第7章
沒有說話。
許佳夕低頭避開他的眼神,轉身走了。
當天拍攝結束,餘朝迫不及待跑向許佳夕再續“未撩情”,許佳夕卻沒不找不到人了。
怎麽跑得比兔子還快!
餘朝找了一圈才在院子後面的一棵樹下看到那個瘦削的身影。
這兒路燈都沒一盞,烏漆麻黑的,許佳夕坐那兒就是黑黑的一小團,看着特別孤單可憐。
餘朝打開手機手電筒,突如其來的光線令許佳夕下意識回頭看去。
“誰?”
一個人高舉着光源從黑暗中走來,耀眼的光圈照出他燦爛的笑容。
“許導一個人一聲不吭在這兒做什麽?”
是他......許佳夕轉回頭,沒理他。
餘朝也不尴尬,自己找話題。
“你為什麽不繼續當電影?”
“關你什麽事。”
餘朝也不生氣,反倒笑得更燦爛,“喲,聽許導的口氣好沖啊!到底為什麽?跟我說說?”
許佳夕不說話了,安靜地坐在石頭上,出神。
餘朝見狀,便說:“不想說就不說呗,請你喝酒總行了吧。不要在這裏坐着cos憂郁美男了,我房間裏有好酒,走走走。”
許佳夕一動不動,防備地看着他。
餘朝被那個眼神逗樂了。他的臉上難道寫滿了“居心不良”?這次真的冤枉了,他真沒來得及往那方面想。
“許導你的‘佛山無影腳’練得這麽好,該怕的不是我才對麽?”
“......”
餘朝房裏是真的有酒,他習慣性地備着。
許佳夕也是真的來喝酒的,進了房門,一言不發,只是喝酒。
“你這是喝水還是喝酒呢。”一看這架勢,餘朝趕緊把幾瓶高度的藏起來了,“沒人跟你搶,慢慢喝。”
他随手打開電視,心血來潮調到農業頻道,沒想到剛好碰上《陽光致富路》的每日重播。
“這就是你的那個節目?”
聽到熟悉的主持人熟悉的聲音,許佳夕也擡起頭。
“許佳夕,你為什麽會去農業頻道?吸引你一直留在這個節目的原因是什麽?”餘朝突然問。他第一次沒有戲谑地叫“許導”而是叫了許佳夕的名字。
“我......”
“你別給我來一套什麽高大上、假大空的理由,來點真實的。”
“......”
電視屏幕上高遠昕仍在娓娓道來,許佳夕第一次感到自己那一套對外使用多年的官方說辭變得難以啓齒。于是他選擇了沉默。
“到底為什麽?”餘朝真的很好奇。
“那你呢?為什麽不好好拍戲?一直演霸總你不膩嗎?”
又是這種會把天聊死的話題。許佳夕自己沒想過回答,也沒想過餘朝會回答。
可是他卻看見餘朝一臉正經地開口:“當然是因為霸總帥啊。”
“?”
“像我這張臉,你不覺得不演霸總浪費了嗎?”
餘朝這種一本正經的中二發言真的非常招打,但許佳夕莫名地覺得非常符合餘朝的性格。
“我說了,你是不是也該說了?”餘朝笑得不懷好意,“容我大膽猜猜你這個不能說出口的理由是什麽。”餘·福爾摩斯·朝上線了,“看你也不像是沒有人投錢的樣子,那就不是因為經濟了。嗯......難道是因為情?”
“......”
“家裏反對?不對,這沒有什麽不能說的。男朋友反對?不對,你沒男朋友。”餘朝摸摸下巴。
“不是明戀,難不成是暗戀?”
許佳夕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躲開餘朝審視的目光。
可餘朝哪兒是那麽好糊弄的人,“不會被我說中了吧?越看越像了,要不是暗戀誰,你一個單身基佬,長得又好,怎麽就把自己搞得跟個苦行僧一樣。”
餘朝像看史前生物,充滿好奇:“原來這個世界,真的還有暗戀這種事?”
“吵死了。”上輩子被梁彥秋當“奴隸”厭惡感又浮上來了,許佳夕聽得心煩意亂,只想離開這個喋喋不休的聲源。
可他忘了自己今晚喝了多少酒,搖搖晃晃想站起來結果整個人倒了。眼看就要摔到地上,突然一股強勁的力道把他往後拉,他整個人跌進一個寬厚的胸膛裏。
這個人的身上帶着一股若有似無的古龍水味,騷包又熟悉......
“你還記得你今早問我今天想哪裏疼嗎?我想我現在可以告訴你答案了。”
“什麽?”
“我的背開始疼了。”餘朝的語氣委屈巴巴的。剛才為了救許佳夕,背狠狠着地,好痛。
“認識你三天,經歷腰痛、胃痛、背痛,真是傷痕累累。”
“……”
許佳夕被這無厘頭的一句話逗笑了。把頭埋進餘朝的胸膛裏,笑岔了氣。
“一晚上的你終于笑了,我背疼也值了。”
餘朝拍拍許佳夕的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他的頭發,“許導,你別總是像有根弦一樣繃得緊緊的嘛,放松一下嘛。做人最重要是開心啊。”
“你閉嘴。”
“我說真的啊,你呢就應該趁年輕呢出去玩玩,不要每晚窩在家裏,不然到老了還真是半點回憶都沒有,白活一場了,你說是不?”
兩人靠得非常近,餘朝的手若有似無地撫摸許佳夕吹彈可破的臉......
許佳夕擡起頭,看向餘朝的眼睛。
餘朝的話不無道理,他已經白活過一場了……
酒精有點上頭,讓人感到暈眩。
許佳夕覺得他喝的一定是假酒......不然他為什麽會主動貼上餘朝的唇。
餘朝很意外,但很快化被動為主動,熱烈回應。
“許導,這次可別再把我踹下床了。”
假酒真的害人......許佳夕想。
餘朝沒想到自己今晚失控了,許佳夕明明看起來是個冰山美人,如今卻完全相反,他簡直不能太滿意。
帶的幾個“存貨“用光了,仍意猶未盡。
他看着許佳夕身上的痕跡,尤其是那雙又白又修長的大腿上面......
許佳夕也在看着餘朝,此時,他的眼裏帶上了一絲不自覺的媚。
兩個人的目光都好像帶了鈎子一般,你來我往地糾纏了幾回合。餘朝率先沉不住氣,一把把許佳夕撈過來。什麽都沒有,只能用手了。
終于不情不願地停下來,這次餘朝趟到另一張床上。房間是标間,兩張床把他跟許佳夕隔開一大段距離,他不敢往那方向看了,免得自己又忍不住。
氣氛很安靜,甚至有點詭異。許佳夕看着餘朝躺得遠遠的,有點想笑。
很可以,他們這一夜只是各取所需,不用做什麽多餘的事。
這樣最好。
只是當感受着自己的身體逐漸冷靜下來,感受着溫暖漸漸遠離,寒冷慢慢回歸,他發覺他并不是那麽喜歡這種貪圖一時溫暖過後的寒冷回襲。
許佳夕這麽想着,睡着了。
餘朝也很累,沒顧得上清理,躺着躺着也睡着了。
第二天,許佳夕醒來,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卧室,一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他想坐起來,可是身體有點遲鈍,并不像平時一樣靈敏,掙紮了好一陣,才從床上坐起來。
他擡起手捏捏自己的臉逼自己清醒過來,卻撇到自己的手臂上有幾處紅色的印子,再低頭一看不止手臂,全身都有,有些甚至都發紫了。
他知道自己的皮膚屬于不小心磕了哪裏碰了哪裏,都要淤青幾天的那種,他都習慣了,別人看着很嚴重,其實沒什麽大事,可能連痛都不會覺得痛。
所以當他看到自己一身印子時,他很淡定。只是當某個部位傳來一些火辣辣的感覺時,他才突然想起來。
他昨晚好像......
往旁邊一看,另一張床上的臉,許佳夕想了好一會才想起他是誰。
這時餘朝也醒了,兩人視線對上。昨晚各種旖旎的畫面在兩人眼裏重現。
餘朝嘴角扯出一個回味的笑容,而許佳夕沒有看他。
“我去洗個澡。”
餘朝注視着許佳夕走進浴室,滿身的印子明晃晃地閃過,他摸摸鼻子想,我明明沒有很用力啊,一定是許佳夕的皮膚太嫩了......
浴室裏,滾燙的熱水從頭灑下,許佳夕徹底清醒了。
穿戴整齊從浴室出來,他轉身就走。
“等等。”餘朝叫住他,拿出手機道:“回去記得加我微信啊。”說完露出一個意猶未盡的眼神,示意許佳夕:你懂的。
許佳夕沒說話。
“打電話也行。”餘朝看許佳夕不說話,也不勉強。他上前貼近許佳夕,在他耳邊說:“下次要想起我了,直接打電話。我餘朝可鹽可甜,技術一流,還揮揮手不帶走一片衣袖,有口皆碑哦。”
許佳夕:......
餘朝給許佳夕整理了下頭發,打開大門,做了個“請”的動作,親自把人送出去。
晨會,餘朝春風滿面地走向臨時會議廳,滿腦子都在想着怎麽找機會撩一下小許導演。
一擡頭,裏面的景象吓了他一跳。
會議室裏幾個拄着拐杖、吊着繃帶的陌生面孔齊刷刷地向他問好。他下意識地尋找許佳夕,卻連個影子都沒看到。
“許導呢?”
“許導?你說小許啊?”
一個高大的胖子拄着拐杖艱難地走了過來,對餘朝堆滿笑容伸出手,“小許剛剛回去了。餘總,我是《全員出攤》的導演季渡,餘總有什麽事直接找我就行。”
“季導你好。”
餘朝笑着回握住對方伸出的手,心裏卻感到一絲絲空空落落。
許佳夕走了……怎麽也不跟他說一聲……
“朝哥,溫總的緊急電話。”助理突然急急忙忙跑進來。
“溫哥?”餘朝疑惑地接過手機,漫不經心地開口,“溫大經紀人,你勤勞帥氣的合夥人我正在努力工作為你貢獻財富,請問您有什麽事?”
“看你微信。”那頭傳來一個嚴肅的聲音。
餘朝随手打開,幾張高清無/碼大圖直沖眼簾。
電話那頭經紀人戲谑道:“到底是什麽美人能讓你這麽莽?在室外就啃起來了?這可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