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為什麽送花田,給一個男人
那些第一次出使的船只,齊抿王沒抱太大的希望,能平安返回,搭上話,建立起貿易通道,便成功了。
至于這燕和東胡的借道問題,他們解決不了,一是官職不夠,二是名聲能力也不行。
“請蘇秦先生。”齊抿王在數着指頭都能算出何人可用的情況下,很自然地吩咐身邊的侍衛。
侍衛到的時候,蘇秦先生正坐在書房裏,跟前來的斥侯朋友辯論着花田地契送回去又被送回來的問題。
“先生是把小齊王想複雜了吧,他有可能真地只是想去采個花而已。”青衣人有點哭笑不得地分析道。
“花田嘛,還是送給他的王後比較合适,秦是男子,不要也罷。”蘇秦跟他碰了碰灑杯,一仰頭,盡。
“先生,你喝多了,瞧,來請你辦正事的來了,這醉意朦胧的,可如何是好?”青衣人笑着,指了指正走過來的王宮侍衛。
蘇秦站起來,瞧着正在行禮的侍衛,笑着說:“勞駕這位大人,幫我駕馬車吧。”
看着這位蘇秦先生搖搖晃晃地走進大殿,侍衛縮了縮脖子,放一個醉鬼去面見王上,這事做的,不知是對還是錯。
齊抿王目蹬口呆地看着面如桃花的蘇秦先生晃進大殿,一雙像霧像雨又像風的眸子,水光潋滟地看過來。
【這小王上,怎麽穿了件大紅的衣服,這是做新郎官了嗎?怎麽沒見着白姑娘,啊,白王後。】
齊抿王第一次覺得自己無論做什麽,在這位蘇秦先生眼裏,都會有另一番解釋,這又是從哪裏看出來,自己要立白鳳姑娘為後的?
這沒經過看面相的猜測,越發不準了。
“來人,給先生上醒酒湯。”齊抿王上前,把蘇秦扶到位上坐下。
“王上,花田的地契,為何又給臣送回來?您這是陷秦于不義啊!”蘇秦手搭在王上的胳膊上,轉頭,望着齊抿王的側臉,輕聲問道。
酒醉後的人呼吸不穩,聲音也起伏如湖面的輕波,連同噴灑在脖子裏熱氣,如同春日正午的陽光,溫潤又暖熱,和着春燕的呢喃,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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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抿王微微別了別頭,扶到位上後,把他輕輕按倒,雙手用力地扶着他的雙肩,沉聲說道:“孤送出去的東西,從不收回,先生若喜歡,便收着,若不喜歡,轉送給他人便可,即便送給燕王,孤也不在意的。”
“王上為何以為我要送給燕王,我為什麽要送一片花田,給一個男子?”蘇秦歪着腦袋,湊近,語氣中滿是挑釁。
端了醒酒湯的小內侍,怔在大殿中央,看着面前差點抱在一起的兩人,不知是要向前呢,還是悄悄退出去。
第一天當值,為什麽會遇到這麽難的抉擇?
聽到後邊因雙手顫抖而發出的瓷盅碰撞聲,齊抿王松開手,站了起來,朝正要向後撤的小內侍擺擺手,示意他把湯遞給蘇秦。
但走上前去的小內侍,手還在抖,盅繼續響,因為蘇秦先生壓根就不接,第一次當值的小內侍,扭過快要哭出來的臉,看向站在一邊的王上。
齊抿王伸手,接過那盅醒酒湯,朝外昂了昂下巴,示意他出去,自己則端着瓷盅,俯下身,擡起醉得閉着眼睛的男人下巴。
“先生,是自己喝呢,還是要孤喂你,嗯?”
蘇秦費勁地睜開眼,伸手,想去端,但那只晃動的手,除了把瓷盅的蓋子打掉了,沒做出任何其他的動作。
齊抿王伸出一只胳膊,摟過他的頭,把瓷盅伸到了他的嘴邊,壓到了那片水潤潤的唇上。
蘇秦無意識地張口,無意識地喝下那盅醒酒湯,無意識地被放倒在木榻上,蓋上了一床厚厚的白狐貍毛毯子。
齊抿王坐在王榻上,手裏拿着一卷竹簡,卻沒看進去一個字,一直在思考着蘇秦那個為什麽要送一片花田給一個男人的問題。
直到夜色朦胧,蘇秦才慢慢地坐了起來,夢幻般地看過來,又快速地低了頭,想了半天,才重新擡起頭,坐起來,朝王上見禮。
“秦醉酒失儀,還請王上降罪。”
齊抿王啪放下竹簡,擡手示意他不必多禮,又招手讓內侍端了甜湯上來。
“先生因何事,竟醉酒至此?”齊抿王在入正題之前,八了一小卦。
蘇秦低了頭,拱手道:“有個游歷天下時認識的故人來,一時高興,多喝了幾杯,是秦酒量太淺,讓王上見笑了。”
齊抿王朝他綻出一個很男人的笑,表示渴醉酒這事,在這都是小事,不存在失态的問題。
“魯海君的船廠原料奇缺,孤想從東胡東邊的森林裏伐木,需經東胡和燕,還要勞煩先生出使兩國,居中協調。”
蘇秦點點頭,拱手道“王上不必客氣,這是臣份內之事,趁此機會,秦也想跟随一趟,看看有沒有更通便的道路。”
“寒冬快到,孤這裏有件白狐貍長裘,送給先生保暖,辛苦了。”齊抿王從身後拿出一個絲綢包袱,站起來,走到蘇秦面前,遞給他。
“王上,這件長裘,由九十九塊狐貍脖子處的皮毛做成,全天下,就這麽一件,秦萬萬不敢受。”蘇秦接過包袱,只看了一眼,便迅速擡起頭,驚訝地看向齊抿王。
“孤是年輕人,火力大,在這宮中用不上,先生畏寒,去的地方又是極冷,帶上吧,物盡其用,方顯其價值。”齊抿王伸手,把蘇秦又遞回的包袱堅定地推了回去,轉身走向王案。
【聽說各國的王後美人,費千金求而不得,我一個大男人,卻得到了,這小王上,到底年輕,送起東西來沒輕沒重的。】
聽到蘇秦的心聲,齊抿王又被帶到了那個問題,為什麽送一片花田給一個男人,現在倒變成兩個了。
為什麽送花和衣服,給一個男人。
“因為你袖子斷了呗,沒把自己送出去,就很了不得了。”看到蘇秦告辭出去,小花鳥倚在空間門口,對着一臉迷茫的齊抿王譏笑道。
“誰袖子斷了,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花呀?這只是我籠絡人才的辦法罷了,休要胡說。”齊抿王莫名其妙地,有點惱羞成怒。
他猛地站起來,向內宮走去,去看望鐘太後。
走到太後的院子門口,齊抿王以為走錯了地方,這哪是王宮呀,簡直是繡房好不好。
一個身穿鵝黃夾衣的窈窕身影穿梭在一部部織機中間,不時地彎腰指點着宮女們繡花的手法,看到站在門口發怔的王上,面露喜色,快步走上來見禮。
齊抿王看着這位長相清靈的女子,想了好久,才記起這是那個他從韓國邊城帶回來的小孤兒,嚷着要給自己暖被窩的那個,聽說被母後賜了田姓,現在叫田秀。
“噢,田秀啊,這是做什麽,需要繡品跟禮司說一聲,讓他們去采買不就行了,怎麽還自己織上了?”齊抿王擡手,大步向院內走過來。
“王上,太後娘娘說了,您大婚用的繡品,都要自己繡的才好。”田秀低着頭回道,滿臉嬌羞。
齊抿王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好奇王上大婚,這小丫頭害個什麽羞。
鐘太後用她那幹脆的高門大噪,馬上給出了解釋,大婚,不但要娶一個王後,還要收這個田秀做美人。
能用九十九塊狐貍脖子底下的皮毛縫制出一件巧奪天工長裘的女子,是大齊最為心靈手巧之人,不配給王上,天理難容。
“母後要立誰為王後?”齊抿王悶悶地問道,他對娶親提不起一點興趣,連為什麽要送花田和衣服給一個男人的問題都沒弄明白的人,哪有功夫對女人産生興趣。
不過,以當下二十多的年齡,也好像沒有任何理由拖了,人家秦王韓王魏王楚王,孩子都滿地跑了,就是那個十四歲的小趙王,上個月都經田沙的手,傳來了一張幸女圖。
“大齊誰不知道,你要立白司藥為後,王兒呀,怎麽,還害羞起來了?”鐘太後對這個至純至孝的兒子,不可謂不用心良苦。
美女蛇田沙的存在,她是知道的,但她就是覺得那種放蕩的女子,配不上自己的王兒,這個白司藥,能力超群,才德卓越,足以立後。至于田秀,雖然美麗嬌美,但這幾年在自己調/教下,也是很知進退,絕對做不成褒姒妹喜等禍國妖姬的。
看了眼低着頭的王兒,鐘太後寵溺的笑笑,這性子,倒比他老子純情多了。自己雖然有着無鹽之姿,但總歸是個女人,對常年冷冰冰的後宮深惡痛絕,所以,這個小王上,在自己打小耳提面命的教育下,對女人的标準,從來都是德大于貌。
看他數次拒絕那條美女蛇田沙的事,就可見他在女色上的超強定力,要知道,那可是個一笑百媚生,再笑傾城國的人物,這世上,還沒有一人男兒像自己的王兒那樣,被人從十六歲便惦記着,卻從未一頭栽進去的男人。
齊王要大婚的消息,夾雜在陰冷的老北風中,迅速地傳遍天下。
蘇秦聽到消息的時候,正騎着馬,艱難行進在去燕的山間小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