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諸伏景光看到萩原研二後像是被提醒到什麽一樣, 他不着痕跡地深吸了一口氣,放緩了呼吸,緩解大起大落的心情。

諸伏景光穩住腳步, 慢慢地走近萩原研二, 心動變緩、加重。他盯着恍若無事發生的萩原研二,深深地望進那雙紫眸的眼眸之中。

在記憶中,萩原研二的眼睛清澈明亮,含着笑意, 像是陽光下的湖泊,風中的紫羅蘭花海。而現在在他面前的芝華士的眼神晦暗不明,薄薄一層笑意虛浮地攏在上層, 像霧一樣遮擋住其下寶石一樣美麗但堅硬的本質。

萩原研二是芝華士,芝華士卻不是萩原研二。

就如同他現在不是諸伏景光, 而是蘇格蘭。

諸伏景光的眸色一點一點地暗了下去,目光深邃地望着越來越近的萩原研二。

松田陣平突然出現在任務現場真的是個巧合嗎?

巧合地出現在組織的任務現場,巧合地拆掉了炸彈

在組織成員口中說出顯得格外兒戲的‘一見鐘情’……

這是不是芝華士對他的一種試探呢?

諸伏景光走到萩原研二身前, 目光沉沉地注視着他。

小諸伏現在也這麽有壓迫感了。

萩原研二完全放任了諸伏景光的動作, 他站在原地沒動,看着諸伏景光靠近他,用目光審視他。那雙藍色的貓眼中沒有了溫和和友好, 滿是逼人的冷意。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說不定會被吓得不能動也說不定。

萩原研二思緒翻飛,努力摒棄諸伏景光的眼神給他帶來的感情影響。小諸伏懷疑他、戒備他都是很正常的事, 不如說對方不這麽做他才會擔心和疑惑。

萩原研二臉上神情未變, 唇邊依舊帶着游刃有餘的笑意, 對諸伏景光的目光逼迫無動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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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能跟琴酒談笑風生的萩原研二來說, 諸伏景光的壓迫力還差一點點。

小諸伏甚至還沒有掏槍呢。

諸伏景光的臉色很冷, 完全符合一個因為任務中途出現了問題而惱怒的組織成員的人設。

他緊緊盯着萩原研二的眼睛,冷聲道:“對一個警察一見鐘情,這種玩笑可不好笑啊,芝華士!”

看吧。萩原研二想。

如果是琴酒的話,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朝着他舉起槍,穩穩地用槍口對準他,用那種不給個合理的理由我現在就殺了你的語氣地逼問:芝華士,你在說什麽鬼話?!

這樣一對比,小諸伏的質問頂多算是普通的疑問。

“你都說是玩笑了。”萩原研二滿臉無辜,反戈一擊地問,“這麽激動做什麽,蘇格蘭?”

“激動?”諸伏景光心中一沉,鎮定地反擊,“任何組織成員聽到你的話有這種反應都不奇怪。”

他向前傾身,繼續拉近他與萩原研二之間的距離,“在這種時候開不合時宜的玩笑,這可一點兒都不像你,芝華士。”

“是嗎?”萩原研二神情惬意地向後一靠,背脊貼上了堅實的牆面,唇邊含着戲谑的笑意。

整個人斜倚在牆面上,原本比諸伏景光稍微高一些的萩原研二反而要用微微仰視的視角看着面前的人。

随着萩原研二的後撤,諸伏景光上前一步,順勢把手撐在萩原研二靠着的牆面上,繼續用冷漠的目光逼視着他。

“這種玩笑……”

輕微的腳步聲落入兩人的耳中,諸伏景光警惕地噤聲,萩原研二也收斂了臉上的神情。兩人動作同步地轉頭看向聲音來源,手中在對方的身型遮擋下同時摸向自己身上藏着的槍械,在看清來人是誰後又同時放松。

晚了兩人一步來到了會合地點的卡爾瓦多斯看着他們兩個人的姿勢,扶了扶臉上的墨鏡,語氣調侃地問:“我是不是打擾到了什麽?”

卡爾瓦多斯看着在他的提醒下分開的兩人,挑了挑眉。他沒記錯的話,在傳言中喜歡芝華士的是波本吧。

因為卡爾瓦多斯的到來,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之間緊繃的氣氛頓時一松。兩人不用商量就在心中達成了共識,絕不能把松田陣平暴露到別的組織成員面前!

“沒什麽。”諸伏景光輕描淡寫地說,“只是和芝華士說幾句話而已。”

雖然只是簡單的粉飾太平,但是諸伏景光認為芝華士不會揭穿他。

看卡爾瓦多斯的反應不像是聽到了萩原研二的‘宣言’,對方果然是故意只說給他聽的。

諸伏景光心中的警報已經拉到了警戒線以上,面上還保持着平靜。

“哦?”卡爾瓦多斯當然不會相信這種不走心的解釋,只是說兩句話靠那麽近做什麽?

“跟這次的任務有關。”萩原研二不出諸伏景光意料的為他圓場,他朝着卡爾瓦多斯挑起一個毫無善意的笑容,保證道,“放心吧,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卡爾瓦多斯聯想到今天任務中發生的意外,了然地點點頭。

原來如此。作為本次任務的負責人,芝華士的确應該承擔起責任。不過既然任務有驚無險地達成了,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如果是他們這邊有人洩露了組織相關的消息,警方可不會這麽小打小鬧地派個來拆彈的警察來。

就像芝華士說的,東京治安這麽差,任務途中遇到警察或者其他意外也不奇怪。只要任務順利完成了,後續的檢查不難過關。

卡爾瓦多斯看向諸伏景光,“蘇格蘭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場景嗎?”

諸伏景光因為對方不以為意的語氣微微放松了些,眼中的冷光還未散去,語氣已經恢複了原本的樣子,略帶無奈地說:“這種經驗還是越少越好吧。”

卡爾瓦多斯開玩笑地說:“這倒是,看來你之前運氣不錯。”

萩原研二适時地插進談話,“不如說今天我們三個的運氣都不錯。”

諸伏景光不動聲色地附和道:“也對。”

運氣不錯個鬼!

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同時在心裏唾罵一聲。

三人閑聊了幾句,鞏固了一下塑料隊友情後順理成章地分道揚镳。

諸伏景光回到自己的安全屋,把背後背着的狙擊槍和身上藏着的手槍都放置好,脫力地坐進了沙發裏,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背後全是冷汗。

貼身又透氣的T恤一路上已經濕了又幹,像是第二層皮膚一樣箍在身上。

諸伏景光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呼出來,起身拖着疲憊的身軀走向浴室。

髒了的衣服被從身上扒下來扔進髒衣簍。諸伏景光擰開花灑,比人的體溫略高的水從花灑中噴灑而出。

他揚起臉迎接帶着力道的水流,擡手将濕透的額發捋到腦後。

熱水帶走了身上的勞累,卻無法彌補精神上的疲憊。

諸伏景光在滿是熱氣的浴室中,呼吸間全是濕潤的水汽,大腦卻一刻不停地運轉着。

今天發生的一幕幕在他的腦海中一一浮現。

雖然這次和公安配合完成的任務順利解決,但是中間出現了纰漏是不争的事實。

諸伏景光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前因後果。

任務中途突然現身的松田陣平打破了他的鎮定,後來萩原研二的神來一筆更是加重了這種裂痕。

芝華士……諸伏景光努力回憶着萩原研二看到松田陣平時的神情,試圖想要揣測出芝華士的反應是真是假?幾分真幾分假?或者,其中存不存在真心?

反應過來自己的思路,諸伏景光不由苦笑。

往好了想,如果是真的……諸伏景光的表情有點扭曲,如果是真的,那麽芝華士對于松田陣平在潛意識中還存留着印象,甚至擁有不少的好感。

想要回答他的話可以提供的理由很多,但是芝華士偏偏挑中了‘一見鐘情’,也許就是因為某種殘留的感情傾向。

諸伏景光發現,如果摒棄掉懷疑,失憶之後忘記了松田陣平,但是心中依舊對他有殘存的好感的芝華士認為自己對松田陣平一見鐘情似乎真的能說得通。

諸伏景光:……還是跟Zero商量一下吧。

想到降谷零聽到這件事後會有的表情,諸伏景光的神情終于緩和下來。

但是想要見到降谷零也要等上一段時間了。兩人本來就不會頻繁的接觸,尤其是在這種時候——任務完成了,但是中途有警察出現,組織肯定會調查的,最近還是安分些好。

與諸伏景光不同,作為任務的負責人,萩原研二回到安全屋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琴酒發消息。

暗殺任務本來就是歸屬于行動組的,只不過是萩原研二想找個任務試驗一下組織研究出的炸彈的威力才找了琴酒。

現在任務出現了問題當然也得告訴對方一聲。

萩原研二發郵件把今天任務中的意外一五一十地彙報上去,十分公正客觀,并且在郵件的最後申請調查意外發生的原因。

琴酒回複的郵件中同意了他的提議,并且規定了時限。

萩原研二知道組織肯定不是只派他一個人調查,但這無關緊要。他比組織更想知道問題究竟出現在哪裏!

萩原研二看着手機屏幕,紫色的眼眸映着屏幕上散發出的冷光,透出滲人的冷意。

想起在任務現場時看到松田陣平的心情,萩原研二咬緊了牙。

這種意外,他絕不希望再出現第二次!

擁有了許可的萩原研二調查的速度很快,完全符合芝華士的效率,只是調查結果沒有那麽容易讓人接受。

萩原研二看着自己的調查結果,滿頭都是問號。

“一個國中生意外發現了被安裝好的炸彈所以打電話報警了?!”

這合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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