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松田陣平和萩原千速一左一右坐在三位長輩身旁, 百無聊賴地看着一群不認識的明星歌手在電視裏蹦蹦跳跳。

紅白歌會的比賽結果出來後,萩原千速打趣地說:“陣平猜錯了呢。”

松田陣平不以為意地說:“無所謂。”反正紅方和白方哪邊贏都和他沒關系。

萩原爸爸說:“我記得上次是紅組贏了?”

“是啊。”萩原媽媽剝了一個橘子塞給萩原千速, 又剝了一個橘子塞給松田陣平, 搭話道,“我記得上次有一首歌……”

家長們開始回顧去年的紅白歌會跟今年的作對比,萩原千速吃着橘子時不時地插一兩句話。

松田陣平看着窗外的煙花一個接一個炸開, 幾乎能聞到硝煙的味道。他站起身,從聊得熱火朝天的幾人身邊離開。

從外套的衣兜裏找出煙盒,松田陣平走出客廳,想找個适合抽煙的地方。

腳下的路是如此熟悉,不知不覺就把他帶到了最習慣的地方——萩原研二的房間。

松田陣平站在房間門口,盯着房門看了一會兒, 伸出手拉開了門。随着房門打開,房間中的空氣撲面而來,帶着讓人清醒的涼意。

松田陣平走了進去。

這是他在萩原家中最熟悉的地方,熟悉到這麽久不來依舊不覺得陌生。

可能也是因為房間中的擺設沒有絲毫改變,還是原本的樣子。家具上鋪上了白色的單子用來擋住灰塵, 好像房間的主人随時都會回來居住。

松田陣平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一條縫, 點燃了手中的香煙。他獨自一人站在空曠的房間裏, 擡手将香煙的煙嘴含進嘴裏, 熟練地吐出一口白霧。

松田陣平把煙盒塞回褲兜裏,拿出手機, 看了一眼時間,撥出了電話。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 松田陣平聽着電話另一邊傳來的呼吸聲, 伴随着窗外一朵炸開的煙花, 說:“hagi,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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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松田陣平朝這邊走來所以跟了上來的萩原千速的腳步停住了,她朝着那個黑暗的房間深深地望了一眼,無聲地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回到了客廳裏。

松田陣平沒有注意到萩原千速的到來,萩原研二的聲音正從電話的另一端響起,“……新年快樂,松田。”

松田陣平呼出一口煙霧,白霧模糊了他眼前的玻璃窗。

萩原研二溫和的聲音通過電波傳到拿松田陣平耳邊,充滿關懷,“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跟家人在一起嗎?”

松田陣平語調平穩地說:“我出來抽根煙。”

萩原研二的紫色眼眸中浮現出一抹擔憂,他記得在他離開之前,松田陣平的煙瘾沒有這麽大。

他語氣柔和地說:“抽太多煙對身體不好哦。”

松田陣平咬着煙嘴,看着眼前袅袅升起的煙霧,說:“你不是也抽煙嗎?”

萩原研二低低的笑聲在松田陣平耳畔流連,他無奈地說:“沒辦法,戒不掉嘛。”

跟香煙幫忙纾解的壓力相比,尼古丁對肺的損傷也可以忽略不計了。

“是啊。”松田陣平應了一聲。

随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他們聽着對方從電話中傳來的呼吸聲,在對方的陪伴下靜靜地看着窗外的璀璨煙花。

半晌後,萩原研二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是白組贏了。”

松田陣平一時沒反應過來,随後才想到萩原研二說的是今天的紅白歌會。

“嗯?”他從鼻腔裏哼出一個疑惑的鼻音。

萩原研二說:“抱歉,給了松田錯誤的建議呢。”

“那個無所謂。”松田陣平說完後停頓了一下,開玩笑道,“既然覺得抱歉,等回去之後補償我吧。”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眼眸中的笑意更深,配合地問:“松田想要什麽?”

松田陣平把燃到盡頭的香煙從嘴裏拿出來掐滅,語氣慵懶地說:“不知道。這是你該思考的問題吧。”

“欸?”萩原研二帶着些苦惱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邊傳來,“真是個難題呢。”

松田陣平靠到牆面上,肢體放松,“哪裏困難了?對你來說不應該是小菜一碟嗎?”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地說:“我究竟給松田你留下了什麽樣的印象啊?”

松田陣平想象着萩原研二的表情,唇角自然地翹起,“你猜。”

“這種回答也太狡猾了。”萩原研二不那麽真心地抱怨了一句,“那麽我能知道我有多少準備時間嗎?”

松田陣平回憶着警視廳爆炸物處理班的新年值班表,說:“我是假期最後一天值班,大概會提前一兩天回去吧。”

萩原研二算了算日子,覺得應該能騰出空來,于是答應道:“好啊,那我就恭候到來了。”

松田陣平看着黑乎乎的房間被窗外的一朵朵煙花映進來的光點亮,心情也明亮起來,“恩,說好了。”

“……說好了。”萩原研二似乎感受到了松田陣平的心情變化,語氣歡快地說,“煙抽完了就趕緊回去吧。不要總是站在窗邊,小心着涼。”

“知道了。”松田陣平伸手關上了窗戶。如果是以前,他大概還會在後面接一句嫌棄的‘啰嗦’,但是在失去之後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麽想念hagi的這種關心。

萩原研二會心一笑,就算挂斷了電話,心中依舊有暖流緩緩流淌而過,為這個冬日帶來了由內而外的暖意。

他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手機,像是要透過它看到對面的那個人。

但是,不需要透過任何東西,松田陣平的容顏清晰地在他腦海中浮現,一舉一動都刻在他的心裏。

萩原研二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覺得裏面充滿了幸福感,“小陣平明明這麽溫柔……”

萩原千速發現從萩原研二的房間回來之後,松田陣平看上去居然心情不錯。

她懷疑地打量着松田陣平。作為從小看着松田陣平長大的人之一,她不認為對方能夠把情緒隐藏得這麽好。

所以陣平是真的心情很好?萩原千速微微皺起眉。

同樣看到松田陣平回來的三位長輩什麽也沒說,看松田陣平來的那個方向就知道他剛才去哪裏了,身上還帶着煙味。

松田丈太郎若無其事地站起身,“總算回來了,你個臭小子,我們該走了。”

“知道了,老頭。”松田陣平打了個哈欠。他們兩家離得這麽近,也沒有留宿的必要。“叔叔、阿姨,我告辭了。”

萩原媽媽細心地囑咐道:“回去之後早點休息啊,陣平。”

把松田父子送走之後,萩原媽媽才露出幾分擔憂,“那孩子是去看研二了吧。”

萩原千速摟住萩原媽媽,“媽。”

“總是需要時間的。”萩原爸爸說,“我看現在的兆頭不錯。”

萩原千速有些意外地一揚眉,“真的嗎,爸?”

萩原爸爸點了點頭,微笑着說:“我看到陣平和人聊天了,聊了很久呢。”

“交到了新朋友啊。”萩原千速不知道該說松田陣平效率快還是慢。

萩原媽媽關心地問:“是不是女朋友?”

萩原千速脫口而出,“不可能吧!”

萩原媽媽看了她一眼,“怎麽不可能了?陣平那麽帥氣!”

“但是他那個性格……”萩原千速露出了一言難盡的神情。倒不是說松田陣平有什麽不好,但就是……不太适合做男朋友。也許是因為她自己不喜歡這一款的?

“好了好了。”萩原爸爸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們,“八字還沒一撇,怎麽這麽快就說到女朋友?”他思考了一下,“感覺不像是女朋友,太輕松了。”

萩原千速說:“說不定是老朋友?我聽說伊達警官前段時間調到警視廳了。”

萩原媽媽想起在萩原研二的葬禮上跟着松田陣平一起幫着他們忙裏忙外的壯漢,“那位跟研二和陣平同期的伊達警官嗎?”

“是啊。”萩原千速說,“我聽東京交通部的宮本說的。”

“那也不錯。”萩原爸爸一錘定音,“陣平在警視廳有個說話的人也好。”

回到家裏的松田陣平不知道萩原家還在讨論他,很快就洗漱完回屋睡覺了。松田丈太郎看着在床上睡得呼呼的松田陣平,一臉無語地搖了搖頭,也安心回屋了。

第二天一早,松田家和萩原家再次兩家合成一家,一起去神社拜年。

三位長輩走在前面聊天,把兩個年輕人甩在身後。

萩原千速看着爸媽的背影,對松田陣平說:“松田,你上次問我的那件事。”

松田陣平愣了一下,最近發生了太多事,萩原研二還活着的事實就占據了他的所有思想。

松田陣平回憶了片刻才想起來萩原千速說的是他問對方‘萩原家有沒有和hagi長得像的親戚’的事,“你不是說沒有了嗎?”

“恩。”萩原千速說,“後來我又問了爸媽,他們也說沒有印象。”

松田陣平毫不意外地點了點頭。他知道萩原家沒有跟hagi像的親戚,因為那就是hagi本人。他的眼中浮現出真切的笑意。

萩原千速繼續說:“你小子當時電話挂的太快了,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問這個幹什麽?”

松田陣平眨了眨眼睛,“啊……”根據公安的保密條例和降谷、諸伏耳提面命的提醒芝華士的危險性,這件事還不能告訴別人。

他說:“我看到了一個跟hagi有點像的人,所以問問。”

萩原千速驚訝地睜大了雙眼,“跟研二有點像?”她注視着松田陣平,低聲說,“陣平,研二已經……不在了。”

松田陣平抿了抿嘴角,含糊地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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