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把松田陣平送到家門口, 萩原研二靠在車身上,點了根煙,目送松田陣平上樓。
他擡頭看着大樓, 等到屬于松田陣平家的窗口亮起,煙也正好抽到了盡頭。萩原研二把香煙掐滅,開車離去。
夜晚的霓虹燈光滑過貼着單項可視車模的車窗,萩原研二坐在車裏, 手指輕快地敲打着方向盤。玻璃窗上映出他臉上的笑容。
真好啊!他和小陣平已經多久沒有一起吃過飯、一起過新年了……還有禮物!
萩原研二把車停到車庫裏, 拿過放在後座上的模型盒, 将車鎖好,步履輕快地回到住所。
萩原研二打開家門,按開客廳的燈,目光巡視過整個房間确認安全。
換上拖鞋, 把模型盒端端正正地放到桌面上,萩原研二捏着下巴端詳了一會兒那個盒子,腦海中模拟着屋內的擺設,思考着應該把裝好的模型放到哪裏。
——這可是小陣平時隔多年送給他的珍貴模型!
萩原研二興奮地搓了搓手,說起來,他也有很久沒有玩過這種模型了。這幾年他手癢了都是直接用組織的炸彈練習,反正組織裏基本上什麽型號的炸彈都有, 對于精煉技術很有幫助, 但是沒有這個有娛樂性。
萩原研二在半路上就接到了松田陣平的郵件, 郵件裏只有一張圖片, 圖片中是一個擺滿了模型的架子。
萩原研二目光一掃就識別出哪些模型是松田陣平在他離開後新增加的。他趁着紅燈的時間給松田陣平回複郵件。
【真厲害, 不愧是松田警官!】
松田陣平看着萩原研二回複的郵件, 目光凝聚在那個稱呼上, 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長長的睫毛垂下去擋住眼睛。
他打了一封郵件發送出去,将手機放回原處,走進浴室。
【喜歡的話可以教你。】
萩原研二想起松田陣平的回複,會心一笑。他低頭拆開模型盒子,把裏面的零件零零散散地鋪了半個桌子。
萩原研二盯着桌面上的零件活動着手腕,松了松筋骨開始動起手來。
一開始他還因為許久未碰這些玩具顯得有點生疏,過了沒一會兒,就熟練起來,動作流暢地開始組裝。
一個給初學者的模型沒能花費萩原研二多少時間,他在客廳的燈光下欣賞着自己的作品,滿意地用手機給拼好的模型拍了張照片。
在把照片發給松田陣平之前,萩原研二及時反應過來這不是一個初學者該有的速度,遺憾地把照片存進了相冊裏,等待在合适的時間再發給對方。
【那就拜托松田啦~~】
洗完澡的松田陣平一手用毛巾擦着一頭卷發,一手握着手機,無語地看着郵件最後的波浪號。
明明降谷和諸伏說hagi還是很擅長炸彈的,拼個模型而已……洗澡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不對的松田陣平在毛巾下露出一雙半月眼。
他還親手拆過一個hagi組裝的炸彈……單從技巧來說很純熟。
松田陣平抿了抿唇,把毛巾扔回浴室,頂着一頭半幹的卷發開始研究新買的模型。
萩原研二把拼好的模型放進了客廳的櫃子裏,關上了櫃門。
坐回客廳的沙發上,萩原研二開始回憶今天的一舉一動有沒有什麽纰漏。
在知道他是芝華士的松田陣平面前,表現的對模型一竅不通似乎有點過。但沒辦法,‘三木葉儀’真的從來沒接觸過這些。
模型和炸彈的區別還是挺大的,熟悉後者但對前者很陌生也不奇怪吧?萩原研二在心裏對自己點了點頭。
他放松身體癱在沙發裏,這種‘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的人設太難扮演了,但是……
萩原研二深深地嘆了口氣
,眸色深沉,還不到時候。
萩原研二打開錢包,從夾層裏拿出那個護身符,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着它。
這個護身符很眼熟,以前他也每年都會有一個。這個大概是兩家人一起去拜神社的時候,松田陣平私下裏又單獨買給他的。
“真貼心啊,小陣平!”萩原研二用手摩挲着護身符,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放回了錢包夾層裏。
護身符而已,被看到了也沒什麽。
他這麽想着,将錢包放回原處,打開了電腦。新年假期已經過去了,該準備準備開始工作了——讓他看看小降谷這些日子都幹了什麽。
降谷零在新年假期的公休日結束後接到了萩原研二的聯絡,對方說話算話,真的沒在新年假期裏加一天班。
對此,降谷零表示無語。不過這是不是說明失憶的萩原研二對組織也沒有那麽上心?
萩原研二自己沒有加班,不代表沒有讓手下的人加班。
充分利用屬下的價值是一個上司必須掌握的技能。他把這些天下屬們收集到的情報進行鑒別彙總,發給降谷零,啊,不是,是發給需要情報的波本,順便給對方下發了任務。
萩原研二當然不會為難降谷零,只要任務完成,明面上沒有問題,他就會算他通過考核。
降谷零顯然也沒有因為合作對象是他就放松警惕,謹慎是個好品質,對手是組織的時候尤其如此。
萩原研二把最近的時間安排了一下,用芝華士的手機與降谷零進行了任務相關的溝通。
降谷零坐在安全屋的沙發裏,他已經感覺到了最近幾天有人在監視他。這種感覺若有若無,偶爾出現又消失,看上去十分飄忽不定。
想到萩原研二之前見面時說的話,這大概就是對方的提示?忠心耿耿嗎?芝華士在這之前特意提醒他,是更上面一層發布的任務?
降谷零的唇邊挂上了冷笑,手中敲打着手機鍵盤,跟芝華士互發着郵件。
另一邊,松田陣平來到警視廳後,在值班的空隙中找了個隐蔽的角落聯絡了公安的人。
從上次他試圖聯系兩個人到現在,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一直都沒有消息。
風見裕也一板一眼地解釋了卧底有時候并不能及時聯絡的原因,以及他們收到了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發出的最近不要主動聯絡的通知,懷疑是那個組織要有新的動作了。
現在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恐怕被看得比較緊才會一直。如果需要他們出現,降谷先生和諸伏先生肯定會想辦法聯系他們。
找了個借口過來跟松田陣平見面的風見裕也推了推眼鏡,眼神嚴肅地看着松田陣平,“如果你有急事的話……”
他知道松田陣平會跟一個組織成員有接觸,是最近那個人有什麽異動嗎?
“沒什麽。”松田陣平想了想,最近還是在酒吧裏每天晚上都能看到萩原研二,對方大概跟那兩個人的任務沒什麽關系。
這麽想來,hagi在那個組織裏是不是太清閑了?
只是為了避開松田陣平插手而把組織任務全部安排在了松田陣平需要上班的白天的萩原研二坐在車裏打了個噴嚏。
“感冒了?”降谷零坐在駕駛席上,聽到聲音扭頭看了他一眼,“芝華士,你不會在這個時候出問題吧?”
“鼻子有點癢而已。”萩原研二抽了張紙擦了擦鼻子,朝着降谷零眨了下眼,“放心,我不會拖你後腿的,波本醬。”
降谷零不太相信地上下打量着他,“今天的任務就算我一個人也能完成,你要是不行的話就留在車裏看監控算了。”
萩原研二捂住心口,眨巴着一雙水汪汪的紫色眼睛,感動地說:“好貼心啊,波本醬!”
降谷零嫌棄地瞥了他一眼,“
現在看出你沒事了。”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兩人斜前方的人行道上走過,降谷零和萩原研二的神色嚴肅下來。
萩原研二一聲令下,“按照計劃行動。”
“了解。”降谷零拉開車門,調整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給自己扣上了一頂鴨舌帽。
兩人悄無聲息地貼上了前面的人,無知無覺地跟着他上了樓。
電梯裏,那人看着跟他戴着同一家公司的胸牌的兩人,毫無戒備之心。
萩原研二和降谷零臉上帶着友好的笑容,配合默契地套着對方的話。
電梯門再次打開的時候,進來的人看着聊得熱火朝天的幾人,掃了他們一眼,不再關注。
萩原研二和降谷零意味深長地對視了一眼。
兩個人跟着其他人進入公司,萍水相逢的兩人自然地跟其他人分道揚镳。
等再回到車上的時候,兩人需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
降谷零将手上的U盤抛給萩原研二,笑着問:“我的考核結束了嗎?”
“噓!”萩原研二豎起食指擋在嘴唇前,“波本醬,作為一個情報人員,你應該很了解禍從口出的道理才對。”
降谷零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我只是有點好奇心過度。”
“不要着急。”萩原研二笑眯眯地說,“耐心也是必備品質之一嘛!”
“哦~”降谷零抑揚頓挫地應了一聲,歪了歪頭,“除此之外,前輩還有什麽指教嗎?”
“指教談不上。”萩原研二看着降谷零,壞心眼一起,伸手拉過他的手,“不過,波本醬,我很好奇你是怎麽跟人解釋手上的槍繭的?”
降谷零臉上的笑容不變,“安室透是個偵探嘛,只是為了防身而已。”
“在私人不能持槍的日本,就算是偵探也不是理由哦,還是要注意一點的。”萩原研二把降谷零的手放開,語氣輕松地說。
一個身份是公安,一個身份是黑衣組織成員,都是可以合理持槍的身份。小降谷大概沒有考慮過槍繭的問題,畢竟兩個身份都不需要解釋。萩原研二也只是随口一說而已,反正謹慎點也沒壞處。
降谷零的眉頭快速皺了一下又松開,笑意吟吟地說:“那麽,為了感謝前輩的指導,不如我送您吧。”
萩原研二在心中估算了一下時間,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
降谷零起步開車,白色的馬自達飛馳而去。
萩原研二坐在副駕駛上的經驗不多,他看着窗外的街景飛快地劃過,誇獎道:“波本醬的車技不錯。”
“跟一個人學的。”降谷零有意無意地關注着萩原研二的反應,“他的車技更好。”
“欸?”萩原研二挑了挑眉,露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是嗎?”
降谷零說:“芝華士你的車技也很好啊,介意透露一下是跟誰學的嗎?應該不會是和組織裏的教官吧?”組織裏的教官的車技還不如他。
“無師自通。”萩原研二自豪地說,“我在這方面還挺有天賦的!”
降谷零忍不住點了點頭,跟萩原研二相比,他的車技還是欠缺一點。
萩原研二好似随口一問,“那麽,你那位車技好的朋友現在怎麽樣了?”
“……不知道。”降谷零挑出一抹‘你知我知’的笑容,慢條斯理地說,“只是‘朋友’而已。”
他說完後,又好像不以為意地補充道:“如果有再相遇的那一天也許會請他喝一杯什麽的吧。”
萩原研二心中一頓,一時有些語塞。他面不改色地看着降谷零,唇邊的笑容淡定從容,随便拽了個話頭,“波本醬還沒有請我喝過酒呢。”
酒吧的招牌出現在兩人的視野中,白色的馬自達規矩地停到了
路邊的臨時停車位裏。
降谷零看向萩原研二,似笑非笑地說:“那我現在就請你喝一杯如何?”
“這個地點可真是一點誠意都沒有。”萩原研二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開玩笑地抱怨道,“還不如波本醬親手做的三明治。”
“沒想到你那麽喜歡我的手藝,芝華士。”降谷零說,“三明治而已,你這麽喜歡的話,我把菜譜發給你就是了。”
萩原研二微笑着說:“因為波本醬的三明治有一種熟悉的味道。你願意割愛真是太好了。”
降谷零的呼吸一緊,戲谑地說:“熟悉的味道?芝華士,這可不是你搭讪的水準啊!”
萩原研二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帶,朝着降谷零眨了下眼睛,笑着說:“因為是波本醬啊!”
他從副駕駛下車,走到了駕駛席的一側,敲了敲車窗。
降谷零降下了車窗。
萩原研二一語雙關地說:“那我就期待着波本醬的郵件了。”
“不會讓你久等的。”降谷零臉上帶上了屬于波本的笑容。他們都知道萩原研二說的不只是三明治的菜譜還有任務的最後一步。
萩原研二直起身子,“那麽……”
“Hagi!”一個兩人都很熟悉的聲音打斷了萩原研二的道別。
萩原研二和降谷零同時一驚,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時間,心裏想法達成了一致:松田/小陣平,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上班嗎?!
車內車外的兩個人沒有交流,直接打出了默契的配合。
“松田,你怎麽這麽早?”萩原研二轉過身,朝着松田陣平的方向邁了一步,擋住了駕駛席的窗戶,沒讓松田陣平看到降谷零。
降谷零抓住機會升起車窗,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被萩原研二擋住的松田陣平的确沒看到司機是誰,但是他認出了那輛車。畢竟幾個月之前他給hagi掃墓回來,還坐過這輛車。
他張了張嘴,意外地說:“……那是?”
“一個朋友。”萩原研二輕描淡寫地說,胸膛中的心髒快速地跳動着,體現出主人在那一瞬間的緊張心情。
松田陣平沉默了。
所以說,降谷正在執行的那個組織的任務還是和hagi有關嗎?
松田陣平注視着萩原研二,他是怎麽一邊安安分分地在酒吧按時上班,一邊又在執行任務的。他記得公安那邊的人說降谷很忙還在被監視……該不會監視降谷的人就是hagi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