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童言覺得傷感, 沒有送別,沒有goodbyekiss,連迷輕的背影都沒看見。
因為忘了時間,沒有預判,這才慌手亂腳定了意大利的機票。中午獨自吃飯,迷輕已把飯做好給她溫着。
海鮮湯不夠鮮了,多放些紫蘇粉。
正在吃飯, 有人敲門,童言居然覺得是迷輕。想也沒想開了門——祈仲北。
祈仲北站在門外,說:“我确定迷輕走了才來的。”
童言把着門, “你要說什麽?”
祈仲北問:“不打算讓我進來嗎?”
“不打算。你回去吧。我們不可能了。”
祈仲北說:“我給你看一樣東西,你會願意聽我把話說完。”
童言厭煩不堪,每一次證據,都是一粒殺傷性的子彈, 槍林彈雨,她已被戰争剝落的快一無所有了。
“我不想看——”童言将手去掩門, 祈仲北将那東西伸在她眼前,童言手裏還握着叉子……就那麽叮當落在地上。是什麽摔碎了。
那是一張複印件,“(MC)MARRIAGE CERTIFICATE Groom:XIN,BO WEN SUN;Bride:Mi, QING Nazo ACknowledgement Date:10/23/X00X Marriage Date:10/23/X00X 10:00:00 AM”
童言跌跌往後一連跌了千百米。覺得仿佛是坐在了沙發上,脊背卻靠在沙發座椅。
“迷輕是辛博文的妻子,不止你沒想到,我也沒想到。”
祁仲北走進來, 坐在童言身後。點了一支煙,遞給童言。“我知道你現在抽煙。”
童言推開煙,将自己埋在臂彎。她并沒有得知真相後的恍然大悟,她如堕煙海。可是迷輕愛她。迷輕明明……愛的是她。結婚的時間早了,可是仍然是在自己賦予她“Nazo”的名字之後。
在那之前,迷輕是一心一意地是要和自己結婚。只是事情,為什麽會在一次次的修正後變得不可收拾?
“你還記得,迷輕在聖彼得堡租住的那間房子?”
童言擡起迷惘的眼。
“對,就是辛博文。”祁仲北說:“還有NS的老板加勒特.麥克勞德(Garrett.macleod),你知道和辛博文什麽關系?”
童言怔着。
祁仲北說:“老麥克勞德前後兩名夫人七位姨太太。原配老婆叫西爾維娅(sylvia),生的老大帕吉特(Padgett)、老四安斯蒂斯(Anstice)。對,在原配老婆還在的時候,老麥克勞德先生搭上俄羅斯地下皇帝的姨太太,聶詠希,與其同時生下老二凱莉(kali)、老三加勒特。後來家族內鬥,老大死了,老四聽從安排到意大利處理家族生意。西爾維娅被離了婚,聶詠希成了正室。老二凱莉被嫁給了香港富豪辛正義,生下了三女一男,這個獨子就是辛博文。”
童言回想,難怪奧山別墅派對辛博文來了,他用英文說是他叔叔,原來是他舅舅。和謝乃德半點兒幹系都沒有。
祁仲北說:“這樣,你知道迷輕跳地下芭蕾的約翰城,是誰的嗎?”
童言失笑,那個在彼得堡陪迷輕進醫院的“男朋友”,不消說,就是辛博文了。她一直認為是那個愛慕迷輕的Tom boy。辛博文口口聲聲說愛的那個人——是迷輕……那迷輕呢?
童言幹澀開口:“那……為什麽……”
祁仲北說:“為什麽迷輕要嫁給窪冢?”
童言眨眨眼。
祁仲北說:“言言。我說了,一早就說過。迷輕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她是個唯利是圖的女人。辛博文是什麽人?他能放任自己的女人在外面胡來?就是此刻現在,他讓一個人消失而後全身而退都不是什麽難事。錢啊,言言。你母親給你留了一大筆惹人觊觎的財産。二十億,可能還不止……”
童言撫起垂在臉側的發,“麥克勞德一族會為了這麽點錢費這麽大周章?二十億,對普通人來說也許是天文數字,可以衣食無憂費奢一輩子,但在上層,連做一個項目都不夠!”
“麥克勞德不會。辛正義不會。辛博文未必不會。他沒掌權,傳言他有兩個庶出的弟弟在香港,很得他父親的歡心。他需要累積實力。”
童言說:“我不相信。就算是這樣完全沒有必要利用迷輕來——來做誘餌!況且迷輕至今,一分錢都沒有問我要過!不但沒有問我要過,”童言瘋狂取出迷輕給她的卡,在祁仲北眼前晃抖着道:“她給了我一億八千萬!她是愛我的,仲北,你怎麽就不相信呢!”
祁仲北握住童言的腕,“童言,你醒醒好不好!做生意也要投資,這點錢不過是魚餌!”
童言說:“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祁仲北說:“那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麽迷輕要嫁給窪冢?”
“為什麽?”童言淚流滿面。
“窪冢琦原的資産大約在280億左右,他的獨子窪冢海風卻在外面和一個庶民女子走的很近。他父親遣走了那個女人并凍結了他的資産逼他回心轉意。他以自我放任和他父親對抗。辛博文就是利用這一點,和窪冢合作。幫窪冢獲得自由,打造一個能和他逢場作戲看着幹淨的名媛閨秀。hanayo的最大持股人,就是迷輕。事成,窪冢将支付辛博文60億作為報酬。你以為《天鵝之死》是迷輕争取來的?那是辛博文高價買回來的。迷輕在窪冢琦原的眼裏就是財富的代表,連你,都是別人的砝碼。”
童言不肯相信,輕輕說過,這個世界不可信,會用各種各樣的方式騙你。
祁仲北說:“你不相信,你看着,在一年後,迷輕會宣布息影然後以生子的名義退出娛樂圈。事成後的兩年內一定會離婚,這一樁買賣才宣告結束。然後呢……回到你的身邊……繼續第二樁……如果你願意,投入些,那一年會是你最快樂的一年。等她獲得了你的財産,就是你生不如死的時候。”
童言大叫:“不是的!不是!祁仲北你騙我!輕輕愛我!她愛我!她從小就和我在一起,她是我的!”
“她已經變了……”
童言搖着頭,将祁仲北往門外推,“你滾,你滾,你走!我讨厭你!”
祁仲北說:“還有你身邊的莉莉斯——”
童言抓起桌上的盤碗向祁仲北砸,四分五裂滿地開花後,祁仲北被趕出了房間……童言握着一個調料瓶子坐在地上,瓶蓋跌下來,裏面的紫蘇粉倒了一地……童言望着一地紫蘇,腦海驀然閃現辛博文為她制作的那款湯上的黃色粉末。狂亂摔了瓶子,“迷輕——!迷輕——!你是不是騙我!你是不是!”
抓起電話,急忙撥打,電話關機。童言倒在地上眼淚長流。
天漸漸晚下去,外面淅淅瀝瀝下起雨,童言的手機響起來,童言從死去中回轉,握起電話,是迷輕打來的。
迷輕問:“cici你中午打我電話了?我在飛機。”
童言哭的聲音全啞了,“你在哪?”
迷輕說:“我……在東京。cici你怎麽了?哭了嗎?”
“你在東京等我!哪裏也不許去!我馬上定票過來!我有話問你!”
……
再次見到迷輕是第二天中午。
迷輕推了早上的工作,親自到羽田機場接童言。童言前所未有的憔悴。戴着墨鏡,眼腫的厲害。
典型的和式套間,風景很好,童言無心觀看。迷輕給童言放了水,問她要不要洗個澡放松,童言拒絕。問她餓不餓,叫客房服務。童言都不要。
迷輕為她摘下墨鏡,坐在童言身邊,為她用冷毛巾沾敷着眼,憂心地問:“cici,你怎麽了?”
童言說:“輕輕,你告訴我,在郁金香別墅,你不同意結婚的原因是什麽?”
迷輕遲疑了片刻,說:“你就是來問這個?”
童言問:“你和窪冢離婚後,會和我注冊結婚麽?”
迷輕勉強笑着說:“你怎麽了cici,你這樣我好擔心。”
童言握緊了迷輕:“會嗎?會不會!”
迷輕說:“會……啊,”
“所以你是愛我,哦?是不是?”
迷輕覺得不對勁,輕撫着童言的發,“我愛你,cici。可是你怎麽了?”
童言問:“那你會撒謊騙我嗎?”
迷輕坐在童言對面,“cici,我愛你。你要相信我,不管我做什麽——都是因為我愛你。”
童言笑着,點頭說好,握住了迷輕的手。“你告訴我,你是為了什麽和辛博文結婚的?”
迷輕仿佛被燙了一下,猛縮回手。
童言還在笑着,比哭還難看。
迷輕握着電話,抱着手在房間徘徊,終于轉過臉。跪坐在童言身前:“cici,我——我是身不由己的。我不能害你,所以我必須,我必須……努力争取……”
童言說:“你跟窪冢結婚,是為了得到他承諾給辛博文的60億嗎?是不是?”
迷輕問:“誰告訴你的?”
“你是不是要錢?辛博文是不是利用你在賺錢?”童言不想哭,她本來可以更冷靜。可是她聲音也啞了。她撐不起來。
迷輕的淚在眼中晃動着,看着讓童言覺得那麽美,美得讓她甘心為她做一切,甚至是——被她欺騙。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迷輕覺得恐慌,她把童言推到了幾近崩潰的邊緣。
“是不是,你只需要告訴我,是,還是不是?”童言狠勁捏着她的下颌,她真的可以殺了迷輕,用藥,用刀,淹死她,掐死她……殺了她,然後自殺。
迷輕說:“是,是,但不是你想的那樣——”
童言問:“你愛辛博文嗎?愛不愛,看着我說,不要撒謊!”
迷輕跪着向她說:“不愛。我不愛他。我愛的是你。”
“你跟他跟了多久……你被他懆了多久!”
迷輕捧住了童言的手,撥浪鼓似地搖頭。“沒有,沒有……我沒有跟他發生關系。”
童言将迷輕狠推在地上,“那你為什麽和他結婚?!為什麽?你要那麽多錢做什麽?!”
“因為……我愛你cici,你相信我,我不會害你……所以……我必須嫁給他,我沒有選擇!”
童言說:“你說實話,你原原本本告訴我,我就相信你!你要錢,要多少,我籌給你!跟我離開這裏!”
迷輕只是退縮着身子,反複地問說:“你先告訴我誰告訴你的?否則我什麽都不能說……”
童言叫道:“為什麽要問這個?迷輕!你騙了我多少次?我都認了,我愛你輕輕!我要瘋了!如果你騙我感情,我永生永世都不會原諒你迷輕!”
迷輕哭着搖頭,“沒有,沒有cici,我愛你。沒騙你。”
童言說:“那你跟我走!如果你不是騙我,你跟我離開這裏!你不用為我擔心錢的問題,我什麽也不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說好!說你答應……”童言抱着迷輕的臉,用力吻在她嘴唇上。
迷輕的身子被掀倒在地上,童言把她想的那麽高尚……讓她自慚形穢,可她不純粹……她給不出答案,只能肢體回應。童言感到就仿佛沉入一片深深的泥沼,溫暖而潮濕,溫柔地吞噬着自己。
靈魂深處有一種饑渴,不管迷輕怎樣回應,童言都覺得不足夠,或許自己恨她入骨而不自知,只想弄死她——弄死眼前這個口如蜜餞,心如蛇蠍的女人!
童言的手落在迷輕的頸項,滴着淚,下勁地扼。迷輕漲紅着臉,卻并不狠勁掙紮,只是将手搭在她臂上,眯眼看着童言,慢慢向下滑……
童言哭着說:“為什麽,輕輕,你為什麽要這樣?你為什麽是個這樣的人……你說愛我,我一個字都不信,可是我寧願被你騙,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