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雙更)
只是一切皆不理想。邙山太遠, 這個小鎮上倒是有可租賃的馬車,但都是互相認識的熟人,且基本只是送書院裏的學生來往近處和京城, 沒有出遠門的。
葉梨倒是想起剛去桃皈觀裏時, 聽說她曾修行在邙山的豐極觀, 道長說:“京裏亦常有人, 去邙山修行,卻不是去豐極觀。”
豐極觀并不随意讓人進入,無虞法師能去,乃是天緣巧合, 葉梨能去, 則全是因着她。
不過這輩子, 她與桃皈觀素昧平生, 卻又如何去詢問此事。
但是她并不死心,暗暗把自己的銀兩錢財盤算了一遍, 心中暗想,若出得起路費, 倒是不怕雇不到馬車和人,麻煩只在于找到足夠可靠的罷了。
于是打算多和白絮出去,暗暗觀察出賃馬車的,想得知哪一個更忠厚老實, 心底善良。
但是她亦不好總是外出, 過于招搖,宅在落雪院時,除了靜心抄經誦經, 就是引着容嬷嬷多說點話。
她并不想多了解世情風俗, 只不過既想自己奔一條路, 什麽都不懂,總是不行。
葉梨其實是想着多了解些行路有關之事,只是容嬷嬷也未出過遠門,扯來扯去,倒是一肚子零碎八卦,雞毛蒜皮。反倒是白絮,和人牙子奔波趕過路,比容嬷嬷還知道的多些。
這倒是意外之喜。葉梨很是高興。
這日,葉梨抄完一遍經,有人敲院門,白絮開門,與門外的人說話。
這些日子,葉府倒是真的把葉梨當成嫡親的大小姐“供養”起來,時不時有人送些東西來,不收都不行。白絮和容嬷嬷皆是歡喜不已,葉梨只要想到這些全是因了那個蝥賊的權勢,就氣不打一處來,恨不能扔了出去。但是她并不是這樣潑辣的性子,就只得退而求其次,不許把東西放到正屋來,以求眼不見心不煩。
因此,看到白絮穿過院子走向正屋,葉梨并未太過在意,又低頭開始默寫經文。直到白絮走到案旁,把一個黃色的信封,遞了過來。
只看信封,葉梨便知這是桃皈觀裏寄來的。她期盼着,又有些疑惑地打開。
——既去莫還。
葉梨只看了前四個字,就皺緊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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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下看,寄信的正念道長,說起道觀發生的一件古怪事情。
說是豐極觀的鎮觀之寶——一尊碩大的古銅青羊,一夜之間,被人挪了位置,同時宮主得了一封信,隐晦地告誡了一些事情,諸如,豐極觀乃清淨之所,且向來不輕易收容官宦女眷,不能壞了道觀規矩。否則,只怕難得太平,片瓦難存。
宮主看了信,才後知後覺發現,大門上的琉璃瓦,亦被卸去一半。不過,倒是好好地堆在一旁。
豐極觀向來自修為要,都不接待香客信士,想來想去,也只有葉梨這一樁事。因而趕緊修書寄信,托人緊急送來。不過,因着來往遙遠,應該已經是好些日子之前的事了。
葉梨呆呆看完信,想起李茂執雁求親的那夜,他笑着說,“你若是想出家,我就拆道觀”。
當時葉梨只是氣他胡說八道,威脅與她,卻沒想到,他竟是真的敢對道觀下手。
這些日子清修得來的冷靜,立時被火掀翻,葉梨站起,怒不可遏,手在剛寫的經文上重重按過,倒是弄了自己一手的墨。
咬了咬牙,卻發現不知該去何處找他,想了想,問白絮:“我記得你之前說,李……茂,就住在後街上,你可知他住哪家?”
白絮道:“當時只聽說住後街,具體哪家卻不知……”
葉梨蹙眉,又聽到她繼續道,“不過,那日被那個黑黑瘦瘦的讨厭鬼攔住,他東拉西扯,耽誤我向前去追小姐,倒是說起,若是小姐有任何事,讓我去後街找他,哼!他還說給我銀子,想要收買我……”
看着葉梨面色不善,她才忙轉回話,道:“說有一家,站在門外,就可以看到一棵高大的銀杏樹,就是那家了。說別家都沒有,絕對不會認錯。”
葉梨聽到“銀杏樹”,心口微動了下,有些着惱地道,“我去洗個手,準備出門吧。”
把手上的墨汁洗掉,白絮已經侯在一旁,手裏拿着一個帷帽,遞給葉梨。
葉梨覺的不用,可是想起是見那個不想見的人,又好好戴上,才出了門。
到了後街,特意多走了些路,發現果然只有一家院子裏,才有銀杏樹。白絮上前敲門,有些猶豫地問:“奉國少将軍可是住在這裏?”
出來開門的是個極為高壯的,乍一看是個粗莽漢子,卻極為警惕打量白絮和葉梨。白絮忙擋住他的視線,才醒覺葉梨今日戴了帷帽,他是看不到的。不過還是惱怒道:“看什麽看?”
那漢子倒是一點不惱,仍往葉梨瞧着,問:“請問是哪家小姐或夫人?”
白絮這才道:“我主子乃是葉府六小姐。”
那人聞言“哦”了一聲,又打量了葉梨一回,才打開門,請她們進去。
白絮往裏面走,葉梨站在門外,問:“李……少将軍可在?”
開門的漢子道:“我家主子出門尚未回來,若是葉府之人,就請進來喝杯茶等等吧。”
葉梨有些猶豫,但是豐極觀的事,她必須見到李茂問個清楚。站在門口,又很是惹眼,只得走了進去。就站在門口附近,道:“我就在這裏等等吧。”
那個漢子也不再多說,倒讓葉梨松了口氣。他喊了一聲,又出來兩位,給葉梨見過禮,幹脆就着葉梨站的位置,擡了桌子椅子過來,又奉了茶。倒讓一直心存警惕的葉梨有些不好意思。
等了許久,一旁侍立的漢子忽地走開,葉梨聽到屋內似乎有什麽動靜,站起身,那漢子已經又走了出來,道:“也不知道我家主子什麽時候回來,要不,我們先送您回去,等主子回來,再讓他去找您。”
葉梨就又坐下,道:“沒事,我再等等吧。”
茶水葉梨雖沒喝,卻也換了幾回熱的,仍是無人回來。天色又已黃昏,葉梨只得放棄,道:“我明日再來找他。”
有人跟着她們主仆,送她們到了葉府側門,眼見她們回去,方才離開。白絮回頭望着,小聲對葉梨道:“少将軍的人倒是頗為體貼。不過那個黑瘦的不行!”
葉梨因牽挂着豐極觀,有些心煩意燥,上了床,又起身燃了燈。因讓白絮□□在內屋矮榻上,怕吵醒她,就舉燈到了外屋,拿了筆墨,準備再抄經文靜心。
院子裏忽然有個很微小的聲音,就似樹葉落了地,葉梨卻立時身子一僵。
這個聲音,她再也熟悉不過了。
心裏慌亂,就呼氣吹滅蠟燭,想要在黑暗裏躲起來。可是火光才滅,分明關好的門卻已經打開,外面的月色立時從屋門映照進來,并投下一個濃黑的人影。
本該害怕的,可是葉梨卻只有氣憤,也不記得手裏拿着什麽,立時扔了過去。
他伸手輕巧地接住了毛筆,即便壓着聲音說話,也難掩其中的愉悅。
“今日可不是我要來,是你去尋我,我怕你有急事。”
他站在門口,并未迫近,倒讓葉梨松了口氣。因着心心念念都是豐極觀,來不及與他算計這是夜闖閨房,低聲急切問:“豐極觀,可是你?”
“你放心吧,我沒做什麽。”
他答的雲淡風輕,倒似真的“沒做什麽”。
不過很快,又惡聲惡氣道:“不過你若是回去,那我可就不保證。”
桃皈觀時,葉梨從未需要與李茂講過道理。
她只要表現出一點不開心,李茂便會自覺避讓,以免讓她更生惱怒。又會等她心平氣和一點,再好好去哄她,不為難她,卻也不放手。
重生之後,葉梨才知道,原來與李茂并無道理可講。這是個自顧自做事,全不講規矩,亦不顧臉皮的。
她心中羞惱,想到若去打他,他壓根不疼,反倒可能把白絮和容嬷嬷吵醒,徒惹笑話。百般無奈,又惱又恨,矮身蹲在地上,雙手捂臉,閉目生氣。
“你別哭……我又沒做什麽……”
李茂也蹲在了門口,壓低聲音喃喃,他倒似乎很是委屈。
葉梨擦掉不自覺湧出的幾滴眼淚,忍住沒哭,又覺回道觀的事恐難成行,悶悶發怔。
李茂也安靜了一會,才道:“我不是怕你擔心麽,特意來給你說一聲,你放心,只要你不回豐極觀,豐極觀就不會有礙。”
葉梨恨的想要撲過去咬他一口,心裏卻又明白,撲過去恐怕反倒是自投羅網,因而仍然一動不動。
過了會,李茂又道:“你外出戴着帷帽,挺好……免得遇到什麽五六七八,又說什麽對你一見鐘情。”
葉梨擡頭,大大瞪了他一個白眼,只可惜,想必他看不到。
“你的小丫鬟不行,随意帶你進別人院子,萬一有什麽危險,可怎麽辦?”
葉梨輕聲斥:“你管不着!”
李茂卻因此笑出了聲,又道:“你有事知道去找我,很好很好。”
“難道不是以為你威脅豐極觀在先嗎?不然我何必去找你!”
“也許這個只是借口呢,你想見我,就找個了借口,哈哈哈哈……”
葉梨已經意識到他是故意招她開口,惹她逗她,卻再也忍不住,就勢跪撲過去打他。
李茂依舊壓抑地輕笑,身子後仰往後躲去,葉梨撲勢收不住,和他一起摔了下去,他伸手一攬,葉梨沒落到地上,倒是正正伏在了他身上。
不過他的手全護着葉梨,倒是全無防備。
葉梨趁機伸手要打他,內室裏白絮卻忽然發出了聲音,吓得她立時停了動作,一動不敢動。
她原本想着,讓人陪着她,以防備他又夜闖進來,卻沒考慮到,這個人是個壓根不要臉的,亦是個什麽都不怕的。陪在房內的白絮,反倒成了她自己的怕處。
側耳聽了聽,白絮再無聲音,亦未醒來,倒似方才只是說了夢話。
葉梨放了心,才發現她走神的功夫,身下的蝥賊抱了她緊,喘氣聲有些急促。她與他在桃皈觀裏不知多少日夜相近,立時明白他這是動了什麽心思,起了什麽念頭,羞惱之下,伸手就打了他一巴掌,趁機從他身上掙紮滾落。
這次他的胳膊倒是松開了,等葉梨逃走站起,他仍平躺在地上。屋子門被他打開,月光在地上鋪下一道寬寬的白光,他就躺在其中,一動不動。
葉梨退後到內室門口,緊張地往裏面張望了下,回頭,他仍躺得平整。終于大着膽子走過去一些,小聲斥道:“你快滾!”
李茂卻仍然一聲不吭,月光照在他臉上,投射出一些陰影,更顯得鼻挺眉高,似石雕玉刻的假人一般,毫無瑕疵。葉梨轉頭不看他,卻忽然想起,有一回,夏夜裏,他躺在銀杏樹下的躺椅裏,夜色漸涼,葉梨拽他起身,反被他一把拉的跌坐身上。
他抱住葉梨脖頸,湊近葉梨耳朵碎語,涼的夜裏,熱氣噴着耳朵,癢到葉梨打了個顫,無意識搖晃腦袋,好散去癢意。
又伸手去攔他,才猛然回想到他方才說了什麽。
葉梨哪裏肯,掙紮着要起來,未果,反被他扯住裙子。羞到生了惱,是真的惱,劈頭蓋臉朝他打去。他一聲不吭,被葉梨在胸口打了無數下,又不慎打到臉,噼啪起了聲,葉梨才住了手,又是懊悔。
她一直是溫順的性子,卻不知為何,對着他,就總是不覺露出了爪牙,倒是每每失了分寸。葉梨為打了他的臉後悔到不行,又因此而落了淚。
他悶不做聲,似乎真的生了氣。
葉梨愈發難過,伏在他身上,幾乎要哀哀啜泣。他就抱住葉梨,輕撫她的背,漸漸卻變了味道……
那日終是被他得了逞。等葉梨後知後覺,覺悟他方才是故意利用了她的悔愧。撐着身子離開他,憤憤看他。他就是這樣,平躺在月光下,面容俊美,似下凡的谪仙,令葉梨要斥罵他的話,噎在了喉嚨裏。
葉梨看着躺在地上的李茂,忽然嘴唇動了動,總覺得下一刻,他就要如那夜在桃皈觀裏一樣,笑着說出那句令她羞惱無比,逃回屋內并闩上門的話。
臉上發燙,心口猛跳,葉梨在他開口之前,進了內室,闩上了門。心慌意亂到被白絮叫了好幾聲,才應了聲,“嗯。不用。”
她确認了豐極觀的事,确實是李茂所為,亦算是确認了,豐極觀一時不會有事,卻愈發睡不着。
她惱恨李茂,亦惱恨自己。
上輩子的李茂,只是辜負了她的一片癡情。不過她當時身份特殊,其實最初也是并沒抱多大期待的。若不是後來李茂給了她錯覺,或許,她會坦然接受李茂另娶,只不過會把他拒之門外,去找桃皈觀的道長,與她皈依授箓,從此忘了那段走錯的歧途,一心向道。
這輩子的李茂,卻比桃皈觀那個更加令她厭恨。且比那個更加難纏。
偏生她自己,白白抄寫了那麽多經文,卻未能把桃皈觀完全抹煞。她看到李茂,終究是沒法與看到其他人一樣,淡然相待。
葉梨一向作息規律,每日定時早起打坐誦經,這日卻是遲遲未起。白絮怕她生了病,頻繁進去看,又用手摸她的額頭,與容嬷嬷小聲商議,“怎麽覺得小姐的額頭有些熱,但是也沒那麽熱。”
葉梨把頭悶在被子裏,眼睫眨啊眨,悶想着到底該如何是好。
李茂不會輕易放過她。
或許,一直等到,他要娶英國公家嫡女時,才會放開手。
可是那又算什麽,難道被他重新抛棄一次嗎?
葉梨恨不能去死!
可是,憑什麽?她尚且沒有質問他,緣何能做到一邊與她海誓山盟,一邊與別人轟轟烈烈議親成婚。
她終究是沒有完全做到道心清靜,放下這些怨尤。
她尚未起床,李茂卻令人送了東西來。白絮卻接了,又轉話道:“說是少将軍今日要回京,讓,讓小姐……莫要挂念。”
葉梨起床,面色郁郁,不置可否,白絮又很煩惱地道:“東西太多,都沒地方放了……”
自那日李茂來求過親,他隔三差五就送來東西,府裏幾房亦是不時送。小小的落雪院,已經堆積如山。甚至還有那只受傷的鳳雁,被葉梨包紮了傷口,養在雜物房內。
李茂離開妙峰山,最好不過,雖因了他的恐吓,葉梨要更加謹慎,卻也并未放棄。趁着這些日子,葉梨又同白絮在鎮子裏多轉悠了幾回,甚至有次,主仆三人坐着馬車,在附近的村莊裏來回了一趟。
葉梨甚至問了到京城需要多久,京城租賃一個屋子需要多少銀兩。京城與其他地方往來較多,即便去不了邙山,若能到達邙山附近的平昌縣縣城,也好。不過,可不能讓那個瘟神知道。
她倒是也想去其他地方,可是,天大地大,她兩輩子所知,卻僅限豐極觀、妙峰山下和桃皈觀。甚至京城,她都并不熟悉。
葉梨一心圖謀離開,并不管世事陰晴。但是這日,白絮從外面進了院子,眼睛卻有些發紅,又跑去和容嬷嬷嘀嘀咕咕。接下來半日,她們兩人看着葉梨,都有些眼神複雜。
葉梨早看出來,本不想管,奈何白絮一直噘着嘴,神情恹恹。終究還是忍不住問起緣由。
白絮起先不肯說,容嬷嬷嘆了口氣,道:“這事總該讓小姐知道,不然……”
白絮憋着嘴巴,極為不忿,終于開了口。
“我聽府裏的人議論,說,說……”
最後還是容嬷嬷說了原委。
“府裏人說,少将軍雖打了雁來求親,卻并沒下正式的聘書。府裏人都知道……因此說,說,他只是想納……了小姐為……”
“妾”字被容嬷嬷說的幾乎要聽不見。
白絮氣極道:“定是她們嫉妒小姐,整日說什麽小姐是以色侍人,紅顏禍水,自然做不得正頭娘子!還說少将軍這次回京,就是為了議親。怎麽可能嗎?都是瞎話精。”
葉梨站起身,走了幾步,又往回走,擡頭剛好看到妝鏡裏,一張似乎毫無情緒的臉。心口卻又絞痛在一起。
鏡子裏的佳人忽然微微彎唇,含了點笑,眼圈卻有些泛紅。
她唇角的弧度又增加了一點,這張笑顏就完美到了極致。
“那樣最好!不過。”
李茂是否在議親,又在議的誰,尚無明确消息,宮裏選秀的消息卻先傳到了妙峰山葉府。
因為葉府的适齡小姐,竟是也進了選秀女的冊子。
這卻是很不尋常,因為按例,秀女,該是出自五品官員以上的府邸。
葉老夫人一直纏綿病榻,如今是大夫人和二夫人管家,如今忙着給參選的小姐置辦物品。
三老爺葉箜卻來了落雪院。
他面帶為難地道:“宮裏的冊子裏,不知為何也有六丫頭你。我已派人去過奉國将軍府,少将軍卻不在……”
葉梨笑道:“怎麽宮裏選秀女,已經訂親的女兒也要嗎?”
葉箜避開她目光,她便知道了,原來傳言又是真的。
“那就去吧。”
葉梨咬着牙道。
“這怎麽行?一女怎麽嫁二夫!”
這句話卻又刺進葉梨心裏,她笑得更加歡暢,道:“當日,不是亦有蘭九和李茂二人同我訂親?”
又直接問:“我就算是再癡傻,也知道,宮裏選秀女,不會選已經有了婚約的。是從官府裏拿名單的。所以,我如今,并非有婚約在身,不是嗎?三叔父。”
正式訂親,是要去官府裏登記的,以防會有婚約聘禮之糾紛。
顯見,官府裏并沒有葉梨的。
葉箜面色難堪,卻也無話可說。只道:“是因為正式婚書,需要長輩簽字畫押,奉國将軍遠在邊疆,已經着人去拿了,還沒寄了過來。”
葉梨不語只笑。
葉箜來了之後,面色更加為難地走了。
葉梨回到房內,欲哭無淚。心中暗暗想,她幾乎又被他給哄騙了。
宮裏選秀,流程極長,并沒那麽快,但是忽一日大清早,宮裏卻直接派了大太監來,說按例接葉府的幾位待選秀女進宮初選,并道:“莫擔心,只是粗粗看一眼,當日就會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