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雙更)
若說最恨的人是李茂, 那麽最令葉梨好奇的,就是英國公府小姐。
前世,她是嫁給李茂的人;後世, 她又聽了一些關于她的傳說。因此, 暗暗揣測過, 她除了家世之外, 定是傾國傾城,高不可攀。
英國公小姐坐着軟轎漸漸走近,葉梨站在落雪院前,目不轉睛想要早點看清楚。
她确實是美的, 亦是有些趾高氣昂, 坐在軟轎上, 面色不善地掃視過來, 目露不喜。
等她下了軟轎,看了葉梨一眼, 卻未吭聲,直接走進了院子, 四下張望了下,才開了口。
“你就住在這麽一個地方?”
這聲音驚了葉梨一跳,本微微垂目的她,立時瞪大眼睛, 又向着英國公小姐望了過去。
英國公小姐自顧進了屋子坐下, 上下打量了葉梨一番,揮揮手讓跟着的人都出去。
白絮看了眼葉梨,見葉梨微微點點頭, 也走了出去。
“你以後莫要進宮了。別宮也不能去!”
英國公小姐見人都走了, 才又開了口。
“讓你進宮, 不是陛下的意思,你莫以為陛下喜歡你。”
葉梨對人的聲音極為敏感,只聽聲音,便疑心她就是在萬熙山見到的那位榴紅色衣裙的小姐,而且,她今日雖換了一身衣服,卻仍然是榴紅色的。
如今她又這麽說,就再無半點兒差池了。
葉梨還是忍不住問:“你是英國公府嫡小姐?”
她道:“正是,我家僅我一位嫡小姐,怎麽,我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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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真的就是英國公府嫡小姐,羅玉卿。
一瞬間,葉梨忽又想起那日街上大婚的盛況,忍不住又看了眼,心中有些恍惚:當日,她穿着嫁衣,頭戴紅紗,是何等美麗呢?也難怪……他棄了自己而去。
心中這麽想,臉上難免帶出點憂傷。
羅玉卿皺皺眉,道:“我對你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有?陛下,不是你能肖想的。”
她這麽說,葉梨心中驚疑更甚,反冷靜了下來,暗暗揣測,她此次,竟是為了正明帝而來。加上昨日所見,難道她一片芳心,竟是在宮裏嗎?
許多念頭混雜一起,葉梨平息慌亂,道:“我并無心進宮……小姐放心。”
“真的嗎?”
羅玉卿說這句話的時候,微微歪了頭,露出幾分天真來。她看起來,也不是很大的樣子,大抵和葉梨差不多。
葉梨偷偷觀察她的臉色……若是沒有上輩子的經歷,葉梨只會覺得她恥高氣昂,甚至有些以勢壓人。可是有了上輩子桃皈觀裏的萬般思緒,她一眼就能看出,羅玉卿有些惱怒和緊張,她,看起來對正明帝已是情根深種。
“我無心進宮,只是宮裏的命令,我違抗不得。我……”她一般觀察着羅玉卿,一邊盤算着,斟酌着話語。
“其實有心……”保險起見,葉梨把“逃走”兩個字吞掉,道“一心出家修道……只是走脫不得,很是為難。”
羅玉卿驚訝之後,果然露出一點喜色,只是又有點不信任地端詳着葉梨。
“我本就是在道觀裏長大的,只是家裏覺得我大了,讓我回家婚配,才被迫離了道觀。”
羅玉卿擰着眉,瞪着葉梨思索了一下,道:“你若是真心不想進宮,我可以幫你。”
葉梨尚未回應,她卻又道:“你就不怕我假借要幫你,把你騙走,殺了你!”
說“殺了你”的時候,她刻意做出兇惡的樣子,倒是更添了幾分稚氣。
葉梨竟是覺得有些想笑,她微微彎唇,垂眸道:“若是你殺了我,或許就是我天命要死,亦無所謂。”
羅玉卿眉頭皺得更緊,半天方喃喃道:“怎麽覺得,你對這世間,都沒什麽……眷戀。我……”
她的眼珠子轉了又轉,“我不舍得的東西倒是很多。不過,若是……若是聖上……我亦會覺得,活着沒什麽意思。”
葉梨又驚訝地望向羅玉卿。她若是這般對正明帝癡心一片,緣何上輩子後來又嫁給李茂?
而且,怎麽之前聽容嬷嬷說過,即便這輩子,也有些關于她和李茂的傳言呢。
到底孰真孰假?
葉梨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斷。
“如果,如果你家裏,把你另許別人呢?”
葉梨試探着問。
羅玉卿惱怒地撅了下嘴,不以為然道:“我家人疼愛我,不會非逼我做不開心的事。而且,有聖上和太後呢,大不了我躲進宮裏。”
上輩子李茂大婚,離現在還有兩三年,之間難道發生了什麽,使得羅玉卿改了主意?
葉梨想不到會是什麽。只覺羅玉卿與她心裏想象的,極為不同。
她是有些稚氣的,又很真摯熱情,隐隐有幾分嬌蠻。而非原本以為的那種文雅賢淑大小姐。
葉梨不知道該不該信任她,可是,卻是意外得來的一條新路。
只是她尚且不敢露了底,想起在桃皈觀時,知道的一家京郊小道觀,就委婉提出來,讓羅玉卿想辦法送她去那裏。
兩個人竟是真的商量了一回,等羅玉卿走了,葉梨卻啞然失笑,她本就是個不通世事的,沒有想到,這位玉卿小姐,竟也如自己一般無二,似乎并沒什麽城府算計。
羅玉卿尚無消息,選秀的事情卻漸次推進了。
葉梨好好想了一回,記起來,上輩子,亦是有選秀的,只是葉府并無人入選。而且這個時間點,蘭九已經開始卧病在床。
暗暗嘆息了一回,期冀着蘭九這輩子能逃過此劫。于是故意在白絮和容嬷嬷跟前提起隔壁許家,想看看她們是否聽到什麽消息,但是她們似乎刻意忽略了隔壁許家的話題,皆是一句不提。
過了幾日,羅玉卿竟然真的派人來送信,說已經有了眉目,讓葉梨在家等着即可。
葉梨又把行李收拾了一回,她未必就信任羅玉卿,不過,卻是離開妙峰山的好途徑。她試着在這附近租賃馬車,然後打發馬車夫回去,馬車夫竟是死活不肯,擔心回去沒法向葉府交代。
她已如籠中之兔,求的并不是穩妥,而是逃脫的洞口。
前途未蔔,這回連白絮也不打算帶,偷偷收拾了最緊要的行李。一些銀兩,蘭夫人給她的那個黑色玉牌,她拿在手裏摩挲半天,終于還是也帶在了身上。
又撿了幾樣小而潤的玉石,這還是李茂送的。瞧着該是好東西,無論贈人,還是典當,都可應急。
那只受傷的鳳雁,已經是基本痊愈,在雜物房飛來飛去。葉梨把它放了出去,它在落雪院上盤旋幾圈,忽然展翅,飛高飛遠。
葉梨看的有些眼熱。又翻箱子,找到了李茂送來的一只精致匕首。
那夜裏,李茂把她原本藏在枕頭下的匕首、錐子拿走,說不夠鋒利,另外送她。後來,竟真的送來了一只匕首,只是葉梨從來不看他送來的東西,還是聽白絮說的。
這個匕首外面的套子,皆是寶石鑲嵌,看起來極為華麗,拔開套子,卻是寒光一閃,葉梨想起他那日的胡言亂語,暗暗撇嘴,索性拿了點頭發,真的放到上面去試。
沒有想到,厚厚一绺,竟然齊齊削斷了。
葉梨吓了一跳,忙把套子合上,又暗暗想,這若是真的刺向他,豈不是要命。他怎麽會這麽不小心,将這樣的東西給了恨他的人。
葉梨的打算,是走一步看一步。若是羅玉卿真心送她去道觀,她便先去安身。若是有什麽不測,她拼上命,即便不能自保,亦能保全。
羅玉卿與葉梨說好,當日會假借宮裏的名義,把她接走。反正正明帝,不會怪罪她。
她亦是這麽做的,來接葉梨的人,雖不是富海公公,卻也真的是宮裏的。
葉梨又高興,又忐忑,極為隐晦地與白絮和容嬷嬷告別,就要跟着公公走。
可是才出了落雪院,又報來了一撥人,竟也是宮裏來的。
前一波來接的那位小公公看了眼,忐忑起來,小聲對葉梨道:“是太後宮裏的富安大公公,小的最好是回避一下。”
說着竟是躲進了落雪院裏。
富安大公公來了道,今日秀女就要入宮。他的身後,竟是宮裏的馬車,已經直接到了落雪院門口。
葉梨忽然覺得有些不安,于是道:“小女馬上整理些行李。”
富安大公公卻說:“宮裏給秀女們都有準備,無需帶什麽進宮,也帶不進去。”
二老爺在府裏,也跟着來,卻有些目露迷茫。葉梨就向他問:“兩位妹妹可已準備好了。”
二老爺尚未回答,富安大公公笑着道:“各有名單接人,我接的是六小姐,其他小姐,自有其他安排了接去。”
或許也是這樣,各有安排,可是葉梨心跳不停,她低頭道:“請公公容我回去拿……我母親遺贈我的玉佩和護身符,我進宮,務必要随身帶着的。”
富安大公公皺了下眉,還是答應了,卻催促:“那六小姐可要快一點,我要按着時辰接小姐進宮,耽擱不得。”
葉梨進了落雪院,裝模作樣去箱子包袱裏找東西。
關于秀女,之前分明說的清楚,哪日進宮,何時出宮,都有規程,離現在尚有些時日,為何突然就改了期。而且容嬷嬷和別人打聽過,當日皆是要本家人自己送去秀女,以示心甘情願侍奉聖上。
怎麽就和富安大公公所說不同。
葉梨再覺得不妥,卻也無可奈何,她再三拖延,富安大公公一直在催,臉色愈來愈冷。最後,幹脆帶人進了院子。
羅玉卿派來的小公公們躲進雜物房,倒讓葉梨生出信任,覺得她派來的人,至少方向是與進宮相反的。又擔心他們被發現,只得拖慢步伐,走了出去。
馬車就侯在院子外面,葉梨在衆人的注視下,終于還是上了馬車。落雪院門口的路極窄,馬車倒是有些難行,因而又耽擱了一會,終于發出有節奏的咯吱聲響,開始往葉府外面行駛。富安公公,亦坐在馬車門口,看了眼葉梨,就開始閉目養神。
葉梨尋着話說,“不是說初九才是吉日,為何提前了呢?”
富安公公眯着眼睛笑笑,“小的也不太清楚。”
葉梨碰了個軟釘子,正想着後話,忽然馬兒嘶鳴,馬車停了下來,富安公公掀開車簾,葉梨也矮了點身子,往外張望。
竟是有人騎馬擋在了前面,但是大抵是疾馳而來,掀起的塵霧尚未散去。
那人翻身下馬,躍上了車轅,笑嘻嘻道:“公公辛苦。不過只怕接錯了人。”
葉梨喃喃,“李茂!”
富安公公卻擋在了她前面。
“咱家為天家接秀女進宮,怎會接錯了人。奉國少将軍言笑了。”
富安公公笑,李茂亦笑,“可是這裏面,乃是我的妻室。”
葉梨看向李茂,平日恨他怨他,這時卻有些想要下車,直覺讓她對此去生了畏。
“少将軍說笑,宮中選秀女,皆會查清是否有婚約婚契,若是有錯漏,以後還會再審的。”
隔着富安公公,李茂伸出手,葉梨有些猶豫。卻聽到他挑眉道:“公公不是男人,自然不知,有些東西,卻不會上契。但是,已經是我的女人了,殘花敗柳,如何能參選秀女,豈不有污宮闱。雖進去亦會驗身……”
葉梨最恨他說這樣的話。哪怕葉梨再不堪,誰都說的,他卻沒資格說葉梨半句。
心中憤恨,眼裏冒火,下意識往馬車外探身。
原本有富安大公公擋着的,可是李茂忽然一肘擊向富安大公公心口,他立時往後倒去,李茂就趁機抓住探身向外的葉梨,蹿下了馬車。
葉梨才反應過來,他方才是故意激将她,就已被她帶到了馬上。
富安大公公咳嗽不止,掙紮起來大罵:“李茂!你難道反了不成。”
葉梨也仰頭驚詫看他。
李茂卻哈哈大笑,對富安大公公道:“你這奴才,誰是你主人也認不清。”
葉府裏的人已經紛紛跑了來,李茂卻伸腳催馬,竟是在葉府飛馳而過。
馬行的極快,葉梨沒騎過馬,雖被李茂緊緊摟在腰間,卻仍覺得随時要摔下來,已經吓了忘了別的。不知行了多久,馬兒終于停下,葉梨已經覺得自己散了架子,連七魂六魄都搖晃掉了。
李茂抱了她下馬,她臉色慘白,幹嘔不停,好半天才緩過來。
又被抱入馬車裏,行了一會,終于神思回歸。
“你做什麽?”
葉梨的聲音仍是驚魂未定。
李茂的聲音卻懶洋洋,竟似方才只是打馬游了回景。
“你放我下去!”
葉梨從他懷裏掙脫,坐在馬車壁角。
李茂俯身過來,一張令人可氣的臉立時放大。
他擰着眉,倒似有幾分認真問:“難道你想進宮?”
“為什麽不!總好過跟着你這樣的混蛋牽扯在一起。”
李茂愈發迫了過來,他從座位下俯身下來,跪在馬車地板上,咬牙道:“宮裏要驗身的,我現在就讓你以後再也沒法進宮,一了百了!”
他說着,伸手就去扯葉梨的衣襟。葉梨驚魂未定,尖叫一聲,雙手胡亂打向他。
他卻已經重新坐回去,哈哈大笑。
笑夠了才道:“你怎麽這麽不經吓?”
他朝着葉梨伸出手,“宮裏要你進宮,只是因為你是我喜歡的女人。哪怕你已經生過孩子,也進的。所以……沒這個必要。馬車裏颠來颠去,有什麽好……”
葉梨聽到“孩子”兩個字,面色發冷,倒是忽略了他的其他話。
她依偎着車壁,悶悶想了一會,問:“難道你真的要做反賊?”
李茂又是笑,然後道:“你莫慌,是我大意了,連累了你。”
又冷笑,“誰讓他們三番五次非要你進宮呢!”
上輩子并沒這樣的事,至少葉梨沒聽說過,而且,李茂既然常去桃皈觀,那定然不是反賊吧。反賊哪裏有那種閑情逸致……
馬車一開始行的很快,漸漸放慢了速度。葉梨偷偷觑着閉目休息的李茂,小聲試探:“你既然要做反賊,我跟着也是累贅……”
也不知道他聽到沒有,竟是半點兒不見反應。
“不如,你送我去道觀,我出家為道,為你每天祈福念經,祈禱你大功得成。”
李茂仍閉着眼睛,臉上全已經控制不住地笑,笑到幾乎要抽搐。
葉梨生了惱,又覺每次打他,都沒讨到好處,本就屈在地板上的腿,伸直了去,狠狠瞪了他一腳。
卻顯然并不疼,因為李茂愈加愉悅地笑出了聲,等止住笑,咬着牙道:“你可別逼我。”
葉梨聽了這句話,臉色嗖地漲紅。
把腿重新曲回去,蹲坐在角落裏,縮成一團,又轉了頭向一側的馬車壁,半點兒也不想看到他。
在桃皈觀的時候,每次聽到這句話,她便要受苦的。可是分明,她并沒做什麽。
她心中暗惱,又覺得臉愈發滾燙。她對坐在那邊如一尊瘟神的“反賊”并未生情,只是那些記憶令人不得不羞惱罷了。
葉梨想起最重要的事,坐起身一點,問:“你要帶我去哪裏?”
“既然要做反賊,自然帶你去占山為王,我做反賊山大王,你做賊婆子!”
葉梨撇裏撇嘴,為着他的粗魯。桃皈觀時,他分明像溫潤公子,只偶爾,才會漏出一句兩句粗話,特別是在那種時候。當時還以為,他是一時口誤,如今才知道,原來這才是他的真面目。而那個溫潤公子的畫皮,卻不知是怎麽來的,又是如何來的。
葉梨忽然有些生疑,這個李茂是否并不是桃皈觀裏那個。
她思來想去,直起身子,伸長脖頸,睜大眼睛,想要看清他手上的那個明顯傷疤和小痣。
可是他抱臂坐着,手被胳膊和衣袖遮掩,壓根看不清楚。她瞧着他一動未動,又微微直了點身子,幾乎跪立起來。
馬車卻忽然颠簸,她注意力全在那只手上,幾乎就往前栽倒在地。那只手很快伸出扶住了她的胳膊,葉梨顧不得穩住身體,趁機側頭細看。
——小痣在的,食指下的傷疤在的,手背上那個……
她看全了,才意識到李茂的手仍扶在自己胳膊上,立時甩開,又坐回角落裏。咬了咬唇,問:“你手背上那顆痣……怎麽長得?”
這問題問的她幾乎咬舌,她本要問,“那顆痣是怎麽來的?”可是尋常人的痣,不就是長的,這話問起來就顯得奇怪。
李茂卻似乎并未察覺,也未馬上回答,睜眼看了眼她,把手伸過來,給她看那顆看起來最是普通不過的黑痣。
“以前中過番賊的毒箭,好了,就長了個痣。”
葉梨掃了眼他伸出的手,無意識把手上的疤痕全部掃了一遍。這還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細細看他,雖然只是一只手。
看完了,這只手仍伸在眼前,葉梨擡頭,卻立時被一雙灼灼鳳眸罩住。她瞪了他一眼,他卻又高興地笑起來。
葉梨只得低下頭,琢磨着自己的處境,問:“那這樣,葉家可會有事?”
“你擔心葉家?”
雖然看不到,卻仍覺得被眼神焦灼,葉梨有些沒好氣地道:“這和我擔不擔心有什麽關系?你自己做事,不考慮後果嗎?”
輕輕一聲嗤笑,他道:“我考慮啊。你說你不在意葉家,我就也沒考慮。如果你在意,我重新考慮就是了。”
“你在意嗎?你是如何想的?”
葉梨嘆了口氣,又惱怒道:“你胡說!這與我何幹!”
“你莫總是胡扯到我!”
今日分明應該是闖了天大的禍事吧,李茂卻似乎很是高興,又笑了笑,才道:“你是我未婚妻。”
葉梨這下是真的冷了臉,小聲道:“誰知道你以後娶誰呢?”
她又想起羅玉卿來。仰着臉盯住李茂的臉,問:“羅玉卿……”
李茂的臉色并未有變化。
“英國公嫡女,”這下子,他的眉毛也微微動了動。
“我與她交好!”
葉梨大言不慚地說。
李茂的眉毛這下子擰了擰,睜眼看過來。
葉梨斟酌着哪些是能說的。比如要逃走這樣仍在計劃中的,就不能透漏。
“她答應我,幫我,離開,就不用去進宮了。”
李茂笑了,葉梨暗暗揣測他是為了什麽,是因為羅玉卿吧。
卻聽到李茂說:“你果然是只中意我,不想進宮啊。”
他的語氣雖然有些頑笑,葉梨卻覺得被戳到,漲紅了臉,叫道:“只是因為羅玉卿和聖上兩情相悅,我不想拆散他們!”
她有些口不擇言,只想刺下李茂,讓他知道,他的妻子,與別人兩情相悅呢。
——憑什麽,只有她一個人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