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雙更)

葉梨低頭暗暗咬唇, 又擡頭端量。好似很多事情都有了變化,而眼前這個人,似乎沒變, 又似乎也有不同。

“你要和朝廷打仗嗎?”

葉梨問, 未等他回答, 又喃喃, “打仗?豈不要打死很多人?”

葉梨并未親身經歷過戰事,不過聽說過番賊如何燒殺搶掠大葪,大葪兵将又是如何經了浴血奮戰,把番賊趕了出去, 大葪才有了太平。

李茂聞言面色嚴肅, 沒有回答, 卻問:“若是我和別人打殺, 你是希望我殺了別人,還是別人殺了我?”

葉梨側頭瞪視他, 眼角漸漸發了紅,然後轉頭避開。

許久之後, 李茂又問,“那若是蘭九呢?若是我和蘭九,只能活一個人,你選擇誰?”

葉梨微微僵了一下, 垂眸似認真思索。

李茂也滞住呼吸, 暗暗握拳的手,把大拇指伸出來,又攥進去。

葉梨終于轉回頭, 面上堆積了一些愠怒, 并未看李茂, 只是微微向下,瞧着地上,他大刀闊斧伸過來的腳。

“你……為何要造反打仗?”

上輩子并沒這件事,總有什麽緣由吧。

“你不知道嗎?”

葉梨瞥了眼李茂,沒好氣道:“我怎麽會知道?”

李茂忽而哈哈笑,笑聲爽朗又愉悅。

“因為你啊。宮裏要與我搶你。我就只能造反了。不然……難道我把你拱手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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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

葉梨惱得站了起來。

她雖什麽也不懂,卻也曉得,打仗絕不是什麽好事。

忽然,又想起當日許山長來找她,不知到底什麽意思,卻莫名提起什麽“蘇妲己亂商纣”……

她又不是蘇妲己,李茂亦不是商纣王或武王世子,怎麽就能說這個。

李茂長長嘆口氣,認真道:“你看我說了,你又不信。”

葉梨望向他,猶疑不定,辯解道:“我又沒有美貌,也,也并非你的未婚……”

蘇妲己原是武王世子的未婚妻,被商纣王搶去……她想說自己又不是,卻才想起,他們是有着一份婚約的。雖然她完全不知道,而李茂,上輩子也從未說過這件事,這輩子亦曾放棄過。

李茂卻已經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幾乎要前仰後合,他長臂忽伸,在葉梨臉頰上輕輕戳了下。

葉梨正在側頭發惱,倒是忘了防備,被他得了手,回過頭時臉色就愈發不好,咬牙道:“若只是為了這個,我,願意進宮……”

不防李茂忽地迫了過來,說話亦有些咬牙切齒。

“你莫不是弄錯了,不是因為你不去才要打仗,而是因為,我不容你……去見別人。”

因着這裏桌椅不大好,葉梨只得依着西牆坐在床邊,他單腿立地,另外一只膝蓋跪在床上,葉梨就被他和牆禁锢起來,無處可躲。

方才一起坐下時,分明是認認真真要談事情的,葉梨不知為何又變成這樣,但是他離得太近了,咬牙切齒說着話,幾乎像是要立即咬人一口的兇獸。

葉梨下意識緊閉雙眼,把自己往牆上使勁靠去,想要避開一點。

可是她這樣子,就似在準備接受什麽一樣,雖然有點兒恐懼和不情願。

她的鴉睫顫栗,紅莓櫻唇微微咬合,因了緊張,唇齒咬脫,皓白貝齒一閃而過,紅唇從牙齒間彈了出來。

李茂迫近,原只是想吓唬下她,卻忽然有些失神。

每次見到葉梨,就忍不住回味到抱她在懷中的那種滿足。她看着瘦小沒長幾斤肉的樣子,抱在懷裏,卻軟軟乎乎似沒有骨頭。然後心裏就被一種巨大的幸福充盈,就似抱住了所有美好的東西,擁有了整個世界。

所以他總是忍不住,要接近她一些,再接近一些,要借機抓了她的手,企圖尋找再次擁抱她的契機。

其實他亦是害羞的,可是為了能抱一抱她,他可以裝作毫無所知,沒皮沒臉。

但是現在,他忽然覺得,擁抱好似有些不夠了。過去抱着葉梨的那些時刻,她仿佛在偷偷地,偷偷在他身體裏挖掘,以致漸漸心裏有了一個空虛的洞穴,非得湊近了她才好受一些,非得抱住她才能暫去煩惱。

而這一刻,他福至心靈地想,或許,還可以通過其他方式填充。

李茂似乎僵住,卻又漸漸湊近,他屏住呼吸,忘記了所有……兩人的鼻息已經交錯在一起,在即将吻上那令人迷惑的紅唇時,李茂亦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

并未嘗到是什麽滋味,卻被兀地推倒在地上。

哪裏能有人把他推倒在地?

李茂臉上有些熱,側頭避開與葉梨相對,看了眼地磚上,朱筆描繪的一個什麽符,咬咬牙,“唉喲”痛呼了一聲。

葉梨猛睜眼,就看到李茂要做什麽,伸手就推,卻也沒料到,真能将他推的摔倒在地。

她下意識伸手要扶,又縮回來,跨過他橫亘在地上的腿,繞到門口附近,惱怒道:“我與你正經說話,你……你!”

李茂卻氣呼呼道:“你既然知道打仗要傷亡,我……今日胳膊腿都受了傷,你怎麽還能這麽狠心。我好歹是你未婚夫,若是我有個好歹,于你有什麽好處?”

葉梨探頭張望,有些不信地問:“你今日……哪裏有受傷?”

李茂仍背對她坐在地上,倒吸了口冷氣,叫道:“你過來看,我腿上都流了血了,不然我為何站不住,被你推倒。你多大的力氣,自己不清楚嗎?”

葉梨的力氣與他相比,确實如同羽毛與磐石。

葉梨小心翼翼走過來,見他真的皺着眉頭,似乎有些痛楚之色,探頭探腦往他腿上看去。

“哪裏?”

“你瞧。”

李茂撩了撩袍擺。

葉梨沒看到什麽,只得跪蹲下,俯身側頭,才瞧見——李茂的綁腿上,确實有些紅色血跡。

她立時苦了臉,伸手想要摸,又怕弄疼了,氣咻咻問:“你怎麽不早說?這是怎麽了?”

李茂龇牙咧嘴,原本端正俊朗的臉,有了裂縫般不再完美,但是也不醜。

葉梨有些糾結,卻還是在他譴責的目光下,有些敗下陣,小聲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快起來……這可怎麽好?可有上藥?”

李茂伸出胳膊,葉梨猶豫了下,還是傾身過去。

先将他扶起來再說吧。

畢竟受傷了。

萬一有個好歹。

等李茂的胳膊搭在肩上,葉梨努力起身。可是他重的很,完全沒法扶他起來。為了使力,只得把手搭在他身後,又容許他半邊肩也傾了過來,幾乎是把葉梨攬在了懷裏。可是即便這般,仍是扶不起來。

葉梨生了急,道:“穆川還在院子門口嗎?我去叫穆川吧。”

她放開攬在李茂背後的手,要從他懷裏鑽出去,李茂胳膊卻也矮了下去,攔住她離開,道:“沒事,你再用用力,我伸手夠夠床,應該能起來。”

李茂是摔在床邊的,他胳膊長,略微起身,就能伸手抓在床鋪邊沿。兩人一起使力,李茂終于起了身,但是起到一半,卻又摔坐在地上。

葉梨倒是沒摔疼,因為她不知為何歪了方向,竟是跌坐在李茂身上。

——有沒有壓到他的傷口?

葉梨“啊”地驚呼,手忙腳亂,要從他身上下來,擡頭卻看到,李茂原本該抓着床邊的手,并不在其位,而是伸在她額前。

她找到了摔倒的原因,怪責道:“你拽着床啊。”

李茂嘿嘿笑,“我怕你撞到頭。”

方才摔倒,葉梨因着往前使力,确實是朝着床猛撞去的,被什麽擋了下。

葉梨心裏一時又惱,又有些說不清的滋味,她微微噘嘴,似不大高興,一聲不吭,重新扶李茂起身。

這次倒是再無意外。李茂被扶坐好,面對葉梨問詢的憂愁目光,說:“受傷了,所以才回來休養,”

葉梨更加憂慮起來。

這就已經開戰了嗎?這就已經有傷亡了嗎?

又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

她再次跪蹲下,撩開李茂的裙擺。看到綁腿上雖有血,卻并不多,不由松口氣。

李茂安慰她:“沒事,已經上了藥包紮好了。”

“就是行走的時候還是會疼。”

葉梨微微瞪了他一眼,眉頭皺得愈發緊。

她細細想了一遍,這個傷口的位置,上輩子并無傷疤啊——應該是比較輕微吧。

還好。還好!

但是萬一是因為,這輩子已經有了改變呢?

自然是有了改變的,至少如今,已經和上輩子的軌跡發生了很大變化。

她和蘭九退了親,又離開了葉府,李茂還成了“反賊”。

這個反賊,雖很可恨,但是因着腿傷了,葉梨心下不忍,就多容忍了他一些,讓他留在房內,為他端水,扶他走動,本想譴責他的話也沒再繼續說。

到了晚上的時候,已經燃了燈,反賊仍磨磨蹭蹭,賴在房內。時不時喊痛,又道他住的營帳,晚上總有氣冷地濕。

葉梨漸漸就明白他是想賴在這裏。

當日在桃皈觀,他亦是這樣,尋了各樣借口,要在道觀容身半宿。起初,确實只是半宿,他們二人說說話,竟就很快過去。後來,半宿成了一宿,甚至好幾宿。

若是其他地方,葉梨可能不清楚,但是道觀的布局,她進來一趟,就看明白了,這個道觀不大,卻也不至于只有她這個側院。

“你既是少将軍,難道偌大的道觀,就沒個你容身之處嗎?”

“有啊。”

葉梨望他,他以手指指地,“就是這裏。”

“怎麽可能會預備有住的地方給你,這是我住的地方。”

葉梨道:“又不是我想來的。”

走到窗子跟前,推開窗指對面,“就算這個院子裏,不也還有空房。”

李茂點點頭,“是呢,我原打算,把我住的這間讓給你,我搬去那個住。”

“可是,這不還沒來得及打掃,裏面全是蜘蛛絲和灰塵。”

“那你為何不早說,我去與你打掃就是了。你是少将軍呢,做事也這般不考慮好嗎?”

李茂愣了下,哭喪着臉,道:“本是打算早早回來打掃的,不是因為受傷耽擱了。”

他說着低頭看看自己小腿,倒似也頗為懊惱。

葉梨仍是氣惱難平,卻不再吭聲。只打定了主意,今晚将就坐着熬一晚,絕不能再屈服于他。

她悶氣坐在唯一的凳子上,心裏想着,若是李茂哄她,她要如何反駁,如何罵他,堅決不肯。

可是李茂竟是問過就罷了,道:“那麻煩葉小姐今日幫我守夜。我一出門就受傷了,可見想殺我的人很多,該當有個侍衛才好。”

葉梨想問那為何不讓穆川等人來院子裏守着,卻沒吭聲,轉頭不再看他。

過了會,李茂竟然真的睡着了。葉梨坐的腰酸背痛,又有些冷,心中不平,用目光在屋子裏踅摸了一遍,非常想找個東西揍醒他。

其實她随身帶了匕首呢,可是看來看去,起身把地上一個小板凳拿在手裏,舉了起來,走到李茂床頭。

葉梨方才坐在床尾,油燈也放在床尾的桌上,燈光似巨大的鳥羽撲閃,一下子映照在李茂的臉上,一下子又隐到葉梨背後。

他睡得倒是很安穩,與桃皈觀時相比,多了點什麽,亦少了點什麽……

葉梨端詳又端詳,想分清兩個人的不同,卻越看越沒有不同,恍惚就是桃皈觀的李茂,正安詳睡于她塌上。

她在哪裏呢?

她應該正伏在他胸口,用手指在他身上描摹。讓她偷笑的是如石刻玉雕般的臉容,讓她心疼的是身上到處皆有的深淺傷痕。她亦喜歡偷偷觸摸他尖尖的喉結,卻總是不慎就将他喚醒。

他一把抓住葉梨的手,鳳眸仍然緊閉,聲音裏帶着點濃睡未醒的磁性沙啞。

“做什麽?”

他剛剛蘇醒時說話,葉梨總覺和平時不同,像是嚴厲的拷問。

葉梨覺得自己像是被抓住的小賊,羞臊不已,就解釋:“我,我只是好奇。我沒長這個……”

他攥着葉梨的手往下,順勢翻身,把頭埋在葉梨肩頭,就似仍然犯着困,沒力氣清醒,帶着幾分軟弱。

葉梨總是會一下子覺得心軟如揉了蜜糖的水,雖然每次,她都會知道,他早晨犯着迷糊時,比夜裏清醒時更可怖。

可是下一次,她仍是會在他俯身過來時,覺得他有幾分脆弱,讓她不忍有半分推拒,只想遂了他任何心願。

葉梨轉身走開,把凳子重新放到床尾桌子下,撲一聲吹滅了油燈,小心翼翼往外走。

手才放到門闩上,黑暗裏,已經被人從背後整個抱住,他的聲音裏帶了點祈求:“別哭了……要不,我現在搬過去……”

葉梨一聲不吭,肩膀愈發抖顫得厲害。

那些往事總是追着她跑,熾熱的愛和刀割的怨恨交纏在一起,她愈是恨,就愈會想起昔日的恩愛;可是越是記得,就越會心如刀割,無法釋懷。

在黑暗裏,她将李茂當成桃皈觀裏那個,轉過身,沉默着胡亂捶打他。

眼淚似秋日的雨水,晴陰都在下,卸去人的力氣,讓人郁郁懈怠,昏昏欲睡。

當被李茂抱在懷裏,躺在床上時,葉梨忽然想縱容一次自己的軟弱。她将頭鑽進他懷裏,就像在桃皈觀時。

她分明恨他,并未原諒他,但是在她軟弱時,仍是只有他,能讓她安心。

哭累後的一覺,睡得極為深沉,卻并不長久。

醒來時,仍是黑的夜裏,她立時掙紮,想要逃開。李茂卻緊了緊胳膊,聲音裏帶着疲憊,似乎在半睡半醒間。

“乖乖睡覺……我又沒做什麽……我明日一定搬走。”

葉梨怔怔半天,輕聲道:“你把我當什麽?我低賤,軟弱,萬般不由人……所以,你便對我為所欲為嗎?”

李茂松開胳膊,人亦清醒了過來,小聲道:“你胡說什麽?你……是因為你是我未婚妻。”

葉梨并未逃走,她只是轉身背對他。反正她也難逃走,最大的難題是,她逃不出自己的心。但是她還是想要遠離他,哪怕少點兒傷心,也是好的,再也不能重蹈覆轍,再經受一次在将軍府前的心碎。

“你是少将軍,人也長得好看,你想要,多的是人喜歡你,你為何就不能放過我?”

李茂被問住。他亦想問,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為何放不下。

分明這個并不在計劃之內。

不過他不是糾結的人,很快就有了答案,伸手抓住葉梨的胳膊,道:“我說錯了,不是因為你是我未婚妻。”

葉梨屏息等他糾正答案。

“因為我喜歡你。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但是我确認喜歡你。”

葉梨有一瞬間的歡喜。不過也只是一瞬間。

在桃皈觀時,葉梨曾相信,李茂是摯愛她的,但是最後又如何呢。

葉梨眨眨眼睛,努力把又要湧出的眼淚忍耐住,平息了情緒,淡淡道:“可是我不喜歡你。”

握在她胳膊上的手微微松了下,又很快合上。

“沒關系,我喜歡你就好了。你總是打我罵我,我又不是不知道。”

葉梨無語,本平靜了的心又被他氣到,從床上坐起。

剛要開口罵他,有人輕輕敲了敲門,小聲喚:“主子?”

李茂翻身躍起,很快下床走了出去。他們在門外絮語,然後腳步走遠。

葉梨等了很久,他再未回來,夜色越來越冷,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裹緊,忽然憂慮地想:他還受着傷呢……

早起問了穆川,只說他有事離開下。葉梨想問問他受傷的事,卻又沒有問出口。

她又有何立場關切他呢。

何況,他哪裏值得關切!強盜一樣的混蛋。

心裏咒罵着他,卻又因了他一直未歸,忐忑不安。

想出去看看,又覺不妥。外面全是兵将,她羞于出去。

竟是到了第三天,李茂才又回了院子。葉梨一直在窗子往外望,見他出現,不由歡喜,又趕忙掩去。

他進來看到葉梨面色冷淡,有些讪讪,看到桌上有熱水,就倒了杯,放到葉梨跟前,讨好地道:“喝點熱水。”

葉梨仍沒好臉色。

過了會,他忽然皺眉,叫道:“好疼。匆匆忙忙,小腿上的傷都沒養好,好疼啊!”

葉梨沒忍住,側頭看了眼,他瞧見了,就有些可憐地道:“一走路就疼,請葉小姐幫我倒杯水喝吧。”

葉梨起身要去倒,忽地想到,方才透過窗子看到,他分明大步流星,面上帶笑,哪裏有半點兒受傷的樣子。

回想了一遍,怒從心中起,努力抑制住,彎唇溫言:“要不我給你重新包紮一下。”

李茂忙說不用,葉梨卻已走過去跪蹲在他腿前,伸手就解他的綁腿。

他喊着不用,但是葉梨抱了他腿在懷裏,若是想掙脫,只恐會踢到蹬到,急得已經用另外一只腳單腿站起,卻又走脫不得。

李茂還穿的比較單薄,解開幾圈綁腿,掀起褲腿,哪裏有傷?

葉梨擡頭瞪他,他辯解:“不是那裏,再上面一點。”

他想着葉梨害羞,定然不會再看,葉梨想到他昨日假借受傷做過的事,氣到上頭,索性把褲腿又往上撸了撸,都露出了膝蓋,問:“哪裏?”

李茂漲紅了臉,閉了嘴。

等葉梨站起,才老實交代:“那個是濺了別人殺豬的血。”

葉梨眼睛冒火,他又忙道:“我先去收拾對面的房子了。”

說着把綁腿随便纏了幾下,就走了出去。過了會,果然來了幾個人,進了對面的屋子。葉梨把窗子牙了個縫隙,她只認識穆川,還有兩個,是這幾日眼熟的。有一個,卻極為惹眼,因為他倒似乎真的腿上有傷,走路一瘸一拐的。

他走出來,正面對着葉梨這邊,葉梨看到他的正臉,心裏忽然發緊。

李茂大抵是因着昨日行騙被揭穿,避着葉梨,出去後就再沒進來。葉梨坐在屋內,越想越心慌。把自己收拾了一下,跑去院子門口,找穆川說話。

她性子木讷,并不會與人寒暄,穆川也不是主動閑扯的性子,勉強說了句廢話,就有些不知如何繼續。

倒是穆川揣測着葉梨的意思,問:“您有事要找我們少将軍嗎?”

葉梨搖搖頭,擠了個笑,道:“我就是呆的悶,想出來看看。”

穆川就道:“那我陪您到處走走看?只要在這附近,都無礙的。”

葉梨想,原來李茂并未下令讓穆川看守她,不許她走出院子。不由又生出走脫的心,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不用了。”

穆川就又無話了。

葉梨也沉默了一會,還是放不下,就又問:“今天那幾個,也都是跟在少将軍身邊的嗎?”

穆川點點頭。

葉梨低頭,假裝不經意道:“看到有一位,眼睛……他是打仗受傷的嗎?”

穆川眨了下眼,“哦”了一聲,道:“您是說老歪吧,瘸腿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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