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世界可真小
臨走之前, 祁媽突然又拉着自己的兒子去了廚房，眉頭緊鎖，弄得祁羽也跟着緊張兮兮的，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
祁媽抿着嘴，半晌，擡起頭來：“兒子，實話告訴媽媽, 你是攻還是受？”
祁羽：？？？
“哎……原來網上的孩子說的都是真的。”祁媽嘆口氣，而後瞪他一眼，“你真不争氣, 看這個身高就像，讓你小時候不好好吃飯！”
祁羽：…………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祁媽去給他們裝東西留着他們回去吃，祁羽就跟在她後面聽她唠叨。
“你看看江緋瘦的喲, 得多補補。”祁媽從冰箱裏取出一大塊羊排，“這是你隔壁的阿姨從內蒙帶回來的, 你們倆拿回去好好吃。”
祁羽接着，有些無奈。
“江緋是不是平時也不太吃飯啊？我看他飯量也挺小的。”祁媽又取出一大袋山楂糕和半邊梅，“留着開胃的，平時閑着無聊的時候也能當個零嘴。”
祁羽撇撇嘴, 接了過來。
“還有這袋成人奶粉，聽人說江緋好像挺愛喝的，媽年紀這麽大了留着也沒……”
剩下的話沒說完，因為自己兒子突然撲上來的懷抱擾亂了祁媽的思緒, 她笑笑，拍拍祁羽的脊背。
“媽，你真好。”祁羽抱緊她，“我們倆一定好好的。”
祁媽揉揉他的頭發：“其實都打游戲也挺好，省得像我和你爸一樣，天天吵架。”
回去的路上，祁羽靠在車玻璃處，又想起這一天的經歷，突然有點情難自禁。
說白了，就是想哭了。
江緋雖然不知道他們母子倆說了些什麽，但還是察覺到了祁羽的不對勁。
他用餘光瞥了好幾次身邊的人，忍不住皺眉。
該死，安慰人什麽的，已經觸及到了自己的知識盲區。
但放任另一半傷心難過，又不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應該做的事情。
江緋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中。
至于祁羽，他對江緋的了解程度堪比法醫對人體構造的熟悉，以至于一眼就能看出來，江緋在出神。
而這人一出神就會分心，從而眼神發直，杵在原地，五官停止工作。
就比如現在，後面的車快把喇叭戳爆了，這個逼還在一臉深沉的望着自己。
祁羽咬牙，沖着他的大腿狠狠來了一拳。
一拳把江緋從一個憂郁的小青年打成了面癱暴脾氣，他冷着臉，發動引擎。
車子還在行駛中，江緋的手機鈴聲響了。
他戴上耳機，聽完對面的長篇大論後，神色漸漸變得不自然起來，眼神不時的瞟向身邊的祁羽，連着哦了幾聲之後，挂斷電話。
“怎麽了？”祁羽看着他，有點好奇。
江緋幹咳一聲，搖搖頭：“沒什麽。”
祁羽冷笑：“是不是到了倦怠期？熱戀期才沒開始多久就開始有事情瞞着我了？啧……”
江緋翻個白眼：“院長讓我回去看看。”
祁羽愣了兩秒：“院、院長？”
江緋點頭：“嗯，孤兒院院長，說是我很久沒回去，已經十八歲了，也該抽空回去看看那些撫養我長大的阿姨，加上剛好過年。”
祁羽摸摸鼻子，拿胳膊肘怼他：“你怎麽看？想回去嗎？不想就回家，那個《虹貓藍兔七俠傳》不是還有一個大結局沒看嗎？”
“去吧。”江緋目視前方，手指輕點方向盤，“畢竟能活着還得感謝那個地方。”
祁羽點點頭，沒多問什麽。
至少對他來說，這件事還是挺沉重的。
“失算了吧？”江緋突然開口，嘴角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
祁羽皺眉：“你又想扯什麽犢子？”
“啧啧，還說對我了如指掌，這點東西都不了解。”江緋小幅度的搖搖頭，“我看電視電影，從來不看結局。”
祁羽覺得新奇，歪着腦袋看他：“為什麽？”
江緋舔舔幹澀的嘴唇：“我不想看到虹貓他們最後獲勝的場面，如果看了，這部動畫在我心目中就真的要畫上句號，感覺心裏空落落的。”
祁羽笑笑：“一件事情發生了，總會有結束的那一刻。”看見江緋瞬間鐵青的面色，他又笑着補充道，“當然，有那麽兩件事是例外。一是我愛你，二是你愛我。”
江緋嗤笑：“祁市民有時候未免對自己的魅力太過自信了。”
祁羽聳肩：“你這是在嫌棄自己的眼光嗎？”
鬥嘴的間隙，兩個人就來到了孤兒院。
江緋站在那裏，平靜的看着面前大大的“福利院”三個字，裏面還有幾個小孩子在玩鬧。
祁羽站在他的身邊。
“這裏變了好多。”半晌，江緋突然笑道，“以前是孤兒院，也沒現在這麽好。”
祁羽一臉的稀松平常：“看出來了，要是當年的環境也這麽好，你的性格也不至于這麽差。”
江緋瞥他：“很差嗎？就你另類，別人都覺得我平易近人。”
祁羽挑眉：“是嗎？”
說罷，他邁着大步走了進去。
“hey bro！！”祁羽蹲在一邊，朝着幾個在互相打鬧的小孩吹了聲口哨，成功引起他們的注意後，拍拍自己的大腿，“過來跟哥哥一起玩好不好啊？”
幾個小孩先是一愣，而後嬉笑着，一窩蜂的我撲到祁羽懷裏，差點把他撞倒。
江緋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也大步上前，學着祁羽的模樣蹲下去，拍拍自己的大腿：“過來！”
一個小孩看着他那張黑如包公的臉，“哇”的一下哭出聲，手裏的玩具也不要了，一邊哭一邊進屋。
江緋幹咳一聲，耳朵瞬間紅了，他站起來，沒事人一樣雙手環胸靠在一邊看祁羽。
不得不說，這人雖然平時兇巴巴的，但長得實在是讨喜，很容易讓小孩卸下心裏防備。
畢竟，長相耐看還算祁羽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
江緋看着和小孩鬧成一堆的祁羽，嘴角不自覺的挂上笑。
“怎麽哭啦？誰欺負你了？”
這時，一個老年人抱着還在抽泣的小孩，故作兇狠的走出來。
罪魁禍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祁羽朝他揚揚下巴，意思不言而喻：小樣兒，我看你怎麽辦。
結果，那個奶奶盯着江緋看了良久，突然放下小孩，走上前來，難掩激動：“你、你是……江緋？”
看着對方帶着不可思議的小心翼翼，江緋最終還是點點頭，那張冷如冰窟的臉色也暖和了不少。
“院長還在這嗎？”江緋突然問道。
奶奶聞言臉色突變，半晌，搖搖頭，看起來有些難過：“昨天……昨天離世了，團圓飯都沒吃上。哎，年紀大了，我也不知道還能熬幾個冬天。”
話落，三個人都陷入一片沉默中。
“算了，大過年的，別提這些傷心事了。”奶奶搖搖頭，而後笑着看他，“新院長上任啦，就是當年還帶你偷偷出去打游戲的那個叔叔，現在當上院長啦。”
江緋摸摸鼻子：“是嗎？”
至于新院長這個人，說起來江緋還得好好感謝他。
要不是有他的存在，江緋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接觸網游，更別提打進職業戰隊這種後話了。
“是呀，來，跟我進去暖和暖和，外邊兒冷！”那位奶奶說着，便招呼了幾個已經凍得面紅耳赤的孩子進屋，又向站在原地沒動的兩個人招招手，笑得和善可親。
“愣着幹什麽？”祁羽踢踢江緋的小腿，轉身進去，“快走啊！”
江緋長舒一口氣，這才邁開步子。
“小羽！不要亂動！”奶奶厲聲喝止道。
不遠處一個踮腳夠花瓶的小孩和正要去掐江緋大腿的祁羽同時頓住了，都是一臉的驚慌失措。
“奶奶，這個小孩叫什麽？”祁羽呆呆的指着他，還沒從那聲喝止中回過神。
“哦，叫方羽。”奶奶笑着解答，“怎麽了？名字不好聽？”
“嗯……不是……”祁羽揉揉眼睛，“算了，沒什麽，就是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江緋雙手揣着兜：“新院長還沒回來嗎？本來這次回來也想找他好好談談的。”
祁羽嗤笑一聲：“談？你能和別人談什麽？也就能說說游戲，新院長年紀肯定不小了，你确定他能聽懂這些？”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那位奶奶笑笑，“院長雖然年紀不小，但還是很與時俱進的，經常能聽到他跟孩子們談那個……叫什麽來着？诶……年紀大了就是記性不好。”她低着頭想了一會，這才豁然開朗道，“對，就是那個吃雞。”
“吃雞？”祁羽瞬間皺起眉頭。
這也太與時俱進了。
“對了奶奶。”祁羽突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語速飛快的問道，“新上任的院長叫什麽啊？”
那位奶奶又低着頭想了很久，才終于記起來一般：“看我這記性，院長院長叫多了，差點兒把他的名字又忘了。叫祁材志。”
“教練？？”
“我爸？！”
江緋和祁羽不約而同的開口，就連皺眉的時間、語氣的驚訝程度，都保持着高度一致。
甚至此時此刻內心的念頭也空前絕後的撞在了一起：世界可真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