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安安你選,要是你說放過他,我就放過他
時間線重合後,越來越多的事情顯得混亂。
先是時不時就能聽到的哭泣聲,偶爾能看到的跳樓幻境,還會動不動就出現在朱美美眼前的幻象隊友。
如果不是知非陪在她身邊,她大概早就崩潰了。
有一個好消息是,他們遇到了李泗。
經過朱美美幾次試探後,終于确認這真的是李泗。
不過主要是朱美美跟李泗不熟悉,她一般遇到的幻象都是呂恒、徐亮幾人。
知非又不會覺得恐懼,所以異種變成李泗的性價比很低。
李泗也收到了主線任務更新的系統提示,有種被強行喂了一口糞便的感覺。
據他說,剛剛聯系上了梁飛。梁飛早就懷疑司景天不是那個被封存的靈魂了,但他似乎已經不信任李泗了。
然後李泗自己也差點從樓上跳下去,好在他的神賜技能就是嗅覺類的,對周圍的感知非常敏銳。
在最後一刻意識到不對勁,從幻境中清醒過來。
大家都是劫後餘生,更加惺惺相惜起來。
對于人類來說,不論有多少的小心思存在。但至少,大目标是一致的。
李泗遇到知非兩人後,也是多了一些安全感。
“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雖然這個副本的死亡時限還有五天,但現在真的太危險的。說不定下一秒我還正常講着話,下一秒我就不是我了。”
精神系的異種最難對付的原因也就是這點,他太能捕捉人類的情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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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稍微有點崩潰,就會看到很多恐懼的東西。
朱美美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她甚至是有些手足無措的,只能看向知非。
兩個人都看向自己,知非笑了一下,說:“有點巧合。”
“什麽意思?”
“你是怎麽過來的?”
他看向李泗。
“我?”
李泗不由得陷入回憶:“我剛看到群裏的消息,急忙去一樓。但只看到了梁飛,說實話我當時還沒有懷疑梁飛是真的還是假的,但他只對我說了兩句話就離開了。
我後來就遇到了幻境,差點跳樓。然後我才想明白為什麽梁飛對我這個警惕,他可能也怕我是假的,索性就一個人行動了。”
李泗說着,又想起了一個點:“對了,我本來在一樓的。然後遇到了幻境,不知道怎麽的就到了頂樓。我覺得不對勁,就趕緊下樓了。又不敢跑,只能慢慢的走。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突然想拐進教室看一下,就遇到你們了。
我一開始還以為你們是假的。”
他說完,問知非:“有什麽問題嗎?”
知非搖頭:“就是沒有問題,才說太巧合了。”
李泗好奇:“你的意思是司景天想讓我們碰頭?為什麽呢?”
知非點開他的游戲面板,系統顯示僅有110積分,都是之前賺來的。
而朱美美有856積分。
他想要一個道具,恰好1000積分。他們的積分加起來,還差4積分。
如果司景天不希望他們回到幾年後的時間線,他大概會想盡各種辦法避免玩家們碰頭。
但目前看來,他很想讓他們回到幾年後的時間線。
為什麽呢?
不管怎麽樣,想要找到林安安的靈魂。
即使知道這是一個陷阱,他們也不得不跳。
知非調出那個道具,時間穿梭機——可以在前後二十年內穿越,限三次。
“好貴啊。”
知非薄唇抿了抿,對這個定價十分不滿意。
只能用三次,真是太虧了。
“何止貴!”李泗也吐槽起來:“這個道具還只能在游戲裏面用,要是現實裏也可以用,就直接回到大災難爆發前了。”
朱美美也附和了一句,她買過的最貴的東西,就是恢複藥劑。
現在還有一瓶存貨,除此以外就沒有了。就連她的武器,也才八百積分。
想想看她攢了這麽久的積分,竟然連一個道具都買不起,太慘了。
知非嗯了一聲,向他們攤手:“一人五百。”
?
李泗好想問一句你怎麽一個積分都不出,但還是硬生生忍住了。乖乖掏出了積分。
朱美美只是無語了兩秒,看知非的臉,她都覺得對方應該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但每次知非為幾個積分斤斤計較的時候,她就感覺仙子淪落人間了。
不過她給積分還是給得很利索的,畢竟知非救了她不止一次,救命之恩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
知非也不是拿了積分不辦事的人:“作為交易,我不會讓你們死的。”
李泗咬咬牙,這話說得可真難聽啊。
知非随手點了購買,一個小型的時間裝置器就到了他的手裏。
他低頭拔了幾下時間裝置器上的日期,然後按下了啓動。
眼前的場景随之一晃,三個人都感到身體一陣騰空感。
等到落地的時候,他們還是在一年五班的教室裏,但這裏已經沒有了學生。
走到外面去,教學樓裏也空空蕩蕩的。
李泗特意回頭去看了眼教室門牌,寫着高一年級五班。
朱美美适應了一下穿越時間的暈眩感,“我們穿越到什麽時間點了?你怎麽知道跳樓事件發生在什麽時間?”
李泗也好奇的看過來。
“很難猜嗎?”
知非很容易就聽到學生的抱怨,高一的學生說還要過兩年這種苦日子。
即使他并不了解人類的高中到底是什麽,但也能明白這種“苦日子”一共有三年。
既然如此,司景天只能在學校待三年。如果超過三年,那主場景就不會在學校了。
李泗聽他解釋完,沉默了兩秒:“你就不怕猜錯嗎?你怎麽确定就一定是高三,而不是高二發生的這件事情?”
如果是他,即使想到了這一點,也會先猜一年的。
知非道:“我不确定,不是有三次機會嗎?”
……
事實證明他猜對了,至少這個時間點,晏城六中發生了很多事情。
而且在這種情況下,拉開時間線是最正确的做法。
即使事情發生在高二,但高三的時間點,已經可以見到被困住的林安安的靈魂了。
如果猜了高二,發生在高三,那就要浪費一次機會。
知非喜歡性價比高一點的選擇。
李泗和朱美美一臉苦哈哈,他們實在想不明白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怎麽有人敢這麽大膽的猜。
而且看他一臉鎮定的模樣,他們甚至懷疑知非說猜的就是騙騙他們,其實是早就知道了答案。
朱美美看了眼空空蕩蕩的高一五班:“可是教室裏也沒有人啊?這種事情發生後,估計很多學生都轉學了吧?”
如果真的發生很多孩子跳樓事件,學校想壓也壓不住。
假如她是家長的話,為了孩子的安全着想,也會想着轉學的。
李泗罵了句笨,對上朱美美他還有那麽點智商優越感:“我們在高一五班啊,林安安又不是不升學的,就算在,她也在高三五班。”
……
高三在另一棟樓,他們之前沒有去過。
學校裏果然空空蕩蕩的,現在是下午時間,估摸着是上第二節課的時候。但他們走過幾層樓發現,高一年級好像只剩下三個班級了。
這種全市最高的高中,在鼎盛的時候能有二三十個班級。
如今竟然已經快撐不下去,比那些野雞高中還不如。
這些還留在晏城六中讀書的孩子,不是家境太差了,應該就是成績太差了。
是沒有辦法的選擇。
否則誰會讓自己的孩子進一個半夜會有哭聲,時不時會有跳樓幻象的學校呢。
他們看着教室上的門牌號,一路找到高三的教學樓。
朱美美還在說感覺怪陰森了,這麽大的學校,地上樹葉落了一地,甚至很多葉片時間太久都開始腐爛了,竟然都沒有人來清掃。
太陽也被烏雲擋住,陰風陣陣,卷起一層寒氣。
朱美美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雙手在手臂上來回搓動。
撩眼瞄到知非穿着單薄的白色T恤,頂着寒風走在最前面,竟然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
同樣身為男性的李泗,裹緊了身上的皮外套。哧溜縮了一下鼻子,也跟她一樣,猥|瑣的雙手抱在手臂上。
“你不冷嗎?”
冷?
知非意識到了他開始跟人類出現最大偏差的地方了,他沒有人類的感知。
他略略思考了一下,在《人類觀察日記》的第一頁上寫下:人類會冷、餓、熱……你也要學會,雖然很麻煩。
于是他抱了一下手臂,說:“冷,很冷。”
……
朱美美盯着他毫無波瀾的臉色看了一會兒,心想不冷也不用這麽刻意融入他們啊。
不用這麽善良,維護他們僅存的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什麽人!”說話的時候,李泗嗅覺敏感,察覺到空氣中的氣味有了一絲變化。
立刻發現陰影處有一個人影一晃而過,他下意識要追上去。
但他現在只剩下一條腿,而且這個副本裏還不能跑動,于是停下了步伐。
李泗有些惴惴不安的看向知非,想看看他會是什麽反應。
李泗作為隊伍裏的斥候一樣的存在,平常這種事情都是梁飛交代給他的。
大家都知道,斥候是一個很危險的位置。打探消息的時候,一旦有什麽不對勁,很容易是第一個死的。
但李泗也沒有辦法,他沒有太強的戰鬥力。
如果不想被隊伍、被梁飛抛下,就必須展示他的能力。
如果知非強行要他先去打探的話,他咬咬牙也只能去。
因為跟着知非還有一線生機,單憑他自己,真的很難生存下去。
李泗看着知非,等待他的命令。
知非顯然也看到了那個黑影,李泗腦海中這麽多想法,也不過是零點幾秒的時間。
知非擡起腳就跟上那個黑影,李泗見狀跟在了後面。
他心底緊繃着的那根弦松下來的同時,又覺得挺複雜的。
梁飛是個還算可以的隊長,對他們大方,也不會太克扣他們的積分。
要是有喜歡的道具,如果是隊伍也需要的,還可以找梁飛報銷一部分。
對比起一些克扣下屬、甚至把下屬的命拿出去換線索的隊長,實在算是還不錯了。
但同時,梁飛也很惜命。
如果換了梁飛,這種時候,他一定不會自己上去探路的。
如果一定會死一個人,那死的就是他李泗。
讓李泗感到複雜的是,知非這個人他看不透。看着挺兇殘的,沒什麽良心。
但也的确沒有害過他們,他斷了條腿,那是他自己活該。
知非這人,好像挺天真的,又好像挺……單純的。
李泗覺得自己腦子一定是壞掉了,才會覺得這人單純啊。
這可是一只暴王龍!
不過,至少,這暴王龍沒有把他們這些小喽喽的命不當人命看。
現實世界,上城安全屋
陸飛在辦公室裏急得團團轉,他已經去過一次現場了。
雖說周圍的普通人已經進行轉移,但短短十分鐘的時間,污染呈現爆發式的增長。
根據儀器檢測,夢魇輪回的污染值急劇上升,甚至都達到了A級異種頂峰。
這壓根不是一支B級小隊伍可以對付的異種。
而且污染的範圍也在無限制的擴大,已經出現了神賜者陷入夢境的案例。
如果副本再不解決,這麽下去,估計整個安全屋都要完蛋了。
“京都那邊消息來了沒?到底怎麽說啊?不是說對接人登入游戲嗎?”
他記得恨不得将聯絡員推開,自己親自跟對面聯絡。
“快了快了。”聯絡員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語速加快:“京都那邊傳來消息,說正在登入。但因為副本已經開啓,中途登入需要一定的時間等待。已經等了十三分鐘了,最多兩分鐘,一定可以登入。”
陸飛臉上緊繃的神色并沒有因為聯絡員的這句話有絲毫的放松。
“十三分鐘就污染了這麽多人,等進副本還說不定要多久才能解決。萬一出點什麽意外,這些都陷入無盡的污染中,等到醒了說不定也救不回來了。”
聯絡員低垂着腦袋,不敢接話。
陸飛重重嘆了口氣,盯着牆面上蘇南白那張英俊的宣傳照,衷心祈禱:“一定要快啊!”
副本中,高三教學樓天臺
兩人跟着知非一路爬到天臺,朱美美手裏緊緊拽着她的鞭子,李泗也不忘抓住手裏的短匕首。
他們跨上天臺的瞬間,後面的鐵門就嘎吱一聲,鎖上了。
朱美美立馬回頭,用力拍了幾下鐵門。
這鐵門看着破敗,但不管朱美美怎麽弄,都紋絲不動。
李泗強自保持着鎮定,他知道一旦自己慌亂了,就會被無孔不入的污染侵襲。
“別拍了,沒用的,一看就是超自然力量。”
朱美美心底也明白,但還是保留着一份希望。
他們說話的時候,知非已經走上了天臺。
這個天臺跟他們在高一教學樓看到的一模一樣,就連靠近空調外機處擺放的幾根不要的鋼管的位置也是一樣的。
他們在之前時間線看到的天臺,想必就已經是這個天臺了。
知非往前走了兩步,敏銳的察覺到一點動靜。
李泗也聞到了:“誰?”
發現他們察覺了,躲在角落裏的三個人才出來。
是梁飛和王侯,還有呂恒。
王侯臉色蒼白,狀态并不是很好。
“是一個黑影把我們引上來的。”
呂恒看到朱美美還有些激動,忙問道有沒有看到徐亮。
他一直沒找到徐亮,不知道他是不是出意外了。
徐亮是唯一一個看到李娴雅跳樓的人,但自從發完消息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朱美美搖搖頭,說她不敢去找徐亮,也沒有見到過對方。
呂恒很失落,又安慰朱美美亮叔本事大,說不定在哪裏躲起來了。
梁飛眯了眯眼,視線落在李泗身上,又緩緩的挪過朱美美,最後落在知非的臉上。
他開口:“想必是你想到用時間穿梭機回到這條時間線的吧?”
知非不答反問:“你覺得他們都很笨嗎?”
?
朱美美跟李泗都感覺膝蓋上中了一箭。
梁飛沒再糾結這個問題,主動開口道:“是一個黑影把我們引過來的,我只是還沒有想通,為什麽林安安才是那個被困住的靈魂。”
他看着知非,似乎是想要一個答案。
知非眯了眯眼,用剛剛梁飛打量他的眼神打量回去。
同樣一個眯眼打量人的動作,不同顏值的人做起來,效果截然不同。
梁飛是帶着一點陰氣的,目光落在別人身上,多多少少有點不舒服。
但知非的目光,澄澈的眼神中帶着一絲好奇。
落在人身上,只會覺得好緊張,繃緊了身體不敢亂動,怕破壞自己的形象。
梁飛下意識繃住了身體,等着知非接下來的話。
“二十積分。”
知非利落的報了價格。
梁飛:?
簡直不敢相信有沒有!
就連跟在他身後的李泗也一臉不敢相信,講道理,副本裏面的确搜集到不同線索,能得到不同的積分比例。
但這種只是背景條件,跟通關不一定有關系的信息,知非都要報價,是不是有點太黑心了?
但李泗看到梁飛露出的不敢相信的黑臉,突然有點爽了是怎麽回事?
明明死心塌地這麽多年,對方就因為他一次的不忠,就這麽抛下自己,李泗心底怎麽可能沒有怨氣。
知非看梁飛沒有回應,啊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是嫌太便宜了嗎?”
梁飛黑着一張臉,不允許知非再這麽做作下去。
他對王侯道:“給他。”
拿到積分後,知非沒有馬上敘述他知道的線索。
反倒是找了個地方,随便吹了吹灰,就坐下來了。
王侯看完他這一套動作,黑了臉,問道:“你什麽意思?拿錢不做事?”
知非淡定的回答:“馬上就能看到了。”
他說:“我看過很多書的,書裏面沒有哪個反派,在做壞事之前,不給好人們彙報他的成果的。”
……
就在所有人都疑惑知非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的時候,眼前的場景突然變了。
要說變,也沒有變。
他們還是在這個天臺上,只不過面前多了七八個學生。
司景天被一個男生推倒在地上,大家起哄的笑起來。
另外一個男生開玩笑的笑道:“最近那種視頻很火的,要不要我們脫光了他的褲子,也給他拍幾個視頻看看?”
這話被其中一個女生反駁了:“切!誰要看你們臭男人的裸|體。”
男生們卻笑起來:“快快,把他褲子脫了。我一直好奇他一個殘廢,是不是要跟娘們一樣坐着尿尿,會不會他的雞|把很小啊哈哈哈!”
笑聲此起彼伏,司景天蜷縮着身體往後退,不斷的搖頭。
他的眼底是哀求和痛苦,他癡癡望着林安安,希望她能為自己說一句話。
林安安緊緊抿着唇,往後退了半步。
一個男生發現司景天竟然還在跟林安安求救,一手抓着他的褲腰,另一只手拎着他的頭發,強迫他擡頭看向林安安。
“安安你選,要是你說放過他,我就放過他。”
男生語氣并不好,帶着一絲威脅:“不過你可要記住了,一旦你開了這個口,就……呵。”
他用力冷笑了一下。
林安安被這聲笑吓得又往後退了半步,她低着頭,雙手緊緊拽着衣袖,不敢看司景天的眼神。
“我……我,你們別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