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恐怖的聲音
對抗陣營, 就意味着只有一方可以活着出副本，另一方, 即使打出true end，也會永遠的留在副本裏。
何天成的話說完，氣氛陷入了凝滞狀态。
周圍還有虎視眈眈的原住民人類盯着，他們已經好多天沒有吃飽了。如果這幾個人類惹事的話，他們就把這些人類撕開來生吞了。
海洋館是不管人類內鬥的，誰能活下來，誰就能稱王。
就像人類也不會管魚群裏那條小魚被大魚吞掉了一樣，誰也不會在意怎麽池子裏缺了一只小蝦米。
“……怎麽會，突然是對抗陣營類的副本啊？”
楚青啓一時難以接受，另外還有兩個隊員跟蘇南白他們在一個陣營。即使不考慮贏得難度有多大，但那兩個隊員即使跟他不是很熟悉, 但好歹也一起艱難求生好多年。
誰能對這樣的隊友下得了狠手呢？
而且, 說到蘇南白。
對面可是蘇南白啊！他們怎麽可能贏！他們憑什麽贏！
何天成聽到偶像跟自己在同一個副本的興奮勁在得知對抗陣營的消息後，徹底過去了。
他懵了好一會兒, 才惶惶問：“那我們怎麽辦？大頭還在對面呢。”
大頭是何天成最忠心的小跟班, 即使也馬上要B級了，還跟個狗腿子一樣, 圍着何天成團團轉。
也是說要幫何天成教訓教訓知非的那小子。
知非對游戲的很多機制都不太了解，他問道：“你們以前經歷過對抗陣營嗎？”
何天成跟楚青啓對視一眼, 都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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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是聽說過這種殘忍的副本, 反正不管怎麽樣, 都至少死一半人。
許甜甜虛弱的聲音響起：“我遇到過。”
她緩緩張嘴,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嘴唇微微顫抖了幾下。
“當時我爸爸跟我分到了不同的陣營。”
她不需要再多說什麽, 大家便聽懂了言外之意。
知非擡眸看了她一眼, 濕濕的海水浸潤着他淺藍色的眼眸，好像跟海水融為一體。
他眨了眨眼，接過了話題。
“那個副本難度高嗎？”
許甜甜搖了搖頭，收拾了一下情緒，說道：“難度不算很高，只是一開始有很多的誘導。剛開始誰也沒有想過是對抗陣營，都想着互相幫助。”
“其實。”
她頓了頓，聲音中仿佛多了一絲哭腔：“其實到最後，爸爸說讓我們這一隊先去嘗試，當時我們隊伍裏有人還反對，說他想要我們先去試探，是把我們當實驗品。
他們隊伍裏好像倒是沒人反對，也希望我們去當實驗品。”
“後來我爸說，我都在那個小隊裏。我是他的女兒，他不會平白無故害我，我們隊裏才都同意了。我……”
許甜甜嗚咽着，一下子斷了氣息，發不出聲音。
楚青啓忙安慰了兩句，拍拍她的背。
許甜甜抽泣了幾下後，恢複了一些情緒，重新說道：“我早該想到的，爸爸早就猜出來了。他怕要是他先走，我就走不了了。所以他故意不說，故意讓我們先走。他，他……他最後也沒有出來。我一直等在大廳裏，等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
許甜甜雙手捂住整張臉，擋着楚青啓他們的目光，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這麽失态的樣子。
大家很識趣的收回視線。
“副本難度不高，所以才需要人為增加難度。”
“這個副本難度還不高嗎？”
氣氛一度太凝重了，知非開口後，何天成想也沒想，先開了腔，至少可以緩和一下現場的氣氛。
“這副本一進來差點把我們打得半死，難度還不高嗎？”
楚青啓也覺得這難度屬實挺高了，說實話這是他目前為止進過的難度最高的副本，好幾次都要被吓尿的感覺。
知非看他：“如果你一直乖乖聽話，就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他看了眼周圍虎視眈眈的人類：“這裏唯一會對你懷有敵意的，只有這些原住民。但這些原住民，大概不在不能主動攻擊的規則內。”
後半句話是，能夠傷害到他們的動物們。也由于規則的限制，只有在他們不聽話的時候才能懲罰他們。
所以這個副本，只要乖乖聽話，就沒有任何的生命危險。
甚至，假如你吃得下人肉，那也不用擔心餓死。
你看那些原住民，雖然餓的眼睛都發綠了，但他們依舊生龍活虎的。
動物們都精準算過的，怎麽會把生財的寵物餓死呢。
這個副本，在大結局到來之前，如果乖乖聽話的話，是不會死人的。
只會受到折磨。
“那我們——”
何天成的聲音被一陣刺耳的尖銳的、無法形容的聲音打斷。
他連忙伸手捂着耳朵，左右四顧。
他看到那些原住民聽到這個聲音後，立刻就四散開來，從不同的位置，湧到玻璃隧道的旁邊。
他看着那些人類做着一些奇怪的、看起來是為了取悅游客的動作。
何天成一時懵了，他的腦袋鈍鈍的，不知道是因為這個讓他沒法思考的聲音，還是看到這些人類的動作。
而那些游客們，看到了人類争相讨好的動作，也樂着看裏面的人類。
動物們大約是看不清表情的，但何天成莫名的，感受到了他們被取悅後的快樂。
甚至很多動物幼崽嘴裏叼着肉塊，好像是興奮的投喂給取悅他們的人類。
何天成看到隧道裏面的動物工作人員引導着游客們，帶他們去可以投食喂人類的地方。
而那些原住民也激動的跟着往前游，他們互相争鬥，互相打鬧。
外面的游客們看得津津樂道，好像在說他們真可愛，為了一塊肉打起來了。
何天成眼前發白，兩眼望出去，都是白茫茫的刺眼的光。
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只能聽到耳邊嘈雜的聲音。
“動起來。”
知非的聲音在一衆嘈雜中，清晰的進入他的耳朵。
何天成下意識的聽從命令，他扭了一下屁股。
然後并攏雙腿，開始在水裏游動。
好像動起來之後，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的，他覺得耳邊那個聲音輕了一些。
至少讓他慢慢恢複了視覺，看清知非正在他的側面，往前面游動。
“動起來那個聲音好像變輕了！”
楚青啓也意識到了知非表達的意思了，他激動的喊出聲，為了提醒其他的同伴。
“是……是為了讓人類接待游客，不懈怠嗎？”
許甜甜是女孩子，心思更為的敏感。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這個聲音的背後含義，不由得寒毛倒豎。
她的身體不敢停，不斷的在原地游來游去。
而表情卻是呆呆的，她看向隧道裏的那些游客和工作人員，那些動物似乎聽不到這個聲音。
他們走得累了，就可以停下來休息。
而人類一旦停下來，就會被這個聲音攻擊，失去感官感覺，直到他重新動起來。
【海豚就是被這樣馴養的，它們對聲音極其敏感。】
而現在，這個副本，在用同樣的方式，讓人類感受着他們曾經感受過的痛苦和絕望。
海洋館的開放時間是早上九點到下午四點，其餘時間都是關閉的。
只要熬過七個小時，人類就可以短暫的休息幾分鐘，然後被帶去進行訓練。
每天訓練的內容也是不重複的，有些人類彈跳力好，就會表演水上跳呼啦圈。
有些人類游泳快，還要訓練速度。
因為樂園的游客種類繁多，不乏一些喜歡獵奇的游客，他們仗着自己是水裏的速度王者，也想嘗試一下看人類能否追上他們。
總之，在這裏，不榨幹你的精力，休想要睡覺。
衆所周知，人類是不需要睡眠的。至少在大部分動物的心裏，海洋館的人類是不需要睡眠的。
要一停不停的游上七個小時，即使沒有海豚拿着鞭子在背後催你加速，即使只是慢吞吞的游，這也是一件非常非常消耗精力，而且折磨的事情。
尤其是你一旦停下來，你耳邊的聲音就會變得刺耳尖銳，讓你心神不寧，無法思考。
但周圍的人類，他們仿佛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運動量。
一旦看到隧道裏出現游客，就會用出吃奶的力氣，游到最前面，就為了讨一口同類的肉吃。
“我不行了，我受不了了。”許甜甜放任自己的身體沉到海底，放任自己一動不動的趴在底面上。
她寧可忍受着這種聲音，寧可失去全部的知覺，寧可在不知不覺中死去，她也沒有任何的力氣了。
她進副本的時候，就一整天沒有吃上一口東西了。
進了副本後，熬了一個晚上，再加上這麽巨大的運動量，還要對抗水流的速度。
她真的撐不住了，也許死了也好，死了她就去找爸爸了。
反正，他們敵對陣營是蘇南白，他們大抵是活不下去的。
既然已成定局，又何必讓自己這麽累呢。
不如在沒有知覺的情況下獨自死去，也不用那麽痛苦了。
“醒醒！你給我醒醒！”楚青啓急得團團轉，他潛到最下面，又焦急的喊來何天成。
兩個男人好不容易才叫許甜甜拖起來，不管怎麽樣，都不能放棄自己的隊友吧。
他們帶着許甜甜游動起來，嘴裏不停的喊着許甜甜的名字，讓她堅持下去。
“你得給我活着啊，你就算自己想死，總要想想你爸爸吧？”
“他這麽努力讓你活着，你身上可是背負着不少人命的。那些死去的隊友的，他們的命都系在你的身上啊！”
許甜甜動起來後，耳邊的聲音漸漸減弱。
她猛地咳了兩下，緩慢的睜開眼睛。
楚青啓驚喜的吐出一口氣，他剛剛還獨自游動着，回頭發現知非和許甜甜都不見了。
他倒是不擔心知非，大佬總歸是有大佬的想法的。
但許甜甜那麽虛弱，她太久沒進食了，一旦停下了，可能一輩子就停下了。
楚青啓連忙喊了何天成，好不容易才在海底找到她。
此時看她醒了，忍不住眼圈發燙，鼻子發酸。
在這個時代，能活着，就是一件多麽不容易的事情啊。
許甜甜猛咳了兩聲，何天成和楚青啓并不打算放開她，就準備一直帶着她游來游去。
她強自笑了一下：“救我幹什麽……你們的體力，也很快就耗盡了。”
她說得很現實，的确，何天成和楚青啓即使現在體力還充沛。
可一直沒有食物，還要這麽高強度的運動，接下來還有一個恐怖的不知道該怎麽辦的對抗賽。
假如帶着她，他們遲早也會跟她一起，沉入海底的。
“吃。”
何天成想要安慰的話被知非一個字打斷，他驚喜的擡頭看向知非，非常驚訝知非手裏的死魚是哪裏來的。
一條不太大的，大約成年男子巴掌大小的，死魚。
看着死了沒多久，還沒有腐爛。但也不是太新鮮，估摸着不知道什麽時候死在了角落裏。
許甜甜也茫然的望着知非，不知道他到底怎麽神通廣大，弄到了這條死魚。
知非解釋道：“那邊有一個進出口，好像是專門清理垃圾的。都是小魚在巡邏，但那邊風力很大，小魚容易被卷進去。”
接下來他們就想得通了，知非看到那進出口之後，就猜測那邊也許會有倒黴的被卷進去不被發現的魚的屍體。
畢竟相對于海豚這樣的大型哺乳動物來說，一條魚也實在太小了，而且魚群也實在太龐大了。
死了一個不怎麽起眼，并且非常多的魚類工作人員，大概是引不起什麽轟動的。
果然，知非在那邊翻了一會兒，真的還給他翻出來一條。
可惜這種機會太少了，他又翻了好一會兒，始終只有這一條。
雖然這是一條死魚，而且還是生的，不太新鮮。
但對于饑腸辘辘的人類來說，可以不用吃生人肉，已經是喜極而泣了。
許甜甜雙眼放光，渴望的看着那條死魚。
但，她咽了咽口水，還是忍住了。
“隊長，你留着吧。萬一我們三天內沒有完成任務，你也……”
你也要承受饑餓帶來的痛苦，我不能這麽自私。
“那是三天後的事情。”知非沒有再哄勸她，直接将小魚丢在她面前。
許甜甜怕小魚飄走，慌得直接搶住。
知非沒有看她，對他們三人說：“到處看看，說不定有什麽漏洞，不要浪費時間。”
這條小魚就是漏洞，說明這個副本并不是要趕盡殺絕的。
只看這些漏洞他們能不能找到罷了。
【你變得很善良。】系統有些感慨了。
知非問：“聽你的意思，我以前不善良？”
【倒也不是這麽說，但以前的你，大概會直接一個人過完這個副本。至于那些人類，只要不妨礙你，死的活的都跟你沒關系。】
知非原本也是這麽想的，但也許他醒過來後遇到的第一個人類比較善良，告訴他，人類本來就該是互幫互助的。
他覺得人類挺有意思的，有些人類那麽自私，有些人類好像那麽偉大，又好像那麽自私，還有一些人類，真的那麽偉大。
很複雜的人類感情，他弄不明白，但有點興趣。
所以，能幫一下，為什麽不幫呢？又不會浪費什麽。
【我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比較有人情味。以前無聊想跟你聊天的時候，你嫌煩會直接把我屏蔽了，都不想跟我聊天。】
知非沉默了兩秒後，說：“現在我也不是很想。”
……
【這真是一個不太好笑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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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館
“對抗陣營……是什麽意思啊？”大頭心口跟壓着一塊大石頭一樣，不敢有任何多餘的廢話。別看他平時大大咧咧的，但實際上還是很迷信的。
不該說的話不要說，這是他信奉的準則。
當京都安全屋來的A級神賜者告訴他們，這很可能是一個對抗陣營類型的副本後，他心底大概有了個答案，但實在不敢确信。
天知道他剛剛分到這個區域，發現自己的隊友竟然是一個傳說中的S級大佬，以及一個A級大佬時，不知道有多麽的興奮。
他當時就感覺，他們第二天就能通關出副本，然後吃香的喝辣的。
即使沒有食物，他都沒覺得有任何的恐慌。
然後這個A級大佬卻沉聲告訴他：“應該是我們的到來，打破了這個平衡，所以副本自發提高難度了。”
大頭腿腳發軟，好一會兒，才問：“那，那要怎麽辦？”
大佬一定會有辦法的吧？這種對抗陣營只是說說的吧，不至于真的非要死掉一半吧？
然而大佬沒有回話，只說了句：“等蘇隊想想辦法吧。”
高晨陽沒有說的是，他遇到過那麽多對抗陣營的副本，從來沒有出現過轉機。
他只能拍拍大頭的肩膀，讓他冷靜一些。
他知道對面都是他的隊友，他的朋友，他的隊長。
但現實就是這樣殘酷的，大災難之後，活着本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大頭恍恍的，他的另外一個隊友早就不說話了，一直坐在旁邊發愣。
高晨陽看他們兩個一副活不下去的樣子，忍不住安撫道：“你們暫時也別想太多，這個副本的危險肯定不止這些。我們暫時不知道另外的陣營會面臨什麽，但目前我們面臨的事情都非常輕松，除了沒有食物以外，可以說沒有任何的危險。
所以，我感覺真正的危險還在後面。打起精神來吧，萬一還沒到對抗的環節，你們就死了，那就有意思了。”
大頭擡頭看他一眼，知道他是在寬慰他們，讓他們打起精神來。
但這話說得屬實有點不太像人話。
大頭翻了個白眼，勉強有了點精神：“你這話太難聽了，簡直是咒我們快點死。”
高晨陽嘿一聲，發現這看起來傻乎乎的大頭也不是那麽悲觀的。
“你要一直這樣頹廢，都不用我咒。”
大頭氣得從地上爬起來，順便把他的隊友也拉了起來。
“這人雖然說話難聽了點，但他說得對。不管怎麽樣，先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即使是死，他也只想死在何天成的手裏。
他得看着隊長活着出副本，他才能安心啊。
雖然……雖然隊長平常對他不是打就是罵的，但他這條命都是隊長救回來的。
他當初還是個沒什麽本事的神賜者的時候，都是隊長帶着他闖過一個又一個副本。
不管怎麽樣，救命之恩他還沒有還呢。
另一個隊友黃雲可沒有他這種鬥志，南方三號安全屋的高層神賜者本來就少。
好不容易湊了五個B級出來，其他幾個都是一直在各個副本中活躍的神賜者。
只有黃雲，他年紀大了，早就不闖副本了。
要不是孟明達下了死命令，不參加就斷掉他所有的積分來源，他絕對不會來參加。
他還有老婆孩子要養，好不容易生命安定下來。
即使一直活在大災難時代，他帶着老婆孩子活得也挺高興的，實在不想參與這麽危險的事情。
不過，黃雲抹了一把臉。
突然有點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既然是對抗陣營，那絕對是更有實力的那一方能夠獲得勝利。
他是絕對信任蘇南白的能力的，作為全球唯一的S級神賜者，他怎麽可能沒有自己的底牌呢。
黃雲突然醒了神，高興的差點甩自己一巴掌。
這不就意味着，他活下來的概率比對面要高很多很多嗎？
他剛剛是被大頭給弄懵了，差點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
“我，我們要怎麽做？”
黃雲回過神來，又燃起了鬥志。
高晨陽莫名的很，南方三號安全屋這兩個人是真的奇怪啊。
剛剛還一副大義赴死的樣子，現在又想着奮鬥了。
“對抗陣營也是我們猜的，暫時還沒觸發相關劇情，等着吧。這個副本NPC這麽多，總有動物會給我們帶來消息的。”
嘎吱——
高晨陽的話音落下，野獸館內部的一扇鐵門打開。
高晨陽還未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原本四散蹲在各處的人類警惕的站起身來，在眨眼之間，人類一散而空，各自躲進了樹林中間。
高晨陽意識到不好，跟着要躲。
大頭和黃雲反應慢了一拍，直接被到來的獅子一掌摁在了地上。
躲在一群灌木叢後面的高晨陽就眼睜睜看着他們兩人被帶走，帶走他們的獅子嘴裏還說着：“這兩個人類好像不太靈活啊，不知道能不能給我們撐點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