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抓錯了,我才是朱瑾

院中的一角,被朱瑾種上了夕顏花。

只是如今,夕顏還未到綻放的季節。

榻上的錦被繡着火紅的朱瑾,夕顏蜷縮着身軀,慢慢靠近女子溫熱的背脊。

第二日是個大晴天,二人踏着結冰的羊腸小道,手中挎着竹籃。

抵達蝶園時,守衛并未阻攔,許是怕太過謹慎,反倒是惹人猜忌。

梅花長得粗壯,夕顏擡頭,日光有些晃眼,她瞅準假山處可能的機關,腳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地!

鋒利的剪刀不偏不倚,直直掉落在腳踝,夕顏驚呼一聲,頓時痛出了淚花。

“瑾姐姐……”

她委屈的一扁嘴,眼淚簌簌而落。

朱瑾望着夕顏腳踝處汩汩流出的鮮血,頓時慌了神!

“怎麽這麽不小心?這……這可如何是好?”

“你可否去夕顏閣幫我拿些金創藥,我……我走不動了。”

夕顏顫抖着肩膀,颦眉低聲呢喃。

朱瑾當即便點了頭,“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火紅的衣擺消失在回廊轉角,夕顏終于收起僞裝,五指覆上假山處的石塊,一寸一寸的摸索着試探起來。

前世白祁對她防備不大,偶爾研究暗道圖時也不曾避諱她,所以對于一些機關技巧,她也略通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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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到一刻鐘,她便找到了端倪。

假山移動的聲響并不算大,夕顏屏息凝神,終于瞧見了逼仄的入口。

她閃身進入洞穴,尋着光亮,一張羊皮紙赫然展開在石壁上。

這是……暗道圖?

夕顏湊近了看,确定與前世所見無異,這才伸手想要取下。

然,她剛擡手,就意識到了不妥。

既然是暗道圖,為何要放在如此顯眼的位置?

不僅如此,一旁竟還燃着油燈,生怕闖入者尋不到這裏,這般布局,讓謹小慎微的夕顏當即便停下動作。

她再度認真打量起四周來,終于,她在羊皮紙上見到了一根隐蔽的絲線。

絲線那頭,一只森寒的箭尖黑的發亮,只是一眼,夕顏便知被淬了巨毒。

她後怕的縮回手臂,正想着如何解決,就聽身後響起了幾聲呼喊,“阿顏,你在哪兒?”

夕顏急急退出洞穴,将假山歸位,一轉身,就瞧見嬷嬷帶着一衆婢仆自走廊處匆匆而來!

“誰讓你們私闖蝶園的?是嫌日子太安逸了嗎?”

嬷嬷氣勢洶洶,可一對上少女的一雙墨眼,又生生止住聲調。

“嬷嬷,夕顏想采些梅花釀酒。”少女微紅的眼尾帶着一股子凜冽的寒風,直讓嬷嬷不由自主的往後挪了挪腳跟。

“阿祁說,他回來給我帶禮物,我就想着,給他釀酒回禮。”

嬷嬷神色晦暗。

不用自稱“奴”,又一口一個“阿祁”,她的殊榮,在這莺莺燕燕的後院,還是獨一份。

就連昔日的夕顏,也不曾被寵成這樣……

想到這裏,嬷嬷瞥了一眼她腳踝處已經結痂的傷口,罰不得,只好悻悻咬了咬牙,“送姑娘回夕顏閣,再挑些梅花送去,若姑娘不滿意,直接跟我說,老婆子我給姑娘親自挑。”

朱瑾咬唇望向夕顏,見她低眉斂目,并無怨言,這才悄然松了口氣。

夕顏就這樣被婢女扶着回到夕顏閣,上完藥後,衆人如數退去,就連朱瑾也被阻在了院門外。

她慢慢陷入沉思。

如今只找到暗道圖,她不能貿然偷走,可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拿到圖呢?

一陣寒風吹進內閣,火盆裏木炭的火星一閃,夕顏猛然擡頭,一個想法立刻應運而生。

夜深之際,她握着宣紙與木炭,再一次摸索着進了假山中的洞穴。

婢女服飾不惹眼,再加上府上本就人心惶惶,夕顏這一行,便是半月之久。

夜裏,她躲在洞穴臨摹暗道圖上的細節,白日裏,她就睡得昏天暗地,嬷嬷見她消停了,也慢慢放下芥蒂。

直到收尾之時,夕顏起身,仔細捕捉羊皮紙上那一道加粗的邊界批注,這一瞧,直接讓她心下一沉!

那加粗的注釋寫着的,可不正是“南陽河”三個字?

眼前的暗道圖,居然只有一半!

恍惚間,身後似乎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夕顏匆忙将手中的宣紙折好,放回袖袋,轉身躲進入口的隐蔽處。

“我在此處尋圖,你去将那賤人帶出來。”

“一個女人,真想不通為何要廢這閑工夫!”

“你懂什麽?她是白祁派去的,主上說了,女人和暗道圖,他都要,他還特意強調了,女人要活的,留着她慢慢折磨。”

“直接殺了不就得了,這一路還要帶着個活人去南梁,真麻煩!”

假山應聲而開,一個身影只是恍神間,便已經沖到羊皮紙前。

不出所料,連叫喊的機會都沒有,他被那只淬了毒的箭尖一擊斃命。

夕顏抓住間隙,閃身出了洞穴,就聽不遠處有腳步聲靠近,“若非一直設防,也不會死得這般痛快……”

夕顏來不及聽完,貓着身子朝朱瑾閣疾步而去!

白彧,這是要活捉朱瑾去南梁折磨,她怎會允許?

四周響起了厮殺聲,原本靜谧的府邸瞬間被火光點亮,夕顏才到朱瑾閣院門處,就見有人扛着一個布袋自寝房走出。

“滾!”對方見到是個婢女擋路,冷喝一聲。

布袋裏的人正在拼命掙紮,似嘴裏被人塞了東西。

夕顏挺了挺背脊,揚唇一笑,“抓錯了,我才是朱瑾。”

對方似是一愣,他丢下肩上的布袋,饒有興致的靠近少女,見她不避不閃,眉眼升起疑惑。

十米,五米,三米……

夕顏計算着二人之間的距離,慢慢扣動左腕處的手镯。

她的出擊,勝就勝在出其不意,對方見她就是個剛及笄的少女,也沒防備太多。

電光火石之間,一股溫熱的猩紅噴灑在少女臉頰,黑衣人手捂頸動脈,嗓間一陣嘶啞。

夕顏靈巧躲過黑衣人的反擊,匆忙跑到布袋前,伸手去解繩結,然,下一刻,她只覺肩膀一痛!

朱瑾閣的窗牖上投下幢幢人影,很快,聲響便止息。

朱瑾掙紮着鑽出布袋,只撿到匆匆遺落在地的夕顏花發簪。

夕顏做了個很冗長的夢。

她夢見了前世的片段,穆雲承正在教她寫字。

初學寫字的她,字雖寫得醜,可她不許穆雲承嘲笑,一旦見到他嘴角翹起弧度,就氣惱到不行。

有一次,把穆雲承憋壞了,直接一筆黑墨畫上了她的粉腮。

她足足冷了他三日,而穆雲承,也哄了她三日。

這份肆無忌憚的任性,于夕顏而言,還是頭一遭。

夢中穆雲承的面容依稀有些模糊,不知怎的,他知道了她假公主的身份。

他如畫的眉眼滿是陰霾,周身的寒意陌生到令她懼怕。

“夕顏,你這個滿嘴謊言的騙子!”

“對不起……”

呢喃出聲後,夕顏只覺肩膀一陣抽搐,她猛然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身處晃動的馬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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