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穆雲承,他在挑撥……”
穆雲承壓下腦中的思量,眼神鎖定住她俏皮的食指。
瑩白如玉,不甚奪目。
只見她背對着自己,指尖一寸一寸的爬上皓腕,輕輕點了點淬着銀光的夕顏手镯。
電光火石間,手镯中的森寒刺穿衣袖。
穆雲承終于明白了她的用意。
女娘得到自由,快速出擊,纖腰袅袅,如水般從他掌心滑落。
得到提示的穆雲承,應對起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得心應手,他輕而易舉的便握住眼前人纖長的脖頸。
白祁瞳孔一縮,低喝道,“住手!”
穆雲承其實動作輕柔,他俯瞰着掌中的小女娘,但見她微微張開唇瓣,無聲告誡他兩個字,“用力。”
他眉心一蹙,慢慢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女娘面色酡紅,呼吸有些困難,可她墨眼含情,便這麽癡癡望着眼前如谪仙一般的男人,除了情愫,再無其他。
穆雲承心中似有千言萬語要質問她,可白祁已然飛身而至!
“穆雲承,別傷她!”
穆雲承收回視線,挑眉望着白祁,“你的人要殺我,卻讓我別傷她,白祁,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你想怎樣?”白祁握着腰間的劍柄,青筋隐隐。
“我想怎樣?”穆雲承思索了片刻,淡淡道,“白祁,你會用剩下的一半青州,來換這位姑娘的命嗎?”
Advertisement
白祁慢慢挺直背脊。
他嗤笑,“不過就是個女人,你想要便拿去,青州,休想!”
穆雲承慢慢收回手臂。
夕顏呼吸順暢了些,終于彎着腰,小臉咳出了一片緋紅。
“送女人給我?”穆雲承搖頭,微微一笑,“我剛喪妻,暫時還沒有納妾的打算。”
說着他伸手一推,将夕顏推入白祁懷抱。
白祁穩穩接住。
早春的風,像是刺骨的刀子,強勢吹開女娘臉上的帷帽。
精心裝扮的妝容一閃而逝,那滿滿的驚豔之姿中,白祁獨獨瞧見了她下唇拉至粉腮的口脂印。
竟是如此引人遐想!
他的鳳目生得極冷,其中更是溢滿了涼薄,可攫住夕顏驚慌無措的表情時,立刻被滔天的怒意裹挾。
白祁緊抿薄唇,五指一緊,直掐的夕顏痛彎了腰。
穆雲承将一切盡收眼底。
他想着,白祁如此氣惱,定是沒有存送女人給他的心思,不僅如此,他對懷中人更是十分看重的,見到她這般模樣,那眸中的愠怒也不似作假……
莫非,他真的誤會這個叫夕顏的姑娘了?
思忖間,小女娘已經跟着白祁往雀橋處走去。
直到一行人消失在霧霭朦胧的雀橋盡頭。
夕顏腰間被白祁禁锢,腳下卻不敢停頓,只能任由白祁半拖半拽的上了馬車。
簾布一放下,白祁便擡手将她甩向軟塌。
夕顏膝蓋撞向案幾,她悶哼一聲,暗自壓下一口痛楚。
還未來得及轉身,白祁已經傾身上前,擡手将她的帷帽扯下!
“我白祁還未動過的女人,竟被他穆雲承捷足先登了?”
粗糙的指腹撚過粉腮,泛着花香的口脂在白祁指尖散開,他寒着俊臉,陰鸷的望向夕顏,“怎樣,享受嗎?”
夕顏搖頭,墨眼盈盈,“他……他未曾動過我……”
“夕顏,休要跟本世子裝傻,”白祁握緊她的粉腮,“未曾動過,你的口脂為何會花?若非你已是他的人,為何會假裝失手?”
冷諷一出口,白祁又望見她脖頸處的淺粉,他哂笑,眸中蓄滿殺意,“這是什麽?”
長劍出鞘,森寒的光泛着殺氣,兀自抵上女娘的臉頰。
“自己瞧瞧,穆雲承在你身上留下了什麽!夕顏,你若是想死得痛快點,便如實交代,再百般狡辯,本世子不介意把你淩遲!”
夕顏顫動着睫羽,暗暗瞧了一眼劍身上映射出的倒影。
果然,穆雲承五指留下的掐痕處,留下了一抹淡淡的印記。
這一處後手,如她所願。
她慢慢擡起柔荑,小心翼翼的包裹住男人握着劍柄的大掌。
女兒家的細膩在手背蔓延,帶着安撫的試探,白祁面色一滞,連帶着發緊的五指也松開了些許。
“你做什麽?”似是想與溫柔鄉抗拒,白祁壓下嗓間的暗啞,責備出口。
“阿祁,穆雲承在挑撥。”
夕顏細細軟軟的喚着他的名諱,引導着他覆上脖頸處的痕跡。
只是輕輕一拭,痕跡便消失于無形。
那痕跡本就是穆雲承從她下唇處擦上指腹的,穆雲承在反擊她的刺殺時,剛好留在了她脖頸處,這本就是她預料中的。
見白祁眉宇中漾起不解,夕顏無辜蹙起眉心,“穆雲承,他故意弄花了我的口脂,就是想激怒阿祁,他知道,我心悅你……”
白祁倏然睜大雙目。
可夕顏的話語還在繼續,“阿祁,我不會武功,本就不是穆雲承的對手,我并未假裝失手,只是沒有全力以赴……”
見白祁的動作有所松懈,夕顏乘勝追擊,擡起雙手覆上他如刀削一般的俊臉。
指腹撚過他的眉眼,沿着橫飛入鬓的眉形展開,女娘的聲音輕清細軟,聞之猶憐,“阿祁,我還是未嫁之身。”
“啪……”
似有清脆的聲響被折斷。
白祁只覺得掌中人的一雙墨眼,像極了波瀾不驚的海水,似要将他沉溺其中,纏繞着墜入漩渦。
“夕顏……”
嗓間緊繃,男人吐出的氣息仿若被烈焰炙烤着,灼熱異常。
夕顏感受到了危險的信號,她及時收住滿眼的缱绻,扁了扁嘴,眼淚簌簌落下。
“夕顏有罪……”
她推開白祁的掌控,下了軟塌,又恭敬的跪在白祁腳邊,一副任憑處置的模樣。
“夕顏沒有全力以赴去殺穆雲承,一是因為有自知之明,二是……是不想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連世子是否對夕顏有情,都無法知曉……”
女娘方才的觸碰,全然沒有技巧,可那青澀的讨好,對于任何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來說,都是一劑猛藥。
所以眼下,白祁并未被她激怒。
他只是恢複了幾分澄明,慢慢坐着身軀。
“白彧已是強弩之弓,翻不出風浪,況且我若是想抓他,有的是辦法,”白祁擡手覆上夕顏的後腦,如昔日一般迫使她枕在自己的雙膝處,“夕顏比他重要。”
夕顏垂眸,任由白祁一下又一下的順着自己的發。
馬車內出奇的靜谧,白祁的呼吸聲起伏巨大,似是暴風雨來襲前,黑雲壓城般令人窒息。
果然,就在馬車一頓之際,一個渾厚蒼老的聲音急急傳入耳畔,“世子,你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