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

“那就在這裏買點早餐吧！跟我過來。”伯母走向了一家早餐店，那家店就位于水果店的旁邊，“你要肉包還是饅頭？這裏做的都挺好吃的。”

“随便吧！”

“那我給你買兩個肉包兩個饅頭，再來一袋豆漿吧！”

吳迪此時饑腸辘辘，接過伯母買的早餐，滿懷感恩之情。他并不急着回去，騎着自行車到于山腳下，看到有一個算命的在那擺地攤，就過去擺在他旁邊。

這裏并沒有什麽人，吳迪就拿起手機，百度找到“英語語法”，然後一邊看語法一邊吃早餐。背後是一個鐵的圍欄，路兩邊長着大樹，郁郁蔥蔥地遮擋住陽光，對面是一個亭子，叫浩然亭。

吃完早餐，吳迪就蹲在攤位前，這裏的空氣很好，雖然沒生意，但他并不急着離開，而且今天他是上夜班的，也沒必要急着回去。

那個算命的是一個很矮的侏儒，他走了過來，在吳迪的攤位上看了看，挑中了幾本筆記本，問：“這筆記本怎麽賣？我買一點回去記東西。”

“三本十塊。”

“那我要三本吧。”算命的将三本挑好的筆記本放在一邊，“你這有沒有我能穿的拖鞋？”

“你的腳穿幾號的鞋子？”

“三十五或者三十六吧！不過我的腳掌比較寬。”

吳迪拿了雙三十五的給他試了下，不行，換了一雙三十六的也不行。長度是夠，但是寬度不夠。

“看來沒有适合我穿的拖鞋，我連腳上的這雙皮鞋都是叫人特制的。”

吳迪對着算命先生起了興趣，就跟他聊起天來。算命先生說這邊也有人會來管，不讓人擺攤，他已經被收走了很多面用來打廣告的旗子。算命先生以前是在廈門擺攤算命的，前年才搬到福州。他抱怨福州生意不好，說廈門人會迷信些，在那生意比較好，明年他還要回廈門去。

有人在算命先生的攤位前停下來，他就過去招呼客人了。吳迪繼續看語法。

陽光越來越強烈，但是透過樹葉，只能撒下細細碎碎的光線。吳迪發了短信給吳麗紅，說他在于山下擺地攤。

堂姐讓他別擺了，去家裏避避暑。

吳迪不要。

後來，山腳下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似乎在搞着什麽活動，在浩然亭那邊拿着筆和紙塗塗寫寫，然後将寫好的紙貼在樹上、柱子上，還有人過來貼在這邊的欄杆上。

吳迪湊過去看熱鬧，只見一張紙上寫着：林慧婷，女，臺江人，27歲，身高161cm，大專學歷，現在是公務員。父母親也都是公務員。求一陽光帥氣、有責任心，身高170cm以上的男生。

原來這裏正在舉行相親大會。來參加都是中老年人，他們專門過來幫自己的兒子或女兒找對象。

吳迪想起了堂姐，好像她年紀也不小了。于是她撥通了伯父家裏的電話，想告訴伯父和伯母這一消息。

“喂！你找誰？”

吳迪一時區分不出那是伯母還是堂姐的聲音。他猶豫了下，說：“不好意思，我打錯電話了。”

過了數分鐘後，伯父打來電話。

“喂！吳迪，聽說你在于山擺地攤，都這麽熱了，別擺了，過來我這吃午飯吧！”

吳迪原本還以為是伯母打過來的。

“不用麻煩了，你們吃吧！我回宿舍去自己煮。”吳迪說。

“哎呀！不用那麽麻煩，就幾步路，很近的，你又有自行車。”

吳迪只好答應。

到伯父家的時候，伯父不在，他出去買菜了。伯母又遞了一條毛巾給他，讓他擦汗，然後從冰箱裏拿出了牛奶冰條給他。樂樂從他一進門開始就繞着他轉，還會雙腳并攏給他作揖。

“伯母，于山下有個相親大會。我剛打電話給你，想讓你去看看，但是又不确定接電話的是不是你，就說打錯了。”吳迪說。

“我說呢！剛剛的聲音明明就是你，怎麽會打錯呢！”

伯父伯母又是準備了極其豐盛的菜肴。

“瞧你，又瘦又黑的，你爸媽看了肯定會心疼。來，多吃一點菜。”伯母給吳迪的碗裏加了很多菜。

就這樣，除了正常上班外，其餘的時間，吳迪就去擺攤。他在大利嘉城附近找到了一條人流量還不錯的小巷，在那裏賣了許多拖鞋；他去過鼓樓區，但是那裏管得太嚴，根本不能擺地攤；他往西到寶龍廣場附近的工業路拜過地攤，那裏給人的感覺很寧靜。有時候是大熱天，吳迪會找一個陰涼的角落，有時候下大雨，吳迪躲都來不及，急忙用大麻袋護住拖鞋，自己整個人都被淋濕了。

七月二號是蘇杭生日。現在吳迪和蘇杭、歐照泉已經混得還不錯了。那天下班後已是十一點多，附近只有85°還有在賣蛋糕。吳迪買了三個小蛋糕，找服務員要了些蠟燭，回宿舍後，簡簡單單的幫蘇杭過了生日。那晚，蘇杭和歐照泉都很開心，露出了孩子般的笑臉。他們兩個很幼稚地互相将臉塗滿了白色的奶油，然後讓吳迪給他們拍照。

李帥已經回老家去了。而李雄基很少回來，但回來的時候，經常會帶女朋友來過夜。袁枚他們則早早地就睡了。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吳迪的心情越來越沉重，他在等待着七月七號，心裏還在期待着什麽。

七夕節那天，李耀跟朋友批發了一些玫瑰花，要邀請吳迪一起去賣花。店裏面事忙，吳迪沒有答應。那天有很多情侶來華萊士吃漢堡，其中學生摸樣的居多。七夕一天在忙碌中度過，加班到了十二點。等到閑下來的時候，已經是農歷七月八號了，而袁詩茹始終沒給吳迪什麽回複。後來聽何阿義說，那天她也去賣玫瑰花了。

第二天吳迪跟何阿義聊了很久的QQ，他把自己喜歡袁詩茹的事告訴了他。而何阿義也說了許多關于袁詩茹的秘密。其實，袁詩茹早跟李德貴分手了，兩個人在一起還不到一個月。因為李德貴身上有病，袁詩茹的父母也反對。後來袁詩茹還拒絕了另一個學長。聽何阿義描述，那個被她拒絕的學長居然是醜男一號，名叫陳潇。陳潇很有才華，而且懂得浪漫，那天在樓下表白的人正是他，袁詩茹拒絕他了，覺得他太花心、不穩重。

難怪第二天袁詩茹心情不好，吳迪猜測她有喜歡過陳潇，只是後來又把他給否定了。

有過這麽多人追她，難怪這麽輕易地就把我給拒絕了。“我有男朋友了”，居然成為了你保護自己的盾牌。吳迪了解袁詩茹，也明白她出于對自己的保護，選擇拒絕是很正常的選擇。此時，吳迪很是沮喪，但是生活還要繼續，還得正常生活。

他就近在大利嘉城的那條小巷擺了一下午的地攤，然後就回宿舍換上工作服去華萊士上班。

晚上的生意還不錯，但主要是送餐。在華萊士旁邊有一棟樓上樓，那樓黑黑的，樓上還有一個廟，廟裏面的雕像很是猙獰。華萊士裏的員工把那裏稱為鬼樓，都不喜歡去那裏送餐。吳迪去過兩次，都是歐照泉帶着他去的。這次又接了一單鬼樓的生意，經過“石頭剪子布”，決定派吳迪和姚芳去送餐。

姚芳跟姚明華都是閩清人，他們暑假一起約好了來市區打工。姚芳身高一米六一，身上最大的特點就是她喜歡留着長長的劉海，将眼睛都給遮住了。

“你的劉海也太長了吧！等下看不到路摔倒怎麽辦？”吳迪說。

“不會！”

“摔倒也就算了，等下要站起來的時候，擡起頭，忽然看見鬼怎麽辦！”

“呀——”姚芳站住了，“你不要講鬼的，我很怕的。”

“沒事啦，這老房子，頂多就只有僵屍，遇到那一跳一跳的僵屍，你也學他們跳跳跳。這樣他們就以為你是同類，然後就不會過來吸你的血了。”

“不是聽說遇到僵屍的時候不能呼吸嗎？”

“不能呼吸那你不是會被憋死，那都是電視裏演的，騙小孩子的。”

“哦！那如果遇到僵屍，你就跳在我前面。”

“其實我不确定只有僵屍啦，可能還有其他鬼怪。”

“啊——”姚芳發出可愛的叫聲，“不要再吓我了！”送餐的地方居然在六樓，吳迪問了下路，跟姚芳一起爬上了一棟樓，敲門後，卻發現送錯地方了。他們只好再下樓問路。

這裏似乎為了省電，到處都黑乎乎的，連樓梯也沒有燈。吳迪和姚芳摸黑走上了另一棟樓。

“這裏這麽黑，走路小聲點，別撞見鬼神了！”吳迪說。

“啊——你再吓我，我就要回去了，讓你自己一個人送餐。”姚芳說。

“千萬別回頭，會看見不該看的東西，往前走，我會保護你的。”

“啊——吳迪，我讨厭你。我很讨厭你——”

吳迪覺得逗姚芳很好玩，沒想到她居然吃他的這套，連這麽狗血的鬼故事都能吓住她。

“好了好了，姚芳小妹妹。我不吓你了。”

“哼！不理你了。下次再也不跟你來送餐了。”

送完餐，姚芳“撲通撲通”地先跑回去了。吳迪慢悠悠地走着，他看着天上的月亮，忽然想起了故鄉，想起了袁詩茹，莫名的，又在頭腦裏出現了曾晶的摸樣。他打開QQ，發現曾晶在線。很久沒跟她聯系了，吳迪發了個微笑的表情過去。

曾晶馬上回複：怎麽了？

吳迪：我失戀了！

吳迪有點驚訝自己居然會發這樣的信息給她。

曾晶：怎麽回事？

吳迪：我本來不是說大學不談戀愛的嗎？結果卻喜歡上了一個女生，暗戀了将近兩年，不久前表白，可是被拒絕了。

曾晶：人家不喜歡你，正常啊！高一那年，你不也是拒絕了我。

吳迪：哪有？你有沒有表白。

曾晶：有好不好，我都跟我的好朋友說了。

吳迪：但是你沒親口跟我說。

曾晶：哪裏有女生追男生追到那份上的啊！你也太過分了吧！

吳迪：其實，當年我也很喜歡你。

曾晶：那你怎麽沒有答應我。

吳迪：有一次上地理課，我指着書本上的一張畫着草房子的圖問你，喜不喜歡住在這種地方。你說不喜歡，你喜歡住在小洋房裏。而我喜歡這種簡單的鄉村生活。我家沒有錢，我很努力了，但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或許以後我還是那麽窮，給不了你幸福，也給不了你小洋房。

曾晶：誰說我不喜歡住在草房子了？我只是覺得小洋房裏面有電腦和空調，住着會比較舒服，以後有了孩子，也不能讓他吃苦啊。但是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是住在山洞裏我都願意。

吳迪：你怎麽不早說。

曾晶：你又不問，你根本就沒關心過我，你對我們班裏的哪個女生都很好，就對我不好！

吳迪：你現在不是有男朋友了？不要再講這些暧昧的話了。

曾晶：哪裏暧昧了，我就喜歡你都不行哦！什麽男朋友啊，高三那年腳踩兩只船，跟一個學妹好上了，我發現了之後，就跟他分了。

吳迪：那你現在呢？

曾晶：後來他跟那個學妹分手了，過來找我道歉，我忍不住就又答應他複合，你上大一的時候我才又答應他的。

吳迪：高三那年好像沒見到你。

曾晶：我沒讀了，去外面工作。你都只是顧着讀書，當然沒看到我啦！

吳迪：對不起！

這個暑假，吳迪只回家七天，第一天在家裏休息，重新畫了一張去安海的地圖。第二天他就沿着地圖去了安海，到過五裏橋，到過袁詩茹讀過的高中——子江中學，還去了袁詩茹住的前埔村。吳迪在前埔村的村口逗留了許久，拍了一些照，但終究沒遇見袁詩茹。第三天，吳迪去磁竈中學拜訪老師。第四天去找老朋友玩。第五天去曾晶教書的地方找她，她正在布置班級，吳迪幫忙把她剪好的東西貼在牆上。曾晶還是那麽美，但跟當年比起來，不會那麽瘦了。

第六天吳迪在家裏面玩了一天的電腦，而第七天又收拾着行李要離開了。

“回家才沒幾天，天天四處跑，都不會想家！”母親責怪他。那天早上，母親幫吳迪将行李提到了車站。他要搭公交車到動車站，然後再坐動車去福州。公交車來的時候，吳迪跟母親擁抱了一下，然後就提着行李上車了。母親不再像以前那麽強壯了，吳迪感覺有點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