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梅雨季(十三)

這場戲水大戰, 五個女人一直玩了将近一個小時, 到了後來玩得興起, 辛阮也被她們從池子邊上拽了下來, 吓得她驚呼連連,趴在陽臺上的裴钊陽幾乎臉色立刻變了,身手敏捷地躍過欄杆,單手抓住房檐,幾秒鐘就到了游泳池邊。

唐梓恬她們眼睜睜地看着他從天而降, 全都都傻了。

辛阮被他一把抓住了手差點拖上岸,萬分尴尬,輕呼着道:“我沒事,大家都是鬧着玩的……”

淺水區裏的水才剛到辛阮腰, 裴钊陽這才回過味來, 神情略顯狼狽:“這個……我還以為……你們玩,我在邊上看着。”

“裴總, ”俞俏俏打趣道, “你露這一手可真是厲害, 以後我們都不敢欺負小阮了。”

正好, 門鈴響了, 私人管家送早餐過來了,現場略有些尴尬的氣氛這才緩和了下來, 大家說笑着上了岸, 各自去房間換衣服。

辛阮在淋浴房裏沖着澡, 越想越不對勁, 裴钊陽剛才怎麽會這麽緊張?難道他知道她怕水不會游泳?

她這個毛病從小都有,初中時候有體育中考,游泳是必考項目,她學了半天才會用狗刨在水裏撲騰個十來米,最後監考老師送給了她兩分,後來在T國遇險後,更對水有了莫名的恐懼,連這個狗刨的十來米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裴钊陽連這個都知道,難道他從小就對她一見鐘情開始觊觎她了?可不僅是她對裴钊陽毫無印象,她的家人和朋友都不認識裴钊陽啊,這不太可能。

從淋浴房裏探頭一看,裴钊陽正坐在卧室的沙發上,雙手後舉墊在了後腦勺上,目光落在不知名的虛空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她咬了咬唇,心裏有點惱火。

這個男人別的什麽都好,就是像個悶葫蘆,什麽事情都不肯坦白和她說,她總不能自作多情地去抓着人逼問: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又是為什麽對我一見鐘情?你偷偷愛了我多久?你是不是愛我愛得無法自拔?

萬一不是呢?她的臉往哪裏擱?

樓下傳來俞俏俏的叫聲,裴钊陽回過神來,走到淋浴房外問:“好了嗎?”

“差不多了,”辛阮應了一聲,關掉淋雨蓮蓬,拿起毛巾一邊擦拭着身體一邊道,“哎呀,忘記把衣服拿進來了,床上那件連衣裙,幫我拿一下好嗎?”

不一會兒,衣服遞了進來,辛阮拉了一下,拿着衣服的手卻沒松開,裴钊陽擠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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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着片縷,一個衣冠楚楚。

再也沒有比這個更羞恥的了。

辛阮又羞又急,一邊推搡一邊壓低聲音叫道:“別鬧了,他們都在樓下等着呢……”

裴钊陽充耳不聞,雙手在她身上流連着,辛阮被迫緊貼着他,粗糙的布料摩挲着她的身體,連帶着手掌的熱度,讓人手腳發軟。

“裴钊陽,我要生氣了……”辛阮無力地威脅着。

裴钊陽不敢繼續胡來,只好戀戀不舍地嗅着她身上的沐浴露香氣,在她耳畔喃喃地抱怨:“下次不叫那些人一起出來了,你光顧着和她們玩,把我都抛到耳後根去了,昨晚沒陪我,今天早上也沒陪我。”

原來是在這裏不痛快了,連俞俏俏她們的醋也要吃。

辛阮只好哄他:“好好好,到了T國,你想怎麽樣就怎樣。”

“說話算數?”裴钊陽半信半疑,抱着她不肯撒手。

“算數算數。”辛阮被迫簽訂了“城下之盟”。

早上在游泳池裏的嬉戲還是很耗費體力的,吃完早餐,女同胞們有點累了,坐在一樓的庭院裏聊天,辛阮她們三個擠上了冥想亭,盤腿而坐,享受着難得的浮生一日閑。

這下輪到男同胞的表演了,裴钊陽本來就有早上鍛煉的習慣,率先在泳池裏游了兩圈,他的肌肉健碩,完美的倒三角和有力的長腿在水波中穿梭,仿如一條蛟龍戲水;而費鮑更為高大威猛,一下水水花四濺,游了好幾圈都不帶喘氣的。

三人中肖昱行稍顯文弱一些,皮膚白皙、身姿清俊,不過,他的泳姿特別漂亮,蝶泳的動作如行雲流水,最後從水中竄出來的一剎那,就好像一條小白龍。

俞俏俏忍不住撇了撇嘴,輕哼了一聲:“賣弄。”

唐梓恬瞟了她一眼,狐疑地問:“你怎麽一直看他不順眼?人不是挺紳士的嗎?”

“有貓膩。”辛阮追了一句。

俞俏俏啐了一聲:“鬼才有貓膩。”

“不信,”辛阮和唐梓恬對視了一眼,去呵她癢癢,“老實交代!”

三人笑鬧成一團。

這一整天過得非常快,好友們一起聊聊天、散散步、玩玩牌,中午吃了一頓酒店安排的燒烤大餐,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下午的時候,別墅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是肖昱行的小叔叔肖一墨。這位輩分很大的肖叔叔據說僅比肖昱行大了兩歲,推門而入的時候,辛阮她們齊齊眼前一亮。

如果說裴钊陽是俊朗陽剛,肖昱行是清雅溫文,那麽這位肖一墨就是隽美矜貴了。

可能是剛從高爾夫球場下來,他一身白色的運動套裝很是休閑,五官中一雙桃花眼顯得分外出挑,舉手投足間就好像古代芝蘭玉樹的貴公子一樣。

不過,這人顯然不像肖昱行那樣親和紳士,笑起來的時候只是勾了勾嘴角,眼底略顯涼薄,眼神中帶了幾分居高臨下的傲氣,仿佛沒什麽人能入他的眼底,唯有見到自己的侄子和裴钊陽的時候,還算誠心誠意地笑了笑。

裴钊陽對他很是敬重,特意請到客廳裏坐了一會兒,末了肖昱行就和他一起提前告辭了,據說是家裏出了點事情鬧翻天了,急需他們叔侄倆去救火。

少了一個能言善道的肖昱行,一行人裏冷清了不少,眼看着時間也差不多了,這次的華麓山莊之行也告了一個段落,大家一起退了房,坐車回了際安市區。

沒過幾天,T國之行就到了眼前了。秦特助辦事非常牢靠,護照、簽證、機票都已經妥當,酒店也已經訂好,包括幾處重要行程的預訂單都發到了辛阮手機上,事無巨細十分詳盡。

辛阮提前回家和辛振山、外婆都說了這事。外婆年紀大了,早就忘了T國是哪裏,辛振山可沒忘,本能地就心有餘悸,最後聽到裴钊陽同去這才勉強松了口。

辛緋已經高考完了,一聽辛阮要出去旅游,羨慕得不行,要不是馬上就要填志願了,恨不得就纏在辛阮身上要同去了。

在外面采購了一些旅游需要用到的零散物件,辛阮回到了家裏開始整理行李。

這兩天裴钊陽都很忙,想想也是,要從繁忙的日程中抽出一個星期的空閑,普通職員還得加班加點呢,別說是一個上市集團公司的老總了。

衣服和日用品收拾得差不多了,辛阮想起酒店定在原始森林裏,可能會有蚊蟲,便想找找家裏有沒有風油精之類的驅蟲藥帶過去。找了一圈,沒找到風油精,卻在後陽臺旁邊發現了一個鎖上了門的獨立小單間。

這套公寓顯然是為大戶人家準備的,共有兩個電梯兩個入戶廳,後陽臺連起來的一部分是供保姆使用的,和主屋能夠單獨分開,辛阮住進來以後也很少過來。

鎖上的那間應該就是保姆房,約莫有十二三平方大小,門關得嚴嚴實實的。

辛阮有些好奇,裴钊陽為什麽會把這裏鎖起來?這裏面有什麽她不能知道的秘密嗎?

圍着房間轉了一圈,辛阮繞到了後陽臺,後陽臺有兩道門,另一道就是通往這間保姆房的玻璃移門,玻璃移門那裏用窗簾遮了起來,唯有靠近地面的一處,因為窗簾沒有拉整齊而露出了一小塊。

她趴在地上努力往裏看了看,從這個角度,房間裏空蕩蕩的,只是靠牆放了幾個櫃子。

為什麽要鎖起來呢?

一整個下午,辛阮滿腦子都是那間神秘的房間,腦子裏翻來覆去地思考着各種可能性。

難道裏面放了現金或藏品,鎖起來不容易讓小偷偷走?

不可能,主卧套房裏有保險櫃,畫室裏還有裴钊陽拍來的一幅西洋油畫,價值百萬,這都沒鎖起來,又有什麽貴重的東西需要用這樣的方式珍藏?

會不會是裴钊陽青蔥少年時有過一段難以割舍的感情,為了避免讓她看見,索性就鎖起來了?

這個倒有可能,不過,她看起來像是這種小氣的人嗎?難道會為了一段過往的感情和裴钊陽糾纏不休?

又或者這裏放了什麽公司的絕密文件,不适合她一個局外人看……

辛阮琢磨來琢磨去,也沒想出什麽所以然來,到了最後猛然驚醒:她這是怎麽了?為什麽忽然為了裴钊陽一個莫名的舉動患得患失了起來?她不是最崇尚來去随心、不強求的愛情觀嗎?裴钊陽既然不想讓她知道,她又何必費心心思去猜測去打探呢?

難道,她對裴钊陽的感情,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她自己都沒想到的程度,已經泥足深陷、難以自拔了嗎?

這個念頭一起,辛阮整個人都呆住了。

晚上辛阮打算旁敲側擊地問一問,可裴钊陽回來的時候她已經睡得迷迷糊糊的了。

去T國的航班是第二天中午的,原本定好裴钊陽早上去趟公司,然後過來接辛阮一起去機場,但末了裴钊陽沒來,來了一個司機,說是公司裏臨時有了一件急事,裴钊陽不得不再多留半個小時,為了節省時間,兩人只能分開去機場了。

到了機場,辛阮等了大概半個小時,眼看着航班登機時間越來越近,她不得不連發了好幾條微信催促,可不知道為什麽,裴钊陽那裏卻沒有回應,再打電話過去,手機關機了。

辛阮等了又等,一直等到機場的大屏幕上航班顯示已經起飛。

機場的空調很強勁,一身清涼夏裝的辛阮有點冷,抱緊了胳膊瑟縮着坐在了椅子上。

她有些茫然,有些惶恐。

裴钊陽不是這樣言而無信的人,更不應該會這樣把她扔在機場,這是出了什麽事了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辛阮猛地擡起頭來,驚喜表情才剛揚起就凝固在了嘴角:“钊……小秦?”

秦特助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辛小姐,裴總來不了了,讓我把您接回去,公司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醋哥:小天使們憋慌!穩住!

*本章随機紅包50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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