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067出宮

◎“恭喜小姐終于得見太子殿下!”◎

“廖姐姐工筆畫那麽好,怎麽不去畫一張?”

突然傳來說話聲,杏兒擡頭四望,卻看不到人。

玉石桌椅後面,是一面紅牆,上面爬藤綠綠幽幽,聲音好似是從牆後傳來的。

“我就不湊那個熱鬧了,太子妃人選,怎麽都落不到我們家裏。”

“可不是麽。我們都是來湊數的罷了。不過據說,因着太子大婚太晚,尚無子嗣,這次除了一正妃兩側妃,還要額外再入四位。不過這些人選是誰,大家心裏也都有數,何必白費力氣。”

“那個山野來的丫頭,肯定要占一個位子吧?”

“眼睛又黑又大的那位啊?應當不會吧。”

“為何不?她那樣美貌,而且方才你瞧見沒,太子一來,就待她……那樣。”

“她是長的好看,太子如今身邊無人,貪她顏色,寵溺些,也是自然。不過,陛下來了後,太子立馬放了手……終究是上不得臺面的,就是不在意,才會當着人摟摟抱抱呢,真要進東宮,她只怕連一個位份都不值得。”

“我祖母也說,男人貪圖女人顏色的話,沒有能長久的,也不會重視她,不過是當做個玩意兒,玩膩了就撂手了。別說宮裏,連咱們世家,誰娶正妻會只看長的好看不好看。”

“偷偷告訴你,太子在鹿鳴坊那裏辦了個宅子,怕是要金屋藏嬌。”

“難道都不打算進宮嗎?”

“誰知道呢?反正宅子是我叔父經手的,絕對錯不了。”

“竟是這樣啊。對了,她真的是洪家私生女嗎?”

“反正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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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是兩個少女的聲音,夾雜着腳步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漸漸聽不大清楚了。

明珍帶着幾個宮人,端了好些東西過來,又是茶水,又是果子,放好之後,等宮人離開了,明珍笑着說:“小姐莫不是在那邊筵席上拘束,所以沒吃好,快吃一點吧。茶是剛燙的,這個果子應當是小姐喜歡吃的口味……”

明珍絮絮,杏兒側頭,看到一大滴眼淚落在衣服袖子上,洇濕出一個深色痕跡,如同鑽出一個孔洞。她緩緩呼吸,調整好聲音,才說:“謝謝你,明珍姐姐。”

明珍倒是紅了臉,赧然道:“我們不是有心隐瞞……不,是,是一開始的時候,殿下覺得小姐性子單純,一時好玩。殿下從來都是嚴肅古板的,難得他起了玩心,我們就……不過殿下……”

杏兒長長的睫毛微垂,掩住了黑白分明的眼眸,淡淡道:“我懂得。”

“若我那時候便知道阿……便知道是太子,我是一個山裏來的孤女,他是太子殿下,我哪裏會再去找他。”

“是呢。”明珍忍不住笑,“我還記得小姐,巴巴跑上山,提醒殿下,快些離開,免的得罪了皇家……”

明珍以手背掩鼻,笑得停不住。

算起來,這件事不過是在半年多之前,卻又仿佛恍若隔世,因為在那之後,阿餘漸漸不再是初見面時的阿餘……

杏兒也想笑,卻笑不出來。她伸指摸着滾燙的茶壺,問:“咱們什麽時候出宮呢?”

還沒等到出宮,有人來找明珍,說是宋烈,因為這裏筵席全是女眷,他不便進來。

杏兒就與明珍一起走到園子門口。

宋烈見杏兒也出來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又立時站端正了,對着杏兒點了點頭。

“太子殿下在禦書房議事,怕筵席散了他還出不來,特意讓我來說一聲。殿下還說,讓帶小姐直接回鹿鳴坊好了,那裏都已經置辦好了。小姐若是覺得一個人住在那裏孤單,改明讓我娘也搬下來就是了。”

杏兒低頭道:“我還要在洪家住幾天。”

宋烈又忍不住擡手,沒等摸到頭上,又收回,束手肅立,說:“殿下不是說小姐大抵明日就搬嗎?”

明珍也狐疑地望向杏兒。

“要再等幾日的。”

兩人回到園子時,發現已經有人開始離開了,杏兒望了望,找到了洪老太太和洪玉瑾,她們坐在一處,背對着這邊,頭湊在一起,不知在說什麽。杏兒想起自己每回和爺爺打獵回來,或者去鎮上回來,分明沒什麽秘密,卻愛湊到奶奶耳朵跟前,絮絮叨叨。

又轉頭看了看之前皇後娘娘離去的方向,那裏已是無人,只有一樹不知道什麽花,橙紅的顏色,甚是熱鬧。

猶豫了下,走去洪家祖孫跟前,還離了些距離,就叫了聲:“老夫人!”

洪老太太今日喜憂參半,喜的是焦杏兒竟然真的是得了太子殿下之寵,并非太後亂點鴛鴦譜;憂心卻就比較多了。

首先憂心的是,焦杏兒如今還未認下是洪家骨肉,不過也怪不得她不認。她既早已有了太子的依仗,想必覺得不再需要伯府這個親眷。這可如何是好?

另一個憂心則更嚴重些。

太子殿下,今日竟真的未曾理會洪玉瑾,而玉瑾也執拗着,任憑她好說歹說,只說已經傷透了心,不願主動上去服軟。

這次參選的名單,洪老太太已經細細參詳過,洪玉瑾本就已屬末流,其他閨秀,皆是家裏堪為太子錦上添花的。若是洪玉瑾都沒了指望,那焦杏兒即便得寵,也提攜不到洪家,頂多得些金銀之物。

老太太心裏有些發慌,筵席之前,她原以為,洪玉瑾定是既得太子殿下恩寵,又得皇後娘娘青眼相待的。今日裏,卻全無跡象。幸好,皇後娘娘讓留了書畫詩詞,玉瑾當是能拔尖的。

“怎麽回來了?太子殿下……”老太太問。

方才看着杏兒和明珍走了,還以為是被太子叫走了呢。

杏兒努力掩去眼裏的失落,擠出一點笑,說:“老夫人和洪小姐要出宮了嗎?”

這疏遠的稱呼,令老太太和洪玉瑾心裏都各有計較,只是老太太仍是一臉笑容,而洪玉瑾,今日是恨不能立時出宮。她也起身,對老太太說:“祖母,咱們回去吧。”

又耽擱了會子,才出了宮,杏兒還是又上了洪府的馬車。

一路無言,洪玉瑾冷着臉,老太太想與杏兒說話,又怕她更着惱。想安慰她,又怕讓杏兒疏遠。

杏兒回了西慧院,發現院子裏好些東西都打包好了。紅葉笑着迎上來,眼睛卻望着杏兒身後的明珍。看到明珍點點頭,才笑嘻嘻福身行禮:“恭喜小姐終于得見太子殿下!”

院子裏其他人聞聲也都跑了過來,皆歡歡喜喜,還要杏兒打賞。杏兒微微張口,卻無言可說,明珍今日跟着,多少瞧出她并不開心,使着眼色把她們打發走。

待進了屋子,整理的箱箱籠籠,倒讓杏兒覺得無處落腳,她掃了一圈,看到床總算還鋪着,走過去坐在床邊,說:“我有些累了。”就連發髻也未解,和衣面牆而卧。

過了會子,章嬷嬷輕手輕腳過來,伸臂摸了摸杏兒的額頭,走了出去,壓低聲音說:“沒事,大抵是真的累了。”

一開始只是躺着,後來倒真的睡了過去,昏昏沉沉,半夢半醒。忽地覺得略帶薄繭的手在臉上輕蹭,微微轉頭,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阿餘……”分不清是夢裏還是幻想,卻已呢喃出聲。

“怎麽了?可是累到了。她們說你回來就睡了,都沒吃沒喝過。”

室內黑暗一片,連燈燭也沒點,但這溫柔的聲音,确實是阿餘。杏兒伸臂攬他,等不及他俯身下來,就攀着使力,半身躍起,把頭埋入他懷裏。

阿餘輕輕攬着她躺下,如很多次一樣,輕輕拍撫她的背,從她頸後觸摸到頭發,引起一陣顫栗,輕吻她的額頭,沿着鬓邊,一直到耳下,每次杏兒都忍不住有些恐懼,或許也不是恐懼,只是心裏會被他吻得如掏空了的樹,不知該如何是好。

阿餘不是多話的人,杏兒又是羞澀的,兩人皆默默無言。頭上的發簪不知何時已經被人摘下,發髻卻仍紮着。如今被小心翼翼拆開,手指也嵌入發間,輕輕按摸。杏兒覺得頭皮有些發麻,把頭鑽入阿餘的脖頸間躲藏,眼皮貼在溫熱的皮膚上,暖暖得讓人舍不得挪開。

“怎麽又哭了,弄痛了?”

發間的手指更輕柔了一些。

“阿餘?”

“嗯?”

“阿餘。”

“嗯。”

一只手掌抱在杏兒腦後,一只手掌開始往下游走,輕柔地幫她揉按,待到了腰間,摸到仍系得緊緊的腰帶,頓了一下,然後摸索着開始解。杏兒今日穿的極為繁複,一層又一層,僅腰上,就先穿了珠花繡飾的馬面巾,再裹了寬的繡花裹腰,又系了米粒珍珠的合圍绶帶,最後,才用滌絲腰帶系緊,又墜上玉佩和串珠。

在黑暗裏,阿餘微不可聞嘆了口氣,但杏兒就貼在他頸間,很清晰的感知到,忽地想起早前有次,她偷偷去見過阿餘,程姑姑似乎看穿一切,眼神裏滿是失望,語重心長說:“若有人真的喜你敬你,必然不會未曾結為夫妻,就親近于你。更不會不去趕緊求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卻只哄了人私會,偷摸做些讓你羞愧的事。”

那時杏兒不以為然,阿餘如何待她,雖令她羞澀難言,卻也令她歡喜。她是心甘情願的,只求每日那般與他在一起親近,就滿足了。至于別的,她全沒想過。

心裏突然又酸又澀,猛地坐起,伸手去拉扯自己腰間的一堆東西,可是白日裏,她都不一定能弄好這些,何況黑暗裏。

◎最新評論:

【杏兒不要難過,支棱起來讓阿餘好好反省!】

【阿餘争點氣!給杏兒名分!麻溜滴!】

【加油加油,我還是想甜到底算了】

【就沒了…嗚嗚嗚杏兒跟壞阿餘提分手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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