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078歸途

◎“殿下!要喝藥了。”◎

紀淩宇找到了杏兒,便覺萬事滿足,又因他重病未愈,索性就住在這個驿站裏,慢慢休養。

張雙勝領了陛下的命,催促無果,觑着機會,偷偷對杏兒說:“殿下如今病體已經恢複了些,是不是該回京了?陛下和娘娘還在京裏揪心等着呢。”

再多的話也沒敢說,太子殿下如今守着這位焦小姐,若非必要,絕不離開十步之外。多說幾句就怕被殿下抓住不喜。

“你出來這麽久,快些回京吧。”

杏兒忽地說,正幫她梳發的紀淩宇猛地一滞,急切道:“你還是想離開我?”

一句話,額間擰成了川字,眼睛已經泛了紅。

杏兒在鏡子裏看他這般,心裏又酸又甜又澀,從椅子上起身,伸手去夠他的額頭,試圖輕輕将那暴起的川字撫平。

“你不帶我回京城嗎?”仰頭看到紀淩宇消瘦了的臉頰,頓生心疼,踮起腳在他嘴上輕輕啄了一下,“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哪怕山神來了,我也不離開你。哪怕山鬼要吃了我,我也不離開你。”

紀淩宇的掌心撐在她背後,看她微微後仰着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裏,已經溢滿了水汽。

伸臂将她緊緊抱住,“嗯”了一聲,仍是後怕到心悸。

選了一日風高氣爽,一行人終于離開了這個小鎮子,往京城趕路。兩人本分了馬車,但是紀淩宇幾乎時時都要守着杏兒,本貼身伺候杏兒的章嬷嬷,倒是只能另坐了一個馬車。

旅程其實很是辛苦,紀淩宇來時生者重病,尚策馬疾馳,只覺得太慢,往回趕,卻總擔心杏兒太累。馬車雖然裝備很好,軟羅棉羽地鋪蓋着,但是畢竟一日日就這麽晃,加上有些路,并不是那麽好,總歸是不太舒服。特別是杏兒,其實有些坐不慣馬車,之前病歇在小鎮子上,就是因了坐久了馬車,就有些頭暈目眩,茶飯不思。

紀淩宇便一路看着,若有風景好的地方,讓車馬全停下,讓她下來歇一歇,走一走,緩解一二。

這次是在一條小河邊,這條河裏魚又多又大,侍衛就用網撈了,在河邊打算烤了吃。

紀淩宇去小解回來,見河邊一片歡笑,連木歲寒和張雙勝,也拿着烤好的魚肉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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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兒!杏兒呢!”紀淩宇忽地大叫,岸邊所有人都向他看過來,然後又齊齊往一邊看去。

“殿下!我在這裏呢。”

是杏兒清甜的聲音,方才被紀淩宇吓了個哆嗦的衆人,瞬間被安撫,回過頭去,吃的吃,唠得繼續唠。

他們都已經習慣了,并且隐隐有點為自己家殿下擔憂。

也太容易緊張了。

杏兒和章嬷嬷,就在木歲寒不遠處,不過因着紀淩宇站着的方位,剛好被幾棵樹擋住了。

紀淩宇臉上有些發熱,更多确實歡喜,幾步就跨了過去。跟在他身後的宋烈無奈地望了眼,坐在木張二人跟前。

“你看我的花環,好看嗎?”

原來那邊有些匍匐在地上的軟藤小紫花,杏兒就跑過去采摘了,編成花環戴在頭上。

因着馬車勞頓,她比在京裏時瘦了好些,臉蛋上的肉也要沒了,更顯的一雙眼睛又大又亮。為了舒服,最近全穿了寬幅闊袖的衣服,被風吹起,飄飄欲仙,加上頭頂上的野草花環,不覺讓紀淩宇想起第一眼看到她,她混不似一個人類,瘦小靈活,烏瞳炯炯,遠遠望去,真的有些疑心是那老杏樹長出了精怪。

他忍不住把杏兒擋在身前,遮住身後的視線,俯身親了一親。

杏兒俏臉羞紅,卻攬住他,閉目仰臉……

“咳!咳咳咳!”

張雙勝沒想到探身找鹽巴,卻看到……

這些日子,雖已見慣了太子動辄就是擁抱,時時都牽着手,但這個場面……是不是有損皇家威儀。

他不是有意咳嗽的,卻被宋烈在背後“嗵”地拍了一掌。這下子,更咳嗽得停不下來了

宋烈給了張雙勝一掌,眼睛卻沒看他。他盯着對面的木歲寒,彎唇仰鼻,滿是嘲笑。

木歲寒膽敢蒙騙太子,害得太子殿下幾乎沒了命,被紀淩宇瞞下,但是作為親近宋烈,卻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不能違背太子叮咛,給木歲寒顏色看,卻逮到機會,就要冷眼冷語,發洩自己對他的氣憤。

木歲寒臉色有些不好,低着頭烤魚,魚都已經糊了。被張雙勝的咳嗽愣是驚動到擡頭,與宋烈的眼睛對上,本就黑着的臉更發了青。

宋烈餘光看到太子殿下帶着杏兒走遠,輕哼了聲,說:“殿下和太子妃真是情投意合,夫唱婦随,百年……”

他有些懊悔陪太子讀書的時間,更多去練了拳腳,卻仍是不甘示弱,繼續胡亂說着刺激木歲寒:“百年好合,天造地設的恩愛夫妻,三生三世也不會分開。”

張雙勝看了看他們倆互相敵視的目光,搖搖頭,走去一旁拿鹽巴。

木歲寒也站起身走人。起身的那一剎那,卻小聲說:“那可不一定。若有下輩子……”

若有下輩子,待要如何,他卻沒說,閃身躲開宋烈緊緊握拳,幾乎就要揍過來的手,跑去另外一堆繼續吃烤魚。

張雙勝拿着鹽巴回來,看到只剩下宋烈,又看了看不遠處,擁着佳人的太子殿下,試探着說:“宋烈,是不是提醒下殿下……”

“你敢嗎?我可不會自讨苦吃。”

宋烈說着搶過他手裏的鹽巴,往魚肉上使勁撒。

離京裏越來越近,紀淩宇也已經病愈,給京裏送信的侍衛已經又從京裏回來。皇後和皇太後共寫了信,百般叮咛他身體為重,莫要着急趕路。

紀淩宇看了信,侍衛卻還跪在地上,他疑惑不解,侍衛才說:“陛,陛下也留了口谕。”

“你說。”

那侍衛更扭捏起來,半天才終于說出口:“陛下口谕……身為一國儲君,豈能流連在外,快些滾回宮來!”

他模仿着昭帝的口吻說完,又趕緊解釋:“殿下,這是陛下口谕,不是我說的!我一個字也沒有更改。”

紀淩宇點點頭,讓侍衛走了。

他其實是很畏怕昭帝的,雖然從來沒有表現出來。皇祖父薨亡,昭帝即位後,紀淩宇就常做噩夢,夢見昭帝要殺了他。昭帝有了更多的兒女時,紀淩宇已經長大了,心中也曾暗暗揣測,昭帝會不會想把太子位轉賜其他哪位皇弟,因而殺了他,或者廢了他。

但是他很平安地長大了,雖不得昭帝親近和愛護,太子之位卻坐的穩穩的。

他有些猜不透昭帝的心思,愈發兢兢業業,一心做個好太子。

可是他如今還算嗎?

不過不重要了。他絕不再會因了心裏這些陰影和算計,丢了杏兒。相信杏兒,也不會在意,他是不是太子。

“殿下!要喝藥了。”紀淩宇才想着,就聽到杏兒軟軟的聲音。

章嬷嬷把藥碗連盤子一起放在桌上,就出去合上了門。杏兒俯身低頭,噘嘴輕輕吹了吹藥碗上的熱氣,轉頭皺着眉,一臉疼惜之色。

“阿餘乖點,再喝幾回,就完全好了。”

“苦是苦點,我讓人準備了蜂蜜水。”

紀淩宇低頭掩去唇角的笑意,擡頭時,眉頭擰緊,滿臉哀怨。

杏兒就又哄他:“殿下再忍耐些,白太醫說,一定要多喝幾日穩固了病情才好。”

紀淩宇不說喝,也不說不喝,但是臉色怏怏,看着藥碗,唉聲嘆氣。

杏兒猶豫了下,踮起腳,努力湊近他耳朵,說:“殿下喝了,我就親親殿下。”

“真的?”

紀淩宇伸出小指,杏兒咬咬唇,也伸出手,與他拉了勾。

他一口氣喝完了藥,就來抱杏兒。杏兒想提醒他喝些藥碗旁邊的蜂蜜水,卻又覺得,這樣的話,似乎是嫌棄他喝了藥口裏苦。

算了,他把苦藥都喝了,若是不嫌口苦……

杏兒才要墊腳,卻已被捉住,松松壓靠在桌邊。她忙閉了眼,花心蕊蜜香甜,瞬間便被采走,只是……預料中的苦藥味半點兒沒有呢。

想要問一問,才發出一點吱嗚之聲,就被整個兒堵住,似淹沒在水裏的花,全無力氣再在莖稈上飄搖,連身在何處也有些恍惚,更忘了苦藥的事。

過了幾日,白太醫捉着紀淩宇的脈搏,面色猶豫。杏兒察覺到,急着問:“殿下可已好了?幾天前不是就說已經無礙了嗎?都又喝了好幾日藥了。”

白太醫不敢看杏兒,低頭盯着紀淩宇的脈搏,就似診脈靠看而不是摸一樣。

他偷偷擡了擡眼皮,說:“那個……那個……殿下……到底需不需要繼續喝藥呢?”

杏兒有些惱怒地撅了嘴巴。急急忙忙轉身對宋烈說:“要不把劉太醫也叫來吧。”

需不需要喝藥,難道不該是太醫診斷出來的。

白太醫為何這樣遲疑地說這樣的問話?難道有什麽不妥?

她急得大大的眼睛瞪圓,立時有了水汽。

“應當和上次差不多吧?白太醫?”

紀淩宇掃到杏兒的臉色,忽地說了句。

“對對對!對對對!已經好了,不過還需再喝幾天藥,穩固穩固,則更好,更好。”

白太醫放開搭在紀淩宇腕上的手,笑眯眯公布診斷結果。

杏兒卻因他之前的猶豫,對他生了質疑。

“好了便是好了,為何阿餘好了還要吃藥,吃了這幾天了還是要繼續吃?我爺爺說,是藥三分毒,這樣會不會不好?還是說阿餘的病并沒好?白太醫,你……”

她開了言,越說越覺得是這個道理,又擔心紀淩宇身體仍然不妥,急得幾乎要迫近白太醫逼問。

紀淩宇站起攬住她,安撫道:“別着急,病肯定是好了,白太醫新開的,應當是補藥罷了。白太醫,是嗎?”

白太醫一邊不疊點頭,一邊揮手讓自己的藥童快些來收拾藥箱走人。

行得再慢,京城還是要到了。

紀淩宇和杏兒相擁坐在馬車內,心口處的跳動,多多少少都有些加快。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宋烈:瞧我們家殿下伉俪,狗糧吃死你丫的!

木歲寒:你們殿下這可就有點恩将仇報了……後悔!悔恨!當初我就該……

宋烈:殿下,我真得不能揍那個小白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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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榜】

感謝~貳拾壹~灌溉營養液×8,mua~~筆(芯芯)

快來不管三七得多少,吃下今日的甜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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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評論:

【啦啦啦啦啦終于】

【哈哈哈哈哈哈哈終于甜回來啦!】

【看到這裏我覺得如果男主和他爸最後相逢一笑泯恩仇了我只能負分了,中國父母無論造什麽孽都能被孩子原諒,真是見了鬼了】

【加油加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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