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喲，打扮的這麽花枝招展的出去約會啊。”
徐思淺冷哼一聲，“關你屁事。”
尹若欣拿出小鏡子補了點唇彩，聽到門外的汽車喇叭聲，踩着歡快的小步伐跑了出去。
徐思淺走到門口看了一眼顧璟深，傲着頭向遠處騎着自行車悠閑而來的餘勵招招手，她坐在了自行車後面，拍了拍餘勵的背，“走吧，老司機。”
茫茫夜色下餘勵披着漫天的星光乘着徐徐的微風慢悠悠的踩着腳踏板，載着公主去吃路邊攤。
顧璟深踩了油門，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
大學的時候顧璟深還不是豪門，只是一個貧窮卻又非常厲害的人物，他開不起寶馬奔馳特斯拉，只能踩着老舊的自行車。
徐思淺自從開始厚顏無恥的追求他之後，他的後座成了她的專屬座位，她的屁股像沾了502膠水一樣，怎麽趕也趕不走。
她坐在後面會厚臉皮的抱着他的腰，然後背背英語四級單詞或者哼哼小曲，或者沒有下限的調戲他，活生生一女流氓。
她說她喜歡這樣的日子，很舒服。
大學裏，有多少女孩想做進寶馬的副駕駛，有多少女孩想要背着LV穿着香奈兒，有多少女孩子淪落到被別人包養。而徐思淺，就是那個有寶馬不坐偏要坐自行車的女孩，有LV背卻喜歡背和他同款的書包，有錢可以任何一個高富帥玩感情卻和他一個窮小子較上勁了，而且相當執着。
她的孜孜不倦，她的堅持不懈，她的轟轟烈烈，她的活潑潇灑，她的美麗大方，她的古靈精怪，曾經，他深深也淪陷過。
餘勵看着又髒又亂的路邊攤微微蹙眉，“你怎麽會喜歡吃這個？”
“你這個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少爺自然不會懂這種烤肉伴啤酒的惬意，特別是夏天，風一吹，啤酒喝一口，烤肉咬一口，啧啧啧，人生也不過如此了。坐吧，坐吧，都幹淨的。”
“難道你不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
徐思淺對着老板大聲說道，“老板，什麽都來點，記得雞屁股不要太焦，再來一箱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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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
她看向餘勵，“你剛剛問我什麽？”
“我說你不也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嗎？”
她眨了眨眼，皎潔的月光灑下來，投影出根根分明纖長又濃密的睫毛，她的眼睛是偏細長的雙眼皮，瞳仁是淡淡的琥珀色，夜色下她看上去那麽清純動人。
“可我後來變成了灰姑娘。”
“灰姑娘應該過得很窮很苦，可你依舊這樣光彩照人。”
“我不喜歡所謂的上流社會的生活，很無趣，紅酒，派對，商業，虛情假意。除了物質生活比較合我的胃口以外其餘的我都不是很感冒。你知道做一個名媛淑女有多累嗎？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講，活生生就一古代閨中小姐。”
餘勵擺弄着桌上的一次性筷子，“明明是我約的你，可是我怎麽感覺反過來被你利用了。”
“此話怎講。”
“你喜歡那個男人？”
“什麽？”
“你喜歡你的妹夫？”
“噗......”徐思淺一口啤酒噴了出來，“這話聽着怎麽那麽肮髒。”
餘勵聞了聞那香氣四溢的烤肉，津津有味的品嘗了起來，“你故意叫我騎自行車過來，又故意選了這個時間點，為的不就是讓那個男人看到嗎，上次在超市也是，說什麽未婚夫，還不是為了看看他的反應。怎麽辦，你都利用了我三次了。”
徐思淺把一罐開好的啤酒推倒他面前，“你怎麽那麽小氣。”
“這樣吧......”餘勵的手指輕輕沿着易拉罐轉動，“我幫你演戲，你幫我擺脫家裏人的催婚，怎麽樣？”
她搖搖頭，晃得跟波浪鼓似的，“沒必要的。他......又不喜歡我，演戲什麽的有什麽意義。再說了，這樁交易我也太虧了，我幫你擺脫催婚，那豈不是意味着我要同意和你在一起。這麽毀清白的事情我可不做。”
他不由的笑了起來，“真精明。”
她得意的也笑了兩聲，一副長者的口吻，“兄弟，把妹的伎倆不要這麽low。”
“這麽明顯？你看的出來我在把你？”
徐思淺不回答，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餘勵忽然覺得氣氛有些尴尬便開口找了話題，“你和他怎麽認識的？”
“他？”徐思淺停下了咀嚼的動作，望着天上的大月亮抖了抖腿，“忘了。”
“不想說就算了，那你總有告過白吧。”
“有啊，我從大一開始追到現在呢。癡情吧？”
“那他一直在拒絕你？”
“拒絕？”徐思淺又看了一眼大月亮，想了想，“就一次，他就拒絕過一次。”就那次，她捧着玫瑰花向他求愛的時候，他說我不喜歡你。
後來顧璟深好像再也沒有說過類似這樣的話，他只會說你別跟着我，你別煩我，你能不能放過我，他都是這樣楚楚可憐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那麽多年，他對你就沒有一點動心？”
“切，我哪知道他啊。”
其實也不是，徐思淺忽然想起那個風雨交加的下午，她總覺得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就要得到顧璟深了。
那天她正站在校門口等顧璟深，他說有話和她說，說交完論文就過來。
徐思淺撐着傘，那雨噼裏啪啦的打在地上，她的褲腳都濕了一半，可是她馬上就要和顧璟深去約會啦，怎麽想都是滿腔熱血。
馬路對面忽然停了一輛奔馳，徐思淺眯了眯眼，這不是家裏的車嗎。
尹若欣穿着高中的校服，司機跟在後面為她撐着傘，俨然一副大小姐的模樣。
她走到徐思淺面前，把那本日記本狠狠甩在雨水裏，翻開的那頁上字跡娟秀，慢慢被雨水沖刷變得模糊。
“徐思淺，你為了讓我難過怎麽事情都做得出來！連愛一個人都可以昧着良心嗎？你接近顧璟深就是為了讓我痛，讓我難受？你半年前就知道我喜歡了他是不是，所以那個時候就開始追求他。我真的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尹若欣想給她一巴掌，卻被徐思淺一把抓住了手，朦胧的水霧中她的雙眸冷漠又沉着。
“尹若欣，看到你現在這副撕心裂肺咬牙切齒的模樣我真的，真的，非常開心。”
“是不是我愛誰你就要搶誰？”
“是！”
“徐思淺，我和你勢不兩立。”尹若欣紅着眼睛跑回了車裏，那輛奔馳快速消失在馬路上。
她撿起了地上破碎的日記本，手指輕輕劃過那些模糊的字跡。
“徐思淺。”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她的心莫名的顫抖了起來。
“你以後不要再纏着我了，我不會和你在一起的。”他的聲音異常的冰冷，像是一把鋒利的利劍欲把什麽割斷。
她沒有轉過身，只是背對着他，手指緊緊扣着那破爛的日記本，“別說得那麽義正言辭，弄得好像我喜歡你一樣，顧璟深，即使我不喜歡你，我也不會放開你的。”話落，她撐着雨傘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不曾回頭看他一眼，高傲的背影就像是無法觸及的神明。
那場雨就如那天她拿着玫瑰向他告白的那天的雨，下得人亂了陣腳，在雨裏落荒而逃。
餘勵推了推徐思淺，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一句話都不說一個勁的喝酒。
“送我去天瑞酒店......”
“哪裏？”
“天瑞啊，天瑞！”
“好好。”餘勵扶着爛醉的徐思淺攔了輛出租車。
天瑞酒店那邊的顧璟深剛和尹若欣吃完飯，準備送她回家。
酒店大堂裏，一個男的扶着一個女的在登記開房。
尹若欣瞟了幾眼，小聲的說道：“那不是徐思淺和餘勵嗎？原來他們已經那麽親密了啊。”
顧璟深的臉色一沉，大步朝着他們的方向走了過去，一把從餘勵的懷裏把徐思淺拽了出來。
神志不清的徐思淺聞到熟悉的味道便安心的往他懷裏蹭了蹭。
“額...思淺喝醉了，我只是想給她開個房間。”餘勵解釋道。
“不用了，我送她回家。”
尹若欣沉默不語。
“若欣，走吧。”
......
徐思半夢半醒的從床上爬起來找水喝的時候正好看見樓下尹若欣在抱着顧璟深哭。
“你還會和我訂婚嗎？”
顧璟深輕輕的安撫着尹若欣，“會。”
“那徐思淺呢，你喜歡她嗎？”
他的身子不由的一怔，想起兩三年前那個雨天，想起徐思淺那麽殘忍的回答。他抹去了尹若欣決堤的淚水，“我不喜歡她。”
“璟深，我真的很愛你，別和我分開。我害怕。”
“不要胡思亂想了，快上去睡吧。晚安。”他在她額頭溫柔落下一吻。
徐思淺回了房間跑到陽臺上，風吹過她白色的連衣裙，勾勒出單薄的曲線，黑色的長發飛揚在風中，她的手握着欄杆，雙目緊緊盯着樓下的那個男人。
他從院子裏出來，坐進了車裏，隔了大約十多分鐘才發動車子離去。
顧璟深一手扶着方向盤，一手靠着車窗，高速行駛在大道上，神情淡漠。
曾經，他也深深淪陷過，在喜不喜歡徐思淺這件事情上。
就在他準備和她說，我們交往吧，這句話的時候，徐思淺那血淋淋的真相讓人寒了心。
那一刻，終于懂了她那句，我也不喜歡你，可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她當時回頭看一眼，就會發現傾盆大雨中顧璟深隐紅的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