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奉旨休假

走進院子的時候,家裏和他出去的時候一樣,堂屋前的竹藤椅旁還放着他看了一半的書,紙張被微風吹着一頁一頁的翻動着。肖曉拿了書回到屋裏,然後閃身進了空間。

肖曉第一次見到這個空間是在十歲,可是他無比清醒的知道,自己得到這個空間,絕對是在五歲的時候。因為他曾經在自己胸口--那只火鳳凰沒入的地方,見過一個鳳凰涅盤的圖騰,雖然只有片刻的顯現,但是那鮮活而富有生氣的形象早已深深的植入了他的腦海,不可遺忘。

又摸了摸心髒跳動的胸口,肖曉想到剛才最後見到的那抹紅影兒,是那圖騰吧?又出現了一次?

……這奇怪的世界。

長大的他已經知道了那只火紅的鳥兒叫什麽,人人都道世間沒有鳳凰,但肖曉相信是有的,畢竟他親眼見過。小時候的肖曉也曾經對別人說他見過那鳳凰,但是誰會信呢?

空間範圍不大,不到百畝的地方一眼便可望到盡頭。目之所及皆是養分充足的黑土地,只在空間正中的地方有一潭清泉,此潭成規整的圓形,正中泉眼中水流正不斷的湧出,但是源源不斷的水流卻沒有在水面上留下一絲的波紋,就像是靜默的融進了原本的潭水裏。

肖曉歪着腦袋想了一下,也許不是靜默的,只是他聽不見罷了。

是的,他聽不見。伴随着空間一起降臨在他身上的,還有失聰。

肖曉至今都清楚的記得醒來時他爸媽焦灼的面孔,和發現他聽不見了之後順着他媽臉頰掉在他身上的淚水浸出的水圈。

肖曉咬了根木棍,用力的撥動了一下,牙都震得有些發麻,可是還是沒有聽見任何響動。他是個中醫,但是這麽多年下來,為了這倆耳朵,什麽骨傳導聽神經的他也都早就弄得明明白白了。

他聽不見,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整個世界都安靜極了,不分晝夜,沒有季節,所有的東西都是靜默的。

父親就是醫生,祖上傳下來的醫術也終究沒能治得好他的耳朵,附近大小的醫院早就跑遍了,最後甚至拿着借來的錢帶着他去了耳科最好的B市人民醫院,但是各種精密的儀器過了一遍,所有的檢查結果都說他的耳朵沒有任何問題,是完全健康的。至于他為什麽會聽不見,最終醫生只說,也許是年幼時的驚吓導致他的自我保護機制啓動,排拒了聲音的存在。

肖曉想到醫生的話,心裏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誰自我保護會保護的把自己整殘了呢?

但是他聽不見,這也是事實。

那時候他都十歲了,父母的心焦他看在眼裏,能做的唯有學會飛速的根據別人嘴唇形狀的變化,來辨認別人在說什麽。他不是天生的失聰,聽不見之前就學會說話了,所以語言表達沒有障礙。安慰父母也是安慰自己,肖曉說過無數遍,耳朵聽不見也沒關系,他可以看啊。時至今日,讀唇語這項技能肖曉早就練到滿點,只要對方在眼前,他能看見他唇形的變化,那他就能辨識出別人在說什麽,以至于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其實聽不見。

一晃眼就是十幾年過去,肖曉幾乎已經忘記了他當初剛剛知道空間存在時的反應,無非就是驚慌失措不知如何處置,但起碼他現在能運用裏面提供的資源了。

肖曉伸出食指探了探土壤濕潤的程度,表層甚至已經有了細碎的土粒,稍一用力,就在指尖碾成了粉末,果然土質又差了一些。

面積縮小,潭水功能減弱,土壤肥力下降……越想越糟糕。

興許什麽時候就沒了呢……

嘆息一聲,肖曉拍拍手,進木屋去把打包好的藥材拿出來,然後就出了空間。

用細繩把幾包藥捆在一起,打了個結拎着,就準備出門。

細繩是肖曉閑來無事時用幹草擰的,所以有時候容易松脫,這可不是,一出屋就差點把藥包都散了。肖曉連忙用手托住幾包藥草,把斷開的繩子重新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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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陽光大盛,屋內窗明幾淨,空調控制在最舒爽的溫度,柔軟的真皮桌椅,寬敞的紅木桌案,上有新鮮的清香插花擺瓶,桌前坐着個認真工作着的青年才俊,指尖傳遞出紙張翻動的輕微聲響。一切都是那麽的和諧,多正經的完美辦公畫卷!——如果,忽視會客沙發上不斷傳來的撕扯包裝袋和滋溜溜吸食果凍的聲音的話。

看完最後一頁,确認無誤之後封炀在文件底部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了內線通知秘書,順手揉了揉酸痛的頸肩和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頸肩痛是因為坐太久,頭疼就是為了那個不斷發出噪音的人了。

封老爺子看到他這個動作,立時就樂了,伸手捋一捋唇下的小胡子,然後收斂住笑容,咽下嘴裏最後一塊滑溜溜的果凍,把桌子上的垃圾往邊上的紙簍裏一掃,調整好表情,苦大仇深道:“封炀啊,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要懂得勞逸結合,雖然你現在還年輕,可是不注意休息的話,到老了,什麽毛病就都找上你了,你就——”

“別裝了,我看見你笑了。”封炀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直接被揭穿難免有些尴尬,封老爺子抹了一下鼻梁,收起眉目間的愁苦,“反正我把話放這了,你必須休假去,地方我都給你找好了,青山綠水,鳥語花香,離這還近,哎呀,人也好……”

最重要的就是人好啊!

封老爺子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笑的那叫一個如沐春風。

封炀走到他對面落座,好言相勸,“老爺子,你也在這坐了這麽些天了,也看見了,我這兒這麽忙,我哪有時間去休假啊!”

封老爺子瞅着自己孫子劍眉星目高鼻梁的俊模樣,怎麽瞅怎麽滿意,再跟記憶裏那孩子往一塊兒一放,哎呀!簡直太配了!想到那孩子,封老爺子更樂了,不僅長得好,脾氣也好……

眼看老爺子又要神游太虛去了,封炀趕緊出聲招魂,“爺爺,你聽見我說話沒有?”

“聽見了,讓你去你就去,我還就不相信了,公司離了你還能倒閉不成?再說了不是還有封航呢,你放心去,我讓你爸來幫你,再不成也還有我呢!”封老爺子說完,伸手拿過沙發邊的拐杖,按着龍頭搗了兩下地面,發出咚咚的響聲,給自己壯壯聲勢,“你什麽話也別多說了!玉泉村是個好地方,我給你找了個醫生,中醫,醫術好着呢,剛好看看你那總也好不了的胃病,這次啊,治不好你就別回來!”

封炀無奈扶額,“我那是慢性胃炎,哪來的治好治不好的,多注意點就不會犯了。”

“那你倒是多注意啊!現在不把身體當回事兒,以後有你好受的!”封老爺子從兜裏掏出一張折了兩折的紙放在桌上,然後一手背後,一手拄着拐杖往外走,到門口兒了還不忘回身叮(wei)囑(xie)道:“你要是不去,我就天天上這來在你耳朵邊上念叨,你自己掂量着吧!”說罷就關了門出去。

秘書進來的時候,封炀還靠在沙發上揉按睛明穴。想到剛才老爺子出去以後對自己說的話,秘書表示自己也有些頭疼了。

——他要是不同意出去休假啊,以後他叫你幹什麽事兒你都別理他,沒事兒,有我擔着呢,他也不敢開除你。

秘書小姐看了一眼沙發上的男人,心道:他是不敢開除我,可是得罪了上司,她的日子還能好過嗎?他們鬧沒關系,她可是哪邊兒都得罪不起。

“老爺子剛跟你說什麽了?”封炀突然開口。

秘書小姐仍在內心獨白,聽到問話忍不住一個激靈,“沒、沒有啊……”

就算她不說,封炀也幾乎能想到自個兒家老頭兒說了什麽。只是他有點想不通,以前老爺子也說過讓他休假出去放松,可往往他不願意也就算了,這次不知道為什麽,居然死活不肯松口,硬是讓他去。他确實好久沒有休息過了,老爺子說的也确實有道理,他不在公司也倒不了。再說了,好多工作有個電腦就能做,不一定要待在辦公室裏。

封炀搖搖頭,睜開眼,起身把西裝外套挂在臂彎,拿起鑰匙,拎着電腦包,然後轉身準備出門,都走到了門口,卻又回到桌邊拿起那張紙。上面規規矩矩的寫着繁體小楷,是個地址。

休假,去哪兒不一樣,就順着他的意吧。

秘書小姐見狀,知道有戲,趕忙跟在他身後,試探的問了一句:“封總,您休假嗎?”

“恩,有什麽事兒就給我打電話,把文件都發送到我郵箱。”封炀進了電梯,在電梯門合起來的那一剎那,看見了秘書小姐感激涕零的臉。

不用當夾心餅幹的感覺簡直太棒了!!!秘書小姐歡騰的奔向自己的辦公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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