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命難違

赤鱬君元神飄散後,即翼澤回複了平靜,因為怨氣消散,想必不出百年即翼澤便可恢複往昔的生機勃勃,可子賦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雖然是他力主處置赤鱬君的,可他真的不知道先祖會不會責怪于他,可事已至此,稍作惆悵,子賦又恢複了往日的不羁模樣。

解決了赤鱬君這個頭等大事,等待衆人的便是玄靈珠內的怨氣,開始想着将怨氣引入忘川之下鎮壓,可玄月卻發現,玄靈珠吸取的靈氣或怨氣,引出的載體只能是靈識,而忘川是一潭死水,根本沒有靈識可引渡玄靈珠內的怨氣。

“玄靈珠不祥,師父,為何不直接毀了它?”

荀兒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好幾次都想要問,可當日赤鱬君一事還未解決,荀兒便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詢問,看此刻衆人為玄靈珠一事躊躇,荀兒才開口問道,聽了荀兒的話玄月望着掌心的玄靈珠,面色略微凝重的說道,

“玄靈珠為上古神器,毀之不易。”

這幾天玄月确實嘗試過摧毀玄靈珠,可不管使用何種靈術,玄靈珠都會盡數吸取,上品靈器也傷不得它分毫,據說雲崖也曾将這玄靈珠丢到十鏡業火之內,放入太上老君的煉藥爐裏,都沒有将這個玄靈珠毀了。

“先祖也曾想方設法毀了這勞什子的東西,但最終沒有成功。”

子賦說道,北辰拿過玄靈珠好一陣觀察,建議道,

“既然毀不掉,只有将這玄靈珠加上禁制,好好收藏起來,免得被別人取了去。”

子賦點點頭,顯然很是贊同,說時遲那時快,兩人便開始埋頭苦幹,打算打造一個機巧的盒子把這玄靈珠收起來,在盒子外面再加上禁制和封印,這樣即便裏面的怨氣不驅散,別人拿不着也就沒有了用處。

因其他人都在研究如何克制玄靈珠,荀兒幫不上什麽忙,便又跑去即翼澤邊閑坐,這幾天荀兒腦子裏一直回想着赤鱬君魂飛魄散的場景,這是她一生之中第一次了解情愛之說,懵懂無知,想不明白,卻又總是在腦中揮之不去。

突然遠處傳來響動,荀兒看到即翼澤源頭緩緩出現一葉扁舟,扁舟之上站着一女子,鵝黃色裙衫,頭上手上的裝飾都是珍珠,雖然樣貌不算極美,卻也風情萬種,端莊多情。荀兒記得子賦上神說過,即翼澤是英水湧入而形成的的湖澤,而英水一帶一直是蛟龍族所居之地,後因蛟龍族和赤鱬君聯姻不成,最終全族搬離英水,遷移至赤水一帶,徹底和青丘撇清了關系。

而這女子從英水而來,不知是何身份,荀兒當下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呆呆的坐在原地望着她,女子終于注意到坐在湖澤邊的荀兒,微微一驚,緩緩停下下腳的扁舟,在扁舟之上對着荀兒福手,說道,

“前來祭奠故人,不想打擾仙子,請仙子勿怪。”

荀兒連忙起身,回禮于她,她既然說是來祭拜,便應該沒有敵意,荀兒也不好打擾,緩緩回身打算離開,走了一半又悄悄回頭,只見那女子已經坐在扁舟之上,似乎在對着湖澤說着什麽,随手灑下一把花瓣,眼角晶瑩剔透,想必是哭了。

突然聽到嘆氣聲,荀兒回過頭,看到子賦正站在不遠處望着那女子,荀兒趕忙跑過去,想問什麽可子賦卻什麽也沒說,只是默默牽着荀兒回去了。

雖然最終并沒有損毀玄靈珠,可經過衆人努力,玄靈珠被封印在北辰和子賦設計的八寶盒裏,這八寶盒機關重重,想要打開已經難于登天,加上幾位上神的封印,也是萬無一失,子賦上天宮将這一番經過講于葉尊,葉尊也親自加了一道封印,四位上神的封印,加上精巧的八寶盒,玄靈珠就此便安安穩穩的留在了天宮。

青丘一事解決,玄月等人也不願久留于青丘,便和子賦辭行,離開前子賦送了一個白色的毛絨吊墜給荀兒,荀兒接過吊墜看了半天,北辰撫了撫荀兒的頭發,說道,

“這是九尾靈狐的靈毛,只要催動法術,就可以變成小傀儡,無論是探聽還是傳遞口訊都可以輕松做到,快謝過子賦上神!”

聽了師叔的話,荀兒恭恭敬敬的謝過子賦,這才正式告別了青丘,離開青丘,荀兒默默将毛絨挂墜收入乾坤袋裏,顯然子賦是看到荀兒得了無霜,想送她一個挂墜挂在劍柄上的,可荀兒顯然并不理解,沒想到這個舉動,居然讓玄月嘴角挂笑。

“北辰,你先行回蓬萊鏡,我與荀兒去忘川。”

玄月對着北辰說道,每每說道忘川,北辰總是會心生感傷,即便上次去過、見過,卻也只是接受了現實,可內心的傷痛卻一絲不會減少,當下便點頭告別,獨自回了蓬萊鏡,北辰明白而此次玄月特意帶荀兒前往忘川,也是想讓荀兒拜一拜師祖。

荀兒曾經在古籍中看過關于忘川的記錄,已在心中有了一絲準備,可當真實的忘川展現在眼前時,荀兒的心都在顫抖。還在兒時北辰就常常講起子虛的故事,雖然荀兒從未見過子虛,可蓬萊鏡的一草一木都有子虛的故事,那是屬于北辰的回憶,他婉婉訴于荀兒聽。

聽着北辰的回憶,想象着子虛的一切,在荀兒的想象中,子虛是個愛笑之人,有少許糊塗,手腳也不大靈巧,常常将剛剛修訂的古籍弄得亂七八雜,喜歡随手放東西,然後回過頭再想用時卻總是找不到,每當那個時候她就會求助的望着北辰。

子虛雖然收了玄月和北辰為徒,可卻從來沒有真真正正的坐下來授過課,她喜歡讓玄月和北辰自己去歷練,就連劍法都是她在一邊舞劍,讓玄月和北辰自己去領悟,所以在教導徒弟這點上,玄月和子虛是一樣的,随心而為。可北辰也說這種授業并不适合所有人,如果萬一玄月和北辰悟性不高,恐怕永生不能沖破九重天位列上神,所幸是子虛遇到了好徒弟。

而這個時而糊塗,時而随性的女子,在大義面前卻從不含糊,任何亂世她必然挺身而出,所以世人尊稱她為女尊,女中豪傑一樣的性子,是柔弱中帶着剛強,在荀兒心中子虛是這世界上最美麗的人,雖然北辰從來沒有描述過子虛的容貌如何,可北辰所有關于子虛的描述都是美好的不染一絲塵埃,這種美好無形中讓荀兒想象中的子虛便是美麗的。

可眼前的景象卻讓荀兒萬分難過,她明白為什麽北辰不願來忘川,子虛是北辰所有關于美好的回憶,而此刻子虛卻為蒼生化冥界。

“師祖,徒孫水墨荀來給您請安了。師祖在上,請受荀兒一拜。”

荀兒恭敬的對着忘川行禮叩拜,內心是五味雜陳,看着過往的牛頭馬面迎來送往的魂魄,無一不是髒亂醜陋,忘川之下怨靈湧動,川中傳來陣陣腥臭之氣,可肮髒污穢的冥界卻都來源于一個純淨無邪的靈魂。

“既為上神,便要為蒼生。”

玄月淡淡說道,荀兒起身看着玄月,子虛為蒼生可以舍棄自身,那她師父呢?

“師父,如果有一天遇事不斷,是不是師父也會和師祖一樣?”

玄月沒有說話,可他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如果真的需要,他一定會和子虛一樣,所以玄月從來沒有為子虛的離去心痛,在他心中即為上神便該如此,如果他有太極真身,他也會和子虛一樣化冥界度衆生,這就仿佛是天地初成該有的天命。

“師父不要離開荀兒,如果沒有師父,荀兒也絕不肯獨自留在這世間。”

荀兒跪着來到玄月身邊,一把抱住玄月,已經是淚流滿面,這倒是讓玄月有些不知所措,自小荀兒便是聽話懂事的孩子,從未經歷過那些孩童胡鬧的歲月,即便是磕了碰了,荀兒也永遠是忍着淚水倔強的不肯讓眼淚流下來,而此刻荀兒淚如雨下,倒是讓玄月心中隐隐的發澀。

“荀兒,天命如此,即便是你我也不能逃避。”

玄月的話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甚至連玄月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伸手輕輕撫摸着荀兒的頭發,也正是那一刻開始,荀兒便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精進修為,不管日後發生任何事情,荀兒一定要擋在師父面前,管他什麽天命難違,為了師父,荀兒必定要與天命鬥上一鬥。

回到蓬萊鏡後,荀兒便開始潛心修煉,以前喜歡跟在北辰身後種草藥的荀兒仿佛變了一個人,對于草藥一事不再上心,不是在竹林裏練劍,便是躲在六界書庫裏翻閱典籍,去到忘川,是荀兒第一次感受到生死的可怕,即便是上神也無法逃離,回想着忘川的一切,荀兒便再也不能無憂無慮,她害怕,害怕師父有一天也會和師祖一樣為度衆生而離開她,如果一切都是天命難違,那荀兒便要豁出性命,也絕對要守護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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