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腿

我的媽呀,大頭和山雞兩個死妖今天還跑到壯實家裏吃面去了。打架都找不到個幫手。趙曦轉身就想溜,結果剛邁出去的腳被小豆子脆生生的一聲“爹”給拽了回來,踉跄了一下差點摔倒。

趙曦穩住身子,轉頭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男子。黑亮的頭發一直披到腳踝,身上的衣物和當初見到小豆子時穿的樣式一樣,黑色雲紋外袍加白色長衫。

你們有錢人是不是都不怕冷?趙曦見這個男子和小豆子當初穿的一樣少,有些驚嘆,有錢人的世界果然不懂。不過,這個男子和小豆子一樣也是非人非妖,真是奇怪。

放了心的趙曦抱着小豆子走到男子的面前,長籲一口氣說:“你就是小豆子的爹吧。你可終于來,可叫我一頓好找。”然後又轉頭對懷裏的小豆子說:“小豆子,你爹來接你啦。跟你爹回家去。”說罷便把小豆子遞給男子。

男子把小豆子放在膝頭,低頭摸了摸小豆子的頭,輕柔又略帶些疑惑的說道:“小豆子?”

趙曦見男子身上的錦衣華服與被自己裹成小紅薯的小豆子穿的的舊棉襖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生怕有什麽誤會,解釋道:“我因為不知道他的名字,為稱呼便先取了個好記得名字。再加上,我這邊冷的很,怕凍着他,就給小豆子換了個厚衣服。小豆子原來的衣服我都好好收着,我一會兒拿給你。”

男子擡頭看着趙曦,說道:“不妨事,多謝你了。”

趙曦不由得愣住了,這是怎樣的眼睛和怎樣的嗓音。直視這雙眼睛仿佛直視那永恒的夜空,無邊無界,深邃且不可捉摸。但是眼睛中閃爍着的溫和的目光,卻又像黑夜中的月光,溫柔着寂靜的時間。富有磁性的嗓音,仿佛有什麽力量牽引着聽到的人往他身邊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餓!”小豆子脆脆的聲音把趙曦從愣掉的狀态裏喚了回來。趙曦低頭看到小豆子張開小手臂,像是想撲倒他懷裏似的。

趙曦蹲下身子,抱過小豆子,笑道:“好好好,吃飯,吃飯。原來你個小家夥會說話呀。”然後垂着眼皮,避免與男子的眼睛直視,說:“你也吃點。都是家常菜,相信你們這些大戶也少吃,權當嘗嘗鮮。”

趙曦逗了一會兒小豆子,就把小豆子交給男子開始燒火做飯。趙曦的手藝在伺候陳果的漫長時間內,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就連沾光的山雞和大頭也吃的胖了不少。

不一會,一頓飯就做好了。因為是冬天,只有白菜、土豆、蘿蔔、南瓜這幾樣蔬菜。但是被趙曦做又可口賣相又好看。尤其是小豆子喜歡吃的南瓜,趙曦用冰糖水淋到蒸好切成片的南瓜上,透着絲絲的甜意。

趙曦把菜端上桌子,招呼男子帶小豆子過來吃。男子對這簡單的飯菜沒有表現出絲毫嫌棄的神情,徑直端起碗吃了起來。男子吃了幾口,發現趙曦沒有動筷子,問道:“你怎麽不吃?”

趙曦白了他一眼後,眼皮繼續垂下去,拿起勺子盛了一點南瓜,說:“先喂你兒子。”說罷,便一勺一勺的喂起小豆子來。

小豆子吃的又香甜又認真的模樣,逗得趙曦樂了起來。在歡樂的氣氛中,趙曦也忘記剛才的尴尬,和男子說道:“一看你就是賊有錢,從來沒親自照顧過兒子。這活應該都是交給丫鬟做的吧。”“侍女做不好這些事,小兒.....小豆子都是交給幾個年長的嬷嬷照料的。”男子停下筷子,說道。

“千萬別找姓容的嬷嬷,”趙曦停下手中的勺子,笑的前仰後合:”對了,我叫趙曦。”“夜蒼。”男子也報出了自己的姓名,認真的說道:“嬷嬷中沒有姓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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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給你個棒槌就當針使啊!趙曦默默翻了個白眼,而且這個名字怎麽有一股少女漫的既視感?

吃罷飯,趙曦把碗筷收拾好,又找出小豆子的衣服,包好遞給夜蒼:“小豆子的衣服,你收好。趁天亮你們快回去吧。”

就在趙曦以為自己可以送客的時候,一聲怒罵從外直沖洞內:“你個死狗快給我滾出來!”随後,頭上脖子上纏着繃帶的花襖提着一個大腿粗細的狼牙棒沖了進來。

趙曦剛想讓夜蒼帶着小豆子快走,嘴還沒張開全,就見夜蒼頭也不擡的揮了下手,花襖便像個被風刮走的紙片一樣,眨眼間便飛出了洞外,無聲無息。

趙曦咽了口吐沫,睜大了眼睛,驚嘆道:“這位大哥,你真厲害!”

夜蒼笑了笑,彎腰将手放在小豆子的背上,輕輕的推到趙曦身前,和緩的說道:“這孩子喜歡和你待着,就讓他多和你待幾天。”說完,便轉身走了。

大哥,你能不能先把小豆子的夥食費付一下啊喂!你們有錢人不在乎這點錢吧!

自從夜蒼走後,花襖再也沒來找過麻煩,因為被木蕭公關到了大牢裏。得知了這個消息後,趙曦判斷自己應該是抱了一根挺粗的大腿。他捏着小豆子軟軟的小臉蛋感嘆道:“我撿着你可算是撿着寶了。”

夜蒼再來的時候,趙曦招待的越發勤快起來。給他講講窮妖,也就是自己的典型生活,畢竟這些有錢人是從來不知道窮是啥滋味,對他們來說也新鮮,趙曦盤算道。趙曦還帶着夜蒼去裝滿了蘿蔔、大白菜、土豆的菜窖去轉轉,給他講這些菜怎麽做才好吃。

趙曦又講起自己二道販子經歷,講的眉飛色舞,吐沫星子亂飛。夜蒼則微笑着看着激動的趙曦,深邃的眼睛裏依然透着溫柔的目光。

趙曦終于講累了,坐下歇口氣。夜蒼的目光越過趙曦的肩頭,落在了擺在角落裏那盆半死不活的昙花上。趙曦注意到後,不好意思的說:”我不太會養花,養了好久,這花才抽了一個小芽。”

“養花不是非要養的枝繁葉茂,只要自己通過養花修養的身心便是好的。”夜蒼笑道。

見夜蒼鼓勵自己,趙曦趕緊拍了一個肥膩的馬屁:“你真是太有見識了,像我這種小妖我就想不到。夜....老爺?”趙曦想和夜蒼套套近乎,便想先改變下稱呼,但是想了半天只想出這麽個電視劇裏學來的詞。

夜蒼抿了一口趙曦沏的茉莉花茶,含笑說:“喚我夜蒼便可。”趙曦這幾次相處下來發現夜蒼不是什麽拿架子的,再加之聽到夜蒼的回答,便講出了自己一直好奇的問題:“你姓夜麽?”

“我出生于黑夜,所以吾名吾字均夜蒼。”夜蒼答道。夜蒼又開始問趙曦:“你有字嗎?直呼你的姓名,委實不妥。”

趙曦頓時語塞,我的媽呀,我哪有什麽字。我文化水平還沒有到給自己取字的水平。總不能說我名趙曦,字二狗?

趙曦只好尴尬的搓搓手說道:“沒有。”

夜蒼沉思了一會,緩緩說道:“五音紛兮繁會,君欣欣兮樂康。子欣二字可好?”夜蒼看着趙曦,等着他的回答。

對自己文學修養程度十分了解的趙曦立刻點頭同意。只見一抹淡淡的笑容在夜蒼的嘴邊散開,襯托的眼中的目光更加溫柔。有錢人連笑起來都這麽好看,趙曦嘀咕道。

夜蒼和趙曦兩個在一起逗了一會兒小豆子後,夜蒼便離開了。

夜蒼來的時間很規律,基本隔個十天左右。山雞和大頭也知道趙曦認識了一個來頭比較大的,在夜蒼來之前自動消失。和夜蒼混熟了後,趙曦甚至在春暖花開的時候,教夜蒼種地。

換上土布衣裳的夜蒼動作笨拙的學着趙曦把平整的土地犁成一畦,再撒上小青菜的種子,用手撥土将種子蓋好。“做的真好,比我當時學的快多了。”趙曦看着歪歪扭扭的菜畦違心的誇到。夜蒼住着鋤頭,對着趙曦笑道:“子欣,你為什麽要學種地?你每個月應該都有月錢。”

趙曦彎腰摘下一朵黃色的小野花,給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的小豆子的腦袋上插好,說:“那點錢哪夠。吃飯,穿衣都要錢。不瞞你說,我也有個兒子,那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

“你也有個兒子?我不知道子欣你已經成親了。”夜蒼素來溫和的面容不經意間劃過了一絲失落,不過僅僅顯現了一剎那。

“撿的。現在在外面當學徒。”趙曦決定還是不要給夜蒼交實底兒,畢竟自己連夜蒼什麽來頭都不敢問,對修仙者的态度這種問題也還是算了。為了叉過這個話題,趙曦便和夜蒼說起自己聽到的一見大事。

趙曦擺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說道:“你知道嗎?我聽說下個月初十,太兮川的大老板要過生日。據說要擺好大的陣仗!我聽說木蕭公為了這個事最近都忙瘋了,到處選禮物。”

夜蒼對于趙曦嘴裏蹦出的新詞語十分不解:“太兮川的大老板?”

“哎呀,就是太兮川的老大。叫什麽名字我不知道。聽說這個大老板每千年慶賀一次生日。不過,要我說啊,這個老王八也不是什麽好鳥,每個月就發我這麽點工資,自己花天酒地的擺壽宴。剝削!壓榨!不要臉!”

趙曦越講越激動,越講越憤慨,仿佛一個腦滿腸肥,帶着邪惡微笑的資本家用針管抽出自己最後一滴血。見夜蒼也不住的點頭,趙曦欣慰,看來自己的哭訴是有道理的!不要臉的王八蛋老板,還我血汗錢!

到了日頭西斜,夜蒼扛着兩柄鋤頭,趙曦則抱着小豆子往回走,身後拖着被夕陽拉長的兩道交疊的影子。

吃罷晚飯,夜蒼抱起小豆子對趙曦說:“子欣,我這次要帶着小豆子先回家。下次,你來我家,我請客。”

趙曦聽說夜蒼要帶小豆子走,驚訝的同時也有點不舍。但是想想,人家爹帶人家兒子回家天經地義,自己操心個什麽勁。便只能叮囑夜蒼好好照顧小豆子,尤其是要注意小豆子晚上睡覺會蹬被子,要仔細看着。

夜蒼謝過趙曦,便抱着小豆子走出了辦事處的大門。

趙曦在夜蒼身影消失的一剎那,突然後悔了,剛才應該讓夜蒼把小豆子這段時間的夥食費結一下的!

作者有話要說:

還我血汗錢!還我血汗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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