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口舌

“死就死了呗,”趙曦聽門外丁成修大清早就在大呼小叫,有些煩躁,在床上翻了個身子不耐煩的說道。陳果如今只要有功夫就過來鬧趙曦,昨天還把趙曦堵在了假山石洞中。要不是趙曦心疼他的太湖石假山,早把假山震碎跑了。陳果把趙曦從頭到腳揩了遍油後,心滿意足的去歌坊聽新來的花魁娘子唱曲。趙曦但凡露出一點要趕陳果回逍遙派的意思,丁成修就拉來一堆頭頭腦腦求趙曦,說為了千秋城的未來,要好好培養少主,不能讓少主走。趙曦真不知道陳果給丁成修灌了什麽迷魂湯。趙曦覺得現在比當初帶小陳果還累,所以格外珍惜睡眠。

“不是因為這個啊!”丁成修急得直跺腳,說道:“新皇帝死了後,那個跟着新皇帝的黑臉修士,打上門了!”

張嬌?趙曦有些疑惑,新皇帝死了,他來找我做什麽?

門外傳來了張嬌的吼聲:“城主!你快出來見俺!”這焦急的聲音夾雜着兵器相接的聲音,看來張嬌和府裏的護衛已經交上手。

“哪裏來的兇徒,膽敢在此放肆!”趙曦又聽見了陳果呵斥張嬌的聲音。

趙曦生怕張嬌手中沒個輕重傷了陳果。雖然陳果現在成了個小混蛋,畢竟也是自己兒子,還是心疼的。趙曦一拉開房門,就看到護在門口的陳果的背影。

陳果發覺趙曦開門,頭也不回的警惕的說道:“爹,你回去,這裏危險。”

“沒事,沒事,熟人,你見過的。”趙曦又沖着張嬌喊道:“你怎麽來了?”然後又命護衛收了兵器。陳果見到張嬌将他的金瓜大錘收了回去,方把長劍入鞘。

趙曦将張嬌帶進書房坐好,又命侍女奉上熱茶。陳果卻執意抱着劍站在趙曦身旁,一動不動的盯着張嬌。

張嬌也顧不得熱茶和陳果的敵意,對趙曦說道:“陛下登基當晚就死了。”

高興的猝死了?趙曦猜測道。畢竟,造了這麽多年的反,終于成功當了皇帝,太高興以至于死過去了也是有的。

張嬌擦了擦臉上黃豆大的淚珠,緩了半天,才咬牙切齒的說:“陛下是被那個狗屁國師害死的!他娘的,老子當年就該一錘子錘死他!”

“他這是為他的舊主報仇?”趙曦問道。

“不知道。俺當晚吃過晚飯便去找陛下辭行。俺是山野之人,報完救命之恩,打算回山中繼續修行。結果才到陛下寝殿門口,就聽到裏面有異動,便推開門沖了進去。一進去就看見陛下倒在國師的腳下,那個狗屁國師還笑呵呵的看着俺。俺想殺了那國師,奈何本事太差讓他跑了。”張嬌嘆了口氣,雙手抱着腦袋痛苦的說道:“我又跑去看陛下,想看看還能不能救回來。只看見陛下眼睛瞪得大大的,嘴也張得大大的。就那一會兒的功夫,我就看見陛下的皮肉變成了粗糙的木頭,然後慢慢的朽掉,成了一堆木頭渣子!”

聽了張嬌的話,趙曦和陳果皆驚。陳果對趙曦講道:“如果屬實,抽人魂魄之事應該就是那個國師所為。”

趙曦點了點頭,但是對張嬌出現在千秋城還是有些奇怪,因而繼續問道:“張道長為何不向修仙界各大門派通報此事,反而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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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國師反咬一口說是俺做的。現在人界和修仙界都在通緝俺。俺沒地兒藏了。”張嬌雙手一攤,誠懇的說道。

嬌哥!我謝謝你的信任啊!趙曦在心裏翻了個大白眼。

“你有任何的證據能表示是國師做的嗎?”陳果問道。

“沒有。”張嬌搖着大腦袋說道,“那個國師倒是有一堆證據說是俺做的。那個國師跑了後,恰好出現一堆衛兵,把俺抱着陛下的屍身到陛下變成木頭的過程看的一清二楚。俺本來以為把事情講清楚就行。結果俺在朝上對文武百官講國師是兇手的時候,那個國師大搖大擺的出來了,還帶着本來是來賀新皇登基的幾個門派的長老。說是大家都從木頭渣子上驗出了俺的法力的痕跡,又從俺随身的褡裢裏搜出了記載着抽人魂魄方法的邪書。俺這下有口都說不清了,所以俺打傷抓俺的人,連夜跑了。”

趙曦和陳果四目相望,嘆了口氣。嬌哥,你也太慘了吧!

“張道長,你先在我這裏休息。以後的事,慢慢謀劃。”趙曦對張嬌說道,又命人帶他下去休息。

張嬌張了幾下嘴,遲疑的問道:“城主就不怕真是俺做下的?”

“我相信不是你做的。”趙曦說道。要不是長臉也被冤枉過,再加上我知道你腦子沒拐彎,否則我也會信是你做的!趙曦暗暗想着。

等張嬌出去後,陳果擔憂的講道:“爹,你這不是給你自己找麻煩?你也聽到了,連修仙界各派都在找他。你要是幫了他,這不是與衆人為敵!”

趙曦笑道:“我以前怎麽教你的?怎麽能見死不救,看無辜者蒙受不白之冤?你先回趟逍遙派,給你師父講下此事,看看他老人家有什麽辦法沒有?”

陳果點點頭,接着又涎着臉說道:“我得要點辛苦錢。”說罷,捧着趙曦的臉親了一下,便一溜煙的跑了。氣的趙曦跳着腳連罵了幾句小混蛋。

兩天後,趙曦在堂上,袖着手冷眼瞧着下面修仙界大大小小門派衆使者吐沫星子紛飛。各門派不論大小,都派來了使者,要趙曦交出張嬌。挺寬敞的玄武堂被擠得滿滿當當,水洩不通。大門派上了年紀的長老還可以分得一把椅子坐下,剩下的人只能站着。但這也絲毫不影響他們一腔“伸張正義”的熱情。

趙曦有點懷念通天教主了,至少他罵自己的時候,都是直來直去,什麽髒的爛的詞都直接往自己身上招呼。而底下的各位,那可謂是指桑罵槐,拐彎抹角,九曲十八彎。

要不是趙曦一直用眼神示意站在逸塵真人身後的陳果冷靜,估計陳果早拔劍跟他們打起來了。

天思派的長老沈持義猛地一拍桌子,高聲說道:“城主還是把魔頭張嬌交出來!”

趙曦心中苦笑,“魔頭”的稱號還真是永流傳,這下從長臉轉移到張嬌頭上了。而且,你們能不能不要老拍桌子!我的桌子也要花錢買的好嘛!

趙曦對沈持義說道:“張嬌說自己是被冤枉的,你們不聽聽他的解釋嗎?就這麽認定人是張嬌殺的?”

“有什麽可解釋的?”沈持義冷哼一聲,接着說道:“巡夜的士兵看見皇帝在他手上變成木偶,木偶身上也有他法術的殘留。而且這手法與魔頭劉天緯一模一樣,不立馬除掉他,還等着他做下更大的禍事?城主或許容的了他,我們可容不了他。希望城主不要糊塗。”說完,又拍了幾下桌子,增加自己的氣勢。

一個小門派的修士也跳出來,大義淩然的講道:“魔頭張嬌是我修仙界的恥辱,必須要由吾輩料理掉。城主還是不要護着魔頭,與正道為敵。”接着又故意找茬對着逸塵真人說道:“真人的愛徒是城主的兒子。逍遙派不會徇私吧?”

逸塵真人正在認真的剝橘子,聽了此人的話,仿佛是剛回過神,迷迷糊糊的說道:“哦,不會不會。做惡事的兇徒必定得懲罰。”說罷,又低頭繼續剝橘子,把剝好的橘子分給陳果和毛蛋。

堂下的衆人繼續自顧自的吵吵嚷嚷,沸反盈天,趙曦真是感覺一個腦袋兩個大。

突然間,門外襲來一陣強大的氣息,震得衆人住了嘴,齊刷刷得往門外看去。

八個身材壯碩的轎夫擡着一頂挂藕荷色紗帳的肩輿從天而降,肩輿後跟着兩隊跨刀的侍衛,肩輿前排着四個持銷金提爐的侍女,提爐中焚着太兮川特制的香料,香氣清雅悠遠。

這是來給我撐場子了?趙曦聞着熟悉的香味,嘴角不自覺的往上揚了揚。

夜蒼牽着小豆子進了玄武堂。衆修士紛紛向後挪了腳步,側目看着夜蒼。

小豆子看見趙曦喜得直蹦,掙開了夜蒼的手,撲進趙曦得懷裏,“娘,娘”的叫個不停。小豆子又瞥見了站着的陳果,又跑到陳果面前,仰着頭,笑着叫道:“哥哥!哥哥!”然後又伸開胳膊,喊道:“抱!”

小豆子見陳果沒理他,跟扭股糖似的在陳果腿邊扭來扭去纏着陳果。陳果看見趙曦懇求的眼神,瞪了趙曦一眼,不情願的抱起小豆子。小豆子開心的咯咯直笑,寂靜無聲的玄武堂中只聽見小豆子的笑聲。

夜蒼見小豆子有了照看,方才說道:“請諸位不要難為趙城主。張嬌不在千秋城。張嬌因壞了我一件挺要緊的東西,現被押在了太兮川。”

喧鬧的衆人沒了剛才的氣勢,過了良久,沈持義才開了口,态度良好的說道:“既然魔頭被看押在太兮川,我等也不憂心魔頭會逃跑。那等過幾日太兮川主君處理完,我們再來将魔頭押解回去。”說罷,就帶着門下弟子快步走了。其餘的修士見沈持義如此,也紛紛告辭,逃似的跑了。

原先人滿為患的玄武堂,走的只剩下趙曦,陳果,毛蛋,逸塵和夜蒼并小豆子。

趙曦玩笑的問夜蒼:“你說張嬌壞了你的東西。到底有多珍貴,值得你把他押起來。”

“你的平安。”夜蒼微笑着答道。

“爹,快點講正事好不好。沒空聽不相幹的在那磨牙。”陳果不滿的嚷嚷道。說罷,陳果把小豆子遞給毛蛋,想讓他抱着。結果毛蛋還沒接到手裏,小豆子就哇哇哭了起來。陳果無法只好繼續抱着。

趙曦看着打翻了醋壇的陳果,忙沖着逸塵真人問道:“老爺子對此事有什麽頭緒嗎?”

逸塵真人往嘴裏塞了一瓣橘子,若有所思的說道:“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張嬌,這對他很不利。只有找出國師的破綻才能洗清張嬌的冤屈。不過這個國師作事滴水不漏,從過去的事很難找到證據。所以,我想着找出他下一步的打算,抓他個現形,或許可行。畢竟,他花了那麽多功夫抽人魂魄必定有下一步舉動。”

“是不是要學劉天緯煉長生不老丹藥啊?”毛蛋插嘴道。

“什麽長生不老?”逸塵真人長嘆道:“簡直是逆天道的癡心妄想!用魂魄續命只不過是将他人的壽數強加到自己的身上罷了。原來我将劉天緯錯認為兇手,設伏魔陣的時候也出了力,現在想想真是羞愧。”

趙曦勸慰了逸塵真人一陣,說道:“國師為何不跟以前一樣直接害了普通百姓,反而費盡心思接近皇帝,非得取了皇帝的性命?”

逸塵真人搖了搖頭。趙曦又求助似的看了夜蒼,夜蒼也搖了搖頭。這樣看來,是真不知道了。

就在趙曦喪氣的時候,逸塵真人突然想起了什麽,兩眼放光的講道:“這個國師估計還是要取萬人的性命。雖然不知道為何一定需要皇帝的性命,但是攝魂珠被竊,一定是這個國師指使的。取萬人性命只憑國師自己的修為是辦不到的,必定要借助外力。上一次就是借着攝魂珠,但是現在攝魂珠已被我派嚴密的看管起來,國師只能想其它的方法!我們就順藤摸瓜去抓他,一來能洗清張嬌的冤屈,二來還能救萬人。”

“那還有什麽東西的作用和攝魂珠相同?”趙曦急切的問道。

“不知道。”逸塵真人撓撓頭,誠實的答道。

“棺材山,白骨廟。”夜蒼接話道:“棺材山傳說是冤魂厲鬼聚集之地。其中有個白骨廟,廟中供奉着一盞無定燈。此燈燃盡陰魂的怨氣、戾氣,經久不滅。據說,祭出此燈,人的魂魄便會自動離體向此燈飛去。”

“連你都說是傳說、據說。可見也沒誰知道怎麽去,盡扯些沒用的。”陳果沒好聲好氣的說道。

“小果。”趙曦嗔怪道。這個小混蛋還真是不省心,都什麽時間了,還在玩窩裏反。

“我知道怎麽去。”拜月不知什麽時間進了玄武堂。拜月用細細的牙齒咬了咬下唇,下決心的說道:“我帶你們去。我就是打那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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