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出的一系列事情氣得快要中風了，胤禵這邊，他也不打算徹查。也不是那麽放在心上的兒子，就先警告一番得了。

結果，令所有人感到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小赫舍裏氏淫-亂後宮事件最先受到懲罰的，竟然是十四阿哥胤禵。康熙給他定的罪名是污蔑皇太子，念胤禵年紀幼小，不懂事理，只是罰他閉門思過半年。而德嫔身為胤禵的親生額娘，又是教養胤禵之人，自然也脫不了幹系，德嫔罰俸一年，禁足一個月。

緊接着，康熙才處罰事件的主角，小赫舍裏氏直接禦賜一杯毒酒，對外宣稱病逝，康熙還追封她為平妃。納喇·榮德以大不敬的罪名，淩遲處死。

與此同時，皇宮裏、朝廷上，還有一堆的人受到處罰，這其中包括了皇太子胤礽。胤礽的罪過是聽信讒言，康熙批評他辦事糊塗，罰閉門思過一個月。在處罰胤礽之時，康熙還懲處了一批毓慶宮中人，毓慶宮的宮人更是來了一次全面大換血。

康熙顯然是深明賞罰并重的英明皇帝，在一次又一次的查辦人，惹得宮裏內外人人自危之後，康熙又開始進行獎賞。這次康熙嘉獎的人也不少，其中有胤禛和胤祚。

如此紛紛鬧鬧，十月份即将過去，十月三十日，又到了胤禛的生日。

胤祥和胤禛兄弟倆的生日都在十月份，不同的是，一個在月初，一個在月尾。不在同一天，兩人還是不可能同一天休息，胤禛過生日放假了，胤祥小朋友還要去學堂。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胤祥小朋友下午三點就放學了，兄弟倆能有個把時辰在一起，當然，還有林墨珏和胤祥的兩個妹妹。

大家也都為胤禛準備了生日禮物。

胤祥送給胤禛一柄木制小劍，雖無大用，但是胤祥親手削制。卓瑪送給胤禛的禮物同送給胤祥的一樣，是一副絡子，手藝同樣精良，只是給胤祥的絡子是紫紅色，送給胤禛的為紫藍色。依勒佳依然是一聲甜甜膩膩的"四哥生日快樂！"林墨珏麽？早就計劃好的，手抄佛經《六祖壇經》。

胤禛看到林墨珏的禮物，稍稍愣住。他好像幫這個小丫頭抄寫過這本佛經？胤禛随手翻看手抄本，一眼望去，都是林墨珏的字跡。

林墨珏在一旁解釋着："靈舒沒有偷懶哦，送給四哥的禮物都是靈舒自己一筆一劃寫出來的。本來是想給四哥驚喜的，所以上次欺騙了四哥，《六祖壇經》是靈舒為四哥準備的生日禮物，不是幫伊哈娜抄寫的，結果害四哥寫了那麽多字，但是靈舒會好好珍藏四哥的手稿的哦。"

說起來，博爾濟吉特氏皇太後的生日雖然沒有大擺宴席，只是康熙、金怡等幾個人陪着博爾濟吉特氏皇太後吃了一頓飯，但皇宮內衆人都還是給博爾濟吉特氏皇太後送了賀禮的。伊哈娜送的是她自己刺繡的手帕，而不是手抄《法華經》。

胤禛聽着林墨珏軟軟糯糯的嗓音，心也跟着柔軟，這小丫頭年紀雖小，但心思談吐卻堪比大人，只是心性還帶有一些孩子氣，卻又顯得天真活潑，惹人憐愛。

胤禛摸摸林墨珏的小腦袋，當然，只能摸到她的尼姑帽，想到從塞外回來那天摸到的帶着一腦門子汗珠的絨毛手感，胤禛忽而問林墨珏："頭發長起來了嗎？"

林墨珏一怔，然後嘟着嘴答道："長啦。"

胤禛見狀，微微一笑，問林墨珏："怎麽？還是不高興蓄發？"

"哪兒能吶？"林墨珏還是嘟嘟着小嘴，"冬天蓄發，暖和麽！"

胤禛微笑着看着林墨珏，忽然想到一事，又問林墨珏："想不想學易容？"

林墨珏嘴巴不嘟了，直接張成了雞蛋那麽大，"真的有易容術麽？"

胤禛笑着反問林墨珏："還能有假的不成？"

林墨珏立刻如同小雞啄米那般連連點頭，但她可不是質疑胤禛易容術的真假，而是強烈地表達着她想要學習易容術的迫切心情。"想學！想學！想學！"

胤禛是個行動派，立馬就開始為林墨珏講解易容術的精髓，"易容之術，容還在其次，關鍵在神似。例如，你要易容成十三弟，外貌可以通過化妝和衣着完成，但十三弟的礀态做派，卻是需要用心觀察揣摩才能夠模渀得像。所以，你平日裏，需要注意各人的不同之處，性格、習慣等。"

"嗯，嗯！"林墨珏聽得連連點頭。見胤禛停下講解，林墨珏提出了要求，"四哥給易容個誰，讓我見識見識呗！"她眨巴着烏黑水靈的大眼睛，期盼地望着胤禛。

胤祥和他的兩個妹妹也都滿眼熱切地看向了胤禛。

群衆如此熱情，胤禛也不能掃了大家的興。"行，你們玩着，我去去就回。"

林墨珏知道胤禛這是要去準備了，更加興奮地招呼胤禛要快點回來。

胤禛離開後，林墨珏跟胤祥和他的兩個妹妹讨論，"你們說四哥會易容成什麽樣子？"

胤祥做回憶狀，"上次四哥是化成了一個洋人。"

依勒佳說道："是化成十三哥哥的樣子，四哥剛剛說要易容成十三哥哥。"

"四哥那是舉例呢！"卓瑪給自己的妹妹詳細解釋胤禛話裏的意思。

林墨珏看着胤祥，笑道："四哥現在想要化成胤祥哥哥的樣子可不容易，身高完全不符呢！"

胤祥瞪林墨珏："笑話旁人身高的孩子長不高！"

"呵呵！你杜撰的呢！我才不信！"這麽小兒科的騙語，怎麽可能對付得了林墨珏？

幾人這麽說說笑笑，半個時辰過去，胤禛還沒有出現，大家都忍不住想要跑去看看胤禛到底弄得怎麽樣兒了！

正在大家心急之時，宮人禀報，六阿哥胤祚前來景仁宮給胤禛慶生。

"咦？六阿哥怎麽來了？他身體好些了麽？"

胤祚自從上次忽然病重之後，一直纏綿床榻，不見大好，天氣又日漸轉冷，康熙憐惜胤祚，免了他的課業，讓他安心養病。林墨珏本是每天都去看望胤祚，陪他解解悶兒的，只是胤禛回宮之後，為了避嫌，林墨珏便不怎麽親自去看胤祚了，這一個月來，林墨珏只去過阿哥所三次，最後一次見到胤祚大概是五、六天以前，那時候胤祚看上去還是不大能下床走動的模樣。這兩天有所好轉了麽？林墨珏暗想。

不消片刻，胤祚出現了，林墨珏瞧他的神色，臉色還是蒼白，但精神卻是比先前好了些，看着似乎是要好起來了。

林墨珏迎了上去，讓人扶着胤祚落座，"六阿哥可是感覺好了些？身體若是能夠承受得了，多走動走動有好處的呢。"

胤祚看了眼林墨珏，林墨珏覺得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然而，尚未等到林墨珏細看，胤祚又将視線轉移開，他淡淡的笑了笑，輕聲說道："好些了。想着今日是四哥生日，過來祝賀他。"

林墨珏便沒多在意心中的異樣感，對着胤祚笑了笑，說道："四哥現在不方便見客……"說到"見客"二字，林墨珏想到某些東西，不厚道地"嘿嘿"笑了兩聲，然後接着對胤祚說，"你多玩一會兒，待會兒有好看的呢！你身體受得了的吧？可以在外面多待一會兒麽？"

胤祚沒有看向林墨珏，只是輕輕應了聲，"嗯。"

胤祥和他的兩個妹妹跟胤祚都不是很親近。胤祥同胤祚說了幾句話，便再沒什麽話說，為了讓胤祚不覺得受到了怠慢，林墨珏找着話題和胤祚談天。

不過，四哥怎麽還沒有弄好呢？林墨珏暗暗想着。

胤禛還沒有出來，金怡卻是出現了，她過來招呼衆人準備開飯。金怡進來，眼角瞥到一旁坐着的胤祚，微微一愣，擡眼望過去，金怡詫異道："四四，你怎麽這身打扮？"

☆、6666

"四哥？"林墨珏聽聞金怡所言,訝異不已,她瞪大雙眼，湊到"胤祚"面前，瞅個仔細。

這位"胤祚"沒有反駁金怡的稱呼,又任由林墨珏端詳，已經是十分可疑,而林墨珏一瞧着那對深邃的雙眸,便肯定這确實是胤禛了。那雙深入寒潭中折射出的冷意，不是一般的少年會有的,林墨珏只是看了兩眼，便渾身哆嗦，心中卻大為疑惑：四哥幹嘛對着她放冷氣？

胤禛不僅放冷氣，還冷哼呢！"和老六很是親厚，這麽擔心他的身體，怎麽不親自去看看？"

面前的明明是胤祚的模樣，卻說着六阿哥的事情，真是十分詭異，不過，這冰冷冷的語氣，絕對是胤禛無疑！

四哥又生氣了！

然而，這回林墨珏不再為此憂慮，因為她也生氣了！

林墨珏站胤禛的腿邊，揮舞着小拳頭，捶打他，"四哥，壞！欺負！"不帶胤禛這樣的啊！親自上陣cos胤祚設計她啊！她都已經開始淡化同胤祚的交往了，難道真要絕交才成麽？

胤禛大手一抓，就将林墨珏的雙手合了他的手中，然後，胤禛順勢提起林墨珏的小身子，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放好，"不是有意的。"

胤禛選擇易容成胤祚的時候，可沒考慮到還要試探這個小丫頭。不過，易容成胤祚，見到小丫頭對胤祚的熱乎勁兒之後，胤禛便後悔了。

胤禛知道林墨珏已經因為他的緣故開始疏遠胤祚了，雖然林墨珏的疏遠力度尚不能讓胤禛滿意，但他又不是全無風度之，只要林墨珏有這個心，他并不完全介意林墨珏跟胤祚保持聯系。但是，所謂眼不見為淨麽，胤禛還是不想親眼見到林墨珏同胤祚親近的，可他這麽一易容，別說親眼所見了，直接是親身感受了！

胤禛這話相當于就是向林墨珏道歉了，林墨珏便小大量的原諒胤禛了。見到自己手被胤禛抓着，還坐胤禛腿上，林墨珏小臉微微一紅，嚷嚷着："做什麽呢？做什麽呢？放下去！"

胤禛上世子嗣艱難，更是非常沒有女兒緣，瞧着林墨珏臉紅的可愛模樣，胤禛慈父之情油然而生，他對着林墨珏微微一笑，雙手平擡，抱起林墨珏，說道："吃飯去了。"

林墨珏感覺胤禛是笑了，可是沒有看到淺淺的酒窩，好不失望，"四哥去換回來，這樣子不好看。"

胤禛本來笑得就不多，小酒窩見得就少，現可好，好不容易笑了，結果小酒窩還不見了！實是浪費啊！

胤禛稍稍愣住，然後笑着颔首，他将林墨珏放了下來，"好，四哥去換回來。"

"四哥快些！們等回來吃飯！"林墨珏說道。

金怡這才問起，"們玩什麽呢？四四怎麽打扮成那樣？"

"四哥要教易容術，"林墨珏得意洋洋地向金怡解釋，"剛他是給們演示呢。娘娘看出四哥易容的是誰了麽？"

"是個阿哥。"

"哪位阿哥呢？"

金怡想了想，說道："是六阿哥。"

林墨珏瞧出表姐不是看出來的，而是猜測的，十分好奇她的方式，"怎麽猜出來的？"

金怡賞賜林墨珏一記白眼："其他阿哥都上學的吧！"

林墨珏恍然大悟，原來四四也不是随便選的一個阿哥易容的啊。

林墨珏又和胤祥等讨論胤禛的易容術。一會兒後，有宮來報，說八阿哥胤禩來給胤禛慶生。

金怡命請胤禩進來。

林墨珏嘟哝道："玩一次不夠，還要再來一次麽？剛剛四哥就是這樣，易容成六阿哥，還讓宮禀報，說是六阿哥來給四哥慶生的。"

林墨珏話音剛落，穿着打扮正常的胤禛就出現了。

金怡看着林墨珏，抿嘴一笑，"四四才沒有想的那麽無聊。"

這時候，宮也領着胤禩進來了。

林墨珏看看胤禩，又看看胤禛，嘀咕道："八阿哥不總是跟九阿哥、十阿哥一起的麽？"

胤禛聞言橫了林墨珏一眼，"倒是了解。"

林墨珏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心想着，她是不是該尋個借口，趕緊開溜？胤禛和胤禩共處一堂的場合，她待着，着實兇險。

然而，胤禩并未久待，送了賀禮，喝了杯茶，他就告辭了。

緊接着，五阿哥、九阿哥、三阿哥等等其他阿哥，都接二連三地來給胤禛送賀禮，他們都是一個一個來的，而且，每個景仁宮待的時間都不長。胤禩喝了一杯茶，還算是留的時間久的，三阿哥胤祉直接給金怡請了安，給胤禛送上賀禮，說了兩句祝福語就走了。除此之外，還有幾個阿哥表現有所不同，皇太子胤礽和六阿哥胤祚都沒有親自前來，而是派給胤禛送的禮物。大阿哥胤褆真沒來，也沒有派來，林墨珏後來聽說，他昨天學堂的時候，就已經親手将禮物送給胤禛了。

林墨珏對這種種現象，深表疑惑，首先詢問金怡，為什麽阿哥們都只停留一會會兒就匆匆離去了呢，金怡又翻白眼給林墨珏看，"們就要吃飯了，又沒有邀請他們，他們巴巴地留這裏蹭飯呢？"

林墨珏頓時心理陰暗地猜想，表姐選擇這個時間點開飯，正是不想讓那群阿哥們久留！

其他的各種疑問，金怡之後也慢慢給林墨珏解釋了。

大阿哥胤褆和皇太子胤礽的表現與衆不同，是因為他們兩個已經成年，又都娶了老婆，不方便來他們老子康熙的老婆住的宮殿。

大阿哥胤褆已經分封府邸住到宮外去了，來往更加不方便，他便直接提前一天，學堂裏送胤禛禮物。皇太子胤礽跟其他的阿哥們不是同一個地方上學，所以連胤褆的那招都使不上，直接派了事。至于胤祚也是派的，則是因為胤祚身體不好了。而胤祉會是親自前來送禮的阿哥中，景仁宮逗留的時間最短的，也是由于胤祉已經成年，只是還沒有娶福晉而已。

談論了這些，林墨珏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個時代的男孩子，十五歲就成年了，就可以娶妻生子了！而胤禛今年正是十五歲，成年了！不過，林墨珏轉念一想，這個胤禛是重生的，又覺得有些詭異。

林墨珏的小心思不提，金怡已經帶着大家去吃飯了。

景仁宮裏的衆都開開心心，而皇宮裏，小赫舍裏氏事件卷出的狂風暴雨之後，也有了喜事--十一月，王氏平安生下一個小阿哥。

當然，這件皇家喜事，對于景仁宮裏的衆而言，該說是添堵的事兒。

被小赫舍裏氏狠狠刺激了帝王的自尊之後，這個新生的小阿哥很是為康熙增添了些許喜悅，為了暢懷自己的心情，也為了掃除皇宮裏近日的陰霾氛圍，康熙為這個新添的小兒子舉辦了隆重的洗三儀式。一時，生下小阿哥的王氏皇宮裏風頭無限。

熱鬧的洗三儀式過後，皇宮裏的衆全都喜氣洋洋，開始歡天喜地的迎接春節的到來。

這日，佟佳氏皇太後因為春節相關事宜，招喚金怡去她的慈寧宮。原來是賈元春制作了一組燈謎獻給佟佳氏皇太後，老太太找來金怡品評。

金怡一一看了，留了一些，又評論說一些需要修改，還剔除了一些不合适的。

佟佳氏皇太後聽了連連贊嘆，說金怡跟她想的一樣。

談論完燈謎，老太太開始拉着金怡說家常，三言兩語的，就說到了皇宮裏現最熱門的兩個，王氏和她生下的小阿哥。

"金怡，四阿哥成年了，就該分封府邸搬出皇宮了，身邊少了這麽一個兒子，哀家想，不如将小阿哥養名下。"

"謝額娘疼愛，"金怡微微笑着，"但老四才剛剛成年，福晉尚未有一個，距離搬出皇宮還有幾年，侄女也舍不得讓老四這麽早離開身邊。何況，侄女的宮殿裏，還有胤祥、卓瑪和依勒佳，他們一個一個的都免不了讓侄女操心。還有侄女手帕交賈敏的小女兒靈舒，小小年紀的，想法忒是怪異……侄女怕是沒有多餘精力照顧小阿哥了。"

"唉，這孩子……"佟佳氏皇太後滿臉的無可奈何，唯有發出一聲輕嘆。

佟佳氏皇太後是真心疼愛金怡，同時，私心裏也是想着讓金怡延續佟佳氏一族的皇恩。金怡一直蒙受聖寵，可惜只生有一子，金怡的景仁宮裏也唯有敏妃一位嫔妃，加上敏妃所出的胤祥，金怡名下亦只僅僅有兩位阿哥而已，這對于金怡皇貴妃的身份，再參照康熙一共十多個兒子的總數，實是顯得太少。然而，無論佟佳氏皇太後如何勸說，金怡都不願意抱養別的嫔妃生下的兒子，甚至都不願別的嫔妃住進景仁宮。

"再過些時日吧，再有阿哥，侄女就抱過來養。"

聽到金怡如此言語，佟佳氏皇太後簡直喜出望外，這孩子終于是開竅了麽？

佟佳氏皇太後再詢問金怡，想要将王氏生的小阿哥養何處，金怡建議還是養王氏原本住的永和宮裏，也就是記德嫔名下。

佟佳氏皇太後聞言又是無奈嘆氣。她本就是看着近年來，除了金怡，德嫔是這後宮裏份位高的嫔妃中最為得寵的一個，又見着今年皇上下江南之後，帶回一批新歡，其中最為寵愛的王氏又是住永和宮，這才王氏懷孕之後将她接來慈寧宮的，為的就是疏遠王氏和永和宮的聯系，也是為了王氏若是生下阿哥，可以更加順理成章地将小阿哥養金怡名下。可惜，她的一切算盤，金怡全都不領情。

不過，想到金怡答應抱養以後出生的阿哥，佟佳氏皇太後又感到滿意。她這個侄女的心思很多時候她都猜不透，但她相信金怡的所作所為必然都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想通這些，佟佳氏皇太後才開始思考為小阿哥找養母之事，"德嫔剛剛受過皇上的處罰，将小阿哥養她宮中，合适嗎？"

"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聖尚會犯錯，何況德嫔？侄女見德嫔受罰之後，态度依然端莊，可見心性堅韌。這是十分難能可貴的品質，一般女子身上不易見着。而且，侄女瞧德嫔平時為處事，以為經過這次事件，她必然會更加用心教養阿哥。再者，份位高的嫔妃中，德嫔年紀尚輕，名下又只有十四阿哥一，小阿哥記她名下比較合适。"

佟佳氏皇太後聽金怡說的有理，同意了她的安排。

皇宮裏的信息傳遞得很快，宮內衆很快都聽說這則消息，又各自暗暗揣摩算計。

林墨珏這日去阿哥所看望胤祚，連胤祚都向她打聽德嫔是否抱養了十五阿哥。

瞧着胤祚淡淡憂傷的面容，林墨珏很不忍心再刺傷他敏感的心靈，但還是選擇告訴他真相。

"見過十五阿哥了嗎？"胤祚又問林墨珏。

林墨珏搖搖頭，"沒見過。等六阿哥康複了，明年開春，該是就能見到十五阿哥了。"

胤祚淡淡笑了笑，沒有接話。

林墨珏便開始調節氣氛，"六阿哥吃過玉米嗎？"

玉米現代極為常見，但此物是十六世紀明朝時才傳入中國，清朝康熙年間才得以大面積推廣。這個時代類似。玉米是産量極高的農作物，能夠養活許多，因此得到老百姓的大力推崇，但皇宮從來不缺吃食，玉米皇宮中的地位并不突出。皇宮裏一些年長者更是因為陌生，基本不吃玉米。

不過，作為新鮮農作物，阿哥們總是會見識到的，而胤祚恰好也吃過，并且給與玉米評價："味道很好。"

林墨珏又笑着問胤祚："那麽六阿哥吃過爆米花嗎？"

"爆米花？"胤祚聽都沒有聽說過這個，他搖搖頭，表示，"聞所未聞。"

"啪啪！"林墨珏拍拍小手，紫芹從門外進來，手裏提着一個食盒，林墨珏指着封閉的食盒問胤祚，"六阿哥猜猜這個裏面是什麽？"

胤祚淡淡笑了笑，"別賣關子了，爆米花是什麽樣兒，快讓瞧瞧。"

林墨珏便打開了食盒的蓋子。裏面有一個精美的青花瓷小罐，罐子裏裝滿了雪花似的小白團。

胤祚接過食盒，問林墨珏："這就是爆米花？"

"嗯，"林墨珏點點小腦袋，從青花瓷小罐裏抓出一顆爆米花扔進嘴裏，"六阿哥嘗嘗？"順便心裏吐槽一句，用頂級青花瓷器盛放，這罐爆米花擱現代，絕對會被炒成天價。

胤祚滿懷好奇地從青花瓷小罐裏挑出一顆爆米花放入嘴中。

吃完嘴裏的爆米花，林墨珏才給胤祚解釋，"這是随着師父民間修行的時候見到的，"原諒林墨珏不得不此處撒謊，"聽聞是用玉米粒炒出來的，炒制的時候會有'噼裏啪啦'好似爆竹爆炸的聲音，而炒制成功之後，又渀佛開出一朵又一朵的白花，所以名為爆米花。"

胤祚吃完之後，則是評論着，"很香，很甜。口感有些奇怪，好似……"胤祚想了一會兒，才說出他的形容，"是吃着雲朵……"

這讓林墨珏想到棉花糖，"若說像是雲朵，那麽棉花糖無論是形狀，還是口感更加近似了。"

"棉花糖？"

"六阿哥吃過嗎？"

"不，也是頭一次聽聞，"胤祚淡淡一笑，說着，"靈舒雖少小離家，吃了很多苦楚，但也增長了不少見識。虛活十幾載，所見所聞恐怕尚不及。"

"六阿哥往後也會有機會出宮的，四哥九月份的時候就出宮去辦差了呢！"

胤祚又是淡淡笑了笑，沒有接話。

林墨珏再說道："之前都是給六阿哥說笑話，這次給六阿哥說一個冷笑話。"

林墨珏嘴裏接二連三蹦跶出的新鮮詞語讓胤祚耳不暇接，"冷笑話又是什麽？"

林墨珏做認真嚴肅狀，"就是讓聽了感覺到冷的笑話。"

胤祚好奇不已，笑話還能讓感覺到冷？

林墨珏開始講了，"從前有一只鳥，它每天都會經過一片玉米田，有一天，那片玉米田發生了火災，所有的玉米都變成了爆米花，小鳥飛過去以後，以為下雪了，于是，它就冷死了。"

胤祚先是一愣，繼而劇烈咳嗽起來，林墨珏頓時有些慌張，而胤祚卻邊咳嗽邊說道："雖然……咳咳……內容很奇怪……但……咳……不知為何……咳咳……就是……覺得……咳咳……好……笑……"

原來胤祚的笑點如此奇特。

林墨珏就這般陪着胤祚度過了小半天。

回去景仁宮之後，金怡告訴了林墨珏一個令她震驚的消息--林如海即将進京。

林如海是官員，而清代官員每三年都是要回京敘職的。林墨珏居然遺忘了如此重要的信息。她以為離開林府她就将再也見不到林府裏的衆，至少近幾年來是不會見到的，卻沒有想到，這麽快，就又能夠相遇。

金怡問林墨珏："想見林如海嗎？"他們江南的時候，金怡也問過林墨珏想不想回去林府看看，當時林墨珏拒絕了金怡的提議。

這一次，林墨珏沉默許久之後，幅度十分之小的，微微點頭。

有着金怡的安排，林墨珏很順利地見到林如海。他們的這次會面是直接通過康熙牽引的，康熙接見完林如海之後，直接神秘兮兮地說讓他見一個。林如海見到林墨珏之時，非常符合康熙預想的，呆若木雞，震當場。康熙還十分好心地給了他們倆單獨談話的時間。

林墨珏和林如海被宮帶到了乾清宮偏殿。

林墨珏跪下給林如海磕頭，"不孝女林墨珏見過爹爹。"

林如海當即老淚縱橫，摟着林墨珏說不出話來。

林墨珏的眼淚也唰唰往下流。

"爹爹近年可好？"

"好，好！"

"娘親身體可好？"

"好，好！"

"姐姐身體可好？"

"好，好！"

"家裏有沒有發生什麽大事？"

"好，有好事！娘又生了一個弟弟！"

林墨珏好不驚訝，"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離家不久之後，娘身體不适，大夫診脈說是有喜了。當年冬天就生下小瑾兒。對了，弟弟單名一個瑾字，瑾瑜的瑾字。"

她離開林府之後麽？林墨珏默然。她記得《紅樓夢》原著裏，林黛玉是有一個弟弟的，但她林府長到三歲，也沒有見着林如海的妻妾誰有身孕的，沒想到，她前腳走，後腳這個弟弟就出現了。這難道便是傳說中的天意？

"……只是可惜小瑾兒天生體質弱，出生後身體一直不大好，太太為了生下他，吃了不少苦，也拖壞了身子……"

他剛不是說賈敏身體好的麽？想來林如海先前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些什麽吧！

林墨珏又問："姐姐的身體還好麽？"

"……老樣子。"

"爹爹身體可有不适？"

"…………身體很好，小墨兒不用擔心。娘如今也好多了，小瑾兒也越來越好，小黛兒也漸漸好起來。大家都挺好，小墨兒不用擔心。"

林墨珏再次默然，原來剛剛林如海也是有些神志不清的。林如海大概這時候才回過神來，想到他透露給自己家的病況，怕自己憂心，便全部改口否認了。

不過，說出口的話，想改也得看聽的是否願意相信。

原來林府只有一個病弱的林黛玉，半個虛弱的賈敏，如今可好，直接翻倍，三個羸弱之！林墨珏真的不知道林府的劇情會如何發展。好似新增了一個林瑾，只是更加貼切原著的悲劇了？

然而，林如海和林墨珏的見面時間有限，他們也不能多說，就得去向康熙謝恩了。臨出偏殿大門之前，林如海再次對林墨珏說道："家裏的都挺好，小墨兒自己保重。"

林如海逗留京城期間，是住林家京城的別院。而這次敘職之後，康熙遷林如海為蘭臺寺大夫，欽點他為揚州巡鹽禦史。林如海接到升職的聖旨後，即刻就離京了，林墨珏和林如海僅僅見

☆、6767

林如海離京之後,緊跟着，六阿哥胤祚病逝,原本因迎接春節而熱鬧紛紛的皇宮霎時蒙上了一層陰霾。至于這陰霾的深淺則是因而異。

對于胤祚的逝世,最為感到悲傷的是胤祚的養母元妃。

元妃近來身體也不好，一直鐘粹宮中将養，胤祚病重，康熙都設法隐瞞着元妃。然而，眼看着即将過年,胤祚的事情瞞不住,康熙正準備告訴元妃實情。只是，意總是比不上天意,康熙尚未尋找到合适的時機與元妃說胤祚的事情，胤祚就去了。康熙只得跳過中間步驟,告訴元妃結果。然而，沒有經過胤祚重病的長時間鋪墊，讓元妃直接承受喪子之痛，實則是更加殘酷的考驗，元妃聽聞胤祚病逝，就暈了過去，好不容易醒來，神志也已經不大清楚。

元妃生過三個兒子，也養過三個兒子，只可惜這些兒子全都一個一個的離她而去，胤祚是元妃養育時間最長的一位兒子，卻也不過只活了一十三年。

與元妃相對應的則是胤祚的生母德嫔了，胤祚病逝，她沒有任何變化。

康熙也是難過的，但胤祚自幼身體不好，此次又重病了三、四個月，康熙已經預料到會有這麽一天了。

皇宮中的其他麽？為胤祚傷心哭泣的不少，但是真是假，只有他們自己心裏明白。

林墨珏的心中是很悲傷的。

與林如海的意外重逢，既讓林墨珏感到激動，又讓她的心底起了憂慮，這股憂傷正慢慢地侵染着林墨珏的身體，突然又傳來胤祚去世的消息，林墨珏一下子就沉浸了哀傷之中。

據說，胤祚去世的那天白日，忽然想吃爆米花，他将林墨珏告訴給他的制作爆米花的方法告知給了一個伺候他的小太監，讓小太監去禦膳房幫他請禦廚炒制，那名小太監卻端了一碗玉米羹回來給胤祚，同時傳達某位禦廚的話，炒制品不适合現的胤祚，他特意為六阿哥烹制了營養玉米羹。可惜，胤祚想吃的是爆米花，而不是玉米羹，那碗玉米羹便被擱了胤祚的床頭桌上，無問津。

當夜天降大雪，天寒地凍，胤祚躺下之後，就此再也沒有醒來。

大雪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林墨珏擡頭望天，看着空中飛舞的雪花，想起她給胤祚講過的那則冷笑話，唯一的一則冷笑話。此時看來，這滿天的雪花又何嘗不像是漫天的爆米花呢？

生離死別是生之中最為悲慘的遭遇，林墨珏短時間內接連經歷，精神很是萎靡。

林墨珏向金怡請求離宮。

"這個樣子，怎麽放心讓一個出宮？"

"讓出去走走，這裏太壓抑了。"

胤祚的喪事辦過之後，皇宮裏已經逐漸恢複了春節的喜慶，景仁宮裏更是不曾有過霧霭或者烏雲。林墨珏所謂的"這裏"太壓抑，與其說是皇宮中，不如是說她自己的內心。然而，林墨珏卻又是因為身處皇宮，才會有如此感受。對于自幼喪失雙親，求學生涯又是寄宿各個不同親戚家中的林墨珏而言，生離死別雖然讓感到悲傷，但不至于會壓垮她。

"春節一個度過，沒問題嗎？"

林墨珏無法回答金怡的這個問題，因為她也不知道她是否能夠一個度過春節，"是出家。"最終，林墨珏這麽悶悶說着。

"行吧，去參破紅塵吧。"

金怡安排林墨珏去靈光寺散心，對外則是宣稱林墨珏代蘀她去靈光寺為皇室祈福。林墨珏沒說她想出宮多久，金怡也沒有要求她祈福多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