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7
他在商場上淫浸多年,雙眸卻是溫潤的,一點也不像時時刻刻謀劃着陰詭謀計的人。林檬想,當年她就是被他這幅人蓄無害的樣子給欺騙。
她前腳來他後腳就到,可見這裏處處都是他的心腹。
Rachel見狀也不敢再阻攔林檬,反倒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葉副總。”
雖然葉鐘比林檬高出足足一個頭,但林檬的氣勢卻絲毫不輸他,“四年不見,你竟然也熬到了個葉副總,可要恭喜你了。”
“不敢當,嫂子過獎了。”他笑了一陣後有些突兀地問道:“你今天突然回來,是來找大哥?”
林檬皺着眉聽他這麽稱呼,心中一片惡寒。
在場的Rachel和May聽着他們倆的對話都面面相觑,他們都知道葉鐘是溫霆江的妹夫,那麽他稱眼前這個女人嫂子的意思是……
除非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林檬,溫總的前妻,溫氏的前經理。
不禁多看了她兩眼,果然是名不虛傳的大美女。
冰清玉潔裏透着一股媚,這兩個氣質在她身上完美地融合,她的面容有讓人看一眼便會迷醉沉淪的魔力。
“嗯。”林檬大方地承認,臉上卻斂了笑容,“葉鐘,我與你大哥早已離婚多年,你這句嫂子恐怕叫得不大合适吧?是當衆打我的臉嗎?”
葉鐘看到她美目一閃而逝的淩厲,卻只是嗤笑道:“怎麽可能呢?我這不是叫習慣了嗎?你不會連這樣的小事都要跟我計較吧?”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得林檬恨不得想沖上去把他的面具給徹底撕下,不過估計她撕了也沒用,因為葉鐘這種人的面具早都長到皮肉上了,熔于一爐。
她笑笑,“難道你在你大哥面前也會稱呼錯?
這次卻換葉鐘說不上話了。
他若答不會,便是間接承認剛剛自己是故意的,答會,便是直接承認,不管他怎麽答都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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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檬見他微微沉下臉,勝利的笑容還沒泛起,卻忽然笑不出來了。
“我沒在大哥提起過你,一直以來。”他似四兩撥千斤地笑:“你的名字似乎在溫家成了一種禁忌。”
“……”林檬斂了斂臉色,笑道:“是嗎?”
葉鐘也沒想跟林檬撕破臉,臉上仍是一團和氣,對着會客室作了個請的手勢,“林小姐,去會客室等吧,大哥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來。他現在挺忙的,也并不是什麽人都能随意見上一面。”他頓了頓後卻抑揚頓挫地笑道:“不過以你們的交情,想必他一定會騰出時間。”
滿意地看着林檬臉上堪稱完美的僞裝漸漸地垮掉,他心情頗好地轉頭吩咐愣着的May,“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給林小姐準備茶水。”
林檬哪裏聽不出他話裏的的嘲諷?
也不覺得生氣,更多的是好笑,說:“溫霆江那麽忙,反觀手下的人卻那麽多閑情逸致,我倒奇了怪了。不必跟你們溫總報備我來過了。”前面那句話不知是對誰說,但後面那句話卻是說給May聽的,說完後再也不看葉鐘一眼,就轉身離開。
葉鐘本來無可挑剔的笑容卻在林檬離開的那瞬間消失,最後神色略顯不悅地離開了22樓。
林檬步伐頻快地離開溫氏,用力地摔上車門,大聲下令道:“回家吃飯!”
林故握着方向盤好笑地發動了車子,餘光看到她從包裏掏出藥盒子倒了顆藥在手心,也沒喝水,直接仰頭吞下,不禁疑惑問道:“姐,你吃什麽藥啊?”
“沒有,就營養片。”
她答得很自然,他便不疑有她,發動車子,說:“你這次回來就別招惹溫家的人就不行嗎?”
自從林檬離婚後,林故順帶着地對溫家的人都不是那麽熱乎。
不管真相如何,他都是向着他姐的。
“讓我受氣的不是溫家的人,是哪個姓葉的!”林檬狠狠地罵道:“果然人如其名就是個野種!你說一米八多的黑猩猩怎麽可以作成那樣啊!”
林故大笑起,“哈哈哈,你這麽一說我都沒發覺。”果然是野(葉)種(鐘)。
“你還笑得出來,你到底是我親弟嗎?”
她都氣得快瘋了,他既然還敢笑出來?
“不是。”林故很誠實地回答了一句。
林故倒是沒說謊,他跟林檬是同父異母的姐弟,只有一半的血緣關系。
林檬才不接他這茬,轉移了話題說:“話說你也趕緊安安定定地找個女孩過日子,別成天瞎混的,讓媽安安心。”
林故嘿嘿地笑了兩聲,“姐,我才24歲啊,況且有了你這麽一個前車之鑒,我可萬萬不敢想象自己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天。”
有道是,婚姻就是一墳墓。
他姐就是最好的例子,給自己挖了個坑,最後還非要拼死拼活地從坑裏爬出來,這不是閑得蛋|疼嗎?
傻子才會想着要結婚。
“哼,那些女人就是被你這幅皮囊給騙了。”
林故除了這張臉以外也真沒別的本事了,就算是個混子也有大把大把的鴛鴛鴦鴦在他身邊圍繞。
他高中辍學,這些年來工作不穩定,好吃懶做。這年頭大學生滿街都是,林故這樣沒張履歷的更
是沒法兒跟別人競争了。林檬有時不得不懷疑他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
野草很堅毅,她老弟也很堅強。
林故自豪地摸了摸下巴地自誇道:“你弟我的确是有幾分姿色。”
林檬切了聲,罵道:“滾,你割包|皮時痛不欲生的樣子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果然林故一聽就炸了,“姐,能別提這茬了嗎?”說出去太沒面子了。
林檬看他快要惱羞成怒,就見好就收地問道:“那現在找着了工作嗎?”
林故撇撇嘴,“有啦有啦,我在一間修車行工作快兩年多了,老板很看好我,說再過一陣就升我做工頭。”
林檬有點欣慰,語氣不自覺變得語重心長,“別好高骛遠,踏踏實實的好好幹,姐現在也就一失婚婦女而已,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照顧你了。”
林故聽她這麽說,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其妙地有點傷感,不過林檬的下一句話就讓他覺得他的傷感是多餘的。
林檬的聲音洋洋得意的,“不過溫霆江給我的贍養費也夠我花幾輩子的了。剩下的我立個遺囑留給你。”
林故:“……”
果然,她姐就算變成失婚婦女後還是一條鐵铮铮的女漢子。
凄楚可憐什麽的在她身上根本就是扯|淡。
林檬和林故一路打打鬧鬧地回到了林家,可一打開門,林氏姐弟卻齊齊傻了。
坐在他們家客廳正莊靜地喝着茶的那尊大佛,不是溫霆江是誰?
溫霆江應該是工作結束後就過了來,衣服都還來不及換,一身西裝正革地坐在他們家的小碎花沙發上,與他冷硬的氣場實在是有點格格不入。
林檬簡直是秒瞪身邊的林故,被無故遷怒的林故立馬無辜地攤手。
他可是清白的!他就是再慫,也知道讓這兩人在家裏見面很尴尬啊。
被過去式的女婿坐在曾經老婆的家裏……這該有多不和諧。
這時劉女士正好端着一盤水果出來,并和顏悅色地招呼溫霆江道:“來,霆江,你多吃點。”
“謝謝阿姨。”溫霆江忙放下茶杯,雍容自若地接過。
劉女士慈眉善目地看了溫霆江好一會後,才擡眼瞪着門口站住的倆傻,“兩個姓林的!愣在門口做什麽?還不快給我進來把門給關上!冷風都灌進來了!”
林檬和林故被劉女士這麽一吼,趕緊關上門雙雙進屋,林故有些讪讪地叫人,林檬則是站在門口打量着他,神色有些變化莫測。
以前溫霆江甚少有機會穿西裝,而且他也不喜歡,不過雖說他穿白大褂時很有魅力,但穿西裝也很帥啊!
就在她犯花癡的時候,頭上卻被劉女士突然一陣暴打。
“還發什麽愣!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媽,什麽都沒交代就不知道跑去哪裏撒野!我就是太不管你了才把你縱得這麽壞!”
“媽媽媽!”林檬邊求饒邊往後退,“我都說我錯了不行嗎?別打頭呀!”
劉女士絲毫不買賬,接着打,“你口口聲聲說你知錯了,那你說說!你到底錯在哪兒?”
林檬躲着躲着,卻不知不覺被逼到溫霆江端坐的地方,一個不留神就撞到了身後的沙發角,疼得“嗡”了一聲,立馬擡腳捏住……
而她顯然高估了自己的平衡感,一個重心不穩之下就向後倒去……
未料溫霆江卻眼疾手快地在她腰間扶了一把,她被他溫熱的掌心一燙,也顧不得腳上熱辣辣的疼,趕緊站直了躲開,詫異地回頭。
他卻正目光沉靜地望着她,林檬瞬間就有些尴尬,立馬站得直挺挺的,像是手腳都不知該往哪放。
劉女士正在氣頭上,本來做狀還要再打,不料溫霆江卻開口幫腔道:“阿姨,林檬肯定是知道錯了,不然哪知道一回來就來看您。”
林檬頓時有些納悶,他竟然肯幫她說話?
他卻沒理林檬,目不斜視的,林故順勢在旁幫腔道:“媽,飯還沒做好嗎,我餓了。”劉女士的火瞬間就被澆滅不少。
“哼,要不是聽霆江說,我們都不知道你回來了,指不定現在還被你蒙在鼓裏……”嘴上雖在埋怨,可眼裏的笑意卻藏不住。“這事兒先擱着,待會做完飯後看我怎麽收拾你。”話畢就要走進廚房。
畢竟有那個做父母的不高興自己子女回家的?
“媽,我幫你。”林檬忙不疊地要跟上去,卻被劉女士回頭瞪住,“幫什麽幫,我還需要你幫忙?再等會就可以開飯了,你去陪霆江說會話。”
“……”林檬正欲說什麽,卻被林故一把捂住嘴,頓時說不出話來,死命地掙紮,林故卻笑眯眯地對劉女士道:“沒事兒媽,溫哥有咱們陪着呢,你去忙吧。”
劉女士又警告似地瞪了林檬一眼,就哼着小曲兒進去了。
林故卻一把把林檬拉進房間,“碰”的一聲,房門被關上。
“你幹什麽啊!神經病嗎你?”
林檬終于從林故的魔掌掙脫出來,大口大口地喘氣,林故卻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不要出聲。
“說話就說話,誰讓你動手動腳了。”
林檬埋怨地看了他一眼,順勢在床邊坐下。
“姐,你就将就着這一次吧,別把媽給氣着了,她心髒特別不好。”
林檬一皺眉,“什麽意思?”
他嘆了口氣,“你走的那年媽被你氣得昏倒,醫院查出來是心髒的問題,是溫哥給做的手術。”
林檬愣了愣,氣道:“你早幹嘛去了?怎麽現在才說!”
“哎。”林故忙讓她小點聲音,說:“我這不是忘了嘛。”
林檬頓時被他氣得說不上話,內心卻特別複雜……
她心裏的愧疚滿得就快溢出……
林故是真忘了,見林檬一瞬間頹喪下來,于是推了她一把,“現在怎樣?”
“什麽怎樣?”林檬煩躁地打開他的手。
“媽不是讓我們陪溫哥說話嗎?”
“……”這小子就是來跟她讨債的。
“出去吧,你就算再不待見你前夫,可人家畢竟是咱媽的救命恩人啊。”
林檬擡頭看着林故,見他神色擔憂,便一鼓作氣地坐起身,“走走走。”
“姐,就知道你拎得清。”林故眉開眼笑道。
她邊開門邊感嘆,“出來混的,終歸要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