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34
她卻突然啜泣出聲，哽咽道：“我真的很怕，我怕像上次一樣……我不知道我到底……到底準備好了沒有。”
她一想到四年前孩子流掉的情形，她就不由自主地害怕。
他嘗到自她臉上滑落下來的淚，滑至他的心尖，苦得整個心都揪起，苦得他突然就不忍心起來。
他閉上眼睛在她脖頸處流連啃咬，她以為他還要繼續下去，頓時可憐無助地抽泣起來，他卻慢慢地吻幹淨她臉上的淚，無奈地安撫道：“好了好了，傻檬，別哭了，我不拿你怎樣了。”
一邊吻一邊想，她怎麽這麽多淚？就像水做的人兒。
林檬怔了怔，身體本能地繃緊，雙手無意識地攥着被褥，透露出她的緊張不安。
他卻撐起雙臂，眸色專注地鎖住她，想一直這樣就把她看進心裏去。
黑發如瀑，臉色緋紅，她濕潤的雙眸像是不堪重負地一眨不眨，任那人男人看了這幅景象都會為之瘋狂，理智全飛。
可溫霆江卻清清楚楚地記得當時她剛剛失去孩子的樣子。
那天他剛剛完成一場為時十二小時的手術，一下來看到那麽多未接電話，就立刻給林檬回電了。當時他将近兩天沒睡，靠在手術室外的走廊上累得随時都能睡着，卻在聽到他的傻檬哭着跟他說，孩子沒有了的時候，頓時清醒過來。
他安靜地聽完，問了詳情和她所在的位置後，就立刻拿起車鑰匙往醫院外走去，路上還碰巧遇到主任，問他怎麽雙眼這麽紅，他随口說是累的，然後就立刻開車趕往w市。
對一個曾經懷過他孩子，為他受罪的女人，他怎麽能忍得下心？
他硬生生地按下躁動叫嚣的情|欲和欲|望，捧起她的臉頰，細細地吻着，她鼻頭因為忍住哭而皺起來，咬着牙不讓自己哭出聲，模樣甚是狼狽可憐。
他突然輕笑出聲，“傻檬，你這個樣子真的很醜。”
……
次日一早溫霆江就帶着林檬出院了，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跟彭程程打了個照面，只見她臉色平靜地給林檬列行檢查後就爽快地放人，倒是沒有為難她。
Advertisement
林檬覺得是因為溫霆江在的緣故，彭程程才收斂了本性，沒有對她張牙舞爪。
再度跟溫霆江坐在同一個狹小的空間裏時，林檬忍不住問道：“我們現在去哪裏？”
他面如死水，不帶一絲情緒地說：“把你送回家後，我去公司上班。”
她默了默，他又說：“給你一天的時間，把東西全部搬回來，然後把你胡鬧弄來的房子給退了”
她悶悶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扭頭看向窗外。
他修長的手指卻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轉過頭來，力道不可悖逆。
被連番無視避開的溫霆江有些惱火，陰測測地盯着她。
林檬有些發怵，想要撇過頭，卻被他用力地鉗制住，冷不防地說：“躲什麽躲？外面的風景有比我好看嗎？”
林檬呆了呆，然後“噗”地一聲，非常不合時宜地笑了出來。
這傲嬌的語氣和他冷若冰霜的面容加在一起，怎麽這麽毫無違和感呢？
她笑得整個人都在震，溫霆江卻不覺自己說了什麽，表情嚴肅地說：“回答呢？”
林檬笑得快岔氣，“嗯嗯嗯，你比較好看，你比較好看。”
他一頓，皺眉道：“我是說把你東西搬回來的事情，你腦袋瓜在想些什麽？”
“……哦。”然後又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溫先生得到答案，無視了不知為何事笑得抽風的女人，心滿意足地放開了她。
……
方嬸替她打開門，臉上毫無驚異之色，反而熱情地招呼她進去屋裏，“夫人，快進來快進來，先生打了電話給我後我就一直在等着你，等得我好心急。”
江江見着林檬立刻熱情地撲上來，林檬就那點斤兩的肉，被肉嘟嘟的大胖子江江一撲，立馬倒地，不過還是抱住江江親吶地笑作一團。
方嬸像是在管孩子地笑道：“別玩了別玩了，快進來。”
林檬抱住江江親了一口，香噴噴的。
“江江，走，跟媽媽進去。”江江毛茸茸的毛發有陽光的味道，應該是昨天才洗過澡。
方嬸給她拿了一雙新的女式拖鞋，然後不由分說地把林檬按到餐桌前，忙不疊地給她盛了碗湯，“來，趁熱喝，你這麽瘦又這麽折騰，得好好補一補。”
江江在她腳邊打轉，急着她陪自己玩耍，林檬也不是很有胃口，便開玩笑道：“江江，這湯這麽香，要不你替我喝了吧？”
“夫人，這怎麽行呢？你就算不憐惜你自己，也憐惜先生啊，你身體要是不好先生一定會非常擔心的。你不知道，他可是為了你的健康操碎了心，前一陣子那盒飯……”
“方嬸。”她臉色一滞，後笑笑，“我知道了，你別再說了。”
方嬸見她低頭喝湯，唇角蠕動，最後還是沒有把話說下去。
林檬也是開玩笑，卻沒想到方嬸會這麽認真，被她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地叫得心裏有些隔閡，但還是在方嬸熱切的注視下，慢慢地低頭喝湯，方嬸立刻笑開了花，又從廚房裏捧出她喜歡的吃食出來。
林檬頓時有種她就是被圈養的豬的錯覺。
這一頓飯食不知味。
吃飽喝足後，她穿着拖鞋在屋內四處亂轉，有點郁悶地發現家裏的一切擺設竟然一點都沒變，一切如四年前一樣。以前她愛整這些瑣事，溫霆江大方有格調的親手設計就徹底被她颠覆了，溫霆江也由得她去，只是曾經那些替這家裏添了一絲小溫暖的那些細節，如今看來卻讓人沒來由地心堵。
方嬸還偏要在在她心窩上倒插一刀，笑盈盈地說：“這些都是先生特意吩咐留下來的，說是不想挪動分毫，叫我打掃時小心不要弄壞了這些東西。你以前的物品也都留着，我都幫你裝箱放在客房裏了，你還要嗎？我去給你拿。”
林檬搖搖頭說了聲不用了，沉吟半響，說：“要是不麻煩，請你幫我把那些東西都扔了吧。或是捐出去也行。”
“可是那些都是先生特意留下來的……”
“沒關系，反正都是我的東西，扔了他也不會說什麽。”
方嬸見林檬堅決，猶豫再三，還是把四年前林檬留下來的那些東西都給扔了，林檬看着那幾箱箱子，無意間瞥到自己空無一物的無名指時突然想起什麽，忙攔下正要把東西往外扔的方嬸。
“方嬸你等一下！你先別扔！”拆開封塵的紙箱一頓亂找。
“夫人你找什麽呢？我幫你找吧。”方嬸見她神色焦急，忙上前欲幫忙。
“幫我找找一個首飾盒，上面鑲着個“檬”字的。”她把婚戒留在那裏面了……
最後兩人是終于找出那個首飾盒了，可是裏面卻空空如也，哪裏有什麽婚戒？
林檬不死心地又重新找了一次，卻還是一無所獲，想着可能是自己記錯了還是不見了，有些頹然地坐在那些紙箱前，懊惱不已，她怎麽就這麽記不清事情呢？
她在地上發愣了一陣，忽然又沉默地把扔得亂七八糟的東西給一件一件收好，幫方嬸把東西給扔出去。
方嬸見她神色有異，不禁擔心地問道：“夫人你沒事吧？你是不是累着了？要不你放着我來，你去歇息一會吧……”
林檬搖搖頭，“我沒事，我幫你搬出去。”然後就把重新封印好的紙箱扔到外面去。
林檬過後又回去自己的那屋把東西收拾過來，其實都沒什麽東西，就是一些日用品和衣服，幾個大紙箱就裝完了，把紙箱放在門口讓老王幫她搬回去。
就是收拾那點東西也讓林檬出了一身汗，歇了一會正想着要把她的藥都給扔掉時，手機卻驟然響起，林檬瞥了一眼，随手接起，“喂，什麽事？”
“聽說你出院了？怎樣了你還好吧？”馨雨擔心地說道：“你昨天在我面前直直地倒下去時可把我給吓着了。”
“我就是輕微的腦震蕩。沒什麽事兒，倒是你車的那事兒處理好了嗎？”
“嗯嗯嗯，多虧你那朋友做事特別爽快配合，警方已經做好筆錄歸檔了，你放心。”
林檬想起高易翔，頓時有點咬牙切齒，“你在公司？”
“對啊，我昨天其實有去看你，不過看表哥在，我便不敢進去……不過我問你一件事啊，就是問問……沒什麽意思。”
“什麽？”林檬漫不經心地問道。
“就是……你昨天開車時見到那輛車沖上來……你是不是……”
林檬皺眉，“馨雨，你到底想要問什麽？”
“你當時是不是沒踩剎車？我總覺得……你好像是故意撞上去的……”自出事以來，這個懷疑就在馨雨的腦海裏遲遲揮散不去，知道這樣問實在不妥，又忍不住要問出來。
林檬把藥罐扔進垃圾袋的動作一停，愣了愣，然後嗤笑道：“你知道你現在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嗎？”
“……”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病已經好了，覺得我動不動就想要尋死。可是我就算要死，也不會拖着你跟我一起，那點良知我還是有的。”她頓了頓，苦笑道：“你這樣說，未免把我想得太不堪了吧？”
也不待對方回答，林檬用力地掐斷電話，又看看手上的藥罐子，有些惱怒地沖進浴室打開馬桶蓋，一通發洩地把五顏六色的藥丸嘩啦啦地給盡數沖到下水道後，頓覺解氣。
後來細想，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多此一舉。
又太過矯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