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蜜柑猛然從夢裏驚醒,睡袋外的天空裏沒有星星,只有黑洞洞的夜空與蒼白的月光。

剛才做過的夢清晰地刻在了腦海裏,這讓蜜柑還有些怔怔的,回不過神來。

那個聲音又出現了,在夢裏叫着蜜柑的名字,要她呼喚自己。

但是蜜柑很确定,自己真的不認識這個聲音的主人。

其實在她原本的世界裏,她也偶爾會做這樣的夢。但是頻率很低,與其他光怪陸離的夢混在一起,很容易就被忽略掉了。

來到虛圈後的幾夜裏,她每夜都會夢到這個聲音,用着非人的語言,等待着她的呼喚。

蜜柑手指按上了自己的心口,與初次夢到這個聲音時的煩躁情緒不同,這次醒來,蜜柑心裏充斥着的微妙的悸動感。

它的名字是——

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蜜柑臉頰突然被蹭了一下,她吓了一跳,猛地轉過頭去,就看到了在月光下更顯青白的一張大臉,那張青白色的,光滑到沒有一絲毛發的馬臉上,獨眼反射着幽幽的月光。

蜜柑感覺自己的心髒猛地皺縮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她認出了這匹馬,這是今天剛剛加入隊伍的瑚子。

瑚子顯然沒發現蜜柑被它吓到了,它專心地蹭着蜜柑,獨眼裏寫滿了快樂的情緒。

蜜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顯示,現在才淩晨兩點。

中子和柯子也被蜜柑起身的動靜吵醒了,它們擡起頭往這邊看了過來。

蜜柑用力推了推還在往她身上蹭的瑚子。當然了,是推的身體,她根本不敢碰瑚子的火山頭,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被燒沒了。

一邊推瑚子,一邊示意中子和柯子自己沒事。

“很晚了,明天還要繼續趕路呢,快睡吧。”蜜柑溫柔的對中子和柯子說着,又轉過頭看向了瑚子,“瑚子也去睡吧,保持作息很重要哦。”

瑚子深深地看着蜜柑,然後搖了搖頭,蜜柑詭異地又看明白了它的意思,她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你不用睡覺?”

瑚子又點了點頭。

瑚子不需要睡覺,但是她需要啊。

蜜柑伸手擋住瑚子又蹭過來的動作,給它安排了新的任務:“那瑚子來守夜吧,我還需要睡一會兒,我的安全就由你來保護了哦。”

收到了蜜柑的新任務,瑚子趕緊點頭,然後一臉嚴肅地趴在蜜柑身邊,頭頂的岩漿發出輕輕的咕嚕聲。随着它認真環視四周的動作而輕響着。

很快,睡意又再次襲來,蜜柑優秀的生物鐘又一次發揮了作用。

她躺回了睡袋裏,再一次陷入了沉眠。

虛夜宮比蜜柑想象中還要遠一些,她帶着自己的三個小助手已經往那個方向走了一天一夜了,但還是沒有看到虛夜宮的影子。

要不是從偶然遇到的,來襲擊他們一行的虛嘴裏得到的消息,蜜柑還以為自己走錯了路。

那些虛大部分都由瑚子解決了,瑚子對于這些非人生物毫無同情心,只要是被它盯上的家夥,幾乎都被它給燒成了灰燼,只有蜜柑及時喊停,才能從它的火焰裏救出幾只虛,讓柯子用蜜柑的聲音去問路。

這方面柯子還是很擅長的,比蜜柑問路效率高多了。而且還從這些虛嘴裏大致得到了些虛夜宮的消息。

在這樣的情況下,蜜柑一行人終于在出發後的第三天上午,到達了虛夜宮的外圍。

蜜柑走到了虛夜宮外圍,不知道觸動了什麽警戒裝置,很快她就被湧出來的虛給包圍了起來。

瑚子晃了晃腦袋,岩漿又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整匹馬看起來蓄勢待發,中子站在蜜柑身邊,将蜜柑和柯子一起保護了起來,警惕地看着周圍的虛。

“擅闖虛夜宮?很有膽量嘛。”低沉的聲音傳來,藍發的男人站在奇形怪狀的虛群中,他的半邊臉頰上扣着白色的骨質面具,面具上是森白色的牙齒形狀。

看起來是跟小烏差不多級別的虛。

“是小烏讓我來這裏的。”蜜柑決定先把小烏搬出來,她摸了摸口袋,掏出了小烏給她的白色球球,對着藍發的虛晃了晃,“他邀請我加入虛夜宮,但是他現在有事,所以讓我自己過來。”

“嘁……”藍發虛輕嗤一聲,表情看起來非常不屑。但還是把圍着蜜柑一行的虛都給遣散了,場上很快就只剩下了這個藍發的虛加上蜜柑和三匹小馬。

藍發虛往前走了幾步,繞着蜜柑轉了幾圈,又斜眼瞄了三匹小馬一眼。

“你看起來還不錯嘛。”藍發的大虛咧開嘴,露出了一個略顯恐怖的笑容。

“謝謝,你也是?”蜜柑遲疑了一下,回答道。

這個藍發大虛也無法觸發蜜柑的社恐buff,明明他已經很像人類了,這讓蜜柑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的社恐是不是已經好了。

但是她的友好回複沒有獲得藍發大虛的友好,對方盯着蜜柑看了一會兒,突然曲起了五指,掌心紅色的能量開始聚集,跟小烏之前用來轟洞穴頂部的招式看起來很像。

“讓我來檢查檢查,你究竟有幾斤幾兩,夠不夠格跟我共事吧。”藍發大虛眼神嗜血,盯着蜜柑看的眼神裏滿是戰意,“我叫做葛力姆喬,格裏姆喬賈卡傑克。”

那道恐怖的紅色能量對準了蜜柑,蜜柑後退了兩步,背部貼上了某匹馬兒溫熱的,在她的口袋裏,水果刀正在輕輕地震顫着,蜜柑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的是柯子。

柯子的實力并不強,在其他面板強得離譜的馬兒面前,柯子甚至可以說是弱雞了。但是在這種危機時刻,它也毫不猶豫地站在了蜜柑身後。

中子和瑚子往前幾步,擋在了蜜柑身前,它們神情凝重,中子甚至變成了大馬的模樣。

“你的屬官看起來很不錯。”葛力姆喬舔了舔嘴唇,眼神還是盯着蜜柑,“我真是越來越興奮了,報出你的姓名,瓦史托德。”

“瓦什麽?”蜜柑一臉懵逼,但她還是乖乖的報出了自己的名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叫做小島蜜柑,是個人類。”

葛力姆喬眯起了眼睛,他掌心的紅色能量蓄勢待發,被壓縮到了極致,散發出了毀滅的恐怖氣息:“別說傻話,你身上帶着斬魄刀,但你沒有死神的力量,不是虛還能是什麽?”

“是人類啊!”蜜柑強調了一次。

“哼,人類?”葛力姆喬笑了起來,掌心紅光一閃,對着蜜柑釋放了虛閃,刺目的紅色光柱一閃而逝,與火焰相撞,在空中爆發出巨大的聲響。

瑚子時刻注意着葛力姆喬的動作,即使擋下了他的攻擊,而蜜柑也被中子保護了起來。

蜜柑驚魂未定地抓緊了中子的鬃毛,瞪大了眼睛看向葛力姆喬,這個家夥是想殺死她嗎?

“哦?真有意思。”葛力姆喬的注意力轉移到了瑚子的身上,他眯起眼睛看着這匹咒靈馬,注意到了它身上不一樣的地方,“你也是虛嗎?好像不一樣。”

他好像準備繼續出手攻擊,但是剛擡起頭,就被急匆匆趕過來的從屬官給打斷了。

他的從屬官看起來非常急切,跑到葛力姆喬身邊,大聲彙報道:“葛力姆喬大人,剛才,第八十刃薩爾阿波羅大人被确認死亡,死亡地點在他自己的宮殿內。”

說道這裏,從屬官喘了口氣,他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焦急:“藍染大人此時正在關鍵時刻,我們這裏卻出了這樣的亂子,等他回來的話就糟了,第二十刃拜勒崗大人召集所有人集合,他們說——”

從屬官的表情有些害怕,像是恐懼葛力姆喬會做出什麽恐怖舉動,但是還是大聲喊了出來:“他們說是葛力姆喬大人,您動的手,說要處決您!”

葛力姆喬猛地皺起了眉頭,他回頭看了蜜柑一眼,想了想,對着蜜柑偏了偏頭:“既然你是那個家夥邀請加入我們的,那也一起來吧。”

虛夜宮內部果然如小烏所說,是另一個不同的世界。裏面有着藍天白雲,此時虛夜宮內正好是白天,蜜柑看了看手機,似乎是跟現世同步的,都是正午的樣子。

許久不見白天了,蜜柑感覺自己像是被治愈了,連剛才受到葛力姆喬死亡威脅的憤怒都散去不少。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打不過葛力姆喬,也擔心馬兒們的安危,蜜柑真的想把這個讨人厭的家夥給狠狠地揍一頓。

如果悟子在的話就好了,悟子這麽厲害一定可以把這家夥揍一頓的,蜜柑噘着嘴,想念起了悟子來。

很快,一行人就來到了開會的地方,裏面已經有四個人在了,站在最上首的是一個戴着蒼白皇冠的白胡子大虛,看起來很有氣勢,似乎是久居高位。

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面無表情的金色短發女性大虛。而另一邊站着一個黑色長發,戴着單眼眼罩的男性大虛。

最後一個是躺在地上,明顯已經失去了氣息的粉色頭發男性,這應該就是死者了。

雖然對于葛力姆喬帶着幾個生面孔進入有些驚奇。但是在場衆人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有戴着單眼眼罩的男人看向蜜柑時流露出了明顯的不友好神色。

“別的事之後再說。”位于上首,戴着白色骨質皇冠的大虛看了看蜜柑和她的馬兒,沒有立刻詢問她的身份,而是将視線轉向了她身邊的葛力姆喬,“葛力姆喬,對于薩爾阿波羅死亡這件事,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葛力姆喬雙手環胸,瞥了躺在地上的粉頭發一眼,滿臉的不耐:“不是我。”

“死者,第八十刃,薩爾阿波羅。”戴着白色王冠的拜勒崗說道,他滿臉的嚴肅,作為虛圈曾經的掌權者,他對于這種仲裁者的身份非常适應。他看着葛力姆喬,攤開雙手指向站于他左右手的兩個大虛。

“現在有嫌疑的只有你們三個人,其他十刃要麽根本不在虛夜宮內,要麽跟随藍染大人去辦事了,唯有你們——”

拜勒崗眯起了眼睛,一個個點名過去。

“第三十刃,蒂雅赫麗貝爾。”站在拜勒崗一側的金發女性毫無波動,好像說的不是她的名字一般平靜。

“第五十刃,諾伊特拉吉爾加。”站在拜勒崗另一側的黑發男性輕輕地哼笑出聲。

“還有你,第六十刃,葛力姆喬賈卡傑克。”

從蜜柑的角度看去,葛力姆喬狠狠地捏緊了拳頭。但是他臉上還是一副嚣張的樣子:“不是我,若是我的話,只會堂堂正正的殺死敵人。”

“你否認罪行?”拜勒崗的表情沒有變化,他看向了地上薩爾阿波羅的屍體。

“他們兩人同樣否認了自己的罪行。”拜勒崗這樣說道,“你們三人究竟誰是兇手,說出來,難道要等到藍染大人回來追究我等的罪過嗎?”

蜜柑正睜大眼睛看着眼前這場大戲,她不禁對小烏邀請她加入的這個組織産生了排斥的情緒,這種連員工生命安全都無法保證的組織誰要加入啊,等小烏回來,就讓他把自己送回現世。

這破世界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但是就在此時,她聽到了周圍傳來了呼吸加重的聲音,似乎是有誰壓抑着興奮在她耳邊喘着氣,蜜柑猛地轉過頭,正好看到了柯子興奮的眼神。

它的眼神看一眼地上的男人,又看一眼剛剛差點傷害到他們的葛力姆喬,似乎在打什麽壞主意。

蜜柑突然産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但她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聽到自己的手機裏發出了清楚明白的聲音,是她自己的聲音。

“真兇就在你們三個之中,哼哼,兇手就是你吧——葛力姆喬。”

一下子收獲了在場所有人視線注目的蜜柑猛地打了個冷戰。

不是我說的啊!她欲哭無淚,有些猶豫起來,到底要不要趕緊把柯子閉麥了,還是幹脆聽他講完算了。

“哦?你還真敢說啊。”葛力姆喬昂着頭,垂眼看着蜜柑,視線像針一樣刺向她,“你最好解釋清楚,不然就算你是那家夥邀請的人,我也會直接殺了你的。”

“我好怕哦,這就要殺人滅口了嗎?”蜜柑聽着自己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語氣非常欠扁。

算了,無所謂了,蜜柑有些麻木了,幹脆放任柯子繼續說話。反正她跟柯子,在這些人眼中也是一體的,是誰說的都無所謂了。

資料卡上說了柯子擅長破案,或許兇手真的是葛力姆喬也說不定呢。

就是現在這個兇手三選一的場面,為什麽這麽眼熟啊,總感覺前兩天就見過類似的。

——

牛頭怪物躺在地上,他的牛頭面具幾乎碎裂了,上面全是細細密密的小裂痕,滿臉的懊悔。

他單單知道自己這幾天點背,卻不知道會倒黴成這個樣子。

連續三次死裏逃生給了他錯覺,讓他覺得自己總是可以活下來的。但是這次他是真切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那個表情恐怖的男人,二話不說就手搓了一個黑洞,把他炸得破破爛爛的,躺在地上的之後又被他轟了一個沖擊波。他能感覺到,這家夥還手下留情了,不然他可能已經當場嗝屁了。

牛頭怪物感覺自己像個破破爛爛的布娃娃,躺在地上任人宰割。而他的朋友豬頭怪物,也安詳地躺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生死不知。

他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淚。

腳步聲緩緩響起,那個男人慢慢走到牛頭怪物的身邊,牛頭怪物屏住了呼吸,聽到腳步聲在自己的身邊停下了。

随後一只腳踩在了他的胸口,清冽的聲音裏充滿了死亡的不詳氣息:“你剛剛說的那個女孩,是誰?”

“嗚嗚——”牛頭怪物終于繃不住了,他抽泣了一聲,委屈瞬間爆發,他真的太慘了,太倒黴了,他從這個男人的話語裏聽出來了,他這頓打又是因為蜜柑挨的,我的天哪,這個女人是他的命中克星嗎?

他已經因為她兩次差點被打死了!上一次是被那匹紅色的小馬,這次是被這個男人。

他一邊哭,一邊抽抽噎噎地解釋了起來:“沒有,我沒有吃掉那個女孩,我真的沒有嗚嗚嗚,那個叫蜜柑的女孩子,好恐怖,我哪敢啊嗚嗚嗚。”

“蜜柑?”牛頭怪物聽到那個男人輕聲念了一下這個名字,得知了蜜柑的消息似乎很讓他開心,像草莓蛋糕一般的甜蜜迅速浸染了他的聲線,将聲音裏的冷意沖散,“你見到蜜柑了?她在哪裏?她還好嗎?”

在牛頭怪物見鬼了一樣的懵逼視線裏,五條悟焦急又欣喜地追問着:“她是不是很害怕?她膽子這麽小,肯定很害怕吧。她肯定很想我對不對?你是不是欺負她了?你這麽醜,是不是吓到她了?你說話啊!”

牛頭怪物吞了吞口水,他非常想吐槽,到底是誰欺負誰啊。

但是面前這個男人看起來實在是非常不正常,他很害怕,只敢老實得像個鹌鹑一樣乖乖回答問題。

“她去虛夜宮了。”牛頭怪物提取了關鍵詞回答道,然後他指了指天邊那輪慘白的月亮,“往月亮的方向走,就是虛夜宮的方向。”

話音剛落下,這個恐怖的,會手搓黑洞的男人就在他面前消失的蹤跡。

牛頭怪物躺在地上,生怕這男人會殺個回馬槍。所以還是一動都不敢動,過了很久,他才确定這個恐怖的家夥是真的離開了。

又,又活下來了,破破爛爛的牛頭怪物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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