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那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呢?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再将自身完全系在五條悟的身上。
啊,是從手機裏莫名出現青青大草原這個APP的時候,從她在荒漠裏,與悟子的藍眼睛四目相對的那一刻開始的吧。
因為獲得了足夠多的愛,所以不再将搖搖欲墜的神經系于同一個人的身上。
那無論對誰而言,都顯得太過沉重了些。
所以,從悟再一次找到她開始——這件事在蜜柑看來,真的如同神跡一般,她第一次享受到了戀愛帶給人的甜蜜滋味。而不僅僅是牢牢抓緊救命稻草的惶恐不安。
當五條悟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沒有怪罪她的不辭而別,相信了她所有的說辭,甚至為此而懊悔。
蜜柑感覺,她與五條悟的相遇,或許是上天看在她僅有的十幾年時光裏,竟大半部分都是坎坷度過,所給她的補償。
如今回想起來,五條悟的出現,似乎就是在她對生活幾乎完全喪失了信心,甚至頻繁想到一了百了的時候。
五條悟出現,拯救了她。
而在她為了不讓自己的日漸瘋狂傷害到五條悟。所以選擇離開,對未來充滿了迷茫,差點一腳踏入深淵的時候。
悟子出現,拯救了她。
她的一生,看似幸運,卻又有跡可循。
每每陷入絕境,必定絕處逢生,這是一份希望的力量,其上似乎帶着沉沉的愛意。這份愛意如此珍貴,而又不求回報。
她回憶起了在虛夜宮時,藍染所言——她的身上有規則之力,來自于他人饋贈。
她好像明白那是什麽了,那是根植于她記憶深處的,那份橙紅色的愛意。
“呼喚我的名字吧——”
蜜柑睜開雙眼,自夢中醒來,她垂下眼睑,看向放在床頭的水果刀,月光透過大大的玻璃灑進了室內,馬兒們的呼吸聲清晰可聞,還有小男孩夢中的喃喃自語,那是惠惠的聲音。
蜜柑拿着刀起身走到室外,青青大草原如今已經可以說是一望無際了,綠意一直蔓延到了視野的盡頭,月亮高懸其上。
與虛圈的月亮不同,人間的月亮雖然也是白色的,卻總帶着些瑰麗的色彩,不是冷,而是如水般的涼意。
蜜柑在月光下拔出了斬魄刀,月光鍍在刀身上,仿佛一層銀色的刀鞘。
沉默了許久,蜜柑喚出了那聲,從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再說出口的稱呼:“奶奶。”
斬魄刀在月光下散發出了瑩瑩白光,像是奶奶在回應她一樣。
“回應我,月光。”斬魄刀在蜜柑的手裏發出了一陣刺眼的白光,蜜柑猛地閉上了眼睛,被這熟悉的配方閃得眼淚都出來了。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手裏的斬魄刀樣子已經變了,從一把平平無奇的水果刀變成了通體白色半透明,既像玉石又像琉璃的色澤,其上流轉的光華,分明就是月光。
奶奶曾經對她說過,就算奶奶不在了,往天上看,奶奶在月亮上永遠祝福你。
蜜柑低頭看着手裏的刀,沉默不語。
而在她身後,早就被她的動靜驚醒的馬兒們也湊了過來,悟子先是蹭了蹭蜜柑,然後一雙大眼睛看向了蜜柑手裏的斬魄刀,眼裏全是好奇。
“這是我的斬魄刀哦,叫月光。”蜜柑收拾好了心情,露出了一個微笑,對悟子介紹道。
見馬兒們都被她吵醒了,她索性開始表演了起來,她将手中的刀平舉起來,沉吟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想要怎麽說話顯得比較厲害,最後什麽都想不到,幹脆随意喊了起來:“月光,幫我把胡蘿蔔拔了!”
斬魄刀在蜜柑手中瞬間分解成無數光點,随後重組成了一個籃子,還有一雙手。
沒有身體,單單只有一雙手在空中飄着,這畫面怎麽看都有些許詭異,更別提這雙手還通體潔白,散發着瑩瑩月光。
然後那雙漂亮到不食人間煙火的手就提着籃子到了蜜柑種下的胡蘿蔔地前,刷刷刷以肉眼幾乎無法看清的速度開始拔起了胡蘿蔔。
如今的胡蘿蔔地在蜜柑的努力下已經擴大了很多倍,也移到了離房屋區稍遠一些的地方。
因為馬兒們喜歡吃胡蘿蔔,所以胡蘿蔔地的面積是最大的,胡蘿蔔每天都會成熟,成熟之後又需要購買種子重新種下去。
這就讓蜜柑只能努力的做任務,好賺取源源不斷的積分。
好在胡蘿蔔如果不從地裏,那麽它是不會腐爛,也不會繼續長大的。
無論什麽時候去拔,都跟第二天就的時候一模一樣。所以很多胡蘿蔔蜜柑幹脆不去,而是就讓它們待在地裏,如果馬兒們有需要的話,可以自己去吃掉。
而那雙散發着光芒的手,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已經把一半的胡蘿蔔都給拔了起來,放進了籃子裏。
而那個同樣散發着光芒的籃子,也在短短的時間裏不斷擴大擴大,如今只能說是一個大桶了。
如果不是蜜柑及時叫停的話,再過不一會兒,整片胡蘿蔔地都會被月光給拔完。
月光将胡蘿蔔提了回來,然後嘩啦啦全倒在地上,本身又變回了刀的樣子。
然後蜜柑和馬兒們看着滿地亂滾的胡蘿蔔,同時陷入了沉默。
地裏的胡蘿蔔好像是有點太多了,如今拔出了的胡蘿蔔必須得盡快吃掉才行,不然會壞掉的。
而她的馬兒雖然很多,但是也吃不完這麽多胡蘿蔔吧。
“我可以給你們做胡蘿蔔蛋糕。”蜜柑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了辦法,“還可以給悟他們都送去,如果能聯系上惠惠那個不負責任的老爸,也可以給他送一份。”
想到這裏,蜜柑心情還有點複雜。因為惠惠那個不負責任的老爸,禪院甚爾。在将惠給她養之後這麽久,竟然真的沒來看過一次。
甚至在她好幾次給對方發過去惠惠近照的時候,對方已讀不回。
他居然已讀不回!
無論什麽時候想到這件事,蜜柑都覺得拳頭硬了。
她覺得禪院這個姓氏是不是有問題,她見過的所有姓禪院的人好像都有點那個什麽大病一樣的,禪院甚爾就不說了,她從虛圈回來之後,在青青大草原上居然看到了另一個姓禪院的家夥,禪院直哉。
他一看到蜜柑就繃不住哭了,一邊哭一邊威脅她,如果再不放他走,那他就哭死在這裏……
這個威脅很有效,蜜柑馬不停蹄地把他放走了,只是将他放走的時候,好像自家好幾匹馬兒的眼裏還流露出了些許不舍的神色,似乎有什麽特別好用的工具人離它們而去了一樣。
看來馬兒們很喜歡禪院直哉,等她社恐好了之後,可以邀請禪院直哉來做客,蜜柑暗暗下定決心。
蜜柑能感覺到,自己的症狀越來越輕了,這都是馬兒們的功勞,當然了她男朋友也功不可沒。
或許她并不是社恐,只是對于這個冰冷世界的抗拒而已,當她汲取了足夠的溫暖,才終于又擁有了直面生活的勇氣。
蜜柑找來了袋子,将胡蘿蔔裝了進去,然後讓馬兒們提着,一起往廚房走去。
反正都醒了,再去睡也睡不着了,她決定在惠惠醒來之前就把蛋糕做好。
今天惠惠的早餐就是胡蘿蔔蛋糕了。至于馬兒們,就吃胡蘿蔔青草蛋糕好了。
一邊盤算着,蜜柑将又變回了水果刀模樣的月光放回了自己的口袋裏。
她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害怕了,因為月光會永遠保護着她,這是奶奶的饋贈,也是奶奶給予她的最寶貴的禮物。
是希望的力量。
若你陷入絕望,我必予你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