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哈啾,哈……哈啾!”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何盈雪終于受不了?漫在花店裏的花粉,舉手投降地逃到玻璃門外,“好難受,鼻子裏面好癢,眼睛也癢。”她苦惱地用紙巾按住酸麻的鼻子,難受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若是往日,她對這種花粉集中存在的區域絕對敬而遠之,可是這一次她有不得不來的理由,她從小就喜歡的梓毅哥哥從美國回來了,她一定要親自選一束最美的花朵,親手送給他,她想告訴他,她一直想他,一直在等他回來。
“哎,都說了你對花粉敏感,我幫你買好不就行了,非要自己來做什麽。”她的閨密,人高馬大,性格卻和善體貼的季楠無奈地聳聳肩,?自挑選合适的花束。
“可是這是要送他的花啊,我還是想自己挑選一下……”何盈雪隔着玻璃門努力往裏面看。
“小心把玻璃門弄破。”季楠拿起一束百合,舉給她看,“這個好不好看?”
“不好不好,太香了,一點都不适合送給男人。”
“那紅玫瑰?”
“俗氣。”
“郁金香?”
“太鮮豔了。”
“要不要這麽挑剔啊?”季楠嘆口氣,抱歉地沖店員笑笑,真是,真會給人家添麻煩。
“這麽久沒見,平時只是傳一些照片,也說不上幾句話……我想讓他開心嘛。”何盈雪郁悶地癟癟嘴。
“如果他喜歡你的話,見到你就很開心啦。”
“可是要是不喜歡呢?”何盈雪小聲嘀咕了一句,她等了這麽久,盼了這麽久,又擔心了這麽久,不就是害怕等來的是他的“不喜歡”嗎?
五年前他走得那麽匆忙、那麽堅決,她不但沒有機會反對,而且直到最後關頭才被告知,她太過害怕他的離開,所以到機場送行時強行要求他接受她的訂婚戒指。
可是随着她一天天長大,她開始漸漸意識到那舉動的幼稚和荒唐,婚姻應該建立在愛情上吧,她喜歡他,可是他從未說過喜歡她,恐怕只是看在何家對肖家有恩的情況下才沒有當面把戒指退還吧,只要想到這一點,何盈雪的心就會微微發疼。
據說當年何老先生救了肖父,所以他發誓要報答何老先生,成為何家的管家,也是何家全家上下最信賴的人,何盈雪的爸爸偶然見到肖梓毅,認為這個孩子穩重聰明,能成大器,恰好又和長子何陽煦年齡相仿,于是将肖梓毅接到何家,與何陽煦同吃同住。
當時何盈雪剛上小學,由于她沒有上過幼稚園,一時間很難适應學校的生活,肖梓毅便每天為她重新講一遍老師講過的內容,加快她适應的速度,不到一個學期,不但何陽煦和肖梓毅成為死黨,何盈雪更是離不開肖梓毅,每天都叫着梓毅哥哥,追在他身後。
這樣算不算青梅竹馬何盈雪不知道,肖梓毅從未對她有過超出兄妹的舉動,也許在他眼裏她真的只是妹妹吧。
她還記得他去服兵役前,囑咐她“照顧好自己,早點長大”的話;而去美國之前,因為她突如其來的強行求婚,他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要她“乖乖聽話,不要和朋友去泡夜店,不安全”這樣回應。
他不喜歡她這種乳臭未幹的小丫頭吧,否則的話,為什麽對她說話時他都是用和哥哥一樣的口吻?
“喂,別鑽牛角尖了。”季楠挑了幾種花,連問幾聲何盈雪都沒有反應,她轉頭一看就知道這小女孩又在魂游天際了,“不是已經計劃好了嗎,你要向他表白,然後讓他喜歡上你,而不是因為什麽恩情的緣故接受婚約。”
“嗯,我知道。”說得簡單,可是感情又不是工作,哪裏是能用計劃控制的,她害怕的就是他真的不曾喜歡過她啊,何盈雪深深吸一口氣,免不了又連打了幾個噴嚏,“那束海芋很漂亮。”不會花俏,也不會香得讓人膩煩,正适合送給他。
“好,麻煩幫我包一下,唔,最好整束花都包在玻璃紙裏,免得她送人的時候還拚命打噴嚏。”季楠如釋重負地将海芋遞給店員,還貼心地叮囑對方用好一點的方法來包裝花束。
其實季楠認為怎樣都好,不要把戀愛搞得這麽複雜吧,何盈雪從高中到大學都是出了名的美女,季楠可不信會有男人能随随便便拒絕她的告白,更何況根據何盈雪的說法,那個叫肖梓毅的男人照顧了她好幾年,要不是有企圖,哪個男人願意這樣做。
可惜她高估了何盈雪在心上人面前的智商,當她們趕在飛機到達前沖到接機處,何盈雪舉着花束,款款向肖梓毅走去時,一切都完美得和她們計劃中一模一樣,直到何盈雪開口,“我們的婚約取消,你沒意見吧?”
瞪着何盈雪一臉羞澀的微笑,季楠徹底意識到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這丫頭的腦子一定當機了,她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吧!
“噗哈哈,你說什麽?你剛下飛機,三丫頭就宣布要跟你取消婚約,哈哈哈,這比八點檔的劇情還有趣。”總裁辦公室裏,何氏企業的現任總裁,何家長子何陽煦不顧昂貴西裝被弄皺的危險,毫無形象地笑倒在辦公桌上。
“笑夠了嗎,要不要我幫幫你。”肖梓毅眯細了眼睛,面無表情地看着幸災樂禍的何陽煦,是的,他肖梓毅,?多美女趨之若鹜的黃金單身漢,以一己之力在華爾街創下奇?的零和投資公司老?,被甩了。
“咳咳,夠了、夠了。”何陽煦察言觀色,深知他表面看上去淡漠無波,酷得像塊石頭,實際上卻是睚眦必報的性子,招惹不起,所以急忙見好就收,正襟危坐地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好吧,盈雪那丫頭又是鬧哪一出?幾年前你去美國的時候不是她跑到機場硬塞給你訂婚戒指嗎。”
五年前肖梓毅剛服完兵役,原定半年後去美國讀書,不知為何忽然将行程提前,他給的理由是要提前去适應美國的環境,學習語言,可是他的英語早在高中就好得讓何陽煦都嫉妒了,所有人都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唯獨何父大加?賞,稱?他做事高瞻遠矚,曉得留有餘地,順便還批評何陽煦性格急躁,沒策略。
何陽煦自幼頑劣,何父不疼不癢的幾句批評自然左耳進、右耳出,只苦了何盈雪,從此沒人幫她寫作業,沒人替她收拾闖禍的爛攤子,大概是實在舍不得肖梓毅,何盈雪才會冒出訂婚的念頭吧?
他還記得那天妹妹哭得眼睛紅通通,把訂婚戒指套在肖梓毅的手上,抓着他死活不放,甚至還有好事的阿嬷看她哭得太慘,以為是被狠心家長棒打鴛鴦,跑來替兩人說情。
天知道何家向來沒有門戶之見,何家父母又一向對肖梓毅看好,唯一的反對意見反而是來自肖父,肖父認為肖梓毅不能高攀小姐,太沒規矩,不過在何家父母贊成下也只能勉勉強強地同意。
回想起那天的情景,何陽煦忍不住啧啧?嘆,“不愧是我們何家的女兒,知道奇貨可居的道理。”
“你說什麽?”肖梓毅一記銳利的眼刀丢過去。
何陽煦連忙改口,“我是說盈雪眼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