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六皇子的記憶中,他的太子二哥生性仁善,如果自己被人污蔑肯定會率先解釋,到時候自己再帶着人前往太子東宮找出那副棺材,人證物證俱在,到時候無論太子怎麽辯解,父皇也會對他心生厭棄,最後對太子降下懲罰。

但是!現在劇情根本沒有按六皇子的想象走,太子根本沒有急着辯解,他直接先發制人将問題從他那裏踢到了自己這裏,畢竟提高了一個高度!

由窺視東宮再到窺視帝王,直接點出了帝王最忌諱的事情。

六皇子聞言忍不住流出了冷汗,正想開口辯解時,他正好對上太子那雙帶着笑意的眼睛。

六皇子對于游玉歲來說,是一個根本不需要畏懼的存在,母家毫無勢力,人又愚蠢沖動。如果今日他将東宮裏藏有棺材的事告訴賢妃和三皇子,或許今日在宣德殿的局面便不同了。

下一刻,六皇子在帝王冷漠的目光中跪了下來,指天發誓道:“兒臣絕對沒有窺視東宮,更沒有窺視父皇的意思!”

頭戴冠冕身穿帝王衮服的游奉雲沒有說話,他高高在上,仿佛在看着一場可笑的鬧劇。

“既然沒有窺視東宮,那六皇弟你怎麽知道東宮之中藏有棺材?”游玉歲走到游玉柳的身邊輕聲開口問道,“總不會是我宮裏的人自己跑出去告訴你的吧。”

“是。”游玉柳低着頭咬牙道。

“不會吧,不會吧,這麽假的話都有人信?”游玉歲露出驚訝的模樣道。

“若非你窺視東宮,怎麽會知道東宮之事?”游玉歲冷笑了起來,“都敢窺視東宮了,難道下一步不是窺視帝王,觊觎帝位?”

“觊觎帝位”四個字被游玉歲當場說出來,所有人的眼皮子都不由一跳,太敢了,天家兄弟阋牆的事都敢拿出來說。

一旁跟随游玉歲走進宣德殿的霍西陵只覺得心疼,太子之位看起來是花團錦簇,然而真正擁有它的人卻如同烈火烹油,稍不注意便死無葬身之地。更別說,他的親兄弟都時時刻刻地想着害他。

而在看了一場戲後的游奉雲終于開口問道:“太子,東宮之中藏有棺材可确有其事?”

“确有其事。”游玉歲大方承認。

話音落下,跪在一旁的游玉柳立刻激動了起來,就在他準備站起來指責游玉歲東宮藏棺居心叵測,恐是盼着帝王駕崩,如此不忠不義不孝之人,怎堪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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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還沒有等游玉柳開始義憤填膺的表演,就被游玉歲按住,然後游玉歲就率先落下了眼淚開始哭訴。

“東宮有棺材,但那棺材卻是兒臣為自己準備的!”

晚了一步就晚千萬步的游玉柳只能看着游玉歲哭得宛如被風吹折的翠竹一般,神情凄涼身姿挺拔,硬是哭出了美感。

此時,游玉柳懷疑太子事先練過。

“兒臣自那日病重将死之後便覺得人生無常,生命猶如燭火一般随時熄滅,所以兒臣便在醒來之後早早地準備起了後事,若兒臣有個意外東宮衆人也不至于手忙腳亂。”游玉歲垂眸落淚,然後心痛萬分道,“未曾想到六皇弟竟然是将這件事鬧到了父皇面前。”

游玉柳聞言連忙道:“即便棺材是你為自己準備的又如何?棺材放在皇宮之中總歸是不吉利的。”

只見游玉歲咳嗽了一聲,臉色越發蒼白,他無比心痛地盯着游玉柳道:“我為你兄長,我病重之時你未曾前來看過我半分,如今我病好想為自己提前準備好棺材,你又來對我說不吉利。”

“窺視東宮,不敬兄長,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說完,游玉歲的腳步踉跄,一旁的霍西陵見此連忙伸手去接。

游玉柳被游玉歲接連質問說不出半點反駁的話,他的确是在太子病重的時候不曾前去探望,甚至還在私底下喝酒作樂。

就在此時,游玉歲掙脫了霍西陵的攙扶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對着看戲的游奉雲道:“六皇弟雖然不念及骨肉親情,甚至窺視東宮觊觎太子之位,但他終究是我的親弟弟,還請父皇輕罰。”

話音落下,游玉柳心頭一梗,霍西陵開始看着跪在地上游玉歲開始思考,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事實證明,游玉歲就是故意的,這招叫做以退為進,是向他好父皇的小白花後妃學來的。

坐在上面的帝王突然笑了,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游玉歲道:“安海,愣着做什麽?還不快将太子扶起來。”

一旁的安海公公立馬走上前去将游玉歲扶了起來,同時一邊為游玉歲整理衣服一邊道:“太子殿下起來吧,地上冷,您的病才剛好不久。”

游玉歲聞言也順着安海的力道站了起來,然後對上了上面帝王的眼睛。

“這次是太子委屈了,讓老六受什麽懲罰便由太子決定吧。”游奉雲笑眯眯地将問題踢到了游玉歲面前。

只見游玉歲的睫毛輕輕一顫然後對游奉雲行禮道:“我只有兩個願望希望父皇答應。”

“說來聽聽。”游奉雲低頭看着面前的衆人道。

“一是,我死之後希望能夠躺在我自己準備的棺材裏。”游玉歲輕聲說道,“二是,希望父皇将東宮裏的宮人侍衛從頭到尾地換一遍。”

他的東宮漏得就像個篩子一樣,插滿了朝堂後宮的眼線,不如全換成皇帝的人,省心。反正他們這些皇子做什麽事情,還有他們父皇不知道的嗎?

雖然游奉雲覺得游玉歲的第一個要求很奇怪,但是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于是他就全答應了。

“口說無憑,還請父皇下一道聖旨準許兒臣死後用兒臣自己準備的棺材。”游玉歲得寸進尺,畢竟這群人出爾反爾也不是一回了,萬一他死了把自己扔薄棺材裏随便埋了怎麽辦。

游奉雲看着面前好像十分乖巧的游玉歲,他開始懷疑這場來勢洶洶的病是否對太子造成的打擊過大,所以才讓太子如此關注身後事。

不過想要看游玉歲接下來怎麽做的游奉雲還是答應了游玉歲的請求,給他寫下了一份聖旨。

“父皇果然憐我愛我。”游玉歲見此連忙說道。

坐在上面的游奉雲:…………

等游奉雲讓人寫好聖旨後,于是衆人就看見游玉歲把這份聖旨當寶貝一樣拿着,然後小心翼翼地交給了身邊的太子舍人。

“好生拿着,若有損毀,便滾出東宮。”游玉歲看着霍西陵開口說道。

這一刻,霍西陵手上如有千金之重。

而游玉歲則是轉頭看了游玉柳一眼,然後開口道:“至于對六皇弟的懲罰,就請六皇弟為我付買棺材的錢吧。”

說完,游玉歲便給了一旁的福寶一個眼神。

福寶立刻心領神會地走到六皇子游玉柳的面前道:“六皇子殿下,一共八萬八千兩白銀,還請結清。”

高檔棺材,金絲楠木,重工打造,價錢不菲,麻煩結賬八萬八。

游玉柳聽見這個數字簡直快要暈厥過去,他一不是儲君,二沒有封王,母族更不是什麽豪門望族,依靠着自己每個月的俸祿,他根本拿不出八萬八千兩白銀。

就在游玉柳想要開口求情的時候,上面的帝王卻是開口就讓他這麽辦。

而站在他對面的游玉歲則是笑眯眯地道,希望他能夠早日還清欠款,不然他只能天天與別人訴苦了。

游玉柳臉色僵硬,太子不要臉面他還要臉面。

最後,游奉雲下旨換掉了東宮的宮人和侍衛後游玉歲才在霍西陵的攙扶下走出了宣德殿。

在回東宮的路上,霍西陵看着坐在肩輿上的游玉歲道:“陛下對殿下真好。”

剛才挑選的侍衛霍西陵看了,都是一頂一的好手,軍紀嚴明,由他們保護太子,霍西陵很放心。

游玉歲聽聞霍西陵的話就笑了,那眼尾的淚痣也跟着微微向上揚。

“對我好。”游玉歲反問道,随後他又閉上眼睛道,“既然你覺得他對我好,那便是對我好吧。”

像他父皇這樣的帝王,若是真的對一個人好,那麽這個人所有的一切都會在他的掌控之下,并且将他認為的最好的一切奉上。

游玉歲這樣想着突然慶幸,游奉雲對他不好。

就在游玉歲神思偏遠的時候,走在游玉歲身邊的霍西陵開口道:“那我對殿下好便是了。”

游玉歲聞言嘴角微微勾起,不管這句話是真心還是假意,他聽着都很開心。

總覺得自己需要做一些事來彰顯對霍西陵的寵愛,于是游玉歲對一旁的福寶道:“賞霍舍人千金。”

霍西陵聞言當場愣住,千,千金?他沒聽錯吧?家有三十金便可以算作豪強,長安不少世家豪族一年的收入恐怕也沒有千金,但是太子就随随便便地給了他千金。

而坐在肩輿上的游玉歲彎下了腰用手指勾起霍西陵的下巴道:“多哄哄我,以後好處還有很多。”

對于游玉歲來說,這些錢留着做什麽?死了多半要被他所厭惡的人繼承,除了他要留着用來陪葬的東西,其餘的還不如拿給自己新養的男寵當零花錢,讓他多哄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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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千金換算一下大概等于一個億,太子殿下十分豪橫,給小情人的零花錢就是一個億起步。

太子為什麽這麽有錢,是因為他繼承了他母親的陪嫁(先皇後是世家之女,陪嫁很多)以及太子殿下有食邑兩萬戶,加上以前一直勤儉節約,積累了一筆不小的財富。

游玉歲:我要開始驕奢淫逸了。

霍西陵:受寵若驚,其實也不是哄你啦,我真心的。

游玉歲:說得真好,我繼續打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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