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想要與皇室中人和離幾乎是沒有可能的,至少大景開國以來,游玉歲便沒有聽過有誰能夠和皇室中人和離成功的。不過,游玉歲倒是聽過有丈夫死了之後再嫁的。

“她若是願意當我手中刺向三皇子的一把利刃。”游玉歲一邊伸手輕輕擦去霍西陵嘴角的糖渣一邊開口道,“那麽無論是她再嫁還是一人獨自立戶,我都幫她。”

“殿下真是好心腸。”霍西陵說着就把游玉歲放在自己嘴角的手指含在了嘴裏。

按照交易,游玉歲只需要幫助蘇盈盈擺脫游玉扇就行了,無論以後蘇盈盈是再嫁還是遠走他鄉獨自生活都和游玉歲沒有關系。

游玉歲的手指被霍西陵這樣含在嘴中臉皮一紅,扭過了頭去道:“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蘇盈盈,的确是個可憐人,無辜被卷入這場棋局。看見她堅持着清廉正直以為能夠靠着自己的力量掙脫束縛的時候,游玉歲仿佛看見了第一世的自己。

一切都按照君子之行要求自己,得到的又是什麽呢?只希望那位蘇姑娘不要太傻。

最後,游玉歲發出了一聲嘆息。

霍西陵将他抱在懷裏輕聲道:“殿下睡吧,我在這裏。”

“嗯。”

而在另一邊,蘇盈盈已經擦幹了自己臉上的眼淚,但是眼睛卻還是有點紅。

這個時候,小月已經提着蓮花酥在她們約定好的地方等着蘇盈盈了。

“小姐,你怎麽了?”小月看着蘇盈盈的模樣忍不住開口問道,神色擔心又慌張。

只見蘇盈盈鎮定地說道:“我沒事,我剛才是在做蓮花酥的時候被油濺到了,疼,這才眼睛哭紅了。”

“我知道了。”小月點了點頭。

“走吧,去給殿下送蓮花酥。”說完,蘇盈盈便從小月手中接過蓮花酥緩步走向她的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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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游玉扇因為安神香的緣故已經躺在蘇盈盈的床上睡着了。等到蘇盈盈推開門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游玉扇才從睡夢中醒來。

“我怎麽睡過去了?”游玉扇揉着自己的額頭問道。

只見蘇盈盈将蓮花酥放在一邊扶游玉扇從床上坐起來道:“可能是這幾天殿下太累吧。”

“嗯。”游玉扇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

然後,游玉扇擡頭便看見了蘇盈盈那雙略紅的眼睛。

“你眼睛怎麽了?”游玉扇開口問道。

蘇盈盈低下頭道:“炸蓮花酥的時候,油不小心濺到了身上,我嬌氣忍不住落淚了。”

游玉扇忍不住皺眉,最後開口道:“這種事交給下人去做就行了。”

“是。”

等到午飯結束之後,蘇盈盈終于熬過了痛苦的等待找到了一個與祖父獨處的機會。

在蘇相的書房中,蘇盈盈看向蘇相喊了一聲“祖父。”

“你來我這裏所為何事?”蘇相目光溫和地看着他的這個孫女。

只見蘇盈盈神色嚴肅地開口問道:“祖父真的知道春日宴上毀我聲譽的真兇是誰?”

蘇相沉默不語,對于真兇是大皇子的說法他并不認可,雖然蘇舟與皇貴妃的關系不好,但是皇貴妃也不會蠢到對自家人下手。

但是,大理寺少卿查出來的證據是這樣,陛下也說是,蘇相即便懷疑也不得不認為它就是那樣。

“你知道了?”蘇相正了正神色看向蘇盈盈。

蘇盈盈咬着嘴唇道:“我看見了證據,知道了真相。”

接着,蘇盈盈看向她的祖父,這也是唯一有能力幫助她的人。于是蘇盈盈開口道:“祖父,我想和離。”

話音落下,蘇相的臉上露出了震驚憤怒凝重的神色,唯獨沒有疼惜和支持。

直到蘇相開口的那一刻,蘇盈盈的心徹底死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你與吳王的婚事是陛下親賜,你才嫁給吳王三天便要鬧着離婚,你讓陛下怎麽看蘇家,讓天下人怎麽看蘇家?”

“可是,祖父你教過我做人要清正廉潔,我不想和這樣惡心龌龊的人做夫妻,我惡心!”蘇盈盈忍不住争辯道。

“夠了!”蘇相一聲厲喝。

“今日,你從來沒有來過我這裏,說的這些話全部忘記,好好回去當你的吳王妃。”蘇相喘着氣說道。

蘇盈盈木呆呆地看着教他做人要如君子一般的祖父,最後跪在地上向着蘇相磕了一個頭道:“孫女知道,此事以後絕不再提。”

蘇相聞言呼吸終于順暢了一些,然後揮了揮手道:“你下去吧。”

就這樣,蘇盈盈宛如游魂一般離開了蘇相的書房。

難道她真的要和卑劣下作的三皇子在一起一輩子嗎?她瞬間覺得胃裏犯惡心。

這個結果絕對不是她想要的!

于是,蘇盈盈将目光投向了蘇相府不遠處的那座別院,她想只要不危害家人,那麽個和太子殿下的這個交易她願意做。

很快,蘇盈盈便整理了好了自己的情緒,她依舊是那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剛嫁給吳王做正妃的蘇家小姐。

但是,蘇盈盈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忍不住想道,真虛僞。

夜色已深,蘇盈盈和游玉扇在蘇家用了晚飯之後便回了吳王府,而東宮之中的游玉歲也等來了蘇盈盈的消息。

“她同意了。”霍西陵拆開了密信道。

同意成為太子在吳王身邊的眼線,收集吳王的罪證。而游玉歲則是需要在三年之後,給她想要的自由。

這個交易對于蘇盈盈來說是值得的,三年的時間換一輩子的自由,總好過她自己一輩子被鎖在吳王身邊郁郁寡歡。

“那就好。”游玉歲對于這個結果很滿意。

只見霍西陵将手中的信紙用火盆燒掉,然後對躺在床榻上的游玉歲道:“殿下,你該休息了,從明天開始就要上早朝了。”

只見游玉歲往床上一滾,然後攤成鹹魚模樣道:“你不提這個,我會很開心。”

霍西陵伸手摸了摸游玉歲身後散開的長發道:“那殿下更要早點睡,擔心明天早上起不來。”

大景的早朝是卯時開始,這就意味着游玉歲必須天不見亮地起床。

以前的游玉歲或許很樂意上朝,在朝堂上大放自己的光彩,即便撐着病體也要将大皇子和三皇子壓制得喘不過氣來。

但是現在,游玉歲已經對上朝沒有絲毫興趣了,每天天不見亮就要爬起來穿上朝服,然後在游奉雲到來之前到達未央宮正殿的宣政殿等着游奉雲到,最後一站就要站一兩個時辰。

雖然現在游奉雲願意給自己一個椅子讓自己坐着,但是由奢入儉難,游玉歲已經享受過了睡懶覺和霍西陵的懷抱,他怎麽會稀罕宣政殿上的一個破椅子。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去上朝,就一直和你在床上賴着。”游玉歲抓住霍西陵的手道。

“以後有的是機會。”霍西陵摸着游玉歲的頭放柔了聲音,試圖吧游玉歲哄睡。

游玉歲也很給霍西陵面子,只要有霍西陵在身邊,他總是能夠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整個東宮便已經醒了,這是他們太子殿下第一天上朝,福寶公公自然尤為重視。

霍西陵一把将被窩裏的游玉歲給挖了出來,然後宮人們為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的游玉歲穿上了太子朝服,最後在一陣忙亂之中由霍西陵将游玉歲抱上了肩輿。

即便是這般折騰,游玉歲也沒有睜開眼睛。

“殿下可以先眯一會兒。”霍西陵說道,“我送殿下去上朝。”

“嗯。”閉着眼睛的游玉歲應了一聲,可是絲毫沒有要睜開眼睛的跡象。

霍西陵笑了笑,然後親自将手上的披風替游玉歲蓋上,免得游玉歲着了涼。

“到了宣政殿前,有好長一節漢白玉石階,那裏除了帝王的駕辇,其餘的都不可以上去。但是我爬不動,你抱着我上去好不好?”

閉着眼睛撒嬌的太子殿下總是格外可愛,聽了這話的霍西陵自然是滿口答應。

等游玉歲的肩輿到達宣政殿的時候,宣政殿外已經聚集了部分官員。

當他們看見太子的肩輿居然在宣德殿前的臺階下停下時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接下來他們便看見一名少年将坐在肩輿上的太子抱起,然後徑直走向宣政殿。

“這,這,這……這成何體統!”有臣子忍不住罵道。

游玉歲聞言不由微微勾起了嘴角,成何體統?你們可知道他的好父皇還在宣政殿中給他放了一把椅子。

“太子這般驕奢淫逸,我定要好好參他一本!”

等到他們走進宣政殿後,他們才發現宣政殿居然擺着一把椅子,上面鋪着軟墊,而太子便懶散地坐在這上面。

“參吧,孤就坐在這裏聽你們參孤。”游玉歲懶洋洋地說道,“反正是父皇讓孤坐的,又不是孤非要坐,孤也不想這樣。”

群臣聞言神色扭曲,他們看着面前嬌弱的太子殿下覺得他和以前的太子殿下判若兩人。

“到時候苦惱的一定是父皇,你們不為父皇分憂,還反而讓父皇徒增苦惱。”游玉歲指責道。

群臣:……

“算了,還是孤不好,不如孤現在就走吧,以後也不必強撐着病體來上朝了。”游玉歲掩面哭泣道。

群臣:……這話是全讓你說完了吧。

而一直待在宣政殿後殿整理朝服的游奉雲看向身邊的安海道:“他只是想回去睡覺吧。”

安海:“這……”

“哼。”游奉雲冷哼了一聲,然後走了出去。

安海連忙喊了一句:“陛下駕到。”

只見威嚴肅穆的帝王從後殿走出坐在了龍椅之上,然後掃視了群臣一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行禮。

“衆卿平生。”說完,游奉雲看向屁股重新坐回椅子上的太子號召群臣向太子學習,學習太子這種重病在床,但就算爬也要爬來上朝的精神。

游玉歲:……

如果現在不是在上朝,游玉歲已經想要開口罵人了。

只有謝檀放空神思地想着,陛下真會說,既膈應了太子,又讓群臣盡心盡力地給他工作,連病假都不敢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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