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謝檀聽聞游奉雲想要将游玉歲送去和熊搏鬥立馬開口勸道:“太子身子骨弱,這次刺殺只怕是受驚了,恐怕會病倒。”

話音落下,游奉雲便放棄了這個想法,太子的身體的确是太弱了,經不起折騰,怕是拿個小熊崽子給他,他都抱不住。

“那此事便作罷吧。”游奉雲嘆了一口氣。

一時間,他覺得這麽多皇子沒有一個與他肖似。太子能力是有的,大病之後心性也更加果決,只不過出身世家就是他身上最大的不好,并且他還體弱多病,只怕繼位之後就會被何方勢力拿捏住。

“叫太醫院的太醫去東宮看看吧,今日太子也受驚了。”游奉雲開口吩咐道。

“是,老奴這就去。”安海公公聞言忙讓小太監去找太醫。

而游奉雲也開始和謝檀探讨今日在聚賢閣前的刺殺案,只見游奉雲開口問道:“可查出了什麽線索?”

“看過屍體了,身上并沒有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謝檀回答道,“身上一件信物也無。”

游奉雲不由啧了一聲,開口道:“倒是做得缜密。”

謝檀聞言垂眸道:“我覺得可以從刺客身上的衣服還有嘴裏的毒藥查一查他們的來處。”

游奉雲點了點頭,然後道:“想要刺殺我的左右不過是那幾個人。”

“前朝的皇室早就在我登基的時候殺光了,就只剩下北方的突厥人和那些藩王了。”

游奉雲說完,他的鳳眼輕垂,如果是藩王刺殺他,那麽他就得在出兵攻打突厥之前解決可能出現的藩王叛亂,免得到時候他将全部兵力放到與突厥人交戰上,長安反而失了守。

謝檀看着游奉雲輕輕垂眸的模樣,心裏知道這案子查不查得出來都不重要了,因為游奉雲心裏已經有了想法。

“臣先告退。”謝檀拱手道。

“嗯。”坐在書案後的游奉雲輕輕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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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謝檀離開,宣德殿的大門被重重合上,一時間光線都暗淡了下來。

只見游奉雲的姿态瞬間懶散了下來,頭上的發冠被他随手拆掉扔在了地上,他斜躺在椅子之上看着不遠處的安海道:“你說,我若是出事,這江山能夠交給誰呢?”

“陛下春秋鼎盛,如何說這話。”安海公公笑着道,他不敢擡頭,生怕自己一擡頭看見這位帝國之主的衰老。

四十多了,已經不年輕了,在尋常人家都是含饴弄孫的年紀了。

“給朕揉揉頭吧。”游奉雲開口說道。

安海公公立刻小步走到了游奉雲的身後開始揉按着游奉雲的太陽穴,然而也不小心瞧見了帝王黑發下藏着的華發。

游奉雲明顯感覺到安海的動作一頓,然後開口問道:“是看見朕的白發了?”

“哪裏有白發?”安海想着道,準備幫游奉雲扯斷這根白發。

“別扯!”游奉雲連忙道,“朕就這麽多頭發,要是白一根就被你扯一根,朕以後還要不要戴冠了?”

安海公公見游奉雲沒有責備自己的意思,只能幹笑兩聲緩解一下尴尬。

“陛下,這都快用晚膳了,可要讓禦膳房送膳來?”安海輕聲問道。

“好,讓禦膳房那邊送兩個大豬肘子過來。”游奉雲眯着眼睛吩咐道。

“啊?”安海公公一愣,都在太子那裏啃了三個肘子了,還不膩嗎?

“嗯?”假寐的帝王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好,奴才這就去見禦膳房準備。”

而在另一邊,東宮之中游玉歲正恨不得把霍西陵渾身扒光檢查傷口。

“殿下,我沒事,真沒事!”霍西陵連忙舉手求饒道。

這場刺殺中,他身上的血全是刺客的,他沒受一點傷,擦傷也沒有。只有東宮的守衛有幾個倒黴的,被刺客的武器刺傷了,現在都上了藥還休了幾天傷假。

“你沒事就好。”游玉歲看着被他脫得只剩下中衣中褲的霍西陵道。

就在這個時候,崔宴被人領了進來,他進來便看見了這一幕驚訝道:“你們在做什麽?”

“看傷口。”游玉歲認真嚴肅地告訴崔宴。

崔宴看向一旁的霍西陵冷笑一聲,心道你們這關系他還不知道,看傷口?騙鬼的吧,看腹肌才是真。

“你怎麽來了?”游玉歲将手裏的傷藥放下看着背着藥箱的崔宴。

“陛下擔心您受驚,特地讓我來看看您。”說完,崔宴便放下藥箱開始給游玉歲把脈,“如果不是你表兄拉着我查什麽毒藥,我還能來得早一點。”

崔宴覺得,這兩兄弟可真煩,什麽事都找他。

“殿下脈象如何?”一旁的霍西陵穿好衣服後開口問道。

崔宴聞言心中默默翻了一個白眼,就太子殿下這體質,拉他去和熊打一架都不見得會輸。

随後,崔宴将自己放在游玉歲手腕上的手指拿開然後開口道:“殿下受了點驚,我開點安神的方子就好。”

“那就好。”霍西陵安心了。

而游玉歲則是開口問道:“那批刺客的身份查得怎麽樣呢?”

“毒藥的成分我查出來了。”崔宴一邊寫着藥方,一邊開口道,“其中有一味藥材是産自魯國。”

毒藥有一味藥材是魯國特産,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刺客是魯王派來的。

游玉歲聞言十幾世的記憶開始慢慢回籠,他突然記起,有幾世藩王作亂,帶兵攻打長安,原來是從這個時候已經有跡象了嗎?

只不過那十幾世,游奉雲不會帶這麽少的人出宮,所以這場刺殺,游奉雲根本就沒有遇見。

幾乎是一瞬間,游玉歲便猜到了游奉雲想要做什麽了。

“父皇想要削藩了。”游玉歲幾乎是以一種肯定的語氣說了出來,然後他笑着看向一旁的霍西陵道,“你的機會來了。”

“我知道。”霍西陵對着游玉歲露出了一個笑容,他必須牢牢抓住每一個機會,才有能力改變夢裏的結局。

然而游玉歲卻舍不得放霍西陵上戰場,害怕他受傷,害怕他死亡,如果可以游玉歲想把霍西陵一直留在自己身邊。

但是,游玉歲一直知道霍西陵在自己面前表現得像一只乖巧的小狗,但是他的本性是狼,阻止強者變強是一件殘忍的事情。

更何況,霍西陵需要這些軍功來保護他自己,所以游玉歲心中有再多的不願意也不想表露出來。

“要準備的東西,該提前準備上了。”游玉歲嘆了一口氣道。

“殿下不要擔心。”霍西陵摸着游玉歲的手道。

只見那邊的崔宴冷笑一聲道:“削藩至少要等到千秋宴結束以後,離現在還有一整個夏天和半個秋天,早得很,你們現在這樣是不是……”

沒有等崔宴說完,他就直接被游玉歲轟了出去。

崔宴站在院子中間面無表情地看着太子寝宮的大門,他只是一個工具人罷了。

“崔太醫,老奴送你回太醫院吧。”只見福寶公公笑眯眯地看着崔宴道。

崔宴深吸了一口氣道:“不必了,我自己能回去。”

反正太子也高興不了多久,明天他幼時的夫子就要來東宮了,那可是一個老古板。

這樣笑着,崔宴拎着燈籠笑着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游玉歲趴在霍西陵懷裏還不想起床。

突然聽見外面的小太監來報:“殿下,殿下!徐夫子來了。”

話音落下,游玉歲猛地從床上坐起。

“他到哪裏了?”游玉歲慌張問道。

“殿下怎麽了?”霍西陵睜開了眼睛。

“東宮門口了!”小太監回答道。

“快把我的鳥收起來!”游玉歲連忙道,然後伸手去找衣服,接着看到床上還有一個人。

游玉歲下意識地把霍西陵踹到了地上,然後伸手把霍西陵往床底下按。

被按到床底的霍西陵:???太子哥哥力氣這麽大的嗎?

“殿下我衣服。”霍西陵小聲提醒道。

游玉歲連忙将衣架上霍西陵的衣服連同鞋子踢到了床底下,然後開始給自己套衣服。

很不幸,他衣服還沒有穿好,徐夫子便走了進來。

“殿下已經日上三竿了,你還在床上,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徐夫子氣得心都痛了。

游玉歲看了看徐夫子看了看外面,一瞬間他好想擺爛。

“夫子前來,學生未能遠迎,是學生的過錯。”說完,游玉歲便劇烈地咳嗽起來。

“殿下,殿下,你沒事吧。”一旁的小太監連忙沖過來扶游玉歲。

只見游玉歲面色蒼白,整個人更是瘦得可憐,接着徐夫子又聽見游玉歲道:“我在病中實在無顏見夫子。”

徐夫子見此神色大變,猛然想起游玉歲自初春的一場病後身子一直不大好,期間還昏迷了好幾次,剛才自己看見他才從床上起來,一定是聽聞自己來的消息才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見自己。于是,徐夫子連忙問道:“殿下病可好些了?”

“也就那樣,能拖幾年便是幾年吧。”游玉歲神色哀戚道,“幸而有外祖送的鳥雀解悶,我日日待在東宮也不算太悶。”

說着,游玉歲便咳嗽了幾聲,又道:“還請夫子不要遷怒那些鳥兒,那只是外祖一片慈愛之心。”

徐夫子聞言道:“臣又怎會是那般不通人情之輩。”

你就是,如果他不說那些鳥兒是他外祖送的,你一定逼着我殺了這些鳥兒,游玉歲默默在心中道。

游玉歲又低聲咳嗽了幾聲道:“夫子此次來是為了什麽?”

徐夫子聞言皺着眉頭回答道:“陛下讓我來矯正殿下的行事作風。”

可是,東宮裏除了有幾只鳥好像也沒別的了,吃穿用度皆是太子的規格,根本沒地方需要他矯正啊。

只見游玉歲抓住徐夫子的手道:“夫子,我本是命不久矣之輩,哪能夠讓你只教誨我一人。”

“殿下切勿這樣說。”徐夫子開口阻止道。

“孤的身體,孤自己知道,只是夫子,您難道不想在有限的生命裏做有用的事嗎?”游玉歲開口問道,“我知道教誨學生才是夫子的畢生所追求的,還請夫子不要将有限的時間浪費在我這個久病之人身上。”

“殿下……”徐夫子不知道該怎麽說,如果沒有游奉雲的诏書,他此刻應該在前往朋友所在的書院講學。

只見游玉歲抓着徐夫子的手道:“夫子,您難道不想給全天下學子一個家嗎?”

絕對不能讓徐夫子留在東宮,那他還和小霍怎麽親近!

徐夫子聞言回握住游玉歲的手道:“我這就去和陛下說清楚。”

太子身邊有顧太師這般的大儒,根本不需要他的教導,他的确應該去做更多的事情。

“夫子想做什麽事,盡管去做,我全力支持夫子!”游玉歲道,他馬上出資給徐夫子修建一所免費的學院供天下學子前來求學。

“好。”

于是,剛下完朝的游奉雲就聽見了徐夫子要離開的消息。

“他怎麽了?”游奉雲開口問道。

安海公公看了一下游奉雲的臉色道:“他說,他要給全天下學子一個家。”

正在喝茶的游奉雲沒忍住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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