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欺負我妹妹?◎

眼看着瘦不拉幾的動物們都快餓扁了, 被迫幹活的陸衡這次沒有鹹魚,甚至還在“小園長”的求情下破天荒加了個班,回家前順利将食物投喂了出去。

但動物園離他們的住所很遠, 即便騎着園裏的電動車回去,到家時也已經10點了。

忙碌了一整天的陸衡感覺身體被掏空, 話都不想多說一句,回來便将惡龍幼崽趕去洗漱, 然後麻溜地把人打發去睡覺。

“哥哥,今晚你能不能帶我睡?我不想睡在窩窩裏了,我想挨着你睡!”

沒想到小家夥臨睡前還提了個奇怪的請求。

陸衡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能。”

QwQ。

“我還沒洗澡,你自己先睡。”

“而且你的窩就在床邊,跟挨着我睡有什麽區別?不要提這種無理要求, 都5歲了還不敢自己睡覺嗎?”

“可是我有一點點害怕。”

枝枝聲音小小的,但哥哥并沒有留意到她小臉上古怪的表情。

“怕什麽, 房間裏是有...”

陸衡喉嚨裏卡着個“鬼”字, 但一想到還在直播,就咽了回去沒說。

聽說在直播間宣揚封建.迷信是會被封的, 封了當然熬,但他怕被經紀人追着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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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擡腕看了眼時間, 尋思着也差不多是時候休息了,便先過去把攝像頭和錄音設備關閉,以防待會又忘了關,被人圍觀一晚上。

“說說看, 怕什麽?”

陸衡今天幹了一年份的活, 腰酸背疼, 要不是嫌棄身上髒兮兮, 這會能躺沙發絕對不站着。

他雙手抱臂, 倚在桌邊和妹妹說話,語氣中多少帶點嫌棄。

這氣氛,枝枝哪敢說話呀,只能低着頭,癟着小嘴看着自己小小白白的腳趾發呆。

“房間裏是有什麽?

陸衡嘆了口氣,無奈地走進小房間,把全部旮旯角都翻了個遍,連只蚊子都沒翻出來。

“什麽都沒。”他攤手。

見枝枝還是一直低着頭說不話,這大半夜的,他也不想勞心費神責備孩子,便沒再說什麽,找了套換洗衣物就到浴室沖澡去。

“好好反思下自己。”

別當了幾天人類,就真把自己當成人類小孩了。

要知道這組平日裏可是“深夜檔”,今天才10點就把攝像頭關掉,直播間的夜貓子們看得非常不盡興。

畢竟以前他們大多數時候都會忘了“下播”,或者扭一邊讓他們看房間裏空氣,勉強也算個深夜節目,聊以慰藉。

直播間裏的網友還能互相聊聊天,拉拉家常,今天直接黑屏确實有些不習慣。

[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別黑屏嘛,搞得我這心裏一咯噔。]

[今天好早啊...陸衡你變了!以前都是可以看通宵的啊!沒有你我這夜班可咋過?!]

[好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剛剛明顯是沒有聊完。]

[到底怎麽了嘛?這組真的很會留鈎子,老是不把話說清楚就下線,啊啊啊啊!!!(抓心撓肺)]

[枝枝在怕什麽?大半夜的搞得我也緊張了,抱緊我的小被子...]

[請勿在直播間宣揚封建迷信,以免封號!!]

[睡吧睡吧,直播到10點也挺辛苦的,動物園明天還得8點上班,咱們就不要打擾他們睡覺啦。]

[晚安。]

陸衡就說惡龍幼崽是騙人的,等自己沖完澡,擦完頭發從浴室裏出來,小家夥已經在角落縮成一小團睡着了。

還所要挨着自己睡,這不睡得好好的。

他搖搖頭,随手扯了被子扔過去把孩子蓋住,免得着涼生病,然後自己調個鬧鐘便也躺下休息。

而就在這時,縮在角落裏的那只小家夥忽然猛地抖了下,其中一只小腳丫還一腳踹到了她哥的側臉上。

陸衡悶哼了一聲,捂着被踹的鼻子龇牙咧嘴,真想把人抓起來罵一頓。

他重新從床上坐起來,湊近了去查看小家夥的情況,只見她小小淺淺的眉毛不安地皺着,不時發出幼崽受到威脅時的“低吼”聲。

睡得那麽不踏實,十有八九是在做噩夢。

自從知道妹妹有預知能力後,陸衡已經見慣不怪,不過這麽頻繁的噩夢是不是有些吓人,難道他們以後真混得那麽慘嗎?

不至于吧...

惡龍本事再怎麽強大,終究也幹涉不了別人的精神世界,這時候除了将妹妹拍醒似乎別無他法,但拍醒之後她哼哼唧唧的,自己今晚還能睡嗎?

陸衡扶額,有些犯難。

正猶豫不決間,擡眸,冷不丁視線和牆上一只幽藍色的影子對上。

食夢貘:...Pao pao

陸衡:...

卧槽!原來房間裏還真有別的東西啊,電光火石之間,陸衡腦子裏的一些零散的思緒瞬間連接起來。

枝枝荒誕頻繁的噩夢、睡夢中的忐忑不安、經常蒙蒙睡不醒的樣子、還有藏着捂着頭上腫起的小鼓包。

一些以前從未察覺,現在才突然想通的事情。

“所以。”

“是你在吓唬我妹妹?”陸衡唇角微勾,低聲嗤笑。

難怪說枝枝預知的未來這麽離譜,原來是這玩意在偷偷作怪!

惡龍發怒,異界的所有妖魔精怪都要跟着抖上幾抖。

牆上的食夢貘直接被吓得不敢動彈。

它也想不通小惡龍身邊怎麽會有個大的,說好的惡龍都是獨來獨往的呢,說好的惡龍都是感情寡淡呢,這誰啊?!

因為能力比較弱,所以一直以來它都非常小心,盡量躲在自己擅常控制的精神世界裏,沒想到現形一次就被逮住了。

它們原本是負責清理吞食噩夢的神獸,因為能替人驅走夢裏的恐懼,所以大家一直都覺得它們是善良無害的益獸。

可當某個群體數量變多,時間一長,就難免會滋生出一兩個極端有異心的。

...

要知道的惡龍的噩夢擁有預知能力,罕見且珍稀,幾百年都未必能碰上一個。

在一次幫忙啃食清理的過程中,某只食夢貘就深陷在那極品的口感中難以自拔,後來還發現惡龍的夢裏蘊含着強大的龍族能量,自此以後一發不可收拾。

凡事太過貪心就會變質,在利益的驅使下,食夢貘盯上了惡龍族獨居的幼崽,枝枝。

惡龍、幼崽、還會做夢。

簡直就是提供美食的夢中情龍。

于是它開始引導刺激小家夥做噩夢,以便自己能吃到更多美味,和吸收更加強大的能量。

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今天碰着大惡龍,還能活着回去嗎?

眼前男人周身散發着危險的味道,淡漠慵懶的眼神就這麽一言不發盯着它看。

食夢貘被盯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這片狹小的空間仿佛成了一片寂靜的死灰,時間在這都壓抑地不能動彈,氣氛詭異地僵持了好久好久。

久到它感覺自己像是被折磨的獵物,進是死,退也是死。

在對方強大氣場的碾壓之下,絲毫沒有活下去的勝算。

...

人在絕望中會爆發一種叛逆心理,這只食夢貘也一樣,想着橫豎反正都是死,索性拼一把突圍沖出去!

換以前它不敢有這種想法,但自己這段時間在惡龍幼崽身上獲取了一些力量,或許有一拼的機會。

只要它進到夢裏的世界,那即便是惡龍,一時間也拿它沒有辦法。

陸衡早就看穿了這東西的把戲,于是在它身形微動的瞬間,立馬伸手将它拽住。但這貨畢竟從枝枝那汲取了不少力量,猝不及防的,居然一下被它帶進了夢境的世界中...

是枝枝的夢。

食夢貘落入夢境如魚得水,一下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什麽花裏胡哨的鬼東西...

陸衡本來能把它抓回來,到望向山坡上那個形單影只,小小的孤單身影,便瞬間無暇顧及別的事情。

夢境中的氣氛很壓抑,天空烏雲滿布,聒噪的黑鴉喧嘩着掠過密林,大有種風雨欲來前的緊繃狀态。

枝枝一個人坐在那塊她經常玩耍的大石頭上,目光呆滞地眺望着遠方,小腦瓜子不知道在想什麽事情,偌大的天地仿佛就一個孤孤單單的小可憐。

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劈下,電閃雷鳴劃破了沉郁的氣氛,天空中落下雞蛋大的傾盆大雨,砸得發呆的小家夥一下回過神來,迅速恢複了真身小胖團龍崽的模樣,急忙張開小翅膀往宮殿方向飛去。

陸衡站得老遠,還能聽見小饞包肚子餓得“咕咕咕”的叫聲。

好慘,真是個饑寒交迫的噩夢啊。

屋漏偏逢連夜雨,壞事一件接一件。

沒過一會,小胖龍在飛行中還被一根節外生枝的樹枝絆倒,直直往陡峭的山坡滾了下去...

可惜這是在夢境裏,陸衡一個旁觀者沒有發揮的餘地,追過去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小團子滾進深淵。

“嗚哇!”

随着妹妹的一聲大哭,兩人才得以從夢境世界回到現實。

睡夢中的枝枝因為下墜過程中太過慌張,小腦袋直接撞牆上了,額頭上現在又多了個新的大包。

陸衡趕緊過去把縮在角落的小不點抱起來,孩子哭得很傷心,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從崽那烏溜溜的眼睛裏“啪嗒啪嗒”掉落在被子上。

小模樣委屈得讓人心疼,陸衡第一次看小可憐放聲嚎啕大哭,一時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哥哥,枝枝做噩夢了,嗚嗚...”

“肚子都餓扁了,還從山上摔下去!”

小團子哭得撕心裂肺,慘兮兮的,小胖爪搭在哥哥的肩上,奶聲奶氣地控訴着夢裏的一切。

說完,小腦袋往哥哥懷裏一埋,大有種生無可戀的意思,小小的身體仍在不住顫抖,看得出來在夢裏受到了不小驚吓。

要換做以前,陸衡可能又要把崽教育一頓,說什麽哪有這麽哭唧唧的惡龍,但剛才他在夢裏見到了那副孤單無助的場景,責備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現在對妹妹只有心疼了。

他伸手掀開惡龍幼崽的小劉海,已經完全清楚額頭上那個鼓包的來歷。

一定是做噩夢的時候胡亂掙紮磕碰出來的,頻繁被食夢貘催發噩夢,小家夥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可看她平時傻乎乎樂呵呵的小模樣,竟是半點都沒将這些情緒表現出來。

...

惡龍雖然生來強大,親情冷淡,但并沒有人規定不能有脆弱,依賴人的惡龍幼崽。

陸衡心裏第一次有了種類似“難受”的情緒,看着妹妹額頭上那兩個腫起的小包陷入沉思。

幾分鐘後,他開着電動車,到附近的24小時藥店買來塗抹磕碰的藥膏。

回來時見小家夥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喊了兩句都不肯過來,便擰開藥瓶蓋,上手挖了一大坨藥膏,打算親自幫她塗額頭那兩個小包。

“你還不适應人間生活,小身板太脆弱了。”

惡龍應該長大些,等能力成型了再來人間游歷,這樣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又是腸胃炎發燒燒又是撞出鼓包,和嬌氣的人類崽子有什麽區別?

陸衡邊說着邊将趴着的小團子翻過身來,順手拿過今天動物園裏送的一根小蘑菇發繩,把孩子的小劉海一把抓了随意地紮起來。

紮了發繩的胖團子更加憨憨呆萌,如果這時候沒關攝像頭,彈幕肯定又要組團偷小孩。

冰冰涼的藥膏擦在額頭的瞬間有點點刺痛,加上哥哥下手沒輕沒重,沮喪的胖團子不由發出哼哼唧唧的抗議聲。

“要不要回玄山?”

“回去沒有果果吃...”

“放心,哥哥會定時給你送些回去。”

“可是回去要一個人吃果果了...”

枝枝小嘴嘴角耷拉着,有些悶悶不樂,今晚的惡龍幼崽情緒特別豐富,不開心地吸吸鼻子,剛下去的金豆子好像又要冒出來。

見此,陸衡手上的動作趕緊放輕了些,想說些安慰的話,但因為理解不了奶娃依賴大人的心情,于是又只好作罷。

他往妹妹小小的額頭上抹了好多藥膏,現在孩子整個額頭看起來油光锃亮,可可愛愛中又透着點滑稽。

不過藥膏是好的,加上惡龍強大的體質,鼓包确實在慢慢消下去。

兄妹倆各懷心事,從擦藥膏開始直到擦完,屋內氣氛始終比較沉悶。

後來枝枝悄悄拿了小枕頭挨着哥哥睡,果然貼貼就瞬間有了很多安全感,也沒有那麽害怕了。

小家夥終于能睡個安心覺,睡得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好像還聽到旁邊哥哥說話。

“睡吧。”

“以後不會做噩夢了。”

不一會,團子旁邊挨着的東西換成了個大枕頭,陸衡已經從黑暗中隐去。

惡龍向來有仇必報,而且一般是當場就報,那玩意是跑不了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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