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不一定是太子妃◎

褪去了三伏天的暑氣,八月初的天可謂是涼爽,宮道旁邊的紅牆上斑斑駁駁的映着桂花樹枝的影子,整個宮道彌漫着濃郁的桂花香,沁人心脾。微涼的秋風吹過,瞬間使人心曠神怡。

“小姐,太子殿下又不會跑,您別走這麽快呀,再出汗着了涼就不好了。”

顏言着一身淺綠色荼蘼外裳,天青色的裙擺随着步調劃出一道道弧線,顏言邊走邊說:“哪有那麽容易着涼呀,你怎麽比輕蘿還啰嗦了呢,殿下都已經到東宮了咱們快走。”

流螢無奈,她家小姐就是這樣,喜歡誰就掏心掏肺對他好,就因為太子臨去江南前誇了她做的藕粉糕不錯,整日地盼着太子回來再給他做一次。

太子回京的消息一傳來,小姐就開始着手準備了,本打算親自送過來,怎料被糕點出鍋的熱氣熏到了手,只得先去抹藥。

想到這,流螢湊近顏言,笑嘻嘻地說:“太子殿下及冠了,小姐也及笄了,陛下和皇後娘娘也該下旨賜婚了,說不定明年這個時候小姐都大婚了。”

顏言聞言臉一紅,嗔道:“別胡說八道!莫要揣測聖意。”

顏言是東宮的常客,是以直接就進了來,主仆兩人來到太子的晨輝殿,誰知太子不在,門口守衛的侍衛說是太子殿下和李公公去了栖梧院。

“栖梧院?殿下怎的去了栖梧院?”

侍衛猶豫了一下才回:“屬下也不清楚。”

栖梧院是顏言在東宮住的院子,莫說是顏言不在的時候,就是她在栖梧院之時,太子也不怎麽過去。

顏言沒再為難他,徑自走了進去。

她的母親鎮國公夫人是江南望族季家的嫡女名季錦沅,跟同是江南出身的皇後是打小的手帕交,又因同嫁到了京城,在季錦沅懷着顏言的時候就約定好了,若是個閨女就訂個娃娃親,給他家三歲的小太子當媳婦兒。

顏言甫一出生就成了三歲小太子秦霄內定的太子妃,皇後沒女兒,拿顏言當親閨女疼,自小就自由出入皇宮,皇宮裏幾乎沒人不認識,俨然是個小公主。

流螢跟在自家小姐身後,見她忽然停下了腳步,正想問怎麽了,就見幾個宮女急匆匆地走出來,手裏端着幾盤點心,遠遠地就聽到她們的說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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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地,快把這些東西扔了,以後東宮再也不能出現藕粉,李姑娘碰了藕粉會起疹子,這哪來的點心,平白讓我們挨罰。”

看着那些點心,顏言瞬間僵在了那裏。

秦霄喜愛北朝白瓷,因此顏言向來給他送東西用得都是白瓷,那幾個宮女手裏拿着的赫然就是顏言特意選的今日盛點心的青竹白瓷盤。

流螢看到那幾個宮女本就疑惑,太子打小不喜女子近身,這些年除了自家小姐,也沒見太子靠近過哪家姑娘,東宮也沒什麽宮女伺候,怎麽平白多了這麽些眼生的宮女。

又見那點心不正是自家姑娘做好送來的,忙問道:“太子怎的把姑娘送的點心都扔了,還有這李姑娘是誰?”

看着顏言愣在了那,流螢自覺失言,忙地下了頭。

“我們過去看看。”

走到那幾個宮女身邊,宮女忙屈膝行禮:“見過顏小姐。”

顏言問:“這是怎麽回事,以往倒也沒在東宮見過你們。”

“回姑娘,奴婢們是太子殿下調來伺候李姑娘的,李姑娘藕粉過敏,不知道是誰在屋子裏放了幾盤子藕粉做的點心,李姑娘發病了,殿下大怒,讓我們把點心扔出去。”

“李姑娘是誰?”

宮女們面面相觑,搖頭道:“奴婢不知,只知道是太子殿下在江南帶回來的。”

流螢看着顏言愣住有些擔心:“姑娘,我們還進去嗎?”

顏言臉色有些白:“進,為什麽不進。”遂問宮女:“殿下呢?”

宮女趕緊回答:“殿下和李姑娘在裏頭呢。”

顏言問:“那位李姑娘也在?”

“回顏小姐,是的,殿下一回來就把李姑娘帶到了栖梧院。”

太子秦霄光風霁月,清冷矜貴,對人總是冷冷淡淡的,哪自己掏心掏肺對他好,秦霄沒什麽表示,顏言也覺得他這個性格也是很正常的。可秦霄扔她的點心住她的院子,誰聽了都得生氣。

顏言帶着流螢走進栖梧院,還沒來得及通傳,就聽屋裏的李公公說道:“殿下,這栖梧院是皇後娘娘給顏小姐住的院子,直接讓李姑娘住進來是不是不太好,況且這栖梧二字就不是李姑娘擔得起的。”

秦霄略帶煩躁的聲音傳來:“有什麽不好的,就是一處院子而已,李玥怎麽就擔不起了,何況顏言也不一定就是太子妃。”

顏言站在門外,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僵住了,原本紅潤的臉此刻也變得慘白,夏末的風吹來,本是舒爽怡人,卻生生讓顏言打了個寒顫。

李元慌忙道:“哎吆喂,我的殿下,這話可不能随便說。”

秦霄吩咐:“行了,你下去吧,給李玥準備些清淡的吃食。”

李元出門,看到了在門口的顏言,趕忙屈膝行禮,內心不由思忖着剛剛的話莫不是都讓顏小姐聽去了。

明明是夏末,顏言卻感覺這風刺骨的涼。

聽到李元問禮的聲音,顏言才猛然回過神來:“李公公出去啊。”

李元回道:“是,殿下在裏頭呢,小姐進去吧,奴才告退。”

顏言吩咐流螢在外邊等着,自己進了屋:“見過殿下。”

秦霄問:“你怎麽來了。”

顏言沒提點心的事,只說是進宮看望皇後,聽說殿下回來了過來看看。

言罷小心的問:“殿下,李姑娘是誰?怎麽從來都沒聽說過。”

秦霄看着她:“這事與你無關,你不要為難她,她先在這住幾天,過段時間她會搬出去,最近你就先別來栖梧院住了。”

顏言猛地擡起眸,似是有些不可置信:“殿下這是什麽意思,我都沒見過她,怎麽為難她了,還有殿下是說,我不能來栖梧院了?”

秦霄皺眉:“就這段時間而已,以後栖梧院還是你的,你別無理取鬧。藕粉糕也不要送了,李玥聞不得藕粉的味道。”

顏言原本發白的臉色也有些被氣紅了,旋即又聽他說:“我知道有些委屈你了,但東宮除了栖梧院沒有收拾好的屋子,她又受了傷還有些感染風寒,就讓她住進去了,這事先別告訴母後免得平白惹她煩心。”

顏言感覺全身都在發冷,秦霄這話就是在告訴她,別去找皇後告狀,別無理取鬧。

她聲音有些顫抖,眼睛也紅了:“可是殿下,我才是您未來的太子妃,這院子是娘娘給我住的”

秦霄不耐煩的回答:“父皇沒有賜婚,你還不是太子妃,這東宮的事還輪不到你管。”

聽了這話顏言身形晃了一下,險些站不穩。

還未等顏言出聲,一小太監進來禀報:“殿下,李姑娘醒了。”

秦霄道:“你先回去吧。”

顏言渾身發冷,覺得頭腦一片混亂,她難以接受秦霄如此的态度,聲音哽咽道:“是,臣女告退。”

顏言有些失神的往外走,擡眼望去,午後的陽光照在東宮璀璨的琉璃瓦上,反射出七彩的光線,從前感覺東宮的琉璃瓦明亮好看,此刻在陽光下只覺得這光刺的眼睛生疼,晃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流螢原本就擔心,在門外聽到太子那些話更覺氣憤:“太子殿下這是什麽意思,我們家姑娘還沒說什麽呢,憑什麽這麽冤枉我們。”

看到顏言出來時紅着眼睛,頓時吓了一大跳,也顧不上氣憤了,只剩心疼。

顏言眼眶通紅,眼淚下一刻就要落下來,卻被死死的忍住了,抓着流螢的手道:“我們走。”

主仆二人出了宮門,正巧碰到鎮國公夫人派人來接,顏言帶着流螢直接回了家。

剛進院門就見國公夫人身邊的浣月過來,笑道:“三小姐回來的真巧,公子帶了錦香閣的點心回來,本想請您去主院,夫人說小姐剛回來讓您歇歇,就派奴婢給小姐送過來。”

顏言在馬車上平複了下心情,此刻只是眼尾有些紅,勉強笑着說:“我正想吃呢,哥哥就帶回來了,多謝浣月跑一趟了。”

“三小姐客氣了,沒事的話奴婢就回去了。”

“嗯,輕蘿送送浣月吧”顏言吩咐。

輕蘿送浣月出門,進屋就見顏言趴到了桌上,笑着說:“小姐不是去東宮了?太子殿下有沒有誇小姐的點心好吃啊。”

另一邊流螢悄悄對她使眼色,搖着頭暗示她別說了,輕蘿有些不明所以。

顏言擡起頭說:“打發個人去主院告訴母親,就說我累了,晚上不過去用晚膳了。”

輕蘿看着她通紅的雙眼,愣了一下連忙答應:“好,我這就打發人去說,小姐要歇一會嗎?”

“歇會吧,你們都下去,讓我自己待會兒。”

流螢和輕蘿關上門退下去,顏言終于忍不住自己的眼淚,哭了起來。

門外輕蘿問流螢:“這是怎麽了,以往去東宮回來不都是高高興興的,怎的今日小姐如此傷心。”

流螢氣鼓鼓的說:“還不是因為太子,太子在江南帶回個姑娘,不止讓她住在了栖梧院,還因為她碰不得藕粉,把姑娘送去東宮的點心全扔了,還說小姐也不一定就是太子妃,讓小姐不要無理取鬧。”

流螢越說越生氣:“還說讓小姐暫時不要去栖梧院了,李姑娘養病,別打擾她,當我們小姐稀罕啊!”

輕蘿聽了心驚不已:“小姐與太子的婚事不是自幼就定下的,雖未賜婚,可這京城誰不知道小姐就是太子妃,這麽多年,太子也沒反對。”

“誰知道太子怎麽想的,他今天說的那些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我聽了都難受何況小姐,我們要告訴老爺和夫人嗎?”

輕蘿思索一下:“莫要自作主張,老爺一心向着錢姨娘母女,再有什麽麻煩就不好了,小姐心裏有數,咱們就安心伺候就好了。”

流螢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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