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小型修羅場◎
江南風景獨好, 杭州又是江南繁華富庶之地,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說得就是這了。
顏言每日帶着輕蘿流螢兩個丫頭出去,今日游湖明日聽曲, 玩得不亦樂乎,江繹在杭州比顏言熟得多, 是以無事之時便帶着她四處游玩,兩人原本便相熟,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看起來更加親密。
季氏接到蘇皇後的信時還很是詫異,怎麽她的心才寄出去兩三天就得到回信了?
打開一看才知道, 秦霄回去跟蘇皇後提了這件事,兩人不愧是多年好友, 沒用季氏說, 蘇皇後當即便下令讓人将錢姨娘看管起來。
信上還說,錢姨娘可能已經料到東窗事發了, 收拾了不少金銀細軟準備帶着顏悠然跑路,蘇皇後的人去時, 母女兩個正在數盤纏,如今兩人已經被關了起來,等季氏回京再商議怎麽處置,還安慰了季氏與顏言。
季氏接到信後不久, 季家來了個不速之客, 太子。
秦霄回京後緊趕慢趕處理堆積下來的政務, 忽然在寧安帝那裏得知, 江繹請旨回了杭州。
危機感霎時襲來, 秦霄暗暗咬牙,竟然把他給忘了,一邊加緊處理政務,趕去杭州。
日夜兼程,原本騎馬六七天的路程,讓他生生縮到了四天,一起跟來的李元被累了個半死。
來到杭州,秦霄沒有去季家,而是在離季家不遠處買了一處小院,準備打持久戰。
梳洗了一番,再三确認沒有問題了,秦霄才去了季家。
他這一來,讓季家喧鬧了起來。
季老爺子知道外孫女跟太子的事,看到秦霄第一眼就知道他打得什麽主意,衆人說話時,老爺子打量了他一會兒,便甩甩手離開了。
秦霄打着回替母後看望外祖家的名義回來,卻并未去離得不遠的蘇州,反而來了杭州,名其名曰歇腳。
原本女客不需要出來見禮,奈何秦霄替蘇皇後送了信,便見到了季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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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婚事如何,就是太子放下公務千裏迢迢去救了自己女兒回來,季氏還算感動,也冷不下臉了。
看季氏态度有些軟化,秦霄旁敲側擊地想見顏言,被季氏輕飄飄地擋了回來,只說顏言跟人出門游玩了,并不在府上。
秦霄也不好再死纏爛打,便帶着李元離開了。
“去查查,顏言去哪了?”秦霄吩咐。
蒼翠山,是杭州城外的一座小山,山上樹木常年青翠欲滴,由此得名。
蒼翠山中有一片谷地,裏頭種滿了大片的鮮花,輕風拂過,彩色的蝴蝶在裏頭翩翩飛舞。
顏言正在這,陪着她的是江繹。
江繹今日特意穿了件寶藍色的錦衣,顯得整個人神采飛揚,這段時間江繹經常帶着顏言到處游玩,兩人之間已經一點生分都沒有了。
不過此時的氣氛卻有些微妙,兩人并排站在花海前面,江繹臉色有些紅,偷偷瞄了顏言好幾眼,話語已經到了嘴邊,卻猶豫着說不出口。
他怕說出來連朋友都沒得做,再次變得生分起來。
手指微動,江繹輕聲叫了她一聲:“顏言。”
“嗯?江哥哥怎麽了?”
顏言今日穿了身藕荷色的交襟襦裙,大概是知道今日要來山谷中,特意帶了個香包,香包散發着幽幽的香氣,沁人心脾。
看着她澄澈的雙眼,江繹忽然不敢說了。
“沒事,頭上落了片葉子。”說着伸手拂去。
江繹将人安全送回季家後才離開,顏言今日心情不錯,兩人還去買了糖葫蘆。
馬車并未停到季家門口,而是停在了巷子口,顏言便下來了,帶着兩個侍女往回走。
秦霄派人去查,卻一點都沒查到顏言去了哪,只知道确實不再府裏,秦霄不信邪,便等在季家巷子口。
看見馬車回來,秦霄心裏一喜,還沒高興完,就見後頭騎着馬的江繹,顏言被侍女扶下車,手裏還拿着糖葫蘆。
秦霄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攥緊了拳頭,使勁忍着不讓自己上前把那糖葫蘆奪過來,等江繹離開才現身。
在心裏告訴自己,顏言不喜歡自己過多的幹涉她,她不喜歡的事不能做,會讓她讨厭。
至于糖葫蘆,總有一天顏言吃的會是自己給她做的糖葫蘆。
看着江繹離開,秦霄才上前。
“顏言。”
聽到有人喊,顏言疑惑地轉過頭,只見秦霄面帶微笑地看着她。
“殿下?”他怎麽來了。
“我給你帶了八芳齋的點心,你最喜歡吃的。”半點不提為什麽來,就像相識多年的好友一樣,告訴她,我給你帶了你喜歡的點心。
顏言有些愕然,八芳齋的點心?八芳齋不是在京城嗎?
李元将盒子遞過來的時候,顏言還有些懷疑人生,這是怎麽個意思呢?
秦霄卻直勾勾地盯着顏言手裏紅得鮮豔欲滴的糖葫蘆,試探着問:“孤也想吃糖葫蘆。”
顏言面色一變,将手背到身後:“殿下想吃自己去買呀,看我的做甚。”
垂下眼簾,秦霄有些難過,悶悶地說:“你也不要吃了,你想吃的話我給你做,我也會做的,比買的好吃一萬倍。”
顏言不明白他這是搞得哪一出,看着近在咫尺的家門口,說道:“殿下若無事臣女就先回家了。”
“等等,有事,母後讓我給她帶點杭州的鮮茶回去,我不知道哪裏有好的,你在這兒待了一段時間了,想必比我熟,明日你帶我去。”
堂堂太子想要茶,有得是人上趕着給他送,哪用得着他親自去摘。
好像知道顏言要說什麽,秦霄又連忙補了句:“你離開這麽多天,母後也想你了,我來之前還念叨你來着,顏言你不會這麽沒良心吧,我母後對你那麽好。”
顏言氣急:“你才沒良心,明天去就明天去。”說完氣勢洶洶地離開。
身後的秦霄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李元有些擔憂地道:“殿下,顏小姐不會生氣了吧。”
秦霄搖了搖頭,吩咐說:“你去準備着山楂和糖,孤要給她坐好吃的。”
李元露出驚訝的神色:“殿下,顏小姐又不吃您做的,上回的不都扔了。”
說完才意識到自家殿下正陰恻恻地看着他。
“她吃不吃是她的事,做不做是孤的事。”秦霄回道。
“是。”
秦霄眼神幽深,望着季家的大門。
來杭州之前他就想好了,不能逼她,不能做讓她不高興的事,要哄着,用行動證明給她看秦霄已經不是原來的秦霄了,他會改會反思,再也不會讓她傷心了。
只要顏言能回到她身邊,他就把全世界的好東西都捧到她眼前,讓她坐最幸福的人,再也不受一點委屈。
想着在父皇手裏求得的那道聖旨,秦霄覺得一定能讓她看到自己的決心。
這天晚上,秦霄直到三更天才睡,無他,做了一晚上的糖葫蘆,好長時間不做,秦霄有些手生,練了好一會才做的像模像樣。
第二日一早,秦霄便去了季家門口等着。
出乎意料的,江繹竟然也在,秦霄心裏的火便憋不住了,這個趁火打劫的人。
得意洋洋地站到江繹身上,清了清嗓子道:“江公子別等了,孤已經跟顏言約好了,今日去摘茶的。”
聽到說話聲,江繹扭頭一看,頗為驚訝,竟是太子。
“殿下何時來的,臣竟不知。”
“江公子看得望眼欲穿,自然不知曉孤來了,只是江公子不去西北當值,竟然在江南賴下了,這不是玩忽職守?”秦霄玩味地說。
不理會秦霄的陰陽怪氣,江繹恭敬地道:“臣來江南,已經跟陛下請旨過了,不存在什麽玩忽職守。”
看到顏言已經出門了,秦霄沒再說話,接過李元手裏的盒子就上前去。
只是還未待他說話,顏言就說:“真是抱歉殿下,今日我有事,不能跟殿下去了,明日如何,明日跟殿下去。”
顏言昨日得知她與江繹一起去的一個善堂,裏頭有個小姑娘得了急症,昨日顏言便想去告訴秦霄,沒想到不知道他如今住哪,只能擱置下。
爽約,顏言還頗有點不好意思。
原本還得意洋洋的秦霄,瞬間像是被雨打了茄子,精氣神兒一下子蔫了下去,不可置信地問:“你說什麽?”
顏言重複了遍:“臣女要跟江公子去善堂,今日沒法跟您走了。”
顏言看起來有些急,不等秦霄反應,就要走。
秦霄伸手抓住她的手,委屈又有些哀求地道:“可是你先答應我的,顏言,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秦霄用得力氣有些大,顏言手上頓時留下了一片紅痕。
疼了一下,顏言猛地甩開,她們站的離牆有些近,顏言這麽一甩,便把秦霄的手甩到了牆上,霎時磨破了一片,秦霄沒吭聲,
顏言也并未注意到。
只說:“事急從權,殿下應當比臣女懂。”說完就離開了。
江繹挑了挑眉,轉身跟上,秦霄又喊了幾聲,都沒有回應。
李元看着這修羅場一般的場面,瑟瑟發抖,不對,不能算是修羅場,自家殿下就是被顏小姐血虐,一點反抗餘地都沒有。
“殿下,那咱們…”李元試探地問道。
看着手上的傷,秦霄咬了咬牙,道:“跟上去。”
“唉。”
李元都在心裏忍不住可憐殿下了,又被丢下了,這糖葫蘆又白做了,讓你以前欠,不把人當回事,如今人家也不把你當回事了。
秦霄聽不見李元的腹诽,聽見了也無可反駁,人家說得就是事實。
馬車搖搖晃晃,越走越偏,最後停在了一個小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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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