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便宜

陶大光拖着鞋子走到陶浩家的院子，院子裏納着鞋底閑聊的婦人們看到他都皺起了眉頭。可是他卻恍若未覺，拖着鞋徑直走到陶子石面前。

今天天氣好，陶子石把廚房的方桌擡到了院子裏方便賣雞蛋糕，原本正坐在那兒，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村裏人說話，看到他表情一冷。

陶大光走過去，伸着頭，看到簍子裏的雞蛋糕，伸手就去拿。

陶子石一把将簍子拉遠，語氣冰冷：“你跑這來幹什麽？滾出去！”

“呦，你這做生意的，對客人就是這種語氣呀？”陶大陰陽怪氣的說完，環視了一圈院子：“你這是多大的生意呀？還把客往外趕呢。”

“陶大光，”陶子石心裏壓抑着怒火，畢竟是第一天做生意，他不願意把事兒鬧大：“這裏不歡迎你，滾出去！”

陶大光：“你老是叫我滾，怎麽，不做我生意呀？瞧不起人啊？都是鄉裏鄉親的，這樣不太好吧。”說完還暗示似的掃了一圈周圍的村民們，擺明了就是要給陶子石安上一個瞧不起村裏人的帽子。

陶子石明白，村裏的人雖然都知道陶大光是個什麽樣的人，但就是怕有人聽到他的話上了心，真覺得自己看不起村裏人。

陶子石嗤笑了一聲：“你說你是來換雞蛋糕的，那你的雞蛋嗎？”

陶大光眼睛一轉：“換之前我總得嘗嘗你這到底什麽味，才能決定要不要換啊。”

“想嘗嘗啊，行啊。”

陶大光眼睛一亮，正準備伸手去拿，陶子石雙手一動，将裝雞蛋糕的婁子和一個陶碗換了過來，陶碗裏有切成小塊的雞蛋糕，看向陶大光故意露出不屑的眼神：“吃！”

陶大光對他的眼神沒什麽感覺，但是被碗裏的一點點雞蛋糕氣到了，他眼睛一瞪，怒道：“就這點，你打發叫花子呢。”

“試吃，試吃，自然不可能讓你一下就吃飽了，那我們還賣什麽？剛剛大家都是這麽吃的，也沒人說什麽呀，怎麽到你嘴裏，反而大家都成了叫花子了？”陶子石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陶大光想用村裏人來壓他，難道他就不會用了嗎？

陶大光拿村裏人來壓別人，他自己卻不在意那些人怎麽說的，眼睛一轉，手還是伸向了陶碗，端到懷裏，抓起了裏面全部的小塊雞蛋糕。

陶子石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也沒有太過詫異，只是覺得眼前這個人，真的是不要臉到了極致。

陶大光吃完了陶碗裏的試吃雞蛋糕，砸吧着嘴道：“沒吃出味來，再給我來點。”

身後傳來一個婦人嘲諷的聲音：“你吃那麽多還吃不出味來，怕是舌頭壞了吧。趕緊回去找個郎中看看吧，還在這惦記着人家的雞蛋糕呢？”

陶大光聞言瞬間沉下了臉，眼睛中帶着兇光，看向那個說話的婦人，看清楚來人後，那股原本恨不得沖上去打人的眼神，驟然頓住，裂開嘴對周雲笑道：“周嫂子怎麽來了？”

那婦人赫然就是得到了通知，來取雞蛋糕的周雲。

陶浩一上午見她沒來，正好新出了一爐雞蛋糕，陶浩特意讓陶傑帶着陶俊去她家通知。

周雲之前沒來，是因為她嫁到縣城的大女兒帶着女婿和外孫子回來看他們倆老，她一高興，就把昨天跟陶浩說好的事兒給忘了。

陶傑一來說她就想起來了，雞蛋糕好吃又松軟，正好外孫子也到能吃東西的時候，多換點讓女兒女婿帶回去給外孫子吃，所以她不光準備了雞蛋，還帶了銅錢。

結果一來就撞見陶大光堵在前面，想白吃人家的雞蛋糕。

周雲拿上銅錢花了一點時間，到的時候雞蛋糕也不多了。原本就打算把陶子石婁子裏的雞蛋糕全換過來，這會兒竟然有人惦記着白吃裏面的雞蛋糕，周雲能忍才怪了。

她家在村裏紮根的時間長，村裏幾乎每家每戶都跟她家有點關系，別人怕陶大光糾纏，她可不怕。這會兒看不慣，直接就怼了過去。

周雲沒好氣道：“來買雞蛋糕，你到底買不買？不買就讓開。”

陶大光立刻退開，擡手往桌上示意了一下：“哪能跟我周嫂子搶啊，你先來，你先來。”

周雲切了他一聲，走到陶子石面前，手指着婁子裏的雞蛋糕比了一下，道：“這些我全要了。”

“好嘞，”陶子石對正常上門來換雞蛋糕的村人還是很熱情的，何況剛剛周雲也算是幫他解了個圍。他瞬速的将婁子裏的雞蛋糕稱好：“一共五斤二兩，村裏人收十八文一斤，你給九十就行。”

“五斤？”周雲還是覺得少了一點，她四處看了看問：“你這還有嗎？”

陶子石搖頭：“暫時就這些了，這些還是浩子交代特意給你留的呢，下一鍋的話兩盞茶的時間差不多能好，要是你還想要的話，等下一鍋出來可以再拿點。”

兩盞茶？她還要回去做飯呢，等不了這麽長時間，于是周雲說道：“要不這樣吧？我先把錢給你，下鍋你再給我留五斤，然後讓小傑跑一趟行不行？給送我家去。”

陶子石立刻道：“當然可以，待會兒我就讓小傑送過去。”

“好，那就麻煩你了。”周雲付了錢，拿上雞蛋糕，一轉身，看見陶大光還在旁邊站着。

周雲翻了一個白眼，朗聲道：“一個有手有腳的大男人，整天不想着怎麽幹活養家，淨想着占人小便宜呢，靠這養活自己呀？那你還不如去縣城乞讨，那那縣城裏的小乞丐，說不定掙的都比你多呢。”

驟然提高的聲音，将院子裏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原本低頭納着鞋底的婦人，一看到她身旁的陶大光，大家都明白了。

有顧忌的，只是拿着異樣的目光看陶大光，沒有顧忌的，就直接哈哈哈笑出聲來。

周雲說完就直接走了，剛剛陶子石也說了，下一鍋雞蛋糕還有兩盞茶的時間才能出爐。陶大光再怎麽厚臉皮，也無法忍受頂着這樣異樣打量的目光，在這個院子裏硬熬兩盞茶的時間，就為了白吃一個雞蛋糕。

只見他哼了一聲，眼神不善的掃了周圍人一圈，背着手時候離開了陶浩家的院子。

可是他越走越覺得不憤，氣鼓鼓的回到家中，把自己摔到了床上，連鞋都沒有脫。

陳招弟在一旁織着麻布，見他這副樣子也不敢出聲提醒，盡量放輕了動作，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突然陶大光一錘木床噌的一下坐了起來，看着她，目光陰沉。把陳招弟吓了一個激靈：“他、他爹，怎、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