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産卵的季節

跑出巷子，陶浩才松了一個氣，已婚有娃的女人，真可怕。

石志才看到他的樣子有些奇怪。要是他十六七歲的時候，被人說着找個姑娘，才不會跑呢，只會覺得高興。

他家窮，從來沒有人說過讓他找個姑娘娶回家。他們只會說你家老大都這麽大歲數了，怎麽還沒娶個媳婦兒？唉，你們想想辦法吧，總不能讓他一輩子這麽單着。

只要大哥還沒有娶到媳婦兒，他們底下這幾個弟弟就更不用想了。

他的心情有些悶悶的。

而陶浩就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他這會兒才想起來跟石志才詳細說說豆腐的事兒。

“你知道我為什麽從芳芳家買那麽多豆腐嗎？”

“啊？”石志才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什麽？”

什麽和為什麽可是兩種意思，陶浩知道他沒有聽到，又重複了一遍：“我從芳芳家買這麽多豆腐，你知道是要幹什麽嗎？”

石志才不知道，他遲疑搖了搖頭，有些害怕陶浩覺得他太笨。

好在陶浩并沒有在意他的表現，而是回答了自己提出的問題：“是用來賣的。”

石志才松了一口氣。不敢再走神，認真的聽他說話。

“周圍村裏的人不太往縣城裏跑，所以我們帶點縣城那東西，加點錢到村子裏賣，能賺個差價。跟那些下鄉的貨郎差不多。”

陶浩停下來看了石志才一眼，見他明白了，又繼續往下說：“但是這也是要有技巧的。大家都是算着過日子。什麽東西什麽價村裏的那些人心裏都清楚。”

“就像這豆腐五文一斤，一板豆腐大概十斤，就是五十文。你直接加一文賣，六文錢一斤，他們覺得貴了不願意買。但是你把豆腐先分成十六塊，然後一塊賣四文，不直接明說一斤多少錢，就有人願意買了。到時候你就讓他們自己挑，他們總覺得自己能挑到最大的，高興了。你還能多賺四文。就算最後一塊被他們挑剩的，你便宜點賣出去，也不會損失多少。”

石志才露出一副震驚的表情：“可是他們回去一算，不就知道了嗎？”

“嘿嘿，”陶浩笑的有點壞：“那他們也會只覺得是自己挑的小了。”

最後他又收斂了表情，正色道：“這種叫做中間商，賺的就是差價。其實，最主要的還是提供一個方便。你提前把豆腐分好一塊一塊的賣，不用帶稱，自己方便。分的一塊，正好夠一家人做個一餐，而且你下鄉送到他們家門口，買的人也方便。多花點錢買個方便，還是有人願意的。”

石志才仔細的想了想，覺得這中間商錢來的好像挺容易的。不用自己上手做豆腐，兩手一倒，錢就到手了。

“那為什麽不多買些東西去賣呢？縣城裏應該有很多東西，村裏人需要。”

陶浩點頭：“你說的對，但是我事多，只是在賣雞蛋糕和收雞蛋的空檔中，順便賺點小錢。沒空抽時間去打聽村裏人需要什麽，然後去收這些東西。如果你有想法的話，可以去做。”

見石志才有些心動，陶浩又道：“你只需要每天賣雞蛋糕的錢給我。其他的錢我都不過問。”他又強調了一遍：“就算是你之後賣豆腐賺的錢，也不用給我。”

石志才思考了一下，這麽算的話，除了陶浩承諾的五十文，他每天還能多掙十四文錢。這可比給人打短工掙得多多了。以後再添了別的，沒準還能賺的更多。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感覺前方有一個新世界正在向他招手，那個世界和他這二十年來的生活完全不同。

因為收雞蛋，三個人回去的有些晚，陶浩留了石志才吃飯，還有陶子石家一家人，這段時間，他們兩家一直都是搭夥吃飯。

飯桌上将今天的事情過了一遍，總結強調幾點事情。

石志才今天跑了一遍，心裏大概有個底。陶浩又說了一遍，給他加深了印象。想到明天自己去賣，也沒有那麽緊張了。

晚飯，陶浩親自上手做了一道糖醋魚，用的是今天剛得到的醋和斥巨資買的糖，以及陶傑從河裏抓來的魚。

驚豔了所有人。

第二天陶傑十分積極的挖了蚯蚓，又從河裏抓來了幾條大魚。纏着陶浩繼續做糖醋魚吃。

陶浩被他纏的沒辦法。只好蹲在水邊殺魚，等他破開魚肚的時候，咦了一聲：“這是魚籽吧？到魚産卵的季節了？”

陶傑蹲在一旁，用枯枝劃拉着水，聞言看過去：“好像是。”

陶浩把魚子放到一旁的陶碗裏： “那你這些天先別抓魚了，讓它們把卵産了再說。”

陶傑不太情願：“我就吃幾條又不影響。”

“不行，”陶浩直接拒絕，這又不是養殖的魚，想到這兒，陶浩心下一動。看着碗裏金黃的魚卵，默默在計劃表中加了一項。

不過眼前還有一個大寶貝要哄：“讓二叔明天帶些排骨回來，我給你做糖醋排骨，跟糖醋魚味道差不多，還沒有刺。”

陶傑聽到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不願意：“花這個冤枉錢幹嘛？糖醋魚挺好的。”

魚多好呀！每天只要挖好蚯蚓，再把簍子放到河裏等一天，魚就自己跑到裏面，不用花錢。

陶浩想到這幾天飯桌上從來沒有間斷過的各種魚蝦，有一種想扶額的沖動：“咱家現在不差那點排骨錢。”

陶傑還是不願意，嘟着嘴，手裏樹枝不停地敲擊着水面。

然後他對着陶傑說：“這樣吧，這幾天你先別去抓魚了，我教你一個掙錢的活。”

“什麽活？”陶傑有些激動的看向他。

“養蚯蚓。”

陶傑頓時失望下去：“養這個怎麽能賺錢呀？你肯定是在框我。”

“養蚯蚓怎麽不能賺錢了？蚯蚓能養雞，能喂魚。以後我養雞場的雞要吃蚯蚓就去你那買，那樣不就能賺錢了。”

陶傑根本就沒有賣蚯蚓的概念：“去河邊挖不就有了嗎？”

“不是，你想想。”陶浩說：“我養那麽多雞。得要多少蚯蚓呀？我自己去河邊挖，那不用幹別的啦？”

“好像也是。”陶傑有些被他說服了，反正他現在也沒什麽事兒，養就養呗：“那這玩意咋養啊？”

陶浩站起身，把手裏弄幹淨的魚拎起來，抖了抖：“你先挖，到時候我教你養。”

“行，”陶傑痛快答應，跟着站起來。

他起得猛，把陶浩吓了一跳。下意識的伸手去接，結果人家站的穩穩的，一點事兒沒有。

陶浩想起他剛來的那陣兒，蹲久了，猛的一起來，眼前就是一片漆黑，站都站不穩。

不過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情況了，陶浩看看自己水裏的倒影，又看看陶傑不在尖瘦的下巴。勾起了嘴角，看來他和小孩兒都被養的很好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想，古代人不笨，只是缺少學習的機會。

只要有學習上升的途徑，他們會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