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3
杜庭和倪潇潇玩兒到了快熄燈的時候才回來,兩個人嬉笑打鬧着推開門,在看見葉嘉青又睡在宋南其床上的時候,杜庭跑兩步趴在了宋南其的床欄上。
他小聲說:“葉嘉青,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呗,我身上肯定比老宋要暖和。”
葉嘉青被他弄懵了。
見葉嘉青不說話,杜庭更加小小聲說:“你不信?等會我給你摸摸,老宋睡着是不是動都不動,和死了一樣?多沒勁,咱倆還能抱着睡。”
葉嘉青趴在枕頭上,彎了彎眼睛,“你這麽小聲做什麽?”
“不想老宋聽見。”杜庭說。
宋南其還在洗手間,不過沒有水聲,估計是快出來了。
“為什麽?”葉嘉青問。
這時,倪潇潇也趴過來了。
他和杜庭對視了一眼,然後還是杜庭開口說:“我今晚和倪小二打游戲的時候我們談論了一件事情,我們覺得……”他忽然停下。
接着,倪潇潇說:“我們覺得,老宋對你八成有意思。”
他們一本正經,正兒八經,義正辭嚴,鄭重其事。
想必,很是嚴肅地讨論了一番。
“對我有意思?怎麽個有意思法?”葉嘉青的聲音也很小,語氣懶洋洋的,尾音好奇地往上揚。
杜庭看着這樣的葉嘉青,心說難怪宋南其如此不擇手段,都把人騙床上來了。
他也覺得小校花好好看!
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孩子!
倪潇潇還比較理智,他一般不會被美色沖昏頭腦。
他推了下眼鏡,一板一眼地很有領導做派,“這才開學一個多月吧,咱們都還不是特別熟對吧,但你看,你現在都已經睡到了宋南其的床上。”
杜庭附和道:“他平時潔癖潔癖,床單上有根兒頭發絲兒~他都要揪下來,你想想,要不是對你有意思?怎麽會讓你睡他的床呢?”
葉嘉青的笑變得淡了些,他嘆了口氣,“是嗎?”
不是吧。
葉嘉青不是很贊同這個邏輯。
因為如果宋南其真的對自己有意思,只是睡床,他是不會滿足的,他要直接睡了宋南其。
可杜庭和倪潇潇覺得自己分析得十分正确。
“和我睡呗,和我睡呗。”杜庭和倪潇潇分析完,他又開始纏着葉嘉青。
倪潇潇正要開口罵他死不要臉。
“和誰睡?”宋南其的聲音在他們兩個身後淡淡地響起。
杜庭驟然就收了聲。
他之前有多大膽,現在就有多慫。
葉嘉青抱着之宋南其的枕頭,蹭了蹭臉,“杜庭說讓我今晚和他睡。”他語氣綿軟,不似告小狀,就像是朋友間的随意閑談。
宋南其聽到後沒什麽表情,他将毛巾挂了起來。
“你睡覺不安分,你的被子總是被你踢到床底下,我們都幫你撿過,”宋南其直言道,“葉嘉青感冒了,和你一起睡,你不希望他病愈?”
杜庭被噎住了。
宋南其義正辭嚴,理直氣壯,他竟然隐隐産生了一種自己也太不懂事兒了的感覺。
葉嘉青用一副無辜的表情看着幾人,還沒來得及出聲,熄燈了。
眼前乍然一片漆黑。
等适應了過後,操場底下的燈光才顯出了那麽點兒存在感,雖然仍舊十分昏暗。
葉嘉青往裏挪了點兒,宋南其睡外邊,他躺過的地方,床單被子都是暖和的,還帶着一股淡淡的杜桑花的味道。
是葉嘉青身上的味道。
很淡,可存在感不容忽視。
宋南其躺下了,他掀開被子的時候,一陣風鑽了進來。
不冷,但也是個機會。
葉嘉青順勢就往宋南其懷裏一鑽,他汲取着宋南其身上的味道和溫度,嘀咕了一句,“有點冷。”
宋南其覺得是自己剛剛躺下帶進來的涼意,他抿了下唇,低聲道:“抱歉。”
這兩天下雨,氣溫驟降,談不上多冷,只能說是步入了秋季。
白天還好,晚上的涼意再混着秋雨的水汽,便覺着有些冷了。
葉嘉青頭頂毛絨絨的頭發剛好搔撓到宋南其的下巴。
有點癢。
有點麻
宋南其頓了一下,伸手用比較溫和的力度推開了葉嘉青,“不悶?”
“不悶,”葉嘉青把藏在衣袖裏的手伸出來,很大膽地直接順着宋南其的衣領往脖子上貼,察覺到對方頸部的肌肉在隐約的瑟縮,葉嘉青小聲問,“是不是很涼?我很怕冷。”
很涼是假的,怕冷是真的,宋南其相信哪一個,随便吧。
“有點,”熄燈了,雖然杜庭和倪潇潇是兩個夜貓子,但宋南其還是覺得在該睡覺的時候應該自覺小聲點,他的唇離葉嘉青的耳朵很進,熱氣全部吹拂過去了,“怕冷就多穿點。”
他嗓音低沉,刻意壓低後,有一種意外的低啞。
在宋南其的記憶中,他幾乎從未和別人一起同眠過。
這是第一次,和朋友一起睡覺。
在宋南其斂眉沉思時,葉嘉青伸手戳了一下他的嘴巴。
宋南其的嘴唇偏薄,葉嘉青攀着宋南其的肩膀,仰起臉,“宋南其,他們說嘴唇薄的人薄情,你薄情嗎?”
“封建迷信,”就算是沒有光,宋南其此刻也應該是散發着光的,正道的光,“要不得。”
葉嘉青覺得宋南其還是閉嘴的好。
他不适合說話。
“宋南其,我怕可不可以抱着你睡?”葉嘉青小心翼翼說道,“我覺得冷。”
宋南其還是猶豫了一下的。
不過不是猶豫抱不抱,而是在思考應該用怎樣的力道和姿勢去抱葉嘉青,可以讓他舒服點兒。
葉嘉青主動地往宋南其懷裏靠。
他睡衣是很柔軟的布料制成的襯衫,幾顆縫制得異常潦草的扣子,在葉嘉青動來動去散了兩顆不止了。
宋南其順勢攬住葉嘉青的腰。
第一感受是對方的腰好細,好軟。
細得他一直手掌可以掌住蓋住整個後腰,軟得則跟沒骨頭似的。
葉嘉青在他懷裏稍微變換了一下睡姿,他困意來了,他把自己整個塞進宋南其懷裏,喉間滿足地喟嘆了一聲,片刻,他甕聲甕氣地說道:“我睡了,晚安。”[這裏是單純蓋着被子睡覺]
宋南其阖着薄薄的眼皮,“晚安。”
第二天早上七點。
宋南其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他一大早便起床開始看書,吃了早餐後繼續看。
杜庭覺得,期末考試他們宿舍的複習就要靠這位學霸了。
現在他們專業誰不羨慕他們宿舍啊,主要是羨慕他和倪潇潇能能和宋南其還有葉嘉青在同一個宿舍,哦,錯了,葉嘉青應該在宋南其前邊,宋南其也受歡迎,但他的追求者都比較低調,因為宋南其的态度十分冷淡,他們太熱情就是惹人嫌。
可小校花不一樣,小校花溫柔,天真,善良,對誰都客氣而又有禮貌,很多人都喜歡他。
“葉嘉青,”杜庭打着游戲,突然扭頭叫了一聲正在看畫冊的葉嘉青一聲,“我以前高中同學要你微信,給不給啊?”
“高中同學?”葉嘉青正夾着一頁冊子準備翻。
“嗯吶,他也在新臺大學,知道我和你一個宿舍後,想找你要個微信。”
葉嘉青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他很想問一點細節,比如長相性格成績什麽的,如果杜庭能回答得更加詳細則更好,他掃了一眼還在埋頭看書的宋南其。
算了,朝三暮四不太好。
按照以往經歷,再不可能有比宋南其更加優質的獵物了。
不能為了一片破爛樹林放棄參天大樹。
“幫我拒絕一下吧,謝謝啦。”葉嘉青笑着說道。
杜庭表示收到。
[放棄吧,你個醜比不配擁有小校花的微信,只有我這種絕世帥比才有資格!]
他和同學聊完,看見葉嘉青看畫冊看得那麽認真,“你在看什麽畫兒啊?”
葉嘉青沒回頭,看得挺認真的,“提高一下審美,順便想一下到時候迎新晚會我表演什麽節目。”
表演節目的消息還沒公布,大家只知道迎新晚會大概在一周之後。
杜庭聽見葉嘉青要表演節目,他取下耳機,“啥節目啊?”
葉嘉青搖搖頭,“還沒想好。”
杜庭想了一下,他想到了班裏的人說葉嘉青又會芭蕾又會古典舞,杜庭坐得離葉嘉青近了一些,他趴在椅背上,好奇道:“還能兩種舞一起學嗎?那你高中上課怎麽辦?”
葉嘉青動作微頓,他側過頭,“我高二之後就不在學校上課了,家裏請了家教。”
葉嘉青想了想,用了自覺比較合适的詞,“因材施教。”
“所以我沒那麽多作業,而且我也不算特別擅長,就會那麽幾支,”葉嘉青有些不好意思,“我沒什麽特長的。”
杜庭咂咂嘴,“你太謙虛了。”小校花真的太謙虛了,就算什麽特長也沒有,光憑這張臉,也夠了,站上臺随便舞兩下,底下人肯定都買賬的。
葉嘉青只是抿嘴一笑。
杜庭還想說什麽的時候,葉嘉青說了句不好意思,接了個電話。
然後他就下樓去了。
電話是林初七打的。
他在樓下。
林初七和兩個室友一起,上了大學的林初七變得越發潮了,一身的牌子貨,有點兒太陽,他戴了頂淺棕的漁夫帽,蹲在花壇上,邊發呆邊吹泡泡糖。
看見葉嘉青下來,他從花壇上跳下來。
和他一起的兩個室友則是面露緊張和羞怯。
“吶,你讓我給你帶的演出服,”林初七把袋子遞給葉嘉青,還不忘說,“我昨兒去你家,你媽問我你國慶為什麽不回家,我說你忙,你可悠着點兒,下次再問我就不知道說什麽了,你沒事兒給你媽打個電話呗。”
葉嘉青看了一眼衣服,沒帶錯,之後才漫不經心地回答林初七,“她随口問你一句你還當真了,我學費生活費她都嫌麻煩,一口氣給了四年的,她忙着呢,我回去才是礙事兒。”
林初七被噎了一下。
雖然事實确實如此,葉嘉青的媽确實整天忙着鬥老公前妻,鬥小三,鬥私生子,但葉嘉青也太不給他媽留面子了。
不過林初七清楚自己發小脾氣,他不樂意聽,自己就不說了。
完了要是惹得葉嘉青不耐煩,拉到俱樂部就給他一頓錘,他挨不住葉嘉青那幾下。
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下手又狠又毒。
“我不說了,”林初七擺擺手,“迎新晚會真要表演節目?我給你彈琴?”
他倆關系好,好到恨不得穿一條褲子。
葉嘉青學跳舞,他就學彈琴,葉嘉青學鋼琴,他就去拉小提琴,總而言之,他倆幹啥都能配一對兒。
“嗯,到時候我把曲子發給你。”
“你臉色不太好?”
葉嘉青嘆了口氣,“淋了點兒雨,加上還沒釣到宋……”
他話還沒說完,林初七就捂住他的嘴往後一退,“我兩個室友在那邊呢,回頭聽見了出去亂說你,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接受度那麽高?”
“行了,你上去吧,我和我舍友出去吃飯,你要不要吃什麽?我等會買了給你送來?”
“不要,我要吃什麽可以自己點外賣。”
“讓你的宋南其給你買呗,你要星星他都會給你摘吧。”
葉嘉青眼神變了變,“要星星簡單,但是要他的別的,估計就不太可以了。”
林初七:“……”
關系好到不需要說再見,葉嘉青拎着衣服上樓。
他回到宿舍,但是之前還在宿舍裏邊的宋南其不見人影了。
“宋南其呢?”葉嘉青将衣服塞到衣櫃裏,随口問了一句。
“輔導員叫他去辦公室拿什麽表,他也下樓了,你們沒碰上?”杜庭覺得葉嘉青和宋南其還真是關系好,剛剛宋南其一站起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葉嘉青呢?”,“他剛剛走的時候也問你去哪兒了,我說你下樓去了。”
葉嘉青“唔”了一聲,“好吧,我就問問。”
不在就不在吧,他聽聽歌。
宋南其下樓是正好看見了葉嘉青和一個男生站在一起。
他要去輔導員辦公室,走另外一條路,所以只能隔着一段距離望見那兩個人。
宋南其聽葉嘉青提過他的發小,從葉嘉青的口吻中不難聽出之他和發小的關系很是親密,不過親眼看見和只是耳聞,感覺又不太相同。
那個男生很帥氣,陽光,愛笑,很随意地去碰葉嘉青的臉和肩。
葉嘉青笑得那樣開心。
他們看起來是任何人都無法插足的關系。
宋南其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從輔導員辦公室出來,宋南其轉角下樓梯,翻看着手機通訊錄裏的聯系人,他沒朋友,與家裏人的關系也不适合傾訴和尋求私事的幫助。
挑了半天,他點到了孟袂。
孟袂看見是宋南其的來電,立馬扔下鼠标就接了。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校草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宋南其面對打趣無動于衷,“孟袂,我有件事情想請教你。”
“……”
“您請說。”
宋南其三言兩語,準确清晰地描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現在自己的感受,還有眼下的煩擾和對未來的展望。
孟袂想不愧是學霸啊,用詞也太準了。
很多人說事兒喜歡從盤古開天辟地開始說起,沒個完。
“對朋友産生占有欲挺正常的啊,”孟袂摸着下巴,“你在高中獨來獨往肯定不知道,朋友之間的占有欲有時候比情侶間的還要強。”
“就那些女生,她們還手拉手一塊兒去洗手間,還親親抱抱叫寶貝兒呢。”
“友情和愛情其實是差不多的,校草你頭一回交朋友就交到葉嘉青這樣的,他那麽受歡迎,你覺得沒安全感和不舒服是正常的,這換做是誰,誰不得對這樣優秀的朋友産生占有欲啊,對吧。”
宋南其邊走邊聽着,他覺得孟袂說得挺有道理。
“就我跟你說吧,這要是關系好,朋友之間幫着幹啥都行,”孟袂沒想到在高中那麽清高傲氣的校草有一天竟然會煩惱怎麽交朋友,“你別想多了,你現在的想法都是正常的,只……”只要你不是想和人家談戀愛,都沒什麽大問題。
“好,謝謝。”宋南其心裏明朗了許多,他沒聽到孟袂後邊還沒說完的話,“等你回新臺,我請你吃飯。”
反正也不是什麽非說不可的話,孟袂笑笑,“害,客氣什麽,常聯系。”
作者有話要說:
老宋:我的一切想法都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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