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28

葉嘉青看見宋南其嘴角的傷,很淺的一點紅印,但出現在宋南其的臉上特別顯眼。

雖然是在傘下,天色又暗了下來,但葉嘉青還是一眼便看見了。

葉嘉青擡手輕輕碰了一下,“他打到你了?”

當時看的時候沒注意,而且9號出手極快,糾纏在一起,又隔着一段距離,如果早知道,葉嘉青剛剛就不止只是掐一下那個東西的脖子了。

他心裏有點不舒服,說不上來具體的感覺。

是像被人把玩具弄壞了的不悅,還是真的心疼宋南其這個人。

他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宋南其撐着傘,眉目淡然:“比賽時有磕碰是正常的。”

葉嘉青順口就接了。

“可是我會心疼啊。”

宋南其轉過臉垂眼看着葉嘉青。

意味不明。

“我贏了。”他說。

他無頭無腦地來了這麽一句,讓葉嘉青懵了一下。

“恭喜?”葉嘉青試探性地說道。

“……”

宋南其:“你說的,陪我打一場。”

葉嘉青:“……”還記着呢。

“沒問題。”回過神後,葉嘉青一口答應,他看着地面被濺起來的水珠,“但是,你太厲害了,能讓我再自己練一個星期嗎?”

“當然。”宋南其坦然道。

周五有不少作業留下來,周六周日沒課,兩人一起去了圖書館。

圖書館兩棟樓,每棟分五層,一層在後,一層在前,依山而建,後山有一個很文藝的名字,叫小南山,臺階頗為陡峭。

葉嘉青從上邊一路走下來,伸手揪了一根伸到路上的藤條,緊挨着臺階,大叢大叢的。

“不要亂碰山上的東西。”宋南其出聲道,“你容易過敏。”

葉嘉青哦了一聲,把藤條扔掉。

他扔完,走了幾個臺階,突然眯起了眼睛,他壓低聲音,“宋南其,你怎麽知道我容易過敏?”他沒和任何人說過,而且他容易過敏,不是吃什麽容易過敏,而是對花花草草之類的東西,特別特別特別容易過敏。

宋南其将傘往葉嘉青的方向稍稍傾斜,雨水順着傘面窸窸窣窣往下落在地面。

“我觀察到的,你軍訓時就因為手挨着草坪起了紅疹。”宋南其解釋道。

“哦……”葉嘉青若有所思,找不出漏洞,“這樣解釋也可以啦。”他說。

宋南其扯了下嘴角,笑意不顯。

從後山繞到圖書館入口,葉嘉青拽着宋南其先去了旁邊的超市。

他讓宋南其在外邊等他。

“阿姨,創可貼有嗎?”

阿姨從頭上的櫃子裏拿下一個盒子,依次鋪開,“只有這些了,你們男生估計不會喜歡的。”

在櫃臺上鋪開的創可貼五個為一組,每組上邊的圖案都不一樣。

兔子是粉色,小熊是棕色,小魚是藍色。

葉嘉青俯身看了一眼,每樣的拿了一組。

“多少錢?”

阿姨哎喲一聲,“六塊錢。”

葉嘉青掃了碼,撕了一個粉色的兔子下來,其餘的都揣進了口袋裏。

宋南其還在外面等他。

他朝宋南其跑過去,攤開手掌心,“看,我給你買的。”

葉嘉青撕開外面那層紙,給宋南其嘴角貼上,那是一道口子,之前看像只是紅印,葉嘉青懷疑那個9號的拳套上邊有什麽金屬,看來是為了贏得比賽故意的。

葉嘉青的眼神沉了沉,他自己或許沒意識到,他的不開心那樣明顯。

因着他的不開心,宋南其任由那個粉色的創可貼貼在了自己的嘴角。

如果這樣他的朋友能開心點兒的話,那麽他願意。

比起宋南其嘴角的一道口子,杜庭可以說是“重傷”了,他頭發都被薅掉了一把,後背死痛,大腿上也被踢了一腳,全是淤青,但是他拿到了獎品:一個保溫杯。

正好冬天要到了,也正好用得上。

想到宋南其和葉嘉青去了圖書館,他發消息讓他倆等會回宿舍的時候在路上順道給他帶瓶紅花油擦擦。

晚上九點多,雨大了起來,葉嘉青才和宋南其一起回到宿舍,杜庭正好從浴室出來,他嚎叫着朝葉嘉青跑過去,“快把藥給我,順便幫我擦一下,我背上也被打了。”

杜庭從葉嘉青手裏拿過自己要的東西,一扭頭,看見了宋南其嘴角邊的創可貼。

他呆了呆,随即有些不太敢相信。

“那什麽,老宋,你腦子壞掉了?”

貼創可貼,正常,貼粉色創可貼,不正常,貼粉色兔子創可貼,更加不正常。

他又看着葉嘉青,“你幹的?”

除了葉嘉青,杜庭想不到可以第二個能在宋南其臉上作怪的人。

葉嘉青也沒想到宋南其會讓自己在臉上貼創可貼,他點點頭,“他受傷了。”

受傷了?

一個創可貼就能貼住能是多大的傷?杜庭不信,這兩人一定是在秀恩愛。

倪潇潇從床上趴下來,“杜庭,你又在自找醋吃?”

宋南其卻在這個時候擡手摸了一下葉嘉青的頭發,掌下是濕的。

傘雖然遮着雨了,但遮不住雨天的那股濕氣。

新臺是南方,南方的秋冬最是潮濕,葉嘉青頭發細軟,哪怕撐着傘,也被空氣中隐含的濕氣給氤氲變得濕潤。

“你先去洗。”避免葉嘉青坐在椅子上一玩手機就是十點多,宋南其開始催他。

葉嘉青這次很聽話,因為他覺得有些冷。

宋南其則在外邊被杜庭纏上了。

“老宋,你幫我擦擦藥呗,我自己只能擦大腿。”紅花油的味兒很沖,杜庭光是只擰開蓋子,那股味道就已經在宿舍彌漫開了。

倪潇潇叫了一聲救命,用被子把頭蓋住。

杜庭努努力,也是能夠自己擦到的。

但有人幫忙總歸是比自己弄要方便。

宋南其将書一本一本放好,“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杜庭:“……”

“如果是葉嘉青,你幫不幫?”

宋南其的眼神變得有點疑惑,“嗯。”

“你雙标!”杜庭吶喊。

杜庭以為宋南其這次也會坦然承認,然後嗯一聲。

但宋南其只是淡淡看向他,問道:“什麽是雙标?”

倪潇潇從趴着變成仰着,舉着手機,慢吞吞說道:“你為什麽要和老宋讨論這種問題?你明明知道答案是什麽?”

倪潇潇又給宋南其科普了“雙标”的含義。

“大概就是你的水杯,我和杜庭不能喝,但是葉嘉青抱着舔都可以,嗯……差不多就這樣吧,就是很普通一件事兒,葉嘉青可以,咱們不可以。”

宋南其點點頭,顯然是明白了。

他看向了杜庭。

杜庭以為自己會獲得一點來自親親室友的安慰,敷衍的也行。

“那我的确雙标。”宋南其很坦誠。

他的坦誠,紮死個人。

浴室裏傳來動靜,葉嘉青應該是洗漱完畢了。

宋南其拿了厚一點的睡衣去了洗手間門口等着,門一開,那股青梅的沐浴露味道直沖腦門。

葉嘉青從那團霧裏跳出來,猛地撞進宋南其懷裏。

“宋南其,我現在聞起來是不是很新鮮的樣子?”

他說完,就想跑。

不過沒能跑掉,他被宋南其紮紮實實地攬入了懷裏。

雖然沒經驗但是卻對那事兒流程頗為熟悉的葉嘉青立馬在腦海中拉響了警報聲,說實話,宋南其某些時候的行為真的很容易令他産生誤會。

宋南其俯身在葉嘉青脖頸間輕輕嗅了嗅。

“嗯,很新鮮。”反正葉嘉青說什麽,他都會附和。

葉嘉青從不落下風。

他推上了小陽臺的門,拽着宋南其的衣領把人拖進了洗手間。

“宋南其,唾液可以促進傷口愈合,”葉嘉青挑了下眉,“試試?”

宋南其的手已經不再繼續扶着葉嘉青的腰,他有些不解地問道:“但是……”他好像終于意識到了不對。

葉嘉青則直接收手,“開玩笑的啦。”

在葉嘉青從洗手間出去之後,宋南其沉默了會兒,才準備洗澡,手機從褲子兜裏滑出來,宋南其撿起來看了一眼,屏幕正好因為收到新的消息而亮起來。

是孟袂,他高中時期的班長,比起其他人,孟袂和他說過的話還算多的了。

[他們最近都在打聽你有對象沒有,不敢來煩你,就來煩我,上回你朋友圈發的那個,到底是不是你對象?]

[還有,就算你沒對象,你告訴他們一聲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吧,那樣估計能少一半兒追你的人。]

[沒想到都畢業了,他們竟然還能賊心不死,佩服佩服!]

反正今天也不熄燈,不着急洗澡。

宋南其回複了孟袂。

[我有男朋友了,就是上次發朋友圈的那個男生。]

孟袂回複得非常迅速,好像就在手機那頭等着似的。

[艹!你說真的?!]

[完了,一大票人得心碎了,他們本來就等着高中畢業後的同學聚會給你表白呢。]

[不過你對象,是真帥,感覺和你差不多了。]

宋南其在看見對方最後一條消息的時候,沒忍住笑了一下。

笑完過後,發覺似乎,有點奇怪。

孟袂說什麽是因為他不知情,可他和葉嘉青是假的啊。

他想了想,打下了幾行字,點擊了發送。

[問你一個問題,在一個人說話的時候,你想親他,這種感覺會發生在哪些人身上?]

孟袂也在學校宿舍的床上正躺着呢,看見這條消息的時候他一下子從床上竄起來。

“艹!”

他這麽激動的樣子吸引了其他室友的注意。

“你這是怎麽了?”

孟袂思考着這個問題應該如何回答,心不在焉地和室友說話。

“我在和高中那會兒的校草聊天,別煩。”

“喲,你們學校還有校草呢,我們那會兒啥都沒有。”

孟袂沒搭理他們,專心回複宋南其的消息。

[你想怎麽親?如果只是親臉,朋友,親人,戀人之間都是可以的,如果是別的更多的親法,你喜歡他的可能性比較大,就是戀人的那種喜歡,但如果關系特別好,你想親別的地方,感覺也正常,我們班兩個女生上課的時候也愛你吧唧我一口,我吧唧你一口,我感覺好像都挺正常的。]

孟袂知道校草在這方面可以說丁點關系都無,那時候還在高中的時候,就算他們是重點高中,但平時大家還是會懷點春,而他們的校草,眼中則是只有學習,誰要是去表白,高低得被上一課。

說好吧,也好,說不好吧,那也不好。

不然不至于現在什麽都只能問曾經的班長。

孟袂美滋滋地想道:我還是有那麽點兒地方比校草優秀呢。

[不過單單就我自己而言,我肯定是得想和對方談戀愛才會想親她,而且是各種親,親臉連盤子菜都不算。]

宋南其的側臉隐匿在浴室燈光照不到的陰影處,他眼窩深,鼻梢鋒利筆直,他上衣寬松,衣袖利落地挽到小臂處,小臂肌肉線條流暢。手機屏幕的燈光比浴室裏的燈光還要亮一點兒,襯得宋南其下颌一片冰白。

他逐字逐句将孟袂發過來的消息看完。

宋南其冷靜自持,理智嚴謹,任何問題都需要舉例驗證論證,然後得到一個不容推翻的結論。

他喜歡葉嘉青嗎?他想和葉嘉青談戀愛嗎?這是問題。

而舉例驗證論證……

那太多了,多得數不清。

不容推翻的結論是:是的,他喜歡葉嘉青。

這大概是宋南其第一次産生了茫然,葉嘉青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卻對對方産生了別的想法,葉嘉青他那麽單純,他什麽都不懂,他知道什麽是喜歡嗎?

他甚至還傻乎乎地要幫自己舔嘴角的傷口,怎麽能那麽可愛?

當覆蓋事實的那層薄紗被揭開,宋南其又是那麽聰明的一個人,只需要給他開個口子,其他任何事情他都将不再需要疑惑。

世界上的确是存在着無師自通這種人的,只是數量不一定多。

但宋南其一定是。

杜庭脫了上衣,嘀咕道:“老宋這次洗澡也洗太久了,他是不是在裏邊那啥啊?”

倪潇潇翻着手機,“你以為都是你?”

杜庭:“???”

杜庭不服氣道:“這難道不是人的正常生理需求,不分男女,這和吃飯喝水是一樣,虧你還是學醫的。”

倪潇潇:“……”

“不過,老宋這也太久了點兒。”杜庭說完之後,暗自又嘟囔道,他嘟囔完,有些驚喜地去敲葉嘉青,“葉嘉青,那什麽,到時候你要是和老宋那啥,他這麽久,會不會弄死你啊?”

葉嘉青扭過頭,“啊,我不知道啊。”盡管來。

杜庭捂住心口,“心疼我的寶貝。”

“那什麽,葉嘉青,幫我塗個藥呗。”別說,杜庭的身材是真的不錯,雖然吃那麽多,也不影響他身上的肌肉,背上、肩部、手臂、都有很明顯的塊狀肌肉,他穿着衣服時給人感覺還好,但脫下衣服就是迎面撲來的荷爾蒙氣息。

“看啥啊倪小二,”杜庭拍了拍肚子,“四塊,可以吧,雖然我家有五個山頭的橘子,但放假的時候我還得幫忙幹活,我這是幹出來的肌肉。”

幹出來的肌肉?

葉嘉青意味深長地看了杜庭一眼,杜庭立馬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話好像很容易引起誤會。

“藥給我吧,我幫你。”葉嘉青朝杜庭伸出手,他這時候沒想那麽多,幫忙塗個藥而已,他現在只對宋南其感興趣。

宋南其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看見的正好是葉嘉青的手掌按在杜庭肩上揉捏的場景。

“……”

杜庭:這突如其來的心虛是怎麽回事?

“你去睡覺,我來。”宋南其這套睡衣很溫柔,杏色的針織衫和棉質長褲,版型寬松,顯得他整個人慵懶意味濃重,他慵懶的時候,看着不太好惹。

還不如平時那股子嚴肅冷漠的樣兒呢。

葉嘉青将杜庭交接到了宋南其手裏,宋南其表情平靜,他将紅花油倒在掌心,朝杜庭後背的淤青處按了下去。

“嗷嗷嗷嗷嗷嗷嗷!!!!”杜庭發出一聲沖破宿舍大樓的尖叫。

李林林第二天叫葉嘉出去玩。

[do酒吧,來吧來吧,新店開業,消費滿兩萬送二十呢!]

[晚上七點哈,不見不散,愛你喲,你可不能重色輕友,有了對象就忘了老朋友。]

“出門記得帶傘。”宋南其把自己那把黑色的傘遞到了正要出門的葉嘉青手中。

“謝謝。”葉嘉青帶上門。

他走了幾步,想到宋南其一個人孤零零坐在椅子上,沒什麽波瀾的眼神。

艹。

葉嘉青又掉頭回去,推開宿舍的門。

“宋南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看書,”宋南其敲了敲桌面,彎了下嘴角,“你早點回來,路上注意安全。”

因為宋南其的這一句話,葉嘉青玩兒的時候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他婉拒了第五個要和自己喝一杯的人。

然後第五次腦海中閃過宋南其那個慘淡又勉強的笑。

他是不是故意的?

李林林見不得葉嘉青這副心不在焉魂都丢了的模樣,他趴在吧臺上,伸手推了推葉嘉青,“想什麽呢?”

“要不要下去跳舞?”

葉嘉青含着吸管,懶洋洋的,“你覺得我今天适合跳舞?”

他穿着衛衣和運動褲,沒半點感覺,他也不可能去跳那些太浪的,沒興趣。

沒興趣。

他想回去玩兒宋南其。

“你怎麽回事啊?”李林林發現葉嘉青屬實有點不正常,他捧着葉嘉青的臉左看看右看看,“不舒服嗎?”

葉嘉青把杯子裏的威士忌一飲而盡,然後把杯子往裏邊一推,朝調酒師眨了眨眼睛,“麻煩再調一杯這樣的。”

調酒師立馬幫他調。

“這酒度數很高,你悠着點兒。”

葉嘉青摩挲着酒杯的杯壁,“我酒量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林林和林初七兩個人加起來的酒量,再翻一倍,都喝不過葉嘉青。

玻璃杯有兩層,裏邊一層仿若被敲碎了一般,折射出明明暗暗層層疊疊的光。

酒吧的音樂聲并不吵,但新店開業加上各類活動,被吸引來的客人還是不少。

葉嘉青看着就是滿身學生氣的樣子,在這樣的環境中擁有一種相當刺激人眼球的反差感,周遭不少人被他吸引得口幹舌燥。

他五官并不是那種嬌媚妖嬈挂,相反,他溫潤柔和,纖塵不染。

“走了,回去了。”

李林林見他來了之後就喝了幾杯酒就要走,“不是吧葉嘉青,不夠意思啊你。”

“等會下暴雨,你送我?”

“我不會開車,你讓那個誰來接你呗,就是那天那個,帥哥,你對象還是你朋友來着?”李林林撞了一下葉嘉青的肩膀,“說說呗,你怎麽想的?”

葉嘉青重新坐下,掏出手機,“你說得對,我可以讓宋南其來接我。”

或許就是葉嘉青運氣好。

他都沒來得及打出電話,宋南其的電話就自己打過來了。

對方嗓音冷靜,“雨大起來了,我來接你?”

葉嘉青趴在吧臺上,“可是你給了我傘呀。”

“我來接你,雨大起來了。”宋南其把之前的話換了個前後,意思是一樣的。

“好。”

挂了電話,李林林在旁邊一直啧啧啧,“你要戀愛了,我看得出來,最多三個月吧。”

葉嘉青搖頭,“不會。”

“那我感覺你……”

“好玩兒。”葉嘉青把杯子裏的酒喝光,“他打車過來很快,我去路口等他,改天我請你吃飯。”

毛毛細雨細密如織,葉嘉青撐着傘站在路口。

路上的行人現在不多,路燈昏暗。

他低頭玩着手機,肩膀猝不及防被人從後邊拍了一下。

“真是你啊,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對方冷笑了一聲,“這算不算冤家路窄?”

天色太昏暗,又下雨,路燈的燈光沒辦法讓夜色亮如白晝,葉嘉青過了好久,才辨認出對方是昨天的9號和4號,他們今天還有很多伴兒。

一行人,葉嘉青粗略看了一眼,大概八九個人。

他握緊了傘柄,如果是八九個飯桶,他不怕被找麻煩,但這幾個顯然都不是飯桶,最矮的都和他差不多高,而最大只的足足有他兩個那樣大。

“嗯,很巧。”葉嘉青一只手揣進兜裏,準備打電話叫人,或者報警。

“別呀,”9號伸手按住葉嘉青的手臂,“練練呗,我看你也不簡單,怕什麽?”

葉嘉青不怕,這只是權衡利弊之後最好的選擇,畢竟勝算很一般。

況且這天氣,不适合打來打去,會把衣服弄髒。

“稍等。”

葉嘉青将宋南其給自己的傘收攏,立在一旁。

“來。”他背着光,神色冷冷的,再不複之前的溫和良善。

本來葉嘉青今天下午就滿心煩躁,沒處宣洩。

打不打得過,算了,打了再說。

也是他運氣不好,這個路口連個監控也沒有,酒吧也不會開在鬧市區,現在天色已晚,路上好半天連個人都看不見。

拳頭帶着風從對面揮來,葉嘉青偏頭躲過,一腳踹在對方的膝蓋,對方吃痛跪下。

有人從後拽住葉嘉青的帽子狠狠往下一拽,葉嘉青被拖着往後退了幾步,但他反應很快,擡手就從頸後擰住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折,反身一腳直接踹到那人的肩窩。

他打架在俱樂部出了名的下手狠,打四五個人沒什麽問題,但人多了,他應付得肯定很吃力,甚至五五開也有可能。

4號顯然是個脆皮,被葉嘉青踹了一腳便嗷嗷叫着趴在了地上,喝了一大口泥水。

葉嘉青此時頭發已經全部打濕了。

他眼神落在了那個9號的身上,在對方的拳頭朝自己揮過來的時候葉嘉青直接一腳掃翻了他,9號摔倒在地,葉嘉青伸手拽住對方的衣領往地上狠狠一摔。

後腦勺砸在地面“砰”地一聲,讓其他人都愣住了。

他們只是想練練,還不想死。

葉嘉青一拳打在了9號的嘴角,9號聽見了牙齒嘎吱的聲音。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葉嘉青站起來,甩了甩手腕,“爽。”

其他人的人跟見了鬼似的不敢動了。

葉嘉青眼神在他們臉上掃了一圈兒,“別自找苦吃,你們還得回去練練。”

雖然多打一,但對面還算磊落,沒拿刀子棍子之類的東西。

葉嘉青褲子濕了大半,頭發也全都濕了,眉眼陰鸷。

和9號之前說的“小漂亮”“賊好打”“一看就是繡花枕頭”“随便打”完全不沾邊,漂亮是漂亮,臉漂亮,那拳頭,也,漂亮!

9號嘴角都被捶爛了,也挺,漂亮?

葉嘉青把手上的泥水用紙巾擦幹淨,才伸手去拿傘,他把傘撐開,傘面在眼前晃過,視野裏,路口處站着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生。

對方衣領立起來,擋住一點兒下巴,但并不影響他臉部線條的優越感。

表情冷靜淡然,如刀削的眉斜飛入鬓,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冷調。

宋南其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

葉嘉青僵住,宋南其什麽時候到的?

他邁着略顯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朝宋南其走過去,咽了咽口水,他把另一只手的手攤開給宋南其看,小聲說:“他們打我,打得我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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