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十二月。陰。

他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只穿着睡褲躺在床上,并且頭痛欲裂。

窗外陰冷的風呼呼地刮着,他一手扶着床頭櫃,另一只手找出了眼鏡架在眼鏡前,睡夢中壓亂的頭發亂七八糟地豎立着。

他花了一段時間才想起自己的名字,詹姆·波特。他最近一直過着晝夜颠倒的生活,為了查案,為了那該死的連環殺人狂。

是的,他是詹姆·波特,被開除的前蘇格蘭警員,他的屋子裏貼滿了殺人犯的報道和兇案照片,尤其是卧室,無數殺人犯的眼睛在牆壁上,天花板上,臺燈上……沒有一個姑娘能在這裏坐上一刻鐘,而他也并不是那麽受姑娘們或者同事們的歡迎。直到他被開除,也只有警長象征性地給他送了個行。

他住着的地方是個簡陋的房間,只有卧室和客廳,租于一個不愛管閑事并且也不喜歡別人管他的事的老酒鬼手中。這是他最後一個月續交房租,被蘇格蘭警場開除後,他就沒有了收入,過了這個月,他可能就要搬到某個地下室去了。

為什麽被開除?這個原因很複雜。第一次顯示出他被開除的征兆,是他逮捕了街頭暴力分子帕恩斯,帕恩斯是個喜歡用拳頭殺人的家夥,人們口中的所謂硬漢,有段時間街道因為他的原因血跡斑斑,沒有警員敢拼上性命去惹他,而他被詹姆抓住的唯一原因是詹姆的骨頭夠硬,在被他打碎之前打倒了他。

帕恩斯在捕時一直大叫大嚷,威脅要将詹姆撕成碎片,詹姆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對他冷笑:“來啊,我等着你呢,雜種。”

“你這麽有本事,為什麽不去抓薩拉?還是你只敢在自己的小天地裏作威作福?”帕恩斯猖狂地叫着:“你這個混蛋警員,膽小鬼!”

“誰是薩拉?”詹姆皺起眉問警長。

“這只是一個罪犯的胡言亂語,少管閑事,否則我會開除你。”莫頓警長冷着臉說。

第二次聽到薩拉的名字,是在一樁錢莊交易中,詹姆冒死沖進了那個子彈橫飛的地方,用盡全力将領頭人死死按在桌子上,并用手槍抵着他的腦袋,被子彈穿過的肩膀在隐隐作痛。

“薩拉。”那個人喘着粗氣,唾液順着他的嘴角滑下來,他喃喃地說:“是薩拉讓我做的。”

“誰是薩拉?”詹姆瞄了警長一眼,發現他沒有注意到這邊,他低聲問。

“是你贏不了的人。”領頭人詭秘地笑着,笑中帶着變态的滿足。

詹姆用槍柄揍了他的腦袋,不在乎地将濺出的血擦在深色大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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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薩拉這個名字被一個将要死去的女人說出。那個時候她緊緊地握着詹姆的手,很難相信一個女人會有這麽大的力氣,也許是即将到來的死亡賦予她的力量,哪怕她為了複仇毒殺了自己的丈夫,也不會比這一刻更激動,更滿足。

“薩拉。”她說。然後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自那以後,薩拉的名字更多的出現在不同的罪犯口中,他就像是罪犯界的耶稣,一個被景仰膜拜的帝王,罪犯們将他看做救贖,恨不得為他去死,而警長們對他的名字再三緘口,這個人擁有極兇殘的天性,并且他很聰明,他犯的每一樁案件都停留在被人懷疑但從來沒有真憑實據的程度上。

随着詹姆收集的資料漸漸增多,他對薩拉的研究就越來越入迷,他不明白為什麽蘇格蘭警場會放任自流如此罪犯。但他知道,從他聽到薩拉的名字的那一刻起,他人生的目标就被确定了。

他會抓住他。

詹姆·波特,會成為那個終結薩拉的犯罪神話的人。

他對工作越來越不上心,廢寝忘食地埋頭在資料的收集和消息的打聽中,他的屋子裏所有的照片都換成了薩拉的模拟速寫,一旦有任何關于薩拉的線索,他都不會放手,他曾經差點為此揍死一個犯罪嫌疑人,這時他的意圖暴露在蘇格蘭警長的眼中,于是他被毫不留情地開除了。

開除後的生活很艱難,但心中始終沒有熄滅的信念成為一個讓詹姆努力活下去的東西,直到今天。

他在窗邊坐下,室內很安靜,窗外只有風聲大作,吹過樹枝發出的呼嘯聲聽起來孤獨又詭異。背後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我記得我睡前鎖上了門。”他第一反應是如此。

他轉過身,戴着眼鏡的入侵者靠着門框微笑着看着他。

“詹姆波特。”

“薩拉。”他篤定地說,并且飛快地從椅子上站起身。

“別動。別動。”入侵者微笑着說:“你藏在床頭,抽屜裏,窗臺木板下和角落花瓶裏的槍可都救不了你。”

詹姆克制着自己的手,不要讓它們顫抖得太厲害:“你知道?”

“我也在調查你。”“薩拉”走進來,他看上去真年輕,比詹姆矮一些,哪怕穿着西裝也像個少年,黑色的頭發亂七八糟地翹起來,額頭上有一道奇怪的傷疤,黑框眼鏡背後是一雙綠色的眼睛。這個臭名昭著的罪犯轉動着一把手槍,不具威脅力地逼近詹姆。

詹姆發現自己無處可逃,他直直地看着對方将槍口抵住他的腦袋,他的死期到了。

突然,那只握着槍的手停了下來,入侵者看着詹姆,只是看着他,良久,入侵者的眼睛開始濕潤,他原本的表情開始崩潰。

“我做不到。”他說。

“什麽?”詹姆不解地看着他,心頭一陣茫然。

“我做不到。我不能做。”入侵者那只沒有拿槍的手緊緊地抓住詹姆的衣襟,将額頭抵在他的胸前,因為激動而微微喘氣:“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你是誰了,詹姆波特,我的……我的父親。”

随着這句話,整個房間開始分解,下落,消失…那些照片,那些罪犯的眼睛,那些槍支,那個髒兮兮的窗臺,那陰沉沉的天空和呼嘯的風聲…詹姆發現周圍一無所有,只剩他和……眼前還抵着他的胸口的男人。

“你是誰?”詹姆問。

“哈利波特。”對方柔軟地說:“我的名字是,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詹姆下意識地重複着這個名字。

“我是你的兒子,也是正在入侵你靈魂的一個虛影。”哈利終于擡起頭,含着眼淚,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手。

詹姆搖了搖頭:“我不明白。”他還是個警探嗎?還是以抓捕罪犯為目标的人?還是這一切都是假的?

“你要找到自己的記憶。”哈利擦着眼睛,帶着一些責備的語氣說;“別迷失在幻覺裏。你不想殺我,我也不想殺你。魔法世界,還記得嗎?莉莉,小天狼星,伏地魔,鄧布利多……”

詹姆揉了揉頭發,突然打斷了他:“我想起來了!可你是誰?我在哪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們,嗯,在你的世界裏。”哈利似乎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像個面對家長的闖禍的孩子

般玩着手指。

“我的世界?”詹姆環視周圍,除了白色和白色,他什麽也看不見:“哇,聽上去很酷,但這到底是……?”

“我出生于七月三十一日。”哈利說:“因為一個七月預言,你和我的母親被伏地魔殺死,在我滿十歲進入霍格沃茨的七年裏,我,和我的同伴們,我的老師,鄧布利多教授,我們始終都在和伏地魔戰鬥,十七歲那年在付出巨大的犧牲之後,我們戰勝了伏地魔——本該如此。”

“本該如此?”詹姆問:“有什麽問題發生了嗎?”

“是的。”哈利點頭坦言:“伏地魔将他的靈魂分成了七分,寄放在對他而言很有紀念意義

的東西上,我們一一毀掉了那些東西,也就毀掉了他的每份靈魂,但是,在毀掉其中一份時,伏地魔找到了蓋勒特的筆記。”

“那是誰?”

“蓋勒特·格林德沃,伏地魔之前最有名的黑巫師。”哈利回答:“他被鄧布利多打敗後,囚禁在某個地方,伏地魔找到并殺害了他,但是他在被囚禁期間的研究也因此落到了伏地魔手裏。那是一份……我無法說它是不是邪惡,到現在我也總是覺得它很奇妙。”

“是什麽?”詹姆問。

“關于靈魂,關于魔法,關于世界。”哈利苦笑,為難地攪着手指:“其實我至今也無法參透所有,畢竟是蓋勒特付出了畢生才華和時間的東西,如果不是赫敏——哦,恰好我的一個非常聰明的女巫朋友,雖然她也不能完全理解,但在她的幫助下我至少解讀出了許多,知道了它的作用。”

“在那種黑魔法的幫助下,靈魂可以到另一個與其所處的一模一樣的世界,但是只能到同一個人的身上,就像伏地魔。但負面作用是身體裏有兩個靈魂,會出現融合和彼此厮殺,直到只剩下一個為止。”

“可是你不是我的靈魂,卻能寄存在我體內?”詹姆敏銳地問。

“所以我并不是真正的靈魂。”哈利說:“我并沒有想過要像伏地魔那樣分割我的靈魂,以我對黑魔法的掌控,我也做不到這一點,你所看見的我只是一個魔法凝結的虛影,我本身沒有力量和魔法,我所有的能量都來自于你,但畢竟這是個很大的魔咒,所以這麽多年我一直吸收你的魔力來讓自己凝聚,從你出生開始。伏地魔也是這樣,從他侵入那個身體開始,他就一直在和原本的靈魂做着争奪戰。”

“那我的速度呢?”詹姆問。

“那是你自身的魔力沒有被完全吸收的殘留。”哈利說:“但不管怎麽樣,我畢竟還是侵入了你的靈魂,所以我們同時以不用的身份出現在你的潛意識構造的危險世界,你殺了我,或者我殺掉你,剩下的那個占據身體……可我并不是真的靈魂,只是個虛影。”哈利笑了一下:“所以我掙脫開了限制,就算我消失,也沒有關系。”

“你會消失?”詹姆睜大眼睛,緊張地問。

“現實的我并不會因此受損。”哈利安慰他:“但是當我消失時,還有一件很危險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似乎這篇的開頭應該叫做《确實不是你打開的方式不對》。

總之,這個大概就是解釋了,抱歉,我的腦洞只能容到這麽多……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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