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丫鬟
“這玉沙掌練了也不過是防着手不傷着,林将軍的功夫在江湖上鮮有敵手,你跟着他好好學,比花那瞎功夫找那糟老頭要有用的多。”
他喝了口茶,斜了眼林樓,說到聖手神醫時,似乎有些不屑。
林樓想了想,林莫風的功夫确實深不可測,可他身邊那個暗衛,不還是躲過了他的察覺嗎?
這些話林樓沒說出來,只是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楚辭見她不語,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将一個小瓷瓶放在桌上,起了身道:“這是傷藥,那劍可不比普通的劍,要注意這幾日不能沾水,好好養着,免得落下禍根。”
林樓拿過瓶子,打量了幾眼,擡頭跟他道謝,可跟前哪裏還有人,只有桌前那淌着熱氣的茶杯,和盤中缺了一角的糕點拼盤,昭示着這人來過。
想着他在林府這般出入如無人之地,林樓便是一陣心塞,那方才在院中她能發覺他的存在,會不會也是這小子故意的呢?
她怔怔地看着那個瓷瓶,心裏盤算着此人接近自己,到底是什麽目的。
他帶自己去遠望閣,想要幫助自己拿下那把劍,這麽看來并不是敵人,或許自己身上有什麽潛藏的利用價值,她還沒有發覺。
林樓深吸了口氣,從凳子上起來,跑到床上躺了下去。
每次想到這人事間的彎彎繞繞,林樓就覺得疲憊。前世的她只需要執行任務,每天都是練習技能,接受任務和執行任務。
“同事”之間的聚餐極少,與她往來的人更是不多,只有兩個……
想到那些事,林樓眼眸微凜,閃爍出幾道意味不明的光,最後長嘆一口氣,仰頭看着床幔,心道老天也覺得她前世死得有些不清不楚,沒能體會到人與人之間那種複雜的交錯,這才讓她重生一世,來好好品味一下。
這一躺,睡意漸漸上來了,她側目掃了眼這陌生的屋子,緩緩閉上眸子,緩緩睡去。
第二日一早,林樓聽得有人敲門。
“小姐,岳叔找了一些丫頭來,讓你出來挑幾個。”流尚在外面問着,隐約能夠聽到院中雜碎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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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樓起了身,一邊應着,“馬上來。”
說着開了門,遠遠地看到院中不少紅的綠的花衣裳。
林岳見她出來,拱了拱手,又對着那些尋來的丫鬟道:“這位就是你們要服侍的小姐,別管府裏的其他主子,你們要忠心的就是這一位主子。”
林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着這位曾經跟着林莫風征戰多年的老将,對林莫風忠心耿耿,對自己的母親黎煙姝,也是十分敬重。
“不是說讓我挑嗎?”她收回心神,将目光轉向那群女子,淡淡地問道。
“這些是我挑選出來的,有幾個會點拳腳功夫,有幾個力氣大好幹活。你挑一兩個貼身丫頭,其他的也留着好差使。”
岳叔說着,嘆了口氣,“平日裏夫人總讓我去管理外面的莊子,一月也在府裏待不了幾日,前幾日見大小姐那态度,将軍想着小姐這些年怕是受了不少苦。只是這手心手背都是肉,總不好過于偏袒誰,我就想着……”
“我都明白,此事不怪爹,也更是怪不得岳叔。”
林樓眸光微閃,掃過那一排丫頭,大概有七個,都是林岳從鄉下的莊子裏挑出來的,絕對的忠心。
其中有個丫頭看上去乖巧,眼神裏卻透着靈氣,紮着兩個丸子頭,模樣也可愛。
她旁邊的一個丫頭,年紀稍微大些,發絲理得一絲不茍,衣着也十分的整齊講究,站着時眼睑微垂,不偏不倚,看起來倒是嚴謹穩重。
“就她們兩個吧。”林樓點了這二人,封為院中的大丫鬟,其他幾人分別安排了一些事情。
林岳又幫着訓了幾次話,無非都是些要全心全力保護好小姐的話。
林樓聽了幾遍,也不覺得厭煩,心中更是暖暖的,有人疼愛關切的感覺,原來就是這般嗎?
她嘴角微弧,心中卻一直惦記着林莫風的功夫,叫住正要離去的林岳,請求道:“岳叔,我有個事,想請您幫個忙……”
将點了的兩個丫鬟叫到房間,分別問了姓名,小一點的名叫阿莺,大一點的名叫綠袖,名字倒是樸實。
阿莺和綠袖本以為林樓會要給她們換名字,等了半晌,那小姐卻只是在喝茶,眼神有些呆滞不知在想什麽。
兩人面面相觑,還是綠袖開了口,“小姐不替奴婢改名嗎?”
“你們都是莊子裏的人,名字受之父母,我改了反倒不安,就這樣叫吧。”林樓回了神,随意地答道。
流尚聞言,連忙解釋道:“這主子給丫頭取名字,是看重她的意思,小姐你這麽說可就有些不厚道了。”
林樓一怔,“還有這說法?”
阿莺見狀掩唇一笑,“小姐您可真有意思。”
綠袖聞言驚了下,暗暗推了她一把,示意她說話得仔細些。
林樓擺擺手,示意無礙,“在我這不需要那麽多規矩,做好你們分內的事便好。”
阿莺朝綠袖吐了吐舌頭,俏皮道:“我就知道小姐是個好人,可不比外面見着的那兩位小姐,總不将下人當人看。”
她話雖這麽說,暗中卻在觀察着林樓的神色。
入府前,莊子裏送菜的大娘跟她說,府上的三小姐不受寵,近日好像還被退了婚,她們過去侍候,這日子恐怕不會好受。
方才她們一行人進府,碰見一位打扮華貴的中年婦人,大概是這屋的主母,她身邊跟着的兩位年輕女子,也就是府中的另外兩位小姐。
這幾人看上去都不是善茬,眉眼間的威嚴總是讓人覺得心頭沉悶。
尤其是那大小姐看她們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只只低賤的畜生。
在莊子裏的日子雖不比外面的有趣,但貴在安穩。阿莺是個聰明的姑娘,被選上來,也是看準她這一點。
綠袖心中想的與她幾乎無差,卻沒有表現得那麽明顯,相比之下,穩重了不少。
林樓一邊觀察,一邊點頭,要在這裏生存下去,說來也确實是該有些人幫她打點。
這兩人的忠心如何,日後可慢慢檢驗,目前只能先留着。
拜托林岳問的事情,中午吃飯的時候就出了結果。
林莫風将林樓叫到院中,檢查了她的身體,不住地皺眉。
林樓心底一嘆,也知道這身子骨有多差,擔心林莫風不同意,醞釀了下情緒,垂眉斂容,露出一副失落的神色,“昨日在府中,那個邢公子藏在屋內,我逃不出,院中也沒了人……”
提起昨日的事,林莫風的心更疼了,眉頭擰巴成一團,不忍聽她講下去,嘆息着打斷,“我先給你制定一套方案,你照着好好練練身子,才能繼續學本事。”
林樓點了點頭,朝他淡淡一笑。
林莫風又是一陣嘆息,深深地看着她,神色複雜,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卻還是沒有開口,只說了句“好好練”,就讓她回了自己院子。
處理完此事之後,林樓休息了一陣,便按照林莫風的指示,開始鍛煉。
她傷了手,只能紮紮馬步跑跑步,不過楚辭給的那藥效果果然極好,傷口很快結了痂,沒幾日就能痊愈。
林莫風偶爾會來指點一下,大部分時間還是流尚和林岳在監督。
林岚清對林樓的恨意,大概傳承自她母親對黎煙姝,也就是林樓生母的恨,偏是見不得林樓日子輕快點。
想着前幾日的打算,她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猙獰的笑,跟韓氏請示了一番,便提着裙子,往林樓院子裏走去。
林樓在院中樹下吊了一個沙袋,一腳踢過去,沙袋輕輕晃動了一下。
力量還是太小。
林樓不滿地搖了搖頭,轉身又是一個回旋踢,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哼!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就知道舞刀弄槍,整這些東西像什麽樣子。”
這時忽然插出一道尖利的女聲,将林樓的視線拉了過去。
“大姐。”林樓收了架勢,面向她淡淡地打了聲招呼。
林岚清看着這張臉,尤其是她這淡然的眼神,就一陣恨意。
但一想到自己今日來的目的,便又将那怒意壓了下去,故作心疼的蹙眉,“爹也不知是怎麽想的,就舍得讓你一個弱女子來踢這玩意兒。”
“是我自己要求的。”林樓掃了她一眼,就将視線移開了,她看這個女人,也覺得惡心。
今日陪她練習的是流尚,流尚剛取了劍回來,就看都林岚清的身影,心中頓時警鈴大作,生怕小姐又像往日一樣被欺負,連忙踩着輕功趕了過來。
林樓察覺到他那邊的情況,在他快要飛過來時擡手示意了一下,流尚頓了頓,在不遠處停下,警惕地關注着這邊。
“大姐今日,怎麽有空到我這院子來了?”林樓相信她無事不登三寶殿,定是閑着無聊,又想要鬧什麽幺蛾子了。
林岚清理了理神色,争取不能表現得太欣喜,扯出一個自認為友善的笑,說道:“前幾日,青蓮公主就讓我拉妹妹你一同出去走走,好散散心,今日天氣正好,她們已經在西湖準備妥當了,正等着妹妹過去一同游湖。”
“青蓮公主?”
林樓挑了挑眉,青蓮公主不就是襄王楚玉炎的親妹妹嗎?她會好心好意來邀自己去游湖散心?
想到這她不由得在心底冷笑了一下,素日不太與人來往的林樓,這下子像是忽然找到了什麽樂趣。
流尚看着她唇邊漫出的笑意,心底不由得一滲。
他可從未見他家小姐這麽笑過,這一笑,總感覺大小姐要倒黴了!
他家小姐自那日一睡醒來後,便像是變了一個人,性子冷了不少,對事情雖然還是這般不上心,可這種不上心是不在乎,而不是往日的那種來不及去上心。
林岚清自然也沒忽視她的那個笑,但不等她細想,林樓就咧唇笑了起來,模樣單純。
她脆生生的應道:“既然青蓮公主都邀請我了,那我哪能不去呀!”
這一句話成功地打消了林岚清的疑惑,她冷笑了下,白癡果然就是白癡,活該只有被欺負的份兒!
林樓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她的神情,幾乎能将她的心理摸個透徹。
她雖然不常與人往來,可作為一個殺手,本事可不僅僅只是殺人。
她斂了神情,淡淡地道:“我先去換身行頭,姐姐且先坐着等一下。”
林岚清順着她指的地方坐下,目送她離開,眼裏不屑的情緒很快流露出來。
林樓往前走着,餘光瞄了眼尚在視線內的沙袋,冷冷勾唇,手掌翻轉間,手中赫然多了一閃亮之物,手腕輕輕一抖,那物便朝林岚清飛速襲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