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生米熟飯
“信是古胤将軍送來的,他說交給我也一樣。”林樓如實複述着古胤的話,默默觀察着林莫風的神情。
林岳剛巧送文書過來,見兩人神色各異,怔了下,“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林莫風掃了他一眼,長長一嘆,“你看了也好,剛好一并将事情與你說了,以免日後出事,打得措手不及。”
聞言林岳臉色一變,看到林莫風手中的信件,又看向林樓。
林莫風示意他關了門,開口打斷他的猜測,“去将八王爺找到的證據拿來。”
林岳将書信取來,他擡了擡下巴,示意交給林樓。
林樓接過後,粗略地掃了一眼,大概是一些朝中官員行賄的證據。
無論多麽清明昌盛的國家,都免不了一些貪污腐敗的小人作亂。這種情況林樓已見怪不怪,細細看完,才發現其中的不對。
“這是……與襄王有關?”她眉頭緊擰着,想不到襄王看上去那麽低調的人,暗中居然做了這麽多事情。
林莫風贊賞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這些是八王殿下以前的舊部搜集呈上來的,從幾年前開始就一直在進行,如今襄王囊中都不知有了多少積蓄。”
“女兒還以為爹不在乎這些事情呢。”林樓淺笑了聲,将那些證據折好,遞還給林岳。
“只是這些證據都不能直接證明與襄王有關,即便拔了這些官員,對襄王也沒不會造成多大損失。”
林莫風嘆息了聲,“上次八王來找我,就是為了此事,他駐守南疆多年,近幾年與南度接觸較多,也發現了不少端倪,或許能夠從這次南度使臣身上,找出些證據。”
林樓了然,楚玉仁對楚念桓都如此忌憚,對當年參與奪嫡的這位兄弟,不可能沒有防備。
他之所以沒有将南度那些使臣處置了,一是南度方面的壓力,另一個可能還是想要從他們身上尋找突破。
想到今日街上看到的那輛馬車,她又皺起了眉頭,“皇上最近有行動嗎?”
林莫風微怔,“何出此言?”
林樓将今日所見講了一遍,在裁縫鋪遇到青蓮和阿諾蕾的事也一并說了。
林岳在旁默默的聽着,不由得心驚,“襄王竟然還将主意打到了西參的頭上?!”
林樓眯了眯眼,斂容不語,将視線投向林莫風。
林莫風正凝神思索,林樓想的只是自保,心底并不願參與到這些紛争中,趁機福了福禮,“爹與岳叔怕是還有事要商議,女兒就先告辭了。”
林莫風擡眼盯着她沉默了幾秒,才點頭,“你好好習武,也要注意身子。”
林樓回以一笑,施施然離去。
出屋後将門帶上,看着屋內搖曳的兩道燭影,忽然覺得心悶,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又恢複了清明。
轉身出了他的院子,回到吹雪園。
現在是五月二十六,離婚期剛巧剩十天,與楚辭預定說要搶親的日子也剩十天。
阿莺跟綠袖被叫去整理嫁妝,流尚也不知去了哪裏,院落空蕩,只有她一人。
林樓看着天邊若隐若現的弦月,眼眸漸漸變得深沉起來。
院中的梨花落了一地,白茫茫淩亂地鋪灑着,樹下放着她的躺椅未搬回屋內。
她側頭,看向與隔壁院落相隔的那面牆,沉默了片刻,回屋拿了劍,縱身往那邊躍去。
楚辭正與面前之人對峙,忽然聽到一陣聲響,眼神一凜,往牆頭看去,果然就見林樓站在牆下,臉上還帶着點驚訝。
“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林樓看着他二人的姿勢,臉不知道為什麽紅了,往後退了一步,好像下一秒就要翻牆回去。
“過來!”楚辭咬了咬牙,低聲吼道,同時甩開面前禁锢自己的人。
林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個人,慢吞吞地往那邊挪動。
楚辭看着她這樣子,又好氣又好笑,等她挪到身邊時,長臂一伸将她攬入懷裏,“你這腦瓜裏想什麽呢?!”
林樓心虛地錯開視線,心道這大半夜的在一座荒院裏,你倆人摟摟抱抱的杵那兒,她能不想歪嗎?!
對面被她誤會的男子,見着兩人這副姿态,忽然冷笑了下,“這就是那個女人?”
語氣裏帶着濃烈的不屑,視線更是帶着審視和打量。
林樓抿了抿唇,從他懷裏掙出,正視面前的人,半晌後也開了口,“我是男人。”
李界仙的眼神在她身上來回掃了幾遍,最後嘴角抽了下,連忙往後退了一步,像是要與他二人保持距離,一臉嫌惡地瞅着楚辭,“想不到你還有這愛好!”
楚辭将林樓拉回來,嘴邊的笑容淡淡,“不比你,總愛偷我東西。”
聞言李界仙又是一撇嘴,“你答應我的事沒有辦好,我自然要收利息。”
林樓眉頭一挑,看向楚辭,“你答應人家什麽事了?”
“等你入了宮再與你說。”楚辭淡淡地答了一句,就又将視線投回李界仙身上。
他說得平淡,林樓卻聽得有些臉頰發燙,什麽叫入了宮?誰說要與他回無冕宮了!
“你自己追不到她,又怎能怪上我?”楚辭也開始挑他的痛處反駁,語氣頗為惡劣。
“近日她追我追來了京城,你不想我來壞了你的好事,便幫我想個法子。”李界仙說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林樓。
林樓斂神,眯眼打量起他,這人的衣着打扮很随意,容貌雖不算帥氣,卻也悅目,談吐間帶着種自然的傲氣。
再看他背上,背着一把用厚布包裹的長劍模樣的物件,腳下步履輕浮,行走間卻又不失穩健,結合方才楚辭的話,林樓猜測了一番,忽然挑了眉,“閣下莫非是李界仙?”
李界仙瞳孔一縮,再看向她的眼神帶上了不可思議,“你怎麽知道?”
林樓笑了笑,沒有回答,背着手散步到了院中的一個池子邊。
“你想要我如何幫你?”楚辭掃了她一眼,見她不打算插手,才朝李界仙靠近了一步,神色帶着幾分挪揄。
這一問又讓他犯了難,楚辭好心地提醒道:“她守了這劍那麽多年,你說拿走就拿走了,她不與你拼命便是萬幸,你還想如何?”
說着,他忽然壞笑了起來,“不如直接動手吧,生米熟飯了,再把劍還了。”
林樓在池邊幽幽地走着,一雙耳朵卻是豎的直直的,隐約聽到他們的對話,耳尖輕輕一抖,似是被挑起了興趣。
李界仙卻滿臉糾結,認真思索了半晌,擡頭間看到楚辭滿臉的挪谕,跺了跺腳,“你又逗我!信不信我将你身份……”
“我這可是個好辦法!”楚辭連忙堵了他的話,卻神色淡然,像是并不在意他的威脅。
一直豎着耳朵偷聽的林樓卻陡然轉過了身子,一臉期待地看着李界仙。
後者瞥了她一眼,一副“有你屁事”的神情。
“你要追姑娘?”林樓倒是不在意,靠了過來問道。
這回倒讓楚辭頭疼起來,她這人辦事确實穩重,腦子裏的鬼點子卻也不少,這不知又要出什麽馊主意了。
吞了吞口水正要打斷,就見李界仙眯了眼,“你若能幫我追到她,我便許你一個條件。”
林樓輕輕一笑,回憶起當年聽過的組織裏的“情聖”講經,問道:“你與那姑娘是什麽淵源?”
“大抵算是不打不相識。”李界仙想了想,楚辭先替他總結了。
“那姑娘對你是何态度?”林樓又問。
楚辭又幽幽搶話道:“那姑娘對他很冷淡,像是沒認識過這人一般。”
李界仙瞪了他一眼,卻也無法反駁,半晌後悶悶地“嗯”了一聲,算是認同。
林樓心中描繪了下那姑娘的人設,一個武藝高強的冰山美人。
“這姑娘若是對你也有意思,只是她自己未察覺,或是因為某些緣故無法表露,你直接将人綁了回去,把該做的都做了,再拍拍屁股走人,來招欲擒故縱。”
她眯了眯眼,十分嚴肅正經地道,“若她不愛你,你便暗中為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可別讓她離了你的視線,最好是讓她對你牽腸挂肚,等她後來動了心思的時候,你再照方才我說的,最後她自然會接受你的。”
她這話說得籠統,但情聖的套路大抵都是這個意思。至于如何處理如何布局效果又如何,那就是李界仙自己的事了。
這神偷一個請求可不好許,若是哪天她要偷個不得了的東西,有了他的許諾,事情就好辦多了。
楚辭認真地聽着,看向她的眼神變了又變,最後染上了幾抹深思,原來她喜歡這個樣子。
李界仙眉頭擰成一團,消化完她話的意思,艱難地點了點頭,“勉強算是個法子,若是成了,我再許你。”
林樓也不急,一口應道:“成了記得請我喝酒。”
李界仙原本還在糾結,尤其是在一開始聽到她說要把“該做的都做了”的時候,實在是窘迫得不行,再看楚辭,一臉深思的神情,心底又釋然了,這女人不經意間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林樓見他展眉,也勾了勾唇,得意地看向楚辭,卻見他嘴角噙着一抹帶有深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