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約翰離開後,房間裏一片寂靜只能聽到輕輕風聲。

“咔嚓——”衣櫃門打開,一只手扶住櫃門,穿着騎裝的塞西娅從櫃子裏跳出來。

“悶死我了!”塞西娅嘀咕着,對着魔鏡下巴一揚“謝了,雖然你說的話實在是非常可疑,但至少你是幫到我了。”

“看吧,我從不說謊。”魔鏡無奈攤手道,卻發現塞西娅已經不理它,她左看右看快速離開了這個房間。

“好吧,又一場好戲開始了~”自顧自攤攤手,魔鏡嘀咕着縮回鏡子裏。

第十一天的夜晚。

在魔教表現出答應下來的傾向後,塞西娅轉身打開衣櫃,把裏面的裙子翻出來,還有床上的床單帳子,甚至窗簾也扯下來。

把這些布料堆到一起,最後,她的目光落在房間裏的婚紗,它一如既往的純潔美麗,永不會凋謝的白玫瑰綻放在裙擺上,塞西娅着迷看着它。

回神,塞西娅抿了抿唇,快步走過去拉起裙子。

“嘿嘿!”魔鏡從鏡子裏鑽出來“只是一個誘餌,你确定要為了它損壞這條婚紗?我相信你對它的喜愛沒有那麽膚淺。”

“如果沒有路德維希…那麽這條婚紗對我來說!什麽都不是!”

面帶堅決的說道,塞西娅握着鋒利的銀色餐刀狠狠劃開雪白布料,把它們裁成一條條接着編制成一條繩子,最後所有布制品都變成了這樣一根彩色繩子,一頭挂在床邊,一頭從窗戶上扔下去。

塞西娅扯扯繩子,足夠結實,她撐着窗沿向下看,繩子垂落到地面上。

魔鏡看着她的動作:“你要順着它下去嗎?”

“不,現在還不值得我去做這樣危險的事。”塞西娅目光灼灼轉身道“我的目标是活着見到路德維希,而不是讓他看到我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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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娅檢查着繩子的結扣,謹慎的說道:“我有恐高症并且我不能确定這條繩子能撐得住我的重量,我也未必能撐到地面上,除非是絕路,我是不會铤而走險去賭那十幾分之一的幸運,我要保護路德維希,而不是給他添亂。”

“保護他?”魔鏡話語帶着嘲弄“你是誰?你只是個農夫的女兒,別做夢了。”

“是嗎?”塞西娅冷笑看着它“你連一個農夫女兒的問題都回答不上來。”

魔鏡語塞。

輕哼一聲,塞西娅的目光穿過窗戶森林落在地平線上,她輕揚下巴仿佛在訴說自己的誓言:

“太陽與星星将為我指引正确方向,金鑰匙的咒語保護我不受傷害,我對路德維希的愛将支持我直到他的身邊,我愛他,所以我不會溫順的成為俘虜等待他救援,我愛他,所以我會站到他身邊與他共同應戰敵人,我愛他,所以我一定要成為他的新娘!”

“…………噢。”這與衆不同的發言讓魔鏡呆了呆,而後狡猾笑着贊美道:“藍胡子擁有你這樣的未婚妻是他最大的幸運。”也是路德維希最大的不幸。

我簡直想看到明天他是怎樣一幅精彩的表情了,圈養一只勇敢的露西亞?噢~我真為他感到同情,魔鏡幸災樂禍想着。

“好吧,別說鬼話,你只要說你該說的就行。”塞西娅直接說道,一身騎裝走到衣櫃旁。

“不要耍花招。”她冷冷警告着魔鏡,鑽進衣櫃把門關上,留下一片狼藉窗戶大開的房間。

起風了,森林沙沙搖動着。

櫃子裏,一片黑暗中,塞西娅阖上了眼簾靜靜等待黎明到來。

她相信約翰會跑進房間來找自己,他也會驚慌失措,會方寸大亂,會顧忌不上關門,因為他愛着塞西娅,這可不是什麽好選擇,愛上公爵的未婚妻,魔鏡它也是這樣認為吧,那個狡猾的鏡子,閉着眼塞西娅露出一絲冷笑。

…………

塞西娅逃出了城堡,約翰囚禁塞西娅并沒有被下人們知道,他們只知道塞西娅因為思念成疾而不出卧室,所以也沒有仆人得知塞西娅的逃跑。

塞西娅一路找到馬房牽走了屬于自己的馬洛娜,還好它沒有被約翰弄到其他地方,接着騎着它奔馳而出到達城門,再用那封信騙過守門的士兵,就跟計劃中的一樣,幾乎沒有被阻攔,塞西娅在約翰趕來之前迅速離開古堡,一路向南方奔馳而去。

騎着馬在道路上奔馳着,塞西娅回想起魔鏡顯示的畫面,魔鏡被賦予的魔法能讓它顯示出任何地方的畫面,通過魔鏡,塞西娅找到了公爵馬車所在的地方,确定了路線與方位,西南方的一座城市。

但是非常奇怪的一點,塞西娅看到了路德維希的屬下,而沒有看到他本人,他到底去哪了?塞西娅一邊加緊趕路一邊思考着。

洛娜是一匹好馬,它能很快的跑出很長一段路,塞西娅知道,就算她跑出來,約翰也能借着公爵的軍隊把她捉回去,因為她是路德維希的未婚妻,而不是妻子。

一旦約翰用上公爵給他的信物,那麽塞西娅的這次逃跑很有可能會失敗。

所以她只能拼盡全力騎着馬兒快跑,終于她來到了第三個岔路口,塞西娅停下,無奈的左看右看,森林裏的岔路長的極像,又不會插上路牌,所以她第一次迷失了方向。

最終塞西娅只能翻身下馬,折下一根樹枝,用手搭着涼棚看了看太陽,然後把木棍插在地面,過了一會,辨認出西南方向,上馬絕塵而去。

古堡裏,約翰迅速來到自己的房間,拉開抽屜,拿起藍胡子面具,面具上的魔咒亮了亮,冥冥之中,一個光點出現在他腦海裏,指引着他的方向。

約翰盯着那醜惡的面具,蔚藍的眸子情緒複雜,最終他嘆息一聲,帶上面具。他沒有想到塞西娅那麽厭惡他,以至于要冒着生命危險逃跑,她真的愛着他麽?

就算明知自己不是藍胡子,路德維希仍然會這樣失落的想。

打開機關,床邊一道石牆移開,露出向上的樓梯,公爵踏上樓梯走到石階盡頭來到一個由雪白石塊制成的巨大平臺。

平臺上有一只高大雪白戰馬卧倒休息着,見到公爵它立刻站起來,踏着碎步走到路德維希身邊,馬兒不滿的打了個響鼻,這匹馬渾身如雪白綢緞不含一絲雜色,陽光灑在它身上閃閃發光。

看到它不高興,公爵大掌撫上戰馬的頭部,神色溫柔拍拍它的背,聲音低沉磁性帶着愧疚道。“再幫我一次吧,艾斯。”這是他第一次在非戰争時期動用艾斯。

艾斯聞言興奮嘶鳴一聲,揚起前蹄重重踏上平臺,石臺随之一震,随着戰馬嘶鳴雪白皮毛上亮起銀光,随即,艾斯身上出現了一套銀色馬鞍缰繩,公爵複雜而欣慰地拍拍它。

沒想到,戰争結束後,他還會再次看到這畫面。

牽住缰繩登上馬身,艾斯高興地擺擺頭頭,路德維希拍拍它的脖子而後直起身。

“走吧!我們去迎接我那勇敢的未婚妻。”她的勇敢簡直讓他無話可說。

艾斯後退幾步踏了踏,而後猛地向着平臺之外沖去,蹄子重重踏上雪白石臺,白色戰馬一躍而起,跳到了平臺之外的高空。

艾斯仰天長鳴,清脆響亮的聲音在古堡上空回響。

守門的士兵為之一驚,他吃驚的看着上空,卻聽到守備官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沒想到,現在我還能再看到艾斯飛起來的時候.”守備官面帶懷念的說着,士兵看了他一眼,繼續把目光投向天空看去,接下來的一幕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艾斯極速在高空下落,狂風中路德維希淡定一抖缰繩,忽然間白馬身側兩道銀光亮起其中伸出兩片巨大的雪白半透明翅羽,馬蹄踏上虛空卻猶如平底,雪白翅膀輕輕扇動着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艾斯高興長鳴一聲,載着路德維希化作一道白影在空中向南疾馳而去。

“天…天吶!長翅膀的馬!”士兵呆呆的看着天空。

守備官不高興地看了他一眼,又轉身懷念看着那道白影:“新兵,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的領主路德維希公爵,就是騎着這匹飛馬艾斯擊退了蘭赫帝國的侵犯,斬殺極惡巨人安東尼奧,阻擋着巫女們跨越特黎山脈,守衛着這片土地嗎?”

士兵震驚中結結巴巴說道:“知,知道……但不知道到公爵他真的有一匹飛馬。”那可是傳說中的魔法生物呀,他沒想到真的能看到,那流暢的肌肉線條,雪白的皮毛,幾乎夢一般的翅膀,它真是太美了。

“而且。”士兵面容古怪道:“公爵大人在我們村的形象……”未婚妻老是消失的面容可怕的藍胡子可不是什麽特別好的名聲。

“嗤!”守備官不屑道:“那些農民懂什麽,他們只會诽謗公爵他有了多少未婚妻,就算公爵确實不十分英俊帥氣,那他也是一位名聲遠傳到神聖帝國,能震懾邪惡巫女們的英雄,不然特蘭特斯城裏面的魔法商人是哪來的?”

“噢…”士兵在守備官的感染下,也漸漸露出贊嘆崇拜的表情。

這時兩人說話間,他們的英雄公爵大人已經漸漸接近了塞西娅。

在感受到金鑰匙的位置與它的移動方向後,路德維希特意繞到她前方并隔了一段很長距離的道路上,拍拍艾斯的脖子飛馬收起翅膀落地,路德維希一抖缰繩,騎着它向來時方向奔去。

另一邊。

塞西娅一路奔馳不知多久,當陽光從她的一側移動到另一側,她終于有些松了口氣,卻不敢讓洛娜慢下來。

作為擁有一半魔法生物血統的馬,洛娜可以依靠風來奔跑,并且擁有幾乎無窮的體力,只要認了主人便會十分忠誠,塞西娅讓她全力奔跑,它就能毫不停歇跑四五個小時,并還可以繼續跑下去。

可是塞西娅不行,她不是戰士,就算騎馬裝的布料也十分柔軟合貼肌膚,可她的大腿內側已經火辣辣的疼了,并有些濕潤的感覺,塞西娅知道應該是那塊皮膚出血了。

她渾身上下都被震的骨頭生生的疼,握着缰繩的手十分酸痛,塞西娅雖然是農夫的女兒,可是騎馬這樣的事,并且還是這麽長的快速奔馳,她的身體絕對受不了,它們已經在向她提出抗議。

幾乎已經被疼痛折磨不知多久,塞西娅遠遠看到路的盡頭有一道人影,盡管因為疼痛有些意識模糊,但陌生人奔來,不知是敵是友,塞西娅只能盡量深呼吸讓自己不去關注那些疼痛,并提神認真關注着前方來人。

人影越來越近,塞西娅悄悄握住腰側的短劍,冰冷的觸感讓她逐漸清醒。

當看到那熟悉近乎朝思暮想的藍胡子,塞西娅眼中迸發出驚喜的光芒,她拉住洛娜停下,靜靜看着騎着白馬的公爵下馬大步走過來。

就算他神情嚴肅近乎冷漠,或者帶着怒氣,當他來到她身邊時,塞西娅放開控制身體的虛弱感倒在他懷裏。

路德維希立刻接住了她,卻被塞西娅緊緊摟住,她把頭埋在他脖子裏,濕潤的觸感讓路德維希身體一震。

她哭了,路德維希震驚中幾乎忘卻了憤怒與失望,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塞西娅的眼淚。

“路德維希!”他聽到塞西娅帶着哭腔說道“能看到你真的太好了……”

塞西娅話語裏包含着的欣喜讓公爵近乎失語,他收緊了手臂擁抱着這個瘦弱的少女,斂下眼睑遮住眸子裏複雜的情感。

好吧,塞西娅,你贏了。

公爵心裏說道。

所有戰線全部被擊潰,藍胡子路德維希與管家約翰都已經愛上你,我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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