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沈钰番外

含金帶玉,寓意你将來既有錢財又有涵養。

有着一頭大波浪卷發的美婦人笑得開懷地說道,說話間,雙手将眼前粉雕玉琢般可愛俊秀的男孩兒抱起,放置膝上愛憐地逗着。

“看我給你取的名字,就知道媽媽有多麽愛你,即使家裏多了你韓叔叔,也不會影響你在媽媽心中的位置。”

膝上的小男孩并沒有因為女人的話而展顏歡笑,只是低着頭不語。

好半饷,女人才聽到男孩小聲問道:“如果媽媽有了弟弟呢?”

女人一愣,隐隐地感覺有些心疼,卻也有些不敢置信五六歲的小孩竟然也會如此敏感,但很快,她的腦海便自發地構想出了一幅畫面——英俊的男人懷抱着她,而她卻懷抱着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孩,身前站着俊秀可愛的沈钰,十分理想的全家福。

畫面傳達的美妙心情在女人心底發酵,尤其當她想起兩天後的那場婚禮時,更是達到了激動的臨界點,以至于再也無法顧及懷中小男孩的不安了。

婚禮很盛大,一個寡婦帶着拖油瓶,卻依舊風風光光地嫁了出去。

對方不老不殘不醜,甚至于也不算窮,雖然家産比起女方仍是不夠看,但條件放在正常人眼中,也算優質了。

旁人都道女方撿到了寶,就連女方自己都是這麽以為。

只有沈钰,從頭至尾都采取了抗拒的态度。

沒人了解,他其實并不是基于擔心失寵的理由而去排斥那個已經成為他繼父的男人,而是其他的一些什麽。

小孩子的直覺總是敏銳的。

很快,沈钰便發現了,只要母親一不在,那個男人就用一種粘膩奇怪的目光注視着他,令他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就像被蛇盯上了的青蛙。

頗有危機意識的他開始利用各種空隙與假期去報名學習武術、軍拳、跆拳道等各種防身班,孩童的細幼身軀在高強度的淬煉下随着時間逐漸抽高,變得強健。

而男人看他的目光也漸漸變得躲閃和懼怕了起來,只是,在沈钰那一轉身的瞬時,會變得更為炙熱與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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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情緒都會有個宣洩口,就如同掩藏了近十年的秘密終會暴露。

身體健康,一直未曾生過一場大病的沈钰在某個夏日午後,卻莫名地發起了高燒。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際,卻驚懼地瞥見了門口那抹熟悉的男人身影。

男人步履跄踉地走近,身上的酒氣不斷傳入沈钰鼻中,他怒意勃然地翻身坐起:“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男人卻不說話,雙眼不知是被酒精還是欲望刺激的泛紅,神情說不出的扭曲怪異,徑直站在床頭喘着粗氣,視線凝視着他動也不動,跟平日裏文質彬彬,笑容溫和的臉仿若兩人。

十六七歲的男孩正處于青澀發育的階段,對于性事有種天然的敏感。

更何況在一年多前,沈钰就已嘗禁果。

因此,他很清晰地感覺到,這個名義上是他繼父的男人,對他有着野獸般的欲望。

一直存于沈钰心底的疑問,終于在這一刻得到了答案。

見男人的身影仍是紋絲不動,他再也無法冷靜地嘶喊道:“滾!滾出去!”

身體的不适令他頭昏腦漲,四肢虛軟,但迎着男人那道毫無退縮之意的視線時,他還是忍受不住地掄起拳頭揮了過去。

拳頭結結實實地打在了男人臉上。

男人捂住臉後退了幾步,痛苦的神色從他臉上一閃而逝,随即便欲轉身離去。

可伴随着這失去理智的一拳,沈钰心中一直壓抑着的火焰此刻卻驀然攀升,化作幾欲噴薄而出的殺欲。

他無法想象,若是今日過後,生活又将恢複以往的故作平靜,在這棟房子的每個角落,無時無刻不充斥着那個男人的身影與目光,壓抑得令人窒息。

床頭櫃上靜靜地躺着一把瑞士軍刀,那是去年生日,他女朋友送的禮物。

說不清究竟是一直存于心底的欲望驅使,還是當時太過高熱的溫度致使理智削弱,他就像個歇斯底裏的精神病患者,将自己的繼父,那個由始至終一直未曾有過逾越行為的男人,用那把瑞士軍刀殘忍地肢解成了肉塊。

漫天刺目的紅色,令人作嘔的腥味,在那一天彌漫了整個房屋。

女人回來時,沈钰早已将屍塊處理得差不多了。

她瞪大眼看着滿屋的血跡,在門口站了足足半個小時。

最終,那個男人在夜晚醉酒駕車撞壞橋頭不幸掉落海底,屍身卻一直未被打撈起的事情在幾日後傳得人盡皆知。

在那個男人還算隆重的葬禮上,沈钰并未出席。

女人在安撫好對方的父母後,似逃避般匆匆離去,未曾帶走任何物品。

沈钰清理對方遺物時,卻發現了一張保存良好的老照片。

照片中的一對男女,面容青澀,嘴角含笑,衣着舊式白襯衫,正是二十年前最典型的結婚證件照,背面的相關位置,寫着兩人的名字:韓智宣、鄭晴攝于一九八八年三月。

沈钰不禁冷笑出聲,韓智宣這男人真是厲害,竟然能将自己那在商場上叱咤風雲,精明強悍的母親騙的團團轉。

明明曾有過一次婚姻,卻也能裝作初婚。

明明對自己有着禽獸般的欲望,卻也能克制住十餘年不暴露。

明明如此珍視與前妻的照片,卻能每日一臉深情地對着母親述說愛意。

虛僞至極,惡心也至極。

盡管對男人厭鄙到極點,但同時,在看到這張照片時,一種微妙的好奇在他心底緩緩升起,連沈钰自己都不知基于什麽心理,他委托私家偵探去調查韓智宣的生平,重點關照了那位叫鄭晴的女人。

很快,他便得到了信息回饋。

但到手的資料卻令他大吃一驚。

韓智宣的的确确欺騙了他的母親,他并不是初婚,早在一九八八年的三月,剛滿十八歲的他便與照片中的鄭晴結了婚。

次年便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韓籌,名字的寓意是什麽資料并未顯示,但很顯然,就諧音而論,韓籌,好醜,這寓意并不美好。

接下來的內容才是真正令沈钰吃驚的部分。

這個名為韓籌的孩子,生下來就巨醜無比,據說看他一眼便會令人崩潰,見過他的人都暗地裏叫他怪物,韓智宣忍受不了“怪物”的折磨,毅然決然地與鄭晴離了婚,留下一筆錢後徹底消失了。

鄭晴被原單位辭退下崗後,沒了經濟來源,接近她的男人見過韓籌後紛紛避之不及,連鄭晴父母都勸她把韓籌給丢棄。

可那個女人還是沒舍得這麽做,辛苦養育了十二年後,終究還是忍受不住四周的流言蜚語與絕望的下半生預景,在一個安靜的午後,以割腕的方式告別了這個世界以及那個……與她相依為命的怪物。

鄭晴父母帶走了女兒的骨灰,永遠地離開了這個城市,但卻留下了韓籌。

一個無父無母,被人叫做怪物的孩子,他接下來的境況會如何?

是被學校驅逐?還是被福利院以年齡過大拒絕?亦或是被當地社區漠視?

這些完全在沈钰的預料之中。

他面帶微笑地将資料疊放整齊,與那張結婚證件照放在一起。

韓智宣,這回終于輪到我主動與你來玩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了。

盡管你不在,但是我想韓籌應該能很好地替代你。

……

“滴滴滴滴滴……”

沈钰眯起眼,視線在天花板的吊燈上停駐了好幾分鐘,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做了一個關于很久遠記憶前的夢。

他緩緩坐起身,桌上的手機在他休息的短短兩個小時裏,就已充斥了十幾條短信與未接電話。

其中又以他的經紀人的號碼出現頻率最高。

但他并不急着反撥回去,而是先将一條條的信息快速翻閱。

驀地,他的目光滞住了。

沈先生,好久不見,不知您近日是否有空出來喝杯茶聊聊天呢?

——XJ

XJ正是他委托調查韓籌的那間私家偵探名稱的縮寫,事實上,他已經很久沒收到對方的信息了,一方面是查探得到的資料已乏善可陳,一方面卻是他早就失去了對目标的興趣。

可既然對方提出了見面的要求,就證明這回查探到的消息足夠震撼。

沈钰抽空回了個電話給經紀人,安撫好對方的情緒後,順帶取消了今晚的兩個行程。

每次見到XJ的代理人時,沈钰都會在心底感嘆對方竟然又活過了一段時日。

蒼白消瘦的中年男人并不理會對方心底暗自的揶揄,徑直用手帕捂住不停咳嗽的嘴,從文件袋裏抽出了幾頁材料遞給他。

沈钰從容地接過,随意地翻看了起來。

他并不認為自己會在意。

那段性格偏頗,思想激化的年少時期早已遠去,每天新的事物都分散着他的注意力,晦澀茫然的過去只有在偶爾的午夜夢回才會顯現出記憶的碎片,借以昭示曾經那些事物存在過。

母親,韓智宣,那間血色滿屋,甚至于他委托調查了五年的韓籌,在沈钰心中再也掀不起半分波瀾。

也許手頭上這份資料會顯示韓籌已結婚生子,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也許對方走上了犯罪與報複社會的道路,或像他那虛僞惡心的父親一樣被人殺死,屍體在臭水溝腐爛了很久都沒被發現。

也許……

很多個也許,但他都不再留意。

甚至他開始隐隐期待,XJ代理人那張渴望金錢的臉上出現挫敗的神色。

可是今夜注定,失望的人不是XJ,而是他。

“血液是藍色的?你确定?!”沈钰不可置信地揚了揚手上的紙張,眼底充斥着震驚與懷疑。

XJ點了點頭,從口袋中摸索了一會,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瓶試管。

空落落的玻璃瓶裏裝着少得可憐的藍色液體,估摸着倒出來也只有兩三滴。

沈钰眯起眼,語調驀地陰沉下來:“我有讓你對他直接下手嗎?”

盡管他暗地裏也操控過許多不利于韓籌的事,給對方上了無數次“施舍與背叛”的課程,陪同韓籌玩了無數次“甜棗大棒”的游戲。

但是,他從來沒有花錢叫人直接打韓籌一頓或讓人砍他十刀八刀,他深信心靈的折磨遠比肉體的影響深遠,尤其對于一個從小就活在別人白眼下的弱勢者來說,得到過的再失去比一直沒有要殘忍得多。

XJ搖了搖頭,“不是你的,是其他人要求的。”

沈钰愣了愣,好半饷才反應過來:“你是說除了我以外,還有人調查他?”

XJ點了點頭後,突然擡起手,很刻意地看了一眼手表。

沈钰知道這個話題必須終止了,任何雇主的信息對方都不會透露,除非有相撞的情況出現,比如此時,但點到即止的提示已經足夠。

沈钰想起了今天做的那個夢。

母親白色的長長的婚紗裙擺鋪蓋了整個地面,笑容甜美得像個小女孩。

韓智宣那張俊秀文雅的臉上,嵌着的那對陰沉晦暗的眼。

夏日午後,悶熱的軀體,冰冷的瑞士刀,粘膩溫熱的血塊……

以及最後,那張泛黃照片上,那對陌生的年輕男女。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神色已然平靜如初,他笑着将資料遞回給對方,“我想,你還是留給下一個雇主吧,對他,我沒有了興趣,以後他的事情就別來找我喝茶了,不過作為今晚你帶給我驚奇的回禮,這個請你收下。”

說着,沈钰從口袋掏出了一張銀行卡,“這是今天剛領到的公司分紅,密碼是六個6,裏面多少錢我還沒去查,看你的運氣了。”

XJ沉默着收下了,他很清楚,這張卡裏的金額只比他想象的多,不會比他以為的少。

大概…如果沒有其他業務的話,這将是與這位雇主的最後一次見面了。

他遺憾地将試管與資料再次收好。

目送XJ代理人離去,沈钰卻并不急着離開,像是了結了多年來的一樁心事,心情驟然放松,先前因工作太忙,許久未纾解的欲望開始叫嚣了起來。

他的目光習慣性地四處搜尋,驀地,前方一道颀長的身影不期然地躍入了視線。

削瘦的腰身,修長的雙腿,俊俏的臉上洋溢着一種慵懶的性感。

看模樣,頂多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但衣着打扮卻已有了股社會人士的風範。

不消判斷,對方必然不是循規蹈矩的直男,這種淫靡的氣質,若不是身經百戰,怎麽可能出現。

沈钰肆意地打量着對方,很快便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當少年看清楚對方樣貌時,便迅速蹭了過來,目光中隐含着無論如何也遮蓋不了的狂熱。

“…你…你是沈…钰?”

跟沈钰搭上話後,東掰西扯了好幾分鐘的少年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心底最在意的疑問。

“嗯。”沈钰簡略地點了點頭,借機反問:“那你呢?我該怎麽稱呼你?”

“我…我叫Jason,一直以來都是你的粉絲。”

少年滿臉的驚喜與誠惶誠恐,與他那副颀長身軀的震懾力毫不相符。

沈钰笑着喝完了最後半杯酒,漂亮的桃花眼中漾起露骨的情欲,他輕掀唇角,溫柔的語氣配合着刻意壓低的聲線,就像枕邊情人的旖旎低喃——

“那麽,Jason,你有興趣陪我度過一個美妙的夜晚嗎?”

天才宗主·修真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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