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孟奇才知道原來程俊那天晚上喝醉酒後說的話全部是真的,也更加理解他說的“我們一家三口一輩子都要在一起”時的心情。

曾經失去過的,不曾得到的,就是現在更加珍惜的。

孟奇看着醜醜，心中動容,“我也會對你好一輩子。”

醜醜眨巴眨巴眼睛,笑了,“意思是一輩子養着我，我永遠都有蝦子吃？”

程俊鄙視他,“你的追求就這麽低啊？照這麽說的話，是不是随便來個男人給你買幾斤蝦，你就會跟人家跑掉？”

醜醜想了想，生氣地反駁：“那怎麽可能？王子殿下不也愛吃魚嗎？也沒見他為了幾條魚就跟別的男人跑掉啊。你幹嘛斷定我就是那種随随便便的魚？”

程俊：“……”

孟奇贊賞地摸摸醜醜的腦袋,笑道：“看來還沒笨到無藥可救，放心，等我們的酒店做起來之後，我就在人魚灣承包一片海域，專門建一座養蝦基地，你要吃多少有多少。”

“真的？孟大哥你太好啦！”醜醜抱住孟奇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孟奇享受地眯着眼，悠悠道：“真乖，不過，以後要改口叫老公。”

“好的老公！”

程俊&小五：“……”

笨蛋就是有這點好處，攻克起來完全沒壓力，醜醜這家夥用一個養蝦基地就能哄到手。心理強大的人也牛，喜歡的對象是條小醜魚、還能懷孕的事兒也能淡定地接受絲毫沒受到半點驚吓，孟奇的接受能力讓當初有過暈厥記錄的程俊好不甘心，為嘛他就這麽遜，不僅吓了一跳，還他媽暈菜……丢臉啊！

人生贏家孟奇，就在未曾表白的情況下，老婆孩子一并收獲，喜不自勝地領着醜醜回家了。

原以為會是個重大難題的事情就這麽歡歡喜喜的落下了帷幕，程俊了卻心頭一樁事，感覺輕松了些許。可一想到自己現在無所事事，這個家裏沒有半點收入來源，他又不可抑制地頭疼起來。

暑假七月喜得貴子的李靜茹和司晨意外的一起造訪了程俊家，他們兩人剛剛才知道程俊和小五被海洋館開除的事情。這趟來，主要是看看程俊現在的生活狀況，在得知有人故意害程俊找不到工作時非常驚訝和氣憤，當即提出要幫他查清楚幕後指使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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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孟奇已經在幫他跑了，程俊覺得沒必要再麻煩其他人，何況他完全不知道這人對他起的是什麽心思，萬一因為這事兒連累了人家小兩口就不好了，于是婉拒了他們的好意。

就這樣慢悠悠的，整個十月也過去了，程俊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悶出蘑菇來，尤其是銀行卡上錢只出不進，再這麽下去，坐吃山空是遲早的事。節約只是一時，銀行卡上的錢可支撐不到酒店開張的那天。

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下去。

程俊打開電腦上網，看能不能找個網上兼職，坐在家裏賺錢。

小五坐公交車去接程曉海放學，在家長堆裏擠來擠去，好半天才領着孩子擠出來。走到一家便利店前，程曉海想買一盒好多魚，小五從褲兜裏掏了五塊錢給他，站在便利店門外等着。一輛小轎車停在小五身邊，海洋館館主金貴生坐在後座上沖他含笑招手。

在咖啡店裏，金貴生點了蛋糕和果汁給程曉海，“小五你想喝點什麽？”

小五面無表情，瞳孔微微收縮，“什麽也不喝，謝謝。你有事直說。”

“你還是這麽直白和充滿防備，當初我收留你的時候，對我也是現在這種态度。”金貴生為自己點了一杯黑咖啡，什麽也沒加，就這樣喝了一口，苦苦的味道居然也沒讓他變色，“你們最近過的還好嗎？”

小五說：“還好。”

金貴生換了個惬意的坐姿，說：“我聽小徐說，程俊不知為什麽找不到工作是嗎？是不是你們倆的關系傳到海洋館以外的地方去了？”

小五沒說話，他知道程俊換了兩個地方都有人故意爆他們的照片，讓他沒法繼續工作。他不懂暗中那人這麽做到底有何目的，他只知道對程俊而言是一種惡意的傷害。他很憤怒，卻也沒轍，照片上的氣息他很陌生，即便是後來從程俊新的工作地點拿回來的照片，上面的氣息依然沒有變化。

小五開始懷疑過石堯，但石堯這期間來過他們家好幾趟，他專心留意過石堯身上的氣息，可最終失望地發現，他跟照片上第四種氣息還是有所差別，不一樣。這就說明，照片的事情跟他沒關系。

金貴生輕蹙眉頭，感概一般地說：“猜也應該知道。同性戀這種事說起來不奇怪，可一旦戳穿暴露在陽光下，受到的指責和歧視遠比想象的大得多。你說你們倆，兩個好好的男人，幹嘛要走這條路。”

這話小五不愛聽，死魚眼立刻犀利起來，“我和俊在一起是我們自己的事，別人怎麽看怎麽說跟我們無關。館主，如果你找我是來說教勸我跟俊分開，那我就不奉陪了。”

“诶，你看你。”金貴生忙按住已經站起來欲走的小五的肩膀，急道：“我哪裏說讓你們分開？你聽我說完再走行吧？”

“那你快說。”

金貴生松了松領帶，讓小五重新坐下，“我之前不是跟你們提過去人魚灣的水族館上任的事嗎？如果說，程俊和你因為同性戀的身份在T市這裏找不到工作，那不如去水族館上班吧。”

“不去！”

“啊？”金貴生驚訝地皺起眉頭，身子下意識向前傾，“程小五，你知不知道你和程俊現在的處境？這個社會就是這麽不開明，對同性的偏見就是這麽直接，徐芳菲告訴我，程俊連着換了兩個地方工作，都被人爆了你們的照片，這已經明擺着是要你們在T市混不下去。你們要活下去，還有一個孩子，沒有工作沒有收入你們打算怎麽辦？等着坐吃山空嗎？”金貴生手一指程曉海，“你們就算自己不介意，這個孩子總要養大吧，沒錢你們拿什麽養他？”

小五看了一眼程曉海，這小家夥吃着蛋糕，嘴唇上沾了一大塊奶油也不知道。

“既然人人都歧視同性，你幹嘛還要幫我們？”小五神色依舊，抽了紙巾給孩子擦嘴。

金貴生向後靠在沙發椅裏，攤開雙手，“我是不想浪費你們倆的工作能力，水下工作不是随便一個人都能幹好，體能、技能、智慧、與動物之間微妙的交流能力，我沒見過比你們更強的員工。對我來說，只要能為我創造利潤，員工的私生活是怎樣我根本就不在意。”

開除程俊和小五的确不是金貴生的決定，而是管轄海洋館這系列單位的相關部門的意思，還有整個海洋館內其他領導和大部分員工的一致請求。皇帝還要顧及民怨，何況他一個海洋館老板。

小五垂眸想了一下，站起來，說：“我回去問問俊。”

“你不用征求他的意見啊，程俊對你那麽好，只要你說願意去，他肯定不會反對。你要為你們的今後、為小孩子多想一想。人活在世上，要不受世俗羁絆，不受他人影響，那就只能自己強大起來。在人類社會怎麽強大？那就是有錢，有錢了，誰還敢對你們指手畫腳？可你們現在連工作找不到，更別談掙錢了。”

小五居高臨下望着金貴生，他那張微微有了些皺紋的臉上滿是有錢人的自信和優越，日積月累的賺錢經驗以及生活閱歷讓他躊躇滿志，像是什麽難題也無法阻擋他一般。

“或許你說的對吧。”

小五只能這麽說，他不是人類，理解不了他們以金錢作為後盾的強大，在海裏，弱肉強食，誰能殺死比自己強大的對手，那就是強大。而人類的世界，他們的厮殺全在看不見的暗湧中，小五不懂，也看不明白。如果不是因為程俊和小孩，他根本不會留在這裏。

海洋很大，他随便逃到哪裏都能活下去。

他只是為了程俊和孩子而已。

小五帶着孩子離開，回到家裏把遇到金貴生、以及他依舊希望兩人去水族館上班的事情跟程俊說了。

程俊很意外，“沒想到他還是堅持要我去水族館。”

這一年多來，由于升職進入管理層，程俊和金貴生之間的接觸較從前深入了些，因着個人能力，金貴生對程俊也很賞識。程俊一開始對他突然提拔自己有所疑惑，後來時間一長倒也不覺得哪裏不對。可是，在如今這樣的節骨眼上，他提出這樣的建議就有些耐人尋味的意思了。

“你怎樣？要去嗎？”

程俊摸摸下巴，“我去上班，你和孩子搬到孟奇家裏住。”

小五睜大眼，“我們要分開？”

程俊抱住小五，彎着腰親親他的嘴，笑道：“不會一直分開，從T市開車去人魚灣也不過兩個多小時，我每個星期回來兩趟，而且雙休日不用上班不是嗎？不過就是要辛苦你了，照顧好兒子。”

小五垂眸想了一下，點頭，“好吧，你去上班，我照顧小孩。”

程俊笑着用額頭抵着小五，而小五卻更直接，主動抱住程俊親了起來。

程俊打電話約了金貴生見面，表示接受他的邀請去上班。不知為何，金貴生聽說只有程俊一個人去上班時愣了一下。程俊不明所以，但緊接着他又表現出特別寬慰和歡迎的态度，連說讓程俊早點過去報道。

兩人談妥後，程俊就開始收拾小五和孩子的行李，孟奇也過來幫忙，還開了車來接他們。

“小五過去我也放心，我經常不在家也照顧不到醜醜，小五在起碼會幫我看着他，也有個人可以陪他說話，讓他不至于那麽無聊。”孟奇幫忙把行李箱拖出來，笑着對程俊說。

程俊則拖着另一口箱子，笑道：“師兄近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以前從來不知道你還會笑呢。”

孟奇說：“人生最得意之事，莫過于家庭事業雙美滿，我現在家庭有了，事業也起步了，能不笑麽。”拍拍程俊的肩膀，“你也一樣，別着急，照片的事兒早晚會查出來的。”

困難時刻有個夠義氣的兄弟在身邊真是件幸福的事兒！

安置好小五，程俊也準備走了，一切就緒後他突然接到莊希文的電話。

看着手機屏幕顯示的名字，程俊無奈又惱火，自從他媽上次那麽一鬧，他對莊家姐弟倆比以前更加反感。有時候真想不通，明明莊毅辰看起來大氣睿智，怎麽生兩個小孩兒這麽拿不上臺面。好吧，不管怎麽說那也是他媽生的，這麽說也不好。

猶豫着猶豫着，電話自動挂斷了，可沒等程俊松氣，電話又響了。

程俊無奈地接了，“有事嗎？”

莊希文的聲音有點急，“哥，你有時間嗎？快出來，我有事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