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指鹿為馬3
說到江湖,沒人不知道武林盟。
說到武林盟,沒人不知道無上尊。
說到武上尊,沒人不知道尊主林冉。
說到林冉,沒人不知道他生而伴有異香的女兒——夏沫。
這夏沫自小就是個美人胚子。她十二歲時,曾代林冉以無上尊少尊主身份參加三年一度的武林大會,一舉成名,得獲‘武林第一美人’的殊榮。
據那日在場的衆位英雄回憶,那夏沫渾身香氣撩人,方圓百步以內香氣不散,千步以內仍有餘香。她出入皆面戴紗巾,只留眼角一點淚痣。
美人畢竟是美人,縱是輕紗半掩面,然回眸一笑顧盼生輝,尤其眼角淚痣更是韻味非常,直把在場衆人勾得心神蕩漾,生怕在美人面前丢了面子。
夏沫坐在擂臺前觀武時,臺上莽漢被他瞧得血氣大作,愣是将一場點到為止的比武打成了你死我活的擂臺賽。
幾場下來,不少英名遠播的少年英雄進了城內醫館。當時負責武林大會一事的武林盟千劍山莊莊主親自前來,也沒能鎮住臺上好勇鬥狠的男兒們。
束手無策之際,夏沫在一衆無上尊護衛間緩緩走上前來,皺眉輕叱:“來前還道參賽比武的是怎樣謙謙有禮的君子豪傑,不想全是山野草莽之流,難得的切磋比藝竟被諸位攪得這般烏煙瘴氣,實在是叫人看不下去。”
她這話一出來,原本還在擂臺上拼的你死我活的兩人瞬間分開,朝夏沫抱拳憾道:“姑娘教訓的是,我等辱沒這擂臺了,這就重新比試。”
那莊主聞言,還未及高興,卻發現場面又走向另一個極端。
原本還紅着眼恨不得殺死對方的英雄們,忽然學着文人的模樣謙讓起來,比賽開始的銅鑼敲響之後遲遲不動手,只顧着道:“兄臺先請。”
你方請來我讓去,一直等到到了天将入夜,誰也沒動手。
夏沫大約也沒料到結局會是這般,憤然起身拂袖而去,留下一衆男兒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她走之後,武林大會總算是恢複正常,但少俠們明顯沒了比武的心思。心心念念間,全是那日拂袖而去的少女那灑脫的背影。尤其那身靈繞鼻尖的清冷香氣,與初現時的馨香截然不同,更是叫人魂不守舍。
這時,衆人仿佛才記起夏沫由來已久的傳聞——此女生有異香,香氣百态,各有不同。
于是那次武林大會之後,無上尊忙起來了。
原因很簡單——為了應付各式各樣的求婚者和千姿百态的采花賊們。在忙的焦頭爛額的時候,夏沫十三歲的生日到了。
這十三年來林冉雖一次也沒來看過夏沫,卻時不時叫人送些好玩的玩意過來,手底下人看不清林冉對這女兒到底是什麽态度,面對夏沫時自然是卑躬屈膝有求必應。
這天她生日,各式珍寶首飾源源不斷從外頭擡進來,應邀而來的賓客盈門,擠破了頭向進來聞香院瞧一瞧夏沫真容。
夏沫煩擾,也不現身宴會。她在晚間餐後将所有人都攆出了院子,自己悄悄從棉被底下抽出一套男孩兒的衣服穿戴好,便從後門溜了出去。
她今天要去看一眼她的父親,所謂的無上尊尊主,那個傳說中的武林第一高手——林冉。
她從小到大沒見過她的父親,每次她問侍女父親什麽時候回來看她,得到的答案永遠千篇一律:尊上近些日子不得空,等他忙完手頭的事情,自然會來看少尊主了。
可惜才走不過兩步,便有一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面前,笑道:“喲,怎麽了,又想去見你那父親?”
那人臉上蒙着一塊銀色面具,只露出一雙在夜裏依舊漆黑發亮的雙眼。
“我和你說過多少次,去也是沒用的,你父親不想見你,就不會見你。何況你這一身香氣,就算是改頭換面千次百次,也依舊瞞不過旁人。”
他眯起眼睛上下看一眼男裝的夏沫,笑道,“今日既是男裝,就叫你莫夏吧。”
莫夏有些委屈:“師父,您就幫我一回吧。難道我這做女兒的,連父親都見不得麽?”
若他父親真讨厭他,怎麽會待他這麽好?既待他這麽好,怎麽可能真的不想見他?
少年人心思澄淨,想法也很單純。他一直認為,林冉一定是有什麽難言的苦衷,否則不會不見他。
對面的男人,莫夏的師父沉默片刻,繼而下了很大決心般問道:“你真想見你父親?”
莫夏忙點頭。
想,他想極了。
男人嘆氣,遞給莫夏一顆藥丸:“吃了它,能掩你一日體香。只望你到時不要失望。”
莫夏想也不想就将那顆藥吃下肚,不消片刻,身上香氣便散了。
男人湊近莫夏頸邊清嗅,确保那香味果真沒有半點漏出來,便讓開一條路讓他走了。
也是夜色作掩,所以男人沒發現,在他靠來之際,莫夏瞬間緊繃的表情。他屏住呼吸,隐在黑發裏的耳朵紅了個透。瞧見男人讓開後,小跑着逃了。
他走遠後,男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張青澀十分的臉來,看模樣竟似乎與莫夏一般大小。
“這小女兒的性子,怎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