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風與霜雪
神之眼，僅存在于提瓦特大陸的少部分人擁有的一種外置器官，能夠讓所有者擁有驅使元素力的能力。
雖然此世界的人似乎對這種看上去只是寶石裝飾品的東西沒什麽感應，但是在同樣持有神之眼的人的感知範圍內，這東西就像是燈泡一樣顯眼。
而現在，魈的感知範圍是整個東京市區。
世界裂縫出現得突然，魈也并不清楚是否會有璃月的臣民誤入此世，正因此，哪怕沒有感知到魔神殘渣，他依舊決定去看看情況。
他的速度極快，轉瞬間就到了自己感知到神之眼的位置的附近，擡眼望去，是一輛這個世界獨有的名為汽車的造物，神之眼的波動，正是從中傳來。
“咔噠。”
車門開啓，下來的是一位黑發紫眸的青年，他挂着有些虛假的笑容，很是禮貌地問道：“請問，這位先生有什麽事嗎？”
不是神之眼的持有者。
魈冷漠地收回了視線，繼續看向汽車。
不知道是不是人類的趨利避害的本能在起作用，從某一刻起，市區內的行人就開始減少了，懸挂在天邊的太陽逐漸西移，逢魔之時的到來為這座城市渲染上魔幻的色彩。
仙法·閑人退散。
前往陌生的世界探查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在來到這邊之前，魈既不知道此方世界到底是否适宜生存，更不知道這邊是否有擁有魔神般偉力的存在，因此，為了完成帝君交予的任務，他自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各種仙法符箓便是從其他真君那裏得到的。
雖然并不在意此方生靈的安危，但魈總歸不是什麽嗜殺之人，在發現那些妖魔一般的生物在魔神怨念的影響下變強之後，他便施展了仙術，讓籠罩範圍內的生靈盡數退散。
于是不知不覺間，這條平日裏繁忙擁擠的馬路上，只剩下了渾身兇煞之氣的少年與黑發的青年靜立着。
汽車的後座車門打開，銀藍馬尾的少女下車，在魈的注視下加入了兩人的對峙，映照着橘紅的眼眸盈着親切的笑意朝魈看去。
“你的目标，是我。”神裏绫華自然地站到了夏油傑的身邊，語調肯定地說道。
她的姿态隐隐有點依靠夏油傑的意思，無形間将夏油傑拉入了自己的陣營。
察覺到神裏绫華的信任的夏油傑微微側目。
他不是什麽輕信別人的類型，從他們成立聯盟以來，不論是他和五條悟都在加大對于民間野生咒術師的搜尋力度，而這麽些年來，從未有過術式與冰有關的咒術師的消息，神裏绫華突兀出現在橫濱，這無疑是一件古怪的事情，也正因此，夏油傑才在找到神裏绫華之後直接邀請人去高專。
可疑的人當然要控制在眼皮子底下才令人安心，把人留在高專裏，是人是鬼都可以慢慢調查。
而現在，這個來者不善的少年似乎與神裏绫華之間有着特殊的關系。
夏油傑神色不變，沉默地注視着事态的發展。
？
魈有些疑惑，但他向來情緒內斂，面上倒沒露出什麽異色，只是張了張嘴，想要詢問眼前這位明顯是神之眼持有者的陌生少女一些問題。
“锵！锵！锵！”金屬撞擊之聲突然響起，清脆的聲音預示着戰鬥的打響。
夏油傑只看到一陣刀光在空中閃過，再回神就看到身邊的神裏绫華已經握上了紫色的刀劍型“咒具”，他心下微驚，在剛剛那不足半秒的時間裏，他甚至沒有看清神裏绫華是何時拔刀的，毫無疑問，這個神秘的少女咒術師的劍道已至臻境！
可即便如此，對面的少年揮動手中長槍裆下這一擊的姿态卻堪稱輕松！
一擊未成，神裏绫華滑步上前，冰色在她手中的霧切之回光上彌漫，碎冰湧動，裹挾着寒風向着魈襲去。
青風、碎影、霜雪、刀槍……在視網膜反應過來之前，紫色的長刀與青色的長槍就已經在空中碰撞了上百次，戰鬥中的兩人神色是同樣的冰冷，每一刀、每一槍都毫不留情地沖着對方的要害而去。
愈發洶湧的狂風裹挾了空中逐漸凝結而出的碎冰，形成了宛如夾雜着刀片的罡風，呼嘯着席卷了整個街道，所過之處，那些并不在仙術驅逐範疇的咒靈們盡數湮滅。
水泥地面上出現了深深的覆蓋着白霜的刀痕，整條街道的溫度都在急劇下降，好像一瞬間從炎夏到了凜冬。
好在夏油傑反應迅速，召喚出了一只水母狀的咒靈，将他和身後的汽車都包裹了進去，否則他自己可能不會有什麽大問題，身後的車和車裏的輔助監督就不好說了。
青色的鳥羽狀長槍強硬地突破刀光織成的網，在神裏绫華的眼眸裏彙聚成極具壓迫力的點，那一刻，死亡的氣息湧上心頭。
那是神裏绫華最熟悉的氣息，自她決定不再只是做神裏家的大小姐，為兄長排憂解難，接過終末番的番主一職之後，這樣的壓力就常常出現，有時是來自暗殺兄長的殺手，有時是來自刺殺對象的保镖。
她冷靜地松開手中的長劍，任由它回到身後，手腕一翻，折扇出現在手中。
高濃度的冰元素迅速聚集在腳下，銀白的雪花紋展開。
神裏流·冰華！
霜雪自下而上沖起，将原本刺向咽喉的長槍彈開，凝聚了大量元素力的一擊，哪怕是魈也不得不避其鋒芒，後撤兩步，短暫地停下了攻擊。
“當啷！”鑲嵌着冰色寶石的金屬飾品從神裏绫華的口袋裏掉出，滾了幾圈後停留在魈的腳邊。
傩面化作黑霧回到腰間，魈彎腰撿起腳邊的神之眼，端詳片刻，看向被風刃擊倒在地的神裏绫華，不帶絲毫情緒的聲音響起：“你是稻妻人。”
被魈拿走了神之眼的神裏绫華沉默地盯了他兩秒，随後才突然露出一個略帶嘲弄的笑容：“原來如此，您的目的是這個啊，不愧是璃月的仙人，凡人的力量對于您來說也不過如此。”
“但是，除非神明親至，否則誰都無法奪走神之眼，這種事情應該不需要我來提醒您吧？”
這種常識魈當然知道，他拿到神裏绫華的神之眼只是想确認眼前的少女到底是屬于哪個國家罷了。
既然并非璃月人，那麽就不需要在意了，魈沒有要與神裏绫華糾纏的意思，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随手将神之眼丢回神裏绫華的身邊，魈打算離開。
冰色的櫻花花瓣在空中凝結，紫色的長劍被冰色完全覆蓋。
在此前的戰鬥中，神裏绫華不斷地釋放冰元素裏，讓碎冰被魈的風元素裏擴散出去，使得整條街道的溫度急劇下降，現在，這條街道處處都充斥着高濃度的冰元素力。
手撫長劍，将積攢的全部元素力灌注其中，刀劍轟鳴，蘊藏其中的劍意按捺不住地想要襲向敵人。
微閉的雙眸睜開，刀劍揮出無數道冰色刀光，神裏绫華神色一凜，另一只手上的折扇同樣揮舞出冰元素力，将交織的刀光聚集成團，向着魈襲去！
那看似華麗的好像放大版的緋櫻繡球一般的球體裏飛舞着混亂的刀光，一旦被卷進去，恐怕就會像是被卷入了絞肉機一般可怖。
面對這樣的一擊，魈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點凝重的表情，手腕上的青色神之眼亮起，被壓制在體內的魔神怨念混雜在風元素裏噴薄而出。
天色暗下來了，那并不是因為自然因素導致的變天，而是在這一刻，夜叉身上湧現的兇煞之力渲染了天空，将一切都染上了黑沉的墨色。
手中的和鳶璞劃出一個圓滿的圓形，與球體撞在一起，青黑的風與霜雪刀光互相消融，直到五秒後，那些刀光才終于維持不住地潰散開來。
揮去周身的灰塵，手中的和鳶璞直直地指向神裏绫華，隔着傩面，魈盯視着神裏绫華。
哪怕是仙人，直面剛剛那恐怖的一擊也不可能毫發無傷，這位人類少女的技藝精湛，幾近人類巅峰，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戰士，哪怕不是璃月臣民，也值得魈對她注意幾分了。
只是，說實話，魈還是不太明白對方為什麽莫名其妙的要跟他打起來。
神裏绫華當然不會讓他知道，更不會讓他有機會問出什麽，在魈和夏油傑都看不到的位置，她握着折扇的手指輕輕敲擊了幾下。
……
“绫華，此行或許比以往你所經歷的任何任務都要兇險。”跪坐在矮桌邊，就着昏黃的燭光，神裏绫人為妹妹倒上一杯剛剛沏好的茶水，“最有可能的情況，你要面對那些從魔神戰争中留存下來的仙人。”
“你要做的，是盡量将柯萊帶回來，或者，激起岩神和草神的憤怒。那兩位神明都是過度重視子民的性子，我相信你知道該怎麽做。”
看着妹妹認真地聽着任務內容，神裏绫人嘆了口氣，伸手輕拍了一下妹妹的腦袋。
神裏绫華愣了一下，旋即有些惱羞成怒地喊道：“哥哥！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神裏绫華才不會規規矩矩地稱呼神裏绫人為兄長，才會難得地露出這個年紀的女孩應有的姿态。
“務必保證自己的安全，绫華，有了世界裂縫的存在，我們的機會多得是，一旦發現事不可為，立即撤退。”神裏绫人遺憾地收回了手，“你的安全比計劃更重要，明白嗎？”
“我知道了，請放心吧，兄長。”神裏绫華點頭，沉吟一會兒，“我們還無法确定那邊世界的情況，先期的話，就讓我一個人去探路吧。”
聞言，神裏绫人有些不贊同地蹙起眉頭，但思索一會兒後，他又不得不承認妹妹的想法是正确的。
也許曾經的神裏绫華還非常稚嫩，所修習的劍道也不過是貴族禮儀的一部分，但在終末番磨煉多年後，本就天資卓絕的少女已然成為了神裏家最強的戰力。
異世界情況不明，不适合貿然派去過多人手，就算神裏绫華只是帶上幾個親信，如果那邊的世界兇險萬分，以绫華對家人的重視程度，恐怕還會被随從拖後腿，還不如由绫華先行探查，确認基本情況之後再傳信回來，請求支援。
思憶此，神裏绫人的眉宇舒展開來，只是神色間還是有些擔憂：“好吧，确認情況之後盡快傳信，直接讓托馬調動你的親信過去支援。”
“是，兄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