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禦書房。

端木殊坐在龍案後面,修長的食指十分有規律的輕敲着桌面,他神色淡淡,然而心裏卻早就充滿了濃烈的不耐。看着眼前幾乎吵成一團的朝廷重臣,一抹淡淡的煞氣浮現在瞳孔之中:“衆愛卿可是商量出對策了?”端木殊面無表情的冷聲道:“邊關告急,雲州百姓正杵在水生火熱之中,爾等不思退敵之策,反而在這裏扯皮,如此無能,朕要你們何用!”

底下站着的六位大臣立即誠惶誠恐的跪地叩首道:“臣等萬死,皇上恕罪!”

端木殊冷哼一聲,目光在衆人身上一掃而過。

大元立朝如今也有一百二十年,歷經六代帝王,端木殊的祖父仁顯皇帝,是個十分奇葩的人物,他一生癡迷于煉丹尋仙之事,幾乎不過問朝政。大元朝的國力也是由那時起開始由盛轉衰,後仁顯皇帝因服用鉛丸銀汞早早離世,傳位于先帝,這位帝王總算不再癡迷與岐黃之術了,然而他的性子像才子文人多過帝王,喜歡的是吟詩作畫,撫琴吹簫,在後宮厮磨的時間要遠遠多于看奏折的時間,是以,元朝的國力依舊在緩緩衰退。現如今,端木殊成了大元朝的皇帝,他意志堅定性格果敢,于政事上重用賢臣,打壓世家,支持變法。十幾年下來,果然大有成就,然而中興之事,非是一蹴而就,如今大元朝北有羯奴西有草原汗部,均為本朝心頭之患,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端木殊面如冠玉心思卻詭秘難測。是個瑕疵必報,半點不肯吃虧的主,烈性如他,怎肯被人如此欺負?那必将是要掀起血海風波。

眼見皇帝面沉如水,底下跪着的一人,趕緊向前蹭了兩下。開口道:“陛下,羯奴犯我邊關,擄我百姓,實在是十惡不赦罄竹難書,臣懇請陛下立即派大軍前往,剿滅這些番邦野人,以正我朝威嚴”

“呂尚書說的倒是輕巧。”有紅棠老者,聞言立即冷笑一聲,不屑道:“羯奴擅馬,來去如風。如今雲州已破,他們大肆劫掠一番後,定會逃走。等你的大軍到了,這幫羯奴早就不知道鑽進哪個沙丘子裏頭了。”

“那依陳閣老的意思,咱們就什麽都不做任那些個野人白白欺辱。陳閣老倒是好心胸,任着別人在你頭上拉屎撒尿,也不敢哼一聲。”

“放屁!國起刀兵起是小事,自然是要在三思量。不說其他,單說這糧草一事,不知戶部能拿出多少?”

本來跪在那裝死的戶部尚書,眼見火把燒到自己頭上,眼皮子一番,立刻露出副苦大仇深樣,一會兒黃河決堤戶部撥了多少多少銀子過去,一會兒哪哪暴雪,戶部補了多少多少糧食赈災,反正就是一個意思,戶部腰包不豐啊!端木殊冷着眼看這幫大臣在底下扯皮,淡漠的唇角掀起抹冷笑。心裏極清楚這幫家夥在打的什麽主意,羯奴來犯,朝廷自然要派兵前往。然而,誰來當主帥,朝臣自有不同意見,以世家勳爵為首的老派,以寒門子弟為首支持變法的新派,兩派都想争這個差事,互不相讓下,再朝堂上争了個不可開交。

“皇上,臣以為熊敝履将軍乃是大才,堪為此任。”呂尚書一臉憂國憂民狀。

陳閣老立刻嗤笑一聲:“熊将軍都七十二了,怕是連馬都上不去了。”

“謬論,熊将軍一頓能吃三大碗米飯,正是老當力壯的時候,怎就當不得此任?”

那呂尚書也不理他直接對皇帝稽首道:“陛下,臣推薦石柱侯趙虎贲。”

“陛下不可——”

“陛下——”

看着底下亂糟糟的一團,端木殊笑了。然後他說道:“既然各位愛卿對主帥人選不能形成個統一意見,那麽就聽聽朕的意思,威武将軍許長青,練兵有速,于戰陣上頗有心得,此次就命他率領十萬大軍,前去剿滅羯奴部族,爾等以為如何啊?”衆人聽了心裏一個機靈,誰不知道那許長青出身金吾衛,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

“臣以為可!”那中間派的王閣老立刻一臉信任的附議道。

衆人在心底齊齊罵了句就知道拍皇上馬屁。然而,現實是:朝廷日久安寧,武将裏頭沒幾個能真刀真槍的上場,正是老的老,少的少,青黃不接的關頭。那許長青曾經率軍剿過匪,身上到底是有軍功的。這般挑來挑起卻也似乎沒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而更重要的是,他們絕對不希望對頭領了這份差事。

于是,只得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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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開撥的半月後,鳳栖宮中,衆妃照常來向皇後娘娘問安。皇後娘娘叫起後說道:“朝廷将士在外奮勇殺敵,咱們後宮女人也要為國家盡一份心力,本宮決定從今日起後宮諸人月例減半,并且捐出五百兩紋銀以示心意。”底下衆人聽了不管心裏怎麽想,說出來的話都是皇後娘娘仁德關愛百姓,母儀天下雲雲。淑妃不緊不慢的表示自己也捐四百兩銀子,底下的人見了哪裏還有不明白的,紛紛的開始“解囊相助”蘇海棠和林凡各捐了三百兩出來,柳依依也捐了三百兩,她臉色不大好,心裏直呼:“晦氣!”好容易磨的皇上今年也帶自己去行宮,誰想沒有多長日子就出了這樣的事情。最後。後宮諸妃共籌了兩千多倆銀子出來,朝廷上下得聞後,都誇贊皇後賢德,讓皇後的聲望硬是提高了三分。

“咱們這位皇後娘娘最在意的就是自個的名聲。”林凡夾起一顆酒釀圓子,臉上露出了不屑的冷笑,哼了聲:“沽名釣譽!”

蘇海棠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皺眉道:“妹妹對皇後娘娘似有很大看法,可是她曾做過什麽?”

林凡聞言,眉宇間猛然漾起一抹陰沉,也沒了吃東西的心情,看着直視着蘇海棠道:“既然姐姐問了,我也不瞞你。我懷疑…我早産那事有皇後娘娘的手筆在後頭。”

蘇海棠聞言大驚,臉上瞬間變幻無窮:“你是說,是皇後娘娘指示王雨薇……可是有什麽證據?”

林凡沉默一會兒,她其實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可是這并不代表,她就不懷疑皇後。在上輩子時,林凡為了上位獲寵,萬般無奈下投了皇後娘娘那邊,成為了她暗地裏的一顆爪牙,是以她對皇後的了解比其他人要深刻的多的多。在她眼裏,皇後就是一個外表端莊賢惠,內裏面卻被嫉妒的毒汁浸泡的發水的毒物。她最看中的永遠只有兩樣,一是自己皇後的位置,二是自己賢良的名聲。她因為自己沒有孩子的原因,就極其妒忌那些有孩子的嫔妃,上輩子時,就有不少嫔妃遭了暗手,不僅沒生下孩子反而搭上了自己的一條命。王雨薇那事,林凡是絕不相信憑她自己就可以做到的,所以一遭了害,林凡第一就個懷疑的苗頭對向了皇後。林凡也不說自己為何會懷疑皇後,反而直接問道:“這麽多年了,宮裏就只有二皇子一個孩子,姐姐就不覺得奇怪?”

蘇海棠一愣,然後,深深的打了個寒蟬。若是真如林凡所說的這樣,那皇後娘娘可就太可怕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姐姐還是小心着那人些吧!”

蘇海棠怔然半晌,最終輕輕一嘆。

外面雖然在打仗,但是宮裏面的日子卻還是如往常般該怎麽過就怎麽過。滿月酒後,寶笙公主的體重增長了許多,五官也張開了,長相上她随了自己的父皇,這讓蘇海棠大大的松了口氣,雖然承認自己一個女人居然沒有男人好看有些丢臉,但還是難以自制的升起一股:幸好像她爹,我家寶笙長大後一定美噠噠,這可真是太好了丫(*^__^*)~~~~~的感動。

“寶笙,寶笙,看這裏!!”蘇海棠半個身子趴在搖車上,對着裏面的小人笑眯眯的搖着手裏的牛皮小鼓。小鼓發出的咚咚聲,引得寶笙瞪圓了一雙大眼睛。”

“寶笙,寶笙。”蘇海棠一個勁兒的叫着。小寶寶現在已經對寶笙這兩個字很熟悉了額,知道是在叫自己。所以在蘇海棠含笑的目光下,毅然的擡起兩只嫩嫩爪爪,一個勁兒的向上勾着。只可惜,小胳膊還沒白蘿蔔長,壞心的娘又一個勁兒的逗她,于是寶笙果斷的急眼了!扯着小嗓子,開始大哭起來~~~

“娘娘……”一直在旁邊歡樂圍觀的寒露,立刻出聲阻止道:“快別逗公主了。”

“沒事兒,這丫頭,是吓唬咱們的。你看,這胖臉蛋上哪有什麽眼淚,全是在幹嚎!”

果不其然,小丫頭完全是幹打雷不下雨,胖臉憋了個通紅,爪爪卻不忘朝上方勾着。

蘇海棠正逗孩子逗的高興,微瑕腳步輕快的從外面走了進來,對着蘇海棠一行禮,嘴上道:“主子。柳昭儀被皇上懲罰了。”看起來很有幾分幸災樂禍。

蘇海棠一愣,搖晃着皮鼓的手也停了下來,好奇道:“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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