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嫁衣
陳溪的屋子挨着大門，本來是一間雜物間，裏面只放了一張小床，別的什麽都沒有了。
她進了屋裏假裝收垃圾，把饅頭放在床腿後面，然後出去把垃圾倒進垃圾坑裏。
吃完飯天都黑了，陳溪屋裏是沒有燈的。
王氏他們回了屋，陳溪摸出來饅頭，撕了外面那一層，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白面饅頭啊，上輩子什麽沒吃過，如今兩個白面饅頭讓她吃的有滋有味。
今天總算不用餓着肚子睡覺了。
往常陳溪都是不到五更天就要起床，喂雞喂豬，燒水做飯，這次大概是吃飽了的緣故，睡得格外香，一直睡到日出東方。
王氏起床看到飯沒做，氣炸了，再到院裏一看，豬槽裏都是幹的，她拿起掃帚，哐當踢開陳溪的門。
陳溪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一把掃帚迎面而來，她只來得及用胳膊擋住臉，王氏氣急用足了力氣，那掃帚葉尖利，陳溪的手背刮出血痕。
她打了一下不解氣，專挑陳溪臉上摔，完全不在意陳溪明天要出嫁的事。
陳溪拉過被子擋了兩下，看她沒停下來的趨勢，反正自己明天就要嫁了，還忍什麽？
她扯住被子一角散開扔到王氏頭上，穿上外套提拉着鞋子，在院子把衣服稍做整理，穿好鞋子，跑出院門。
一邊跑一邊哭喊：“嫂子我不是故意的！我昨天太累了才睡過了，別打了好疼嗚嗚嗚……”
村子裏的大娘媳婦們，都端着碗蹲在家門口三三兩兩的吃飯，就看到陳溪矮矮瘦瘦，手上帶着傷，大早上從家裏跑出來。
王氏憤怒的扯掉被子，這死丫頭居然敢還手！她氣昏了頭，揮舞着掃帚去追陳溪。
陳大娘驚訝道：“哎喲，陳溪不是明天就要嫁人嘛，這打傷了多難看啊。”
“就是，她嫂子，有什麽事也不能打啊！”
也有嘴巴不饒人的大嫂子翻着白眼。
“切，把人賣了嫁過去沖喜，臨出嫁還要打一頓，啧啧，你婆婆地下知道怕是會給你托個好夢！”
陳溪躲在陳大娘身後，發着抖，激動的，她今天必須讓這個王氏在陳家村身敗名裂！
王氏聽到衆人說話，已是冷靜了下來，試圖圓場。
“我這不是着急，妹妹明天就要嫁人了，這還要睡到日上三竿，我是怕她嫁過去也這樣，婆家嫌她，反倒是我們做兄嫂的沒教好她。”
陳溪弱弱的開口。
“嫂子，我真不是故意的，前幾天關在屋裏沒吃飯，昨天晚上也沒吃飽，我沒力氣起床……”
“夭壽啊，連飯都不讓人吃飽。”
“你看陳溪這麽瘦，你看大丫二丫，哪個不比她高。”
“也沒見大丫二丫幹過活啊，每次出來砍柴打豬草都是陳溪……”
王氏瞪着說陳溪瘦的那個小媳婦。
“老娘每天一樣的飯，她吃不胖幹我屁事！我家大丫二丫随我，個子就是高！”
小媳婦大嫂子們哄的笑了：“就你那不到五尺的個子還高，哈哈哈哈……”
王氏被譏笑氣紅了眼，但現場人太多，她一個人肯定罵不過。
“快回家！別在這兒丢人現眼，她們說的好聽，誰給你一口飯吃了？還不是你苦命的兄嫂累死累活種地養你，還不落好！”
陳大娘實在看不慣她把黑的說成白的。
“要陳溪天天一天到晚給我家這麽幹活，別的不說，我肯定管她吃飽！”
其他人紛紛附和。
村裏誰不知道陳溪能幹，整個家就指着她一個人幹活。
看氣氛慢慢烘上來了，陳溪悄悄按了自己手背上的傷口，疼的眼圈紅了。
“嫂子，你好歹給我一身衣服做嫁妝……當年爹娘給我留的嫁妝我不敢要，梅家給的彩禮也都給你，我不能穿着破衣服出嫁啊，嗚嗚嗚……”
人心都是肉長得，除了王氏，其他人看着陳溪凄慘的樣子，想起她身世凄慘，才出生不久就沒了爹娘，剛會說話就開始幹活，這都要出嫁了，連像樣的衣服都沒一身。
“我說陳陽家的，你這有點過分了吧，當年你公婆給陳溪留的銀子你就一文錢不給她？”
“這些年這丫頭一件新衣裳都沒穿過，臨出嫁了怎麽也得做套紅衣服吧？”
“這是把人往死裏作踐啊！”
“都是女人，這心咋恁狠！”
王氏看犯了衆怒，本來她也理虧，強自嘴硬。
“那嫁衣我早就做好了，不是怕早早拿出來她給弄髒了！誰說沒新衣服。”
“再說，這些年養她，吃的喝的穿的哪樣不要錢，爹娘剩那幾文錢早花完了！你們有錢，你們給她出！別說的比唱的都好聽！”
大家打抱不平幾句可以，出銀子是不可能的，反正又不是自己閨女，說幾句公道話頂天了。
幾個媳婦又明裏暗裏諷刺王氏幾句，陳溪看差不多了，就猶猶豫豫畏畏縮縮的回家，當然，王氏肯定不敢打了。
到了家，陳陽陰沉着臉。
“飯呢？大早上就出去混，連飯都不做，等着我給你做呢！”
陳溪不搭理他，推開自己的門回屋。
王氏經此一出發現陳溪不像往常，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而且她明天就要嫁了，錢也到手了，反正嫁出去，相公死了婆家把她休了都別想回娘家！
避免她又跑出去亂說話，王氏做了這頓飯。
吃飯的時候陳溪準時坐在桌上，王氏冷笑。
“不幹活，吃的時候挺積極！”
陳溪不理她，只管拿一個饅頭吃飯。
王氏要打她的手，她躲過去。
“嫂子是要把我的嫁妝給我嗎？要不然我去族老那裏問問？”
“吃吃吃，別噎死你！”
王氏還是很怕族老的，憤憤的坐下來。
吃飽後陳溪站起來：“哥哥嫂子，別忘了我的嫁衣。”
別的也就算了，那幾文錢她也不在乎，反正病秧子家裏不差那幾文，但明天是第一次見他，她要給他留下個好一些的第一印象。
可能是受原主影響，她很期待明天。
現做肯定是來不及的，但若是不給陳溪買怕她把這事兒鬧的全村都知道，再惹上族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