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退婚世子妃

◎完◎

司徒瑾走後,大夏朝的皇帝望着他的背影,目光幽深“我這位堂兄啊,最近可真是風光無二的很,以至于讓他忘了,這天下并不是什麽都是他想要就能得到的,劉純,你說呢?”

皇帝的話語依然平靜,如閑話家常,但是在他身邊随時多年的老太監劉純心卻怦怦地跳了起來,熟悉陛下性情的他知道現在皇帝的心情并不好。

“奴婢以為,辰王只是一時的年輕氣盛,回頭自己就明白過來了。”

劉純思量着,小心翼翼的答道,而後又恭維道“陛下您自然是不同的,您是真龍天子,得到上天的庇佑,能坐擁這天下,予取予求的唯有陛下您啊。”

忠國公府,得知徐婉舉動的徐真如大怒,生氣的将一個青瓷茶盞砸在地上,一旁服侍的丫鬟皆戰戰兢兢,不敢言語,一時間,原本屋內還算熱鬧的氣氛,頓時冷凝,還是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奶嬷嬷倚仗着自幼奶她的情分,上前勸慰到“夫人,你可別氣壞了身子,任他旁人如何也不值自己的身子重要啊。”

有了人遞話頭,徐真如頓時就開口抹淚起來,保養白皙的手指将真絲繡帕攥的變形“這事何至于鬧成這樣,我膝下沒有女兒,自問是拿她當自己女兒看待的,她于辰王置氣,一怒出了家做了道姑,卻叫外面的人怎麽看我,逼得自己的侄女出家棄世。這讓我将來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兄嫂交代!”

在得知了這事還有自己的兒子衛齊在其中插手之後,更是惱怒不已,派人将衛齊叫來,一邊又讓人去請忠國公衛景。

忠國公衛景與徐真如坐在上首,衛齊到來,見到兩人,躬身一禮“父親母親”

語氣依然平淡,聽不出什麽情緒。徐真如被他這個樣子氣的正要發怒,卻被忠國公衛景按住“我欲向陛下請封你為世子。”

他不聲不響地說出這句話,徐真如先前完全沒有聽到風聲,到此時真是滿心歡喜。

然而說這話的時候忠國公衛景緊緊盯着衛齊的表情,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什麽些來,卻看到衛齊依然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父親,請您另擇他人,我已是修道之人。”

“你可以還俗。或者在家居家修行,并不是所有有心向道的人都要出家。忠孝之理,綿延後嗣,若人人都棄世出家,天下豈不大亂?”

“父親母親,當年是你們親自将兒子送出去的。”

說完這句話,衛齊不再言語,只是跪在地上深深的向兩人三叩首。

“齊兒,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你是要痛煞為娘的心啊”

徐真如此刻再也顧不上質問他關于徐婉的事情,望着自己親生兒子此時的舉動,頓時有一種從此就要失去這個兒子的不妙感覺,她上前想攬住他在懷裏撫慰,但他與她相隔十幾年的時光,縱使是親生的母子,也依然隔了一層無比陌生的隔閡感。

她不知道他有哪些喜好,平日裏喜歡吃什麽,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有沒有生病或者想家的時候,所以此刻縱使想開口說什麽,卻找不到說話的由頭。

“當年我與你爹這樣做,還不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家嗎?這忠國公府終究還是要交到你手裏的!”

衛齊沒有言語,他平靜的目光望着徐真如,徐真如卻仿佛自己的內心被他看透。這個已經長大的青年,再不是當年那個哭着要找母親的孩子。

他們這樣做,真的是為了衛齊嗎?他們從來都沒有問過衛齊願不願意這樣,其實不過是為了自己內心的私欲罷了,為了功勳利祿,為了榮華富貴!

忠國公衛景深藏在袖子裏的手在微微顫抖,這畢竟是他的嫡長子,他曾經寄予厚望的孩子,卻也曾經被他親手舍棄。

他親手将他送出去,就再也要不回來了。他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此時他只是說“你可要想好了,過幾日我就向陛下上請封世子的折子,一旦你做下決定,從此以後你就再不是我忠國公府的大公子,和我們忠國公府再沒有幹系。”

“兒子明白”

“只是還請父親聽兒子一言,所謂盛極必衰,勢不可久,父親與辰王,到如今都算是達成所願,富貴至極,父親若是沒有別的想法,就該想想功成身退的事了。”

衛齊說完話,徑直走了出去。不一會兒,下人來報,言大公子沒有帶一個仆人獨自一人出去了。

陳真也準備搬去還真觀,臨走前,她将大部分行李錢財與仆從都遣送回江南,只留下一個在自己身邊多年的老嬷嬷。

“小姐,您真的不帶我嗎?求求您就留下我吧,讓紅香跟着你,不要趕我走。”

丫鬟紅香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自從那日以後,她就再也沒到陳真身邊近身侍奉過。

“我何時趕你走了,你本來就是這忠國公府的人,若我強行将你留下,才是讓你們父母分離。”

紅香愣愣的癱在原地,知道自己一念之差做錯的事情,原本跟在小姐身邊,她說不定有更好的去處,現在回到了忠國公府,她在衆多仆從下人中并不起眼,将來也不過是配個小厮,頂天做個管事娘子罷了。

陳真在與徐真如告別後也走了,徐真如正傷心衛齊的事情,聞言也沒有在說什麽額外話,只是看着陳真“婉兒,你說,姑母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為了權勢富貴,她将真正親手的孩子抛棄在外,親手養了十幾年的司徒瑾卻也跟她不親,兩個孩子,她最終什麽都沒得到。

“對錯如何,只有當事人心裏去評判,外人再怎麽樣也只是旁觀者,只是姑母,父母與孩子之間的感情并不是單靠血緣維系的,還有後天的培養。”

陳真入還真觀,前三月,觀主并未交她任何東西,只讓她每日随女道們一起做早晚修行晚課,以磨練其心智,見她三月來,不驕不躁,沒有絲毫不耐之意,始而傳其經文,又一年,受其《素女劍法》與《坤元真經》

三年後。

齊雲山腳下走出一個素衣女冠,背後背着一把長劍,神秀骨清,華光內蘊,氣質出塵若仙。

司徒瑾看見徐婉的時候,先是震撼于她三年的變化,接着就感覺心頭有什麽東西被狠狠擊中,壓抑在內心的感情與思念頓時噴湧而出。

三年不見,徐婉就猶如脫胎換骨一般,若說三年前她只是一株長在錦繡富貴堆裏的牡丹,那麽她現在就是世外仙株,自顧自生長在山澗雲崖上。

司徒瑾回想起當年他與徐婉在一起的時光,望着他的眼睛裏全是愛戀,她原本合該是他的妻子的,但是此刻她看自己的表情全是一派漠然,全然沒有司徒瑾想象中的情感,亦沒有驚慌、心虛愧疚。

“辰王這是做什麽?”

陳真看着四周将她包圍的數千名騎兵,冷冷的看着的司徒瑾“你私自在京畿之地調動兵馬,難道不怕皇帝怪罪嗎?”

司徒瑾搖搖頭,他現在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再除掉時丞相,為全家報仇之後,他确實義氣風發一段時間,那時全天下誰不知道他辰王的名字,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

然而很快他就察覺到當今皇帝對自己的忌憚,他的權勢太大,身為大夏超品親王,又握有兵權。禦史上奏彈劾他,殿前失儀,飛揚跋扈,仗勢欺人,雖然皇帝把這些奏章都壓了下去,但是他能感覺到皇帝的不滿。

為了維持住他們這份難得的君臣手足之情,司徒瑾上奏請求為大夏鎮守邊關,皇帝同意了。

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他這一次離去後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所以,他這次一定要将徐婉帶走。

“徐婉,你必須跟我走,今生你只能是我的。”

三年時間,他看似得到了無邊權勢,其實心中卻空落落的。在心中一直驅使着他的複仇的念頭完結之後,他茫然不知所措。徐婉已經成了他的心魔。

每一次回憶起與徐婉在一起的時光,都讓他更加貪戀那份溫馨的快樂。

少年窗內執筆寫字,少女窗外執花淺笑,聽雨打芭蕉,看枯園殘荷。

“是嗎?那就試試看吧。”

陳真緩緩的抽出了背後的那柄長劍。

這應該是她學有所成後第一次殺人。但是她心中并無驚慌,反而冷靜的計算着出劍的每一次幅度。

望着劍下消逝的一個個亡魂,他們原也都有妻有子,只是卻奉命令擋住她的道路,為她所殺。她想,大概她天生并非是什麽良善之人吧。

那長劍劍光猶如秋水,帶着森然的寒意,又如水銀瀉地,一股勢往無前的淩厲肅殺,一時間,司徒瑾手下的士兵死傷慘重。

但是那畢竟是騎兵,人數衆多,在陳真的體力漸漸耗盡時,一個不查,被重重圍住。

訓練有素的騎兵,一手拉着馬匹缰繩,一手執着長炝指着她,只要她稍微有異動,就有被貫,穿的可能。

“婉兒,把劍放下,跟我走。”

司徒瑾的臉色冰冷至極,他沒有想到徐婉三年時間能習得那麽厲害的劍術,但他還是壓抑着心中的怒火,說道。

然而陳真卻以迅速無匹的速度,把劍橫在自己脖子上,劍刃在她雪白的脖頸上,劃下一道血痕,猩紅的血液順着劍刃流到她的手上,沾濕了她的衣袖與衣襟,但她卻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足以見她的決心之堅定。

“司徒瑾,今天你要麽讓我離開,要麽你帶走我的屍體。”

“我平生最讨厭的就是受人威脅而後屈服。”如果真的受人脅迫就屈服了,那麽陳真自己都會忍不住讨厭那樣的自己。

妥協,屈從多麽容易的一件事情啊。但是事物有一就有二,它會消磨你的志氣,抹去你的傲骨,最終你的底線會忍不住一退再退,進而崩潰。陳真并非是什麽剛正不阿的人,但是此時她卻并不想妥協。

“你就真的那麽讨厭我嗎?寧願死也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司徒瑾望着态度決然的陳真,眼球充血怒目,攥着缰繩的手滲出血來。

良久,他緩緩退出一條道來“你走吧”

司徒瑾明白,錯過此次機會,他此後恐怕再沒有見徐婉的機會了。

“你該明白,當初的徐婉早就死了。”

陳真早在見到司徒瑾的時候,就點燃了救援的信號,此時拖延那麽長時間,終于有人趕來,撂下一句話,也沒有管他聽沒聽懂,抓緊回到了還真觀。

她有師父師門,司徒瑾做出這種事情來,此事自然不會那麽善了。

辰王在京畿之地,無旨擅自調兵,此事鬧到朝堂上,引起軒然大波,文武百官皆嘩然,再加上還真觀的施壓,最終,皇帝作出判決,辰王削爵為郡王爵,杖五十,罰去鎮守邊關。

而陳真也辭別師門,終于回到江南。

她去了徐婉父母的墓地,為他們修繕墳茔,祭拜一番。之後又将徐婉留下的錢財建立善堂,收養棄嬰孤苦兒童,資助貧窮學子讀書。應徐家是世代詩書世家,徐家留下的藏書不少,陳真在跟徐家剩下的族人商議過後,所幸将那些書聚在一起,建立一座免費的藏書閣,供天下游學的學子觀看。

此舉在當時,名動一方,此時,許多高門都把藏書作為傳家的之寶輕易不許外人借覽,陳真此舉頗為震撼,當時又有不少人加入進來,最後收攏的書在一起竟有上萬本之多。

當地的主官将此事寫入奏章,作為政績上報,獲得皇帝的嘉獎,親自為藏書閣賜名。

此事過後,陳真游歷山川,隐居在江南避世,潛心悟道,打坐練氣。

她的武功經歷那麽多年,已達到一個大成的境界,使得她行動間越發飄然若神人。

二十年後,從邊關送來一方急信,送到陳真面前。

傳信的将士跑死了好幾匹馬,頭發散亂凝結在一起,但他卻顧不得那麽多,只焦急的對陳真道“真人,求您去見将軍最後一面吧!”

司徒瑾快要死了,臨死前他希望能最後再見徐婉一面。

這些年他為大夏鎮守邊關,忠心耿耿,多次擊退外敵的入侵,守護邊關百姓安寧,立下赫赫戰功,朝廷內外百姓無不對他交口稱贊,也早諒解了他當年所做之事,都說誰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甚至皇帝也已恢複了他的親王爵。

然而他卻因常年征戰,身上留下多處暗傷,現如今重傷不治,病重瀕死。

臨死前,他最後一個心願就是希望能夠在見徐婉一面。

此情此景,連皇帝都為之動容,忍不住為這份感情扼腕嘆息,命人八百裏加急傳信給陳真。

然而陳真卻只默默看完了那封信,回了兩個字“不見。”

說罷,她的身影飄入雲霧間,再不見蹤跡。

那士兵急忙去尋,就近山間,雲崖峭壁,孤峰絕險,哪裏還有人影。

唯有先前她此前在這裏搭的一座青廬,說明着這并非是虛幻的一場夢。

這段故事流傳到後世,亦是催生出種種傳說與話本,兩人一個是修仙求道的真人,一個是戰功赫赫的王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其中的挫折與癡情,亦是叫多少文人墨客留下詩詞,懷古傷今。

而徐婉也借此在歷史上成為著名的女子之一,道家女仙,引得一些女性跟随她的步伐,踏上不同于凡俗的求道尋仙的之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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